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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有人對戴頭盔那麽抵觸?

2020-05-27汽車

禁止下河遊泳

二蛋回來了,他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悶悶不樂的嘆了口氣。

「怎麽了蛋兒」,他的爺爺老蛋放下茶杯問到。」

「爺,咱們村頭裏那條拒馬河邊上插了塊牌子,上面寫著禁止下河遊泳,違者罰款 200 元。 本來今天想去摸兩條魚洗個澡的。」二蛋仍然沮喪,頭也不擡的回答道。

「荒謬!簡直是荒謬!!!」老蛋氣的大喊起來,白色的胡子在空氣中顫抖,配合他誇張的肢體動作一起表達主人的風暴:「拒馬河天生地長得在那裏,老子活了八十多歲,從來就沒聽說過不讓人下河的!這河又不是他政府生養的,憑啥不讓下河!這簡直是荒謬!」

二蛋被老蛋突然的慷慨激昂嚇了一跳,趕緊過來劃拉老蛋的後背:「爺,據說是上個月拒馬河剛淹死了倆洗澡的,政府才豎了個牌牌…」

「放他媽的屁!」老蛋更生氣了:「該井死的河淹不死,那都是他們的命!你爺我八十多了,從小就在拒馬河裏遊泳摸魚,憋氣一憋就是一下午,我咋沒淹死!你爺我八十年就見過四個淹死的,龍王爺收倆人就不讓下河了?哪有這狗屁道理!還是他們技術不精!我看著就是政府變著法的從咱們手裏拿錢!這是暴政!暴政啊!!」

老蛋喘了口氣,喝了一口二蛋遞來的茶,余怒未消,又繼續罵到:「你爹小時侯還不會遊泳就敢下河,你二叔正好路過一把給他撈上來了,那不是也沒死!你遊泳還不是你爹教的,不讓遊泳像什麽話!像什麽話!!這拒馬河從古就有,現在說不讓遊就不讓遊?哪有這規矩!這算個狗屁民主!」

二蛋有些聽不懂了,今天上政治課是他才知道世間有民主一次,他趕緊問老蛋:「爺,民主是啥,跟拒馬河有啥關系了?」

老蛋又咽了一口水,胡子微微顫抖:「民主就是你想幹啥你就能幹啥,你自己就能做你自己的主,你想下河遊泳就能遊泳,誰也不能阻攔你!」這好像跟二蛋上課聽到的民主不太一樣,但是二蛋畢竟不懂。

當夜老蛋自己剝了四個松花蛋,喝了四兩散酒,邊咕噥著什麽民主,什麽自由,什麽個性自由,什麽愚民之類的睡去了。

二蛋是第二天夜裏到家的,他沒說話,頭發濕漉漉了,只穿了一條褲衩,渾身白白的沒有一點點血色,肚子鼓鼓囊囊,一按一個坑。他是被鄰居用床板從拒馬河擡回來的,到家時已經沒有了呼吸。跟著的是他的同學狗娃。

老蛋一個白眼就栽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間聽到了狗娃的話。

狗娃跟二蛋是好朋友,他倆一起放學回家,到了拒馬河邊,二蛋就提議下去遊泳。狗娃指著邊上的牌牌說你沒看見禁止遊泳啦,二蛋一口唾沫就吐在了牌牌上,講老蛋昨天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背了一遍。

狗娃勸呀,說二蛋哥,這意外不管民不民主啊,上月剛淹死倆人啊!二蛋罵了一句慫包,愚民,只穿這條褲衩就紮進了河裏。等到傍晚二蛋才借著網子上了岸,只是已經不活了。

老蛋三天三夜才醒過來,兒子兩口從廣東連夜趕回來,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班飛機,楞楞的看著二蛋浮腫的、小小的屍體。兒媳婦兒哭死過去,醒來喘兩口氣就繼續哭,直到再哭死過去。

老蛋沒敢提民主倆字,也沒敢說什麽個性跟自由。他拿塑膠袋裝了二蛋的黑白照片,花了二百塊錢去鎮上縮印了五百份,直直的朝著政府去了。

老蛋的眼神堅定不移的看著國徽,醞釀了兩秒鐘,突然哇的大哭出來,一手插進裝了五百張小照片的袋子裏胡亂一抓就揚了出去,漫天的二蛋飄來飄去,最後落在地上,同時盯著天花板和地板,還有別人鞋底的花紋。「你們害死了我的孫孫啊,我的二蛋啊!」「你們政府不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啊!光在河邊插一塊牌子就不管了啊!為什麽不沿著河蓋一堵墻!哪怕插上鐵絲網啊!為什麽不派人二十四小時巡視!你們就是不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你們這就是不管我們的人權!你們壓根就是想要那 200 塊錢! 你們根本就不民主!!!」

嗚哩哇啦的聲音回響在辦事大廳的門前,滿天滿地的二蛋眼睛瞪得滴溜溜圓,一眨不眨的,而又費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加更

總有人認為自己的命是自己的,與別人沒有關系,這種想法就挺好笑的。你戴了頭盔保住命,對你當然是有好處,你直接磕死在車道上,堵車了,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嗎,為什麽影響路況啊?為什麽還要讓環衛工人過來打掃你的英雄碎片啊?別人好說歹說,想讓你活的長久一些,你偏不聽,你就非得說自己的命硬,你命硬硬的過水泥地還是硬的過車頭橫梁擋風玻璃?

交通規則規定了你得戴頭盔,不是因為國家缺你那幾十塊錢,是因為國家知道戴頭盔你就沒那麽脆了,你沒那麽脆就不會那麽容易死,那麽多騎電動的都戴頭盔,就少了很多很多麻煩事,有很多人能在事故裏活下去,有很多家庭不會支離破碎。

罷了罷了,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我只希望每一位不想帶頭盔的平平安安,但是如果有朝一日出了事兒,我希望您能好漢做到底,別在那胡攪蠻纏什麽我弱我有理,死者為大,站出來給我挺起胸脯大喊一聲老子的命是老子自己的!跟別個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