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9月12日開始,自民黨歷史上競爭空前激烈的總裁選舉拉開帷幕,9名候選人透過發表內外政策演講,旨在積極獲得民眾青睞和贏得具有投票權的議員和黨員支持。本次總裁選舉之所以湧現如此眾多的競爭者,與自民黨「黑金」醜聞之後解散派閥之舉密切相關。無論是重新整理年齡記錄的新生代政治家登上歷史舞台,還是創造歷史奇跡的女性政治家擔當首相,日本國內政治和外交領域均面臨著一系列堆積如山的待解難題,需要新首相在應對各類挑戰中審慎前行,但依然難免因應左支右絀的艱難時局。
第一,切實挽回日本國民對政治的信任乃為當務之急。從自民黨「黑金」醜聞爆發以來,日本國民對自民黨的政治信任急劇下降,尤其是岸田首相對相關人士的處罰措施也未能盡如人意,這也是一直以來岸田內閣支持率低迷的原因之一。對自民黨而言,可能略顯幸運的是,由於在野黨勢單力薄,難以對自民黨形成有效制衡,不然很可能由於本次危機而被趕下台。岸田等自民黨高層為平息民怨,紛紛解散所屬派閥以轉移國民註意力,然而,派閥政治是自民黨自1955年結黨以來的「潛規則」,此前也不乏基於一時危機而解散的先例,其後隨著國民關註點的轉變,派閥又會重整旗鼓卷土重來。對於即將走馬上任的新首相來說,當務之急是如何重新整理政治,積極推進政治改革議程,增強政治資金使用的透明度,進而重拾國民信任,才會在上台後解散眾議院舉行大選時站穩執政腳跟。
第二,維系經濟發展與國家安全良性互動是內外施策重中之重。岸田內閣在推動日本國家安全保障行程上不惜重金、不遺余力,防衛預算連年升高,2025財年防衛預算甚至高達創記錄的8.5萬億日元。與之相對,有關民生福祉的社會保障關聯費用在國家整體預算中的比例卻未見有效提升,從而造成物價高企,薪資水平徘徊不前,普通國民的幸福感和滿意度難言好轉。在國家財政預算總量受限的情形下,普通民眾更多寄望於國家向民生福祉領域註入真金白銀,而非可能禍及自身的軍事防衛領域。岸田首相上台之初提出的以註重分配為核心的「新資本主義」,由於可能觸及既得利益集團利益而偃旗息鼓。日本新首相面臨的重大難題在於,如何維持經濟有序健康發展而惠及民生,又要為連年增長的防衛預算埋單,巨額資金從何而來,究竟是破釜沈舟地向既得利益集團「開刀」,還是透過增稅方式收割普通國民的「韭菜」,恐怕都是費力不討好且容易得罪人的危難險重課題。
第三,奉行中美日三邊「平衡外交」考驗新首相的外交判斷力和決策力。從近期美國白宮阻撓日本新制鐵並購美國鋼鐵公司的案例來看,美國推動盟友構建的「共同經濟陣線」浮現出日美同盟的信任危機。可見,在關乎美國「國家安全」層面,即便是關系如此緊密的盟友,美國也絲毫不會手軟。然而,從小泉進次郎、石破茂和河野太郎等總裁候選人有關此案的表態發言來看,居然將日美之間的此類矛盾和分歧的焦點轉嫁在中國身上,不免令人匪夷所思。可能其中不免存在競選期間有意炒作「中國議題」以贏取選民支持之意,若新首相上台之後,依然冥頑不化地推行日本對美追隨外交路線,跟在美國之後亦步亦趨,不僅令日本的國家形象蒙受損傷,也會給自身的國家利益造成傷害。在中美日三邊關系當中,日美關系走得過近也許並不符合日本的國家利益,如何尋求在中美日三邊關系中維持「平衡外交」,將會實質性地考驗新首相的執政能力和外交智慧。(作者系天津外國語大學國別和區域研究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