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剛剛經歷了絕經期的轉變,便急切地嚷嚷著要去註射那傳說中的長壽針。
那長壽針,一針價值三十萬,據說註射後能讓人瞬間年輕二十歲。
「我還沒為老王家延續香火呢,註射後我肯定能生個兒子!」她滿懷期待地說。
我擔心長壽針可能帶來的副作用,堅決阻止她前往。
然而,她與父親聯手,將我擊暈並囚禁在家中,奪走了我多年辛勤工作積攢的積蓄,去註射了那長壽針。
結果,她的身體出現了嚴重的出血,最終身體垮掉,只能終身臥床。
盡管如此,她卻將所有的不幸歸咎於我,指責我是不祥的預言者,甚至在我的飲水中摻入了致命的敵敵畏。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時光倒流,回到了母親準備去註射長壽針的那一天。
我一改往日的態度:
「一針怎麽足夠呢,媽媽,你應該註射兩針,直接回到十八歲的青春,和爸爸來一場跨越時光的戀愛。」「若不是為了生下你,我的身體也不會受損,這麽多年來一直未能再次懷孕。」
「專家們都說,註射長壽針後能立刻年輕二十歲,到時候我肯定能生下一個健康的兒子。」
我剛睜開眼睛,就被母親一把拉到一旁。
她翻找我的提包,試圖從中找到我的銀行卡。
看到我還在原地發呆,她立刻顯得不耐煩:
「花你一點錢就不高興了?別忘了我養了你多少年。」
「就算每年只給你花一萬,你也欠我三十萬。」
父親見狀也加入了嘲諷:
「我早就說過她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你還指望她為你出錢?簡直是癡心妄想。」
「我覺得還是把她嫁出去的好,免得她礙眼。」
眼看母親就要點頭同意,我立刻指向提包。
「你們是我的父母,我怎麽可能不給你們花錢呢,銀行卡就在包的夾層裏。」
隨後,我帶著一抹笑意,像春風拂過般輕盈地上前,輕輕挽住母親的胳膊,戲謔地說: 「而且,一針哪能夠啊,媽媽,你打兩針,直接時光倒流,回到十八歲,和爸爸來一場跨越時空的愛情故事。」
我這句調侃的話語落下,她的臉上才如同春日的花朵般綻放出笑容。
她溫柔地說,女兒果然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養育之恩沒有白費。
我註視著她將銀行卡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然後像一陣風一樣和父親一起走出了家門。
母親今年已過五十,剛剛經歷了絕經期。
她不知從何處得知了一種名為長壽針的神奇療法,非要堅持去嘗試。
她常說,生我時身體受損,否則早就懷上了兒子。
然而,事實是,在懷我之前,她已經流產兩次。
因為都是女兒,她便不願再生育。
而那兩次流產的身體,已經從根基開始逐漸衰敗。
在我懷胎之時,醫生誤診為男孩,因此她才冒險生下了我。
在上一世,她在生下我之後的幾十年裏,嘗試了無數的偏方,卻依舊未能懷孕。
直到絕經,再無生育的可能,她開始迷信長壽針。
我擔心長壽針對她的身體有害,老年可能會有後遺癥,因此極力勸阻。
但我未曾料到,她竟然和父親聯手,將我打暈並關在家中。他們拿走了我辛苦工作攢下的積蓄,去註射了長壽針。
後來,母親返老還童,卻下體流血不止,她堅持不去醫院,硬是將身體拖垮。
最終導致下半身癱瘓,只能在床上度過余生。
她沒有責怪那不良的長壽針,而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她說我是不祥的預兆,是我詛咒了她。
而現在,望著父母漸行漸遠的背影,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想要兒子,那就去生吧。
將來若癱瘓在床,可別來找我。當天下午,他們手挽著手,如同凱旋的英雄般回來了。
母親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光芒,仿佛冬日裏的一縷暖陽,驅散了平日裏那股盛氣淩人的寒霜。
她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來,將銀行卡如同傳遞希望的使者般遞給了我。
「那家美容院可是名聲在外,各種資格證書排列得整整齊齊,如同士兵般嚴整。」
「給我註射的醫生都誇贊我體質強健,註射長壽針後定能孕育出兒子,專業人士的話怎能不信呢?」
她輕笑了幾聲,如同銀鈴般清脆,伸手輕觸站在一旁的父親,仿佛在傳遞著一份秘密的喜悅。
「我早就說過了吧?我一定能為你們老王家添個男丁。」
我微笑著點頭,如同應和著一首和諧的樂章。
將銀行卡重新放回母親的手中,如同將一份溫暖的心意歸還。
「媽,這錢您收著,別跟我客氣,我掙錢本就是為了您和爸的幸福。」
「再說,未來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有點積蓄傍身總是好的。」
在上一世,母親註射長壽針後,不斷地向我索要錢財購買補品。
將我的積蓄揮霍一空後,她又憤怒地指責我的無能。
「如果我生個兒子,肯定能年入數百萬,哪像你,工作多年才掙這麽點錢。」
父親也附和著, 「女兒怎能與兒子相提並論,兒子能為我們養老,女兒能嗎?」
最終,我不僅失去了錢財,連生命也遭受了威脅。
既然他們認為女兒無法養老,那我也就不再承擔這份責任。
我又用甜言蜜語哄著母親,讓她心花怒放。
母親聽完我的話,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連連稱贊我懂事。
隨後,她哼著歡快的小曲,如同一只歡快的小鳥飛進了廚房 ……
晚飯時,母親準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連平日裏不讓我碰的大蝦和牛肉也不停地往我碗裏夾。
她坐在我對面,臉上帶著一抹神秘的微笑。
興奮地說道: 「有一件喜事,你們猜猜是什麽。」
我放下碗筷,目光轉向母親。
她的臉龐在客廳溫暖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但並不明顯。
我知道,她久違的月經,終於如約而至。
她尚未察覺,這場血雨腥風的風暴永無休止。
我端起碗,繼續我的晚餐,沈默不語。
她輕咳幾聲,隨後打破了沈默:
「我月經來臨了!」
「醫生的預言果真準確,這三十萬元,確實沒有白費。」
她邊說邊輕撫著腹部, 「只是腹部有些疼痛。」
父親建議,如果疼痛難忍,就去醫院看看,以免身體受損。
「你這個大男人懂什麽?網絡上都說了,女性痛經不過是尋常的宮縮,去醫院不過是浪費金錢。」母親大聲反駁。
我註視著她額頭上不斷滲出的冷汗,細心地收拾起碗筷。
我嘴上安慰她好好休息,希望她早日誕下弟弟。
她的笑容顯得勉強,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深夜,我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父親穿著睡衣站在門前,褲子上沾滿了血跡。
「妮啊,你快去看看你媽,她流了好多血。」
我走進他們的房間,看到母親躺在床上,被嚴嚴實實地蓋著,只有那雙黑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她看著父親,帶著一絲失望: 「不就是流了點血嗎?哪個女人沒有經歷過?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我自己的身體我還能不清楚?醫生都說這是正常現象,你能比醫生更懂嗎?」
然後她轉向我, 「我沒事,別聽你爸瞎說,回去睡覺吧。」
我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既然她自己選擇了死亡,那麽誰也無能為力。第二天我一起床,就看到母親坐在客廳裏,拆著快遞。
她的臉色比昨天更加蒼白,可以說是毫無血色。
見我起床,她招手示意我過去。
「這是在醫生那裏買的補品,還沒付款呢,你去把錢付了吧。」
我立刻伸手去拿母親的手機,卻被她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打斷了。
「你在做什麽!我叫你付款!不是用我的手機來付款啊。」
我無奈地攤開雙手, 「我所有的錢都已經給了你,我現在身無分文。」
她的動作突然停滯,嘴裏嘟囔了幾句,然後轉過身去自己完成了支付。
我聽得清清楚楚。
她說,女兒終究是無用的。
父親此時晨練歸來,指著母親的臉頰說:
「你的臉色看起來太差了,要不要去醫院做個檢查?」
母親輕輕觸摸自己的臉頰,反駁道: 「你懂什麽?這是長壽針發揮了作用,你沒看到我變得更白,更年輕了嗎?」
父親的善意提醒卻遭到了冷遇,他帶著失望的表情去逗弄鳥兒去了。
我吃完早餐正準備出門上班,卻被母親叫住。
她臉上帶著一絲尷尬, 「你下班回來時給我買十包衛生巾,我……我這兩天的量有點多。」
我點頭答應,然後離開了家門。
剛到達公司,我就直接走進了領導的辦公室,遞交了我的辭呈。
因為生下我之後,母親的身體受到了傷害。
他們只有我這一個女兒,便將我緊緊束縛在身邊。
原本我有機會進入外省的一所 985高校,但他們卻擅自更改了我的誌願,讓我留在了本省,上了一所排名靠後的211大學。
就連我的工作他們也想要插手,讓我放棄自己的夢想,在家附近隨便找一份工作。
他們害怕我飛得太遠,無法為他們養老。
回想起上一世,我臨死前還在擔憂,如果我死了,父母該怎麽辦,就覺得無比荒謬。
我一直真心對待的家人,原來從一開始就沒有期待過我的到來。
既然如此,這份工作,不做了也罷,反正遲早都要把錢交給他們揮霍!
我剛從公司走出來,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他說母親暈倒了。
「原本一切平靜,卻突然如山崩般倒下,無論如何呼喚都喚不回她的意識。」
「你務必立刻返回,帶你母親去醫院!」
電話掛斷後,我保持著從容的步伐,向家中走去。
途中,我還特意繞道至超市,為母親購置了十包衛生巾。
當我抵達家門時,母親已經恢復了意識。
她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剝著橘子,享受著午後的寧靜。
我一進門,她便狠狠地瞪了父親一眼。
「都是你父親大驚小怪,我只是輕微貧血,短暫昏迷了一會兒,他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還讓你特意趕回來。」
「給我治療的醫生都說我身體健康,你們為何就是不信?難道非要她親口告訴你們,你們才肯相信嗎?」
「那好吧,明天正好有復診,你們倆陪我一起去。」
父親在一旁默默地撇了撇嘴,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就在這時,母親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她立刻站起身,踉蹌著沖進了洗手間。
我註意到,在她剛才坐過的地方,此刻已經擴散出一片血跡。
在米白色的沙發映襯下,那血跡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父親也楞住了,他轉過頭,輕咳一聲,裝作沒有看見。
我真是佩服母親,即使血流成河,她依然堅持不去醫院就診。僅僅三天時間,母親體重驟減了二十多斤。
但她並未感到異常,反而一個勁兒地誇贊長壽針的神奇效果。
「要想年輕,首先要瘦身,只有瘦下來,皮膚才能緊致,才能顯得年輕。」
她的嘴唇失去了血色,臉色也變得蠟黃。
她說道: 「這是因為我月經期間貧血,等我月經結束,你看我會不會容光煥發。」
我不確定她是否會容光煥發,但我清楚,如果她再不去醫院,後果將不僅僅是下半身癱瘓這麽簡單。
在上一世,母親第一次暈倒時,我就帶她去了醫院檢查。
正是這個及時的決定,才避免了她全身癱瘓的可能。
醫生告訴我們,如果再晚兩天,可能會危及生命。
然而此刻,目睹母親如穿梭般頻繁地進出洗手間,我僅是輕描淡寫地囑咐她多喝熱水,好好休憩。
我不願再次扮演那個爛好人,也不願再次品嘗那敵敵畏的苦澀。
我正坐在客廳,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螢幕,而母親已經在洗手間裏待了半個多小時,似乎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我轉過頭,向父親投去疑問: 「母親一直在洗手間裏,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 「能有什麽大事?你要是現在去叫她,她不罵你才怪。」
我將目光重新聚焦在電視上,不再過問。
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個多小時後,母親依舊沒有從洗手間出來。
這時,父親也感覺到了異常,急忙走過去,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映入眼簾的是,母親早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她的身下,是一片血跡,如同紅色的河流,流向了下水道。
「快打120!快!」父親嘶吼著,將母親扶坐起來。
當我們急匆匆地趕到醫院時,母親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父親臉上寫滿了擔憂,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
母親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正要開口說話時,突然情緒崩潰,大哭起來。
她大聲呼喊著: 「我的手怎麽沒有知覺了?」
「還有我的腿!怎麽都動不了了。」
在她的哭喊聲中,母親被迅速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燈亮起,父親倚靠在墻壁上,蹲在地上。
他喃喃自語:
「完了。」
「老王家的血脈從我這裏斷了,她生不了兒子了。」
「我愧對列祖列宗,沒能給老王家留個後啊。」
父親從低聲的抽泣,逐漸轉變為放聲大哭。
直到母親從手術室裏被推出來,他才止住了哭泣。
他走到醫生面前,臉上滿是期待。
醫生輕輕搖動著頭顱,仿佛在訴說著無法逆轉的命運, 「病人的血液流失如同江河決堤,已經對身體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創傷。如果再遲來片刻,後果將不僅僅是全身癱瘓這般簡單。」
醫生的話語如同雷霆,我爸的驚叫聲隨之爆發。
「全身癱瘓?!」
「是不是診斷出了差錯?不就是月經來臨嗎?怎會演變成癱瘓?」
他緊握著醫生的手臂,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在得到醫生肯定的答復後,他的雙眼被憤怒染紅。
他誓言要向那家美容院討回公道,讓他們付出代價。
然而,當我爸匆匆趕往時,卻發現那裏已是人去樓空。
在我媽註射長壽針的次日,我便將那家美容院舉報。
他們早已被繩之以法,又怎能再賠償損失呢。
我爸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看著我媽躺在病床上,一會兒要水喝,一會兒要飯吃,怒火中燒。
他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飯碗,如同暴風驟雨般狠狠摔在地上。
直到碗碟碎裂成無數片,他才上前,一把揪住我媽的頭發。
「你不是告訴我,打完長壽針就能懷上兒子嗎?兒子在哪裏?」
「你知不知道,正是因為你,我們老王家的血脈就此斷絕?」
「離婚!我要和你離婚,你不能生,有的是人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