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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夏玲花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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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去世前，把她的小樓過戶到了我名下。
為了這事，嫂子三天兩頭跑到我門上吵鬧，大哥索性跟我絕交。
對於他們夫妻的行為，我置之不理，無畏無懼。
十年後，我哥卻笑了，誇我做得好。
01
1970年，我出生在蘇北某農村。
我上面有一個哥哥，大我三歲。
我父親常年不在家，在山西的一個煤礦當工人，家裏只有我母親帶著我與哥哥生活。
眾所周知，煤礦工人薪金高，因此，在物質極度匱乏的七十年代，我家生活條件並不差，在村裏數一數二。
我家是第一個住上大瓦房的，也是第一個住上樓房的。
因為條件好，我哥看中一個漂亮的姑娘做了我嫂子。
當時我母親就提出來反對，說娶老婆不能光顧著漂亮，要看人品，奈何我哥不聽啊。
事情真如我母親擔憂的。
這嫂子不省事，結婚一年後生下了小侄兒，她開始原形畢露，經常跟我母親吵鬧不休。
母親是農村婦女，一輩子節儉慣了，雖然我家條件還不錯，她也不喜歡大手大腳。
可我這個嫂子偏偏花錢如流水。
家裏八畝責任田的收入，我母親看不到一分，問我哥要，嫂子就說被她用了。
幾次之後，我父母就跟我哥嫂分了家。
因為我母親後來了解到，並不是我嫂子花錢如流水，而是她偷偷拿回去補貼了娘家。
她有兩個弟弟還沒結婚呢。
這是我母親最忌諱的，她總說「男人是耙子，女人是匣子」，如果女人不會過日子，那這個家永遠不會興旺。
分家時，嫂子與母親為了房子大鬧一場。
當時我家有三間大瓦房，兩間土坯房，土坯房是放雜物的，三間大瓦房住人。
我母親的意思，土坯房給哥哥嫂子，讓他們自力更生蓋房去。
我嫂子哪裏肯依從？一會兒鬧著要離婚，一會兒鬧著要跳河。
我哥跑我父母跟前跪下哭求，母親沒辦法，只好答應，她說：
兒啊，你眼睛要睜大點，手上把緊一點，你那個女人不是一心跟你過日子的，她的心在娘家呢。
我就怕這三間大瓦房落在你們手裏，遲早有一天不是你的。
事實正如我母親所料，嫂子後來把這三間大瓦房賣了，錢給了她小弟弟蓋房。
可我哥當時被嫂子牢牢控制住，哪裏聽得進別人的忠告？
就這樣，我哥我嫂住進了大瓦房子裏，我與母親則是住進那兩間土坯房子中。
當時我父親還沒有退休，我哥結婚後，他又在煤礦做了十幾年。
手裏有了一點錢，2000年，我父母問村裏批了一塊屋基地，在村東頭蓋了一棟小洋樓。
02
住進樓房是喜事，可在我家卻變成了麻煩事。
為了這棟小樓，我嫂子又找我父母吵，非要住進來，我母親罵嫂子：
你就死了這條心，即使我去了閻王爺那裏，這樓也不會落到你手裏。
嫂子又開始撒潑打滾威脅著要跟我哥離婚。
那時他們結婚已經十一年，小侄兒都十歲了，我嫂子還來這一套，我母親指著嫂子說：
你想離婚沒人攔著你，你想算計我的樓房，沒門！
你們結婚都那麽多年了，夫妻兩人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為什麽不自己想辦法蓋樓房呢？為什麽眼睛總是盯著老人手裏這點東西？
嫂子回懟：為什麽？為什麽？還不是因為你們生了一個沒用的兒子。
母親罵：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常年補貼娘家兩個弟弟，我兒子再能掙錢，也經不住你敗家。
你看你什麽東西不往娘家拿？大到我兒子做工掙來的辛苦錢，小到鍋碗瓢盆針頭線腦。
前幾年你把我給你們的三間瓦房都賣了替你小弟弟蓋房，還說是你自己看病要花錢，你就騙鬼去吧。
村子裏跟你們差不多時間結婚的那幾對，家裏都有了彩電冰箱洗衣機，你看你們有什麽？真不知道害臊。
我母親句句話是事實，尤其那三間瓦房被賣，我父母氣的吐血。
我哥我嫂房子賣了後，一開始租房子住，後來住進了我父母原來的那兩間土坯房裏，被一村人牙齒都笑沒了。
嫂子被我母親罵得面紅耳赤，去又不知道拿什麽話堵母親的嘴，只能回頭跟我哥拉扯，讓我哥去我父母家要樓房。
那時我父親已經退休在家，我哥不敢，害怕我父親動手揍他。
樓房沒要到，我嫂子氣壞了，出出進進罵我哥沒用，罵我父母不講理。
有一次我嫂子又去我父母門上找事，還沒罵三句，我脾氣暴躁的父親拿著一把鐵鍁，開啟門就往嫂子頭上砸，嚇得她轉身沒命的跑。
就是從那天開始起，我嫂子再沒有敢上門胡鬧。
2007年我父親去世，我嫂子居然沒來，還到處說我父親死了活該。
我母親哭著罵我哥：你看你討了個什麽樣子的女人？你再任憑她蠻不講理胡作非為，小瑞大了，哪家姑娘願意嫁給他啊。
我侄兒叫夏冬瑞，當時已經二十歲。
我哥苦笑：媽，你讓我怎麽辦？她就那脾氣，我要跟她作對，她跑了，我這個家就散了。
母親長嘆一聲，啥話也不說了。
03
2012年，67歲的老母親病故。
我母親是腦癌走了的，當一檢查出來這個病，她就拉著我去有關部門辦理了樓房過戶手續。
我推辭不要，母親趴我耳朵邊耳語了一番，我這才點頭。
我母親無疑是一個偉大的女性，她堅決不肯做手術，她說：
閨女啊，你哥活的那麽窩囊，你嫂子那麽恨我，肯定不會拿一分錢替我看病，況且他們那麽窮，也拿不出。
你是嫁出去的女兒，你家日子也不寬裕，我怎麽能忍心花你錢呢？
再說了，這種病花了錢也治不好，何苦要花那個冤枉錢？
我哪裏忍心啊？畢竟是我的親媽，我去找我哥我嫂商量此事。
不出意料，我哥不吱聲，我嫂子罵：
那老東西，活該她得這種病，良心太壞了，我還給她治病？想得美呢，早走早好。
看著我嫂子那副醜惡嘴臉，我再也忍不住，跟她大吵了一架。
我嫂子更加生氣，在門口跳著腳罵我罵我母親，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都是粗言穢語。
我媽看我來我哥家，生怕我們吵起來，也跟了過來。
嫂子罵我母親，當年我父親在山西煤礦工作時，她在家跟別的男人有一腿。
這話正好被我母親聽到，她氣極，指著嫂子「你你你……」，半天沒你出下文，就轟然倒地。
我母親就這麽走了，腦瘤突然破裂導致。
如果我母親不被強烈刺激，醫生說她再活個兩三年沒問題，或者更久。
可以說，我母親就是被嫂子氣死了的。
母親去世，我哥我嫂子迫不及待搬去了小樓生活。
當時我侄兒小瑞談了一個四川女朋友，由於家裏沒有房子，只能去了四川生活。
我恨嫂子亂罵我母親，導致她不幸去世，拿出來房產證告訴這兩口子：
媽已經把這小樓給我了，你們沒權利居住，趕緊搬出去。
這句話就好像一個炸雷，炸得我嫂子一蹦三丈高，差點蹦上天。
自然的，她又開始跟我亂吵，連我老實的哥也說：
玲花，你已經嫁出去多年了，哪有女兒奪父母財產的？農村可都是給兒子啊。
我冷笑：法律規定女兒不能繼承了嗎？你們要是不肯搬出去，我就報警。
04
我那個嫂子，胡攪蠻纏慣了，她以為我是恐嚇她。
當110開著警車到來，她才嚇傻眼，只能乖乖搬離樓房。
這樣一來，我嫂更恨我，我哥也不登我家的門。
時間一晃就是五年。
2017年，村裏開始拆遷，父母的小樓一共拆到76萬。
我嫂眼紅極了，攔住我問我要錢。
我依舊那句話：小樓與你們無關，拆遷款更是與你們無關。
當天，我打電話給侄兒，讓他回來一趟，說有重要事找他。
侄兒是第三天到家的，我說：
小瑞，拿上身份證跟姑走，姑替你買房去。
小瑞被弄得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乖乖跟我走了。
我替他在縣城買了一套三居室。
當購房合約拿到手時，侄兒問我：
姑，你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啊？為什麽錢不給我父母而是給我？為什麽你要跟他們吵那麽多年？
我笑了，說：
小瑞啊，這都是你奶奶的註意，你都三十歲了，女兒也五歲了，你還看不清你媽是什麽人嗎？
你 媽這輩子一心撲在娘家，有點什麽都給了你兩個舅舅。
如果她心裏有你，你能十七歲就出去打工嗎？
如果她心裏有你，能忍心讓你去四川嗎？
要不是你老婆不要彩禮不要房子，我看你這輩子就得當和尚。
你別以為姑不知道，你結婚前掙的錢都交給了你 媽，而你 媽都給了你外公外婆看病。
你爸糊塗，你奶奶與我不糊塗，我們要替你守住這最後一點東西啊。
現在好了，你奶奶的遺願我完成了，你把你老婆孩子接回來，一家三口在城裏好好過日子吧。
至於你那個媽，不是我挑撥離間，以後你最好離她遠一點，最起碼，你不要把經濟落到她手裏去。
侄兒聽我說完，頓時眼裏閃出淚花，他一把抱住我說：
姑，我想不到你跟奶奶為我考慮那麽多，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我知道我媽這人不上路子，我與我爸也生氣，可是，我們不敢反對她，只要有一點點不如她的意，她就把家弄得雞犬不寧。
小君也不喜歡我 媽，婆媳倆到了一起就吵架，我被弄得頭昏腦脹，只好跟小君去了她四川娘家生活。
這下好了，我們有房子了，我可以回到老家生活了。
姑，你知道嗎？小君一聽說你給我們買了房子，可高興了，她說馬上從四川娘家趕來當面謝你呢。
我笑了，說道：
不用謝，這些本來就是你們的，如果你媽以後來找麻煩，你盡管告訴我，我來對付她。
侄兒連連點頭說：姑，你放心吧，我才不會像我爸那麽老實沒主見呢，這房子產權是我的，我媽奪不走。
05
過了半年，侄兒一家三口順利搬進了新房生活，我終於了了一樁大心事。
這一天，我正在自家院子裏洗衣服，我哥推門進來。
我擡頭看著他，不知道他來的用意是什麽？
細細算來，我與我這個親哥，已經有十年沒說話了。
我起身問：哥，你今天來有事嗎？
想不到我哥突然就哭了，他過來抓住我手說：
小妹，是哥誤會你了，是哥不好，恨了你與爸媽那麽多年。
現在我才明白，你們可都是為了我好啊，我真是太混賬了，一直被你嫂子蒙蔽著，對她言聽計從。
我趕忙抽出滿是肥皂泡的手，去水龍頭上洗了一下，把我哥讓進了屋。
我哥仍然淚流滿面，繼續說：
小瑞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我當時就羞的老臉通紅，想不到我這50多歲白活了，真是一點不懂事啊。
小妹，謝謝你啊，這事你真做的漂亮，請你原諒哥的糊塗吧，我現在才明白，真正對我好的只有你，你的嫂子心裏只有她娘家兩個弟弟。
我也想通了，如果你嫂子再不醒悟，我就跟她離婚。
我們拆遷才得了二十萬，我說去鎮上買個小房子住，你嫂子不肯，回到她娘家村裏租了一個破院子，還說靠著她兩個弟弟，她心裏踏實。
可我不踏實啊，以前是你嫂子一個人使喚我，現在是他們一大家子使喚我，我過得很憋屈。
我現在就問她去要錢買房，如果不給的話，我就起訴離婚，最起碼還能拿一半錢回來。
我知道，時間一長，那筆錢非被她兩個弟弟誆去不可。
聽了我哥的話，看到他真的醒悟了過來，我十分高興。
我侄兒有了房子，我哥懂得了是非，明白了我與我母親的良苦用心，我想，我的父母在天堂，也該釋懷了吧？
透過我們一家子的是是非非，再一次充分說明，娶妻要娶賢的重要性。
作為女人，長相可以普通，但人品一定要出挑，唯有這樣，一家子的生活才有盼頭。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