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展示嚴廣亮人工髖關節的X光片。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劉昶榮/攝
「膝關節A3系列，集采前價格31200元，集采後價格4399元；髖關節CI全陶，集采前價格56900元，集采後價格6690元；橈骨小頭釘選板，集采前價格7000元，集采後價格848.94元……」
在河南省洛陽正骨醫院（河南省骨科醫院）鄭州院區門診樓一層的顯眼位置，兩排展櫃裏擺放著骨科手術的耗材，旁邊還註明了集采前後價格的對比。在這家河南省骨科診療量最大的醫院裏，每天來來往往的患者及家屬都可以參觀了解中國高值醫用耗材（高值醫用耗材，一般指至關重要、生產使用必須嚴格控制、限於某些專科使用且價格相對較高的消耗性醫療器械——記者註）集采工作的成果，還可以仔細算一下，集采讓自己省了多少錢。
河南省洛陽正骨醫院（河南省骨科醫院）鄭州院區門診樓內擺放的集采宣傳展櫃。郭心潔/攝
35歲的嚴廣亮正是高值醫用耗材集采的受益者。這名雙側股骨頭壞死的年輕人，8月份在河南省洛陽正骨醫院鄭州院區做了左側髖關節置換手術，9月初，又到該醫院做了右側髖關節的置換手術。9月9日，記者在河南省洛陽正骨醫院見到了嚴廣亮。這個皮膚黝黑的河南小夥兒術後恢復良好，左腿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
為嚴廣亮做手術的是河南省洛陽正骨醫院人工關節翻修科副主任李帥壘。李帥壘說，酒精是引發股骨頭壞死的一大危險因素，而嚴廣亮的家裏正是開酒廠的。
李帥壘給嚴廣亮用的是全陶瓷材質髖關節，具有磨損率低的特點。因為嚴廣亮很年輕，他需要使用髖關節義肢數十年，全陶髖關節義肢可以盡量避免二次手術。
嚴廣亮置換一側髖關節的全部費用大約為3萬元，在集采前，費用約需8萬元。因為費用降低了，所以李帥壘的患者中大約70%都用上了全陶髖關節義肢，這一比例在集采前是20%。全陶髖關節使用比例上升的同時，耐磨性相對較差的金屬-聚乙烯材料的髖關節使用比例也從集采前的約30%下降到現在幾乎為零。
作為一名臨床醫生，李帥壘說，髖關節義肢的質素好，醫生手術的風險也在降低，而且也不用看著患者因為錢不得不放棄手術而無能為力。
據河南省洛陽正骨醫院院長吳曉龍介紹，骨科集采之後，醫院髖膝關節的手術量從每年的4500台左右增加到6700台左右，醫生人均收入增加了12%，醫務性收入大幅增加。
在接受中青報·中青網記者采訪時，吳曉龍說，以前行業內有句玩笑話，說「骨科醫院是幫耗材商賣耗材的」，集采工作把耗材的水分擠掉後，「讓醫生可以在陽光下堂堂正正地開展工作，也降低了醫生的廉政風險。」
吳曉龍的回答也解釋了為什麽耗材降幅可以如此之大，是因為耗材流通領域的水分大，而非耗材本身的成本高。關於耗材的質素，李帥壘說，從這兩年的使用效果看，產品的質素並沒有變化。
嚴廣亮所用的人工髖關節是2021年第二批國家組織高值耗材集采的產品。首批國家組織高值耗材集采的產品是心臟冠脈支架。集采前，心臟冠脈支架動輒上萬元，集采後，中選產品平均僅為七八百元。距離2020年首次國家組織的高值耗材集采已經過去4年，這4年也是檢驗高值耗材集采落地成效的4年。
2020年，心臟冠脈支架從一萬多元降到七八百元，百姓在驚訝於降價振幅的同時，擔心產品的質素，臨床醫生也有著同樣的擔心，因為他們是手術安全的直接負責人。河北醫科大學第三醫院心血管兒科主任殷洪山記得，當他摸到集采後的冠脈支架時，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多半，因為還是熟悉的手感。後續他也對這批患者進行了跟蹤隨訪，發現不良事件的發生率沒有上升，這說明集采後的支架是安全的，降價沒降質。
圖為初步成型的人工晶體。在參與集采期間，河南宇宙人工晶狀體研制有限公司的銷售量從2020年的33萬枚上漲到2023年的54萬枚，銷售額從8637萬元上漲到1.62億元。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劉昶榮/攝
患者獲益，醫生在陽光下堂堂正正開展工作的同時，耗材供應方情況如何？河南宇宙人工晶狀體研制有限公司是一家生產人工晶體的企業。從2020年5月開始，該公司先後參加了天津、陜西、廣東、浙江聯盟采購和河南省集中帶量采購。2023年參加了國家組織的第四批高值醫用耗材集采。在參與集采期間，該公司的銷售量從2020年的33萬枚，上漲到2023年的54萬枚；銷售額從8637萬元，上漲到1.62億元。記者註意到，這個過程中，每枚人工晶體的價格上漲了約40元，該公司經理竇興旺解釋說，這是因為銷售產品的結構發生了變化，高端產品在替代低端產品，參與集采讓公司有了更多財力投入高端產品的生產。
該公司的職工只有157人，規模並不大，但是近幾年卻保持了良好的發展勢頭。公司經理竇興旺說：「這主要是因為我們充分享受到了集采帶給企業的紅利。」
（為保護患者私密，嚴廣亮為化名）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劉昶榮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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