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在上海郊區的一個國際學校做數學老師。
學校有一個外教總監Peter,大約五十多歲,澳洲人。
某日,我被校長叫到辦公室,校長面色冷淡,欲言又止的試探著問我:你九點二十下晚自習以後都做些什麽?
我:……回宿舍備課,打遊戲?
校長:你沒去操場逛一逛?
我:???大半夜的我去操場幹什麽?
校長:emmm你沒帶女同學去操場嗎?
(我內心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這簡直是離離原上譜好嗎)
我:沒啊……
校長舒了一口氣,但沒完全舒,想了想,讓還是一頭霧水的我去班裏把幾個女同學都叫過來對峙。
女生們一臉懵逼的看著校長:沒有啊?
校長這才信了,讓她們都回去了。
然後把我叫到辦公桌前,遞給我幾張打印滿了密密麻麻的字的A4紙讓我自己看。
我拿過來,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寫的都是對我的彈劾書,列舉了我的好幾條罪狀。
罪狀一:
我穿的灰色運動服與學生校服顏色相近,又因為中國人臉長得都一樣,讓他在人群中不容易認出我,我身為老師不應該穿這個顏色的衣服,沒資格做老師。
罪狀二:
我是校長安插在外教辦公室的間諜(spy),證據是有一次他和其他外教在辦公室吐槽學校的食堂,突然看到我起身走了出去,他在後面跟蹤我,發現我徑直的走進了校長辦公室,推斷我一定是去告密了。
(講真,我都看糊塗了,首先我完全沒關註他們在聊什麽,這件事我也毫無印象,其次如果我真的是校長安插的間諜,他彈劾我幹什麽,他直接找校長對線啊!?)
(我估計校長看到這兩條也覺得特離譜,所以直接跳過了這幾條)
中間還夾雜著好多奇怪的控訴,由於沒有這麽離譜,我已經忘記了,但是最後一條我自己也看傻了:
「經常晚上9:20下晚自習以後,帶著女生去操場不知道做些什麽。」
我已經氣笑了……
我看了看校長,校長看了看我。
我苦笑了一下,都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槽:「他是在操場看到我了嗎……還是去看了監控啊?我們也看看監控?」
校長擺了擺手,也顯得很無奈,讓我離開了。
這件事雖然離奇,但還並不能讓他被開除,但是他在作死的路上走得太遠了,已經回不來了。
那件事沒過幾天就快到聖誕節了,聖誕節和元旦離得很近,往往是西方人最重視的節日。
我理解這個重視,但我確實不理解他重視的方式。
他老婆也在這個學校工作,擔任體育老師。
我們發現他們兩個消失的起因,是學生來辦公室找我,說體育課沒人上了,體育老師沒了。
我:???
我趕緊去他們辦公室找人,但是辦公室鎖著門,從窗戶看進去,裏面空無一人。
我去找校長,校長給他們打電話,無法接通。
那節課只能臨時換成其他課。
過了幾天,這兩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我們差點就去報警了。
終於在元旦放假後,這兩個人又出現在校園裏。
九天!整整九天!
你知道我這九天是怎麽過……不好意思,串戲了。
據他們講,他們對聖誕和元旦做了工作安排,打印出來放到了辦公室的桌子上,然後兩個人就這麽回澳洲度假去了……度假去了……度假去了……假去了……去了……了……
還有很多和他們的交流我都已經忘記,但是我清楚的記得:
這兩個人是怎麽在元旦後油光滿面意氣風發的回來的,
就是怎麽在春節前屁滾尿流的被學校開除踢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