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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可以預見死亡的貓……

2022-07-17寵物

我叫奧斯,是一只小貓,但又不僅僅是一只小貓。

很久很久以前,我見到了一位大胡子爺爺,他告訴我,我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只小貓都要可愛,於是他決定賦予我一項別人沒有的能力:預見死亡。

在無數次的輪回中,我變成了一只黑白相間的小貓。因為冬天的寒冷,生養我的貓媽媽不幸離世,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生物在我眼前消失,我很想哭,但是肚子不停傳來的陣陣饑餓感讓我沒時間悲傷,我必須尋找我下一頓的口糧。

在大雨滂沱的夜晚,我來到了養老院,被雨水打濕的貓毛正粘稠地貼合在我的身體,我被凍得不停哆嗦,我想叫,但聲音發出來就變成了淒厲的「喵喵」。

也許正是我淒厲的叫聲,引起了養老院護工的註意,一位皮膚略黃,臉上因勞累而長出細密魚尾紋的胖阿姨發現了,她心疼地將我抱起,我本能地想要掙脫,但饑餓讓我無力掙脫,我有一口沒一口地喘著粗氣,眼前好像又看到了那個白胡子老爺爺。

不過我並沒有因此離世,胖阿姨幫我好好清洗了全身,吹幹了貓毛,還餵我喝了牛奶與魚糜,在昏昏沈沈睡了一覺後,我感覺自己復活了。

我的恢復讓胖阿姨十分開心,我也很喜歡這個人美心善的阿姨,對了,她叫阿梅。(後來我才知道,救我的時候她才24歲)

阿梅所在的養老院是附近比較好的一家養老院,因為有政府的資助以及愛心人士的扶持,這家醫院的財政一直比較充裕,我再也不用擔心挨餓和淋雨了,這對我是一件好事。

但我仍然忘不了那個白胡子老爺爺,雖然我每一天都能看到他。每天,白胡子老爺爺都會穿著白色長服,來到養老院,他的左手披掛著一張絢麗的毛毯,總會靜靜地來到一位位老人的床邊,為他們默默蓋上毛毯,不一會的工夫,老人就會與世長辭。

但奇怪的是,其它的人好像都看不到白胡子老爺爺,人們都以為我有「特異功能」,可以預見他人的死亡,但其實,我只是跟隨白胡子老爺爺一起見證了死亡。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了,平時我就跟阿梅以及其它護工同事玩耍,她們非常喜歡拋一個毛織的粉色小老鼠,讓我去追,雖然不屑於跟人類玩這種幼稚的遊戲,但是那只粉色小老鼠確實好看,有點意思。

有一天,我聽到了護工們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麽,我就假裝不經意地路過,其它護工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麽,繼續討論著他們原來的話題。

「你聽說了嗎?阿梅要和他男朋友結婚了。」

「哇,真的啊,那真是恭喜恭喜,什麽時候啊?」

「好像就是這周。」

周六的時候,婚禮如約而至,地點設在了養老院。原來阿梅的男朋友的爺爺就在養老院靜養,也正是因為天天接觸,這位其貌不揚的小年輕跟阿梅一來二去熟絡起來,兩人也很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

嘉賓中,我又看見了那個白胡子爺爺,他默默找了個地方坐下,目光落在一個吸氧氣瓶的爺爺身上。那個爺爺坐在最前面的座位,盡管身體不適,但是他滿眼欣慰地看著阿梅和她男朋友。

這位爺爺就是阿梅男朋友的爺爺,前段時間剛被醫生判定沒有多少天的時間。台上兩位新人一起來到爺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白胡子爺爺也從座位起身,他那張毛毯又一次蓋在了爺爺身上,只見爺爺緩緩閉上眼睛,眼角還噙著欣喜的淚珠。

兩位新人哭成了淚人,我坐在爺爺的旁邊,眼睛迷茫地看著白胡子爺爺,白胡子爺爺也像回應我一般,看了我這邊一眼,但是沒有其它動作,他收起毛毯就離開了。

婚後的阿梅是幸福的。她並沒有因為我當天「預見死亡」而怪罪我,反而經常給我吃她做的好吃的,為我理順毛發,幫我洗澡,這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後來,阿梅有了孩子,她也正式從人們口中的「阿梅」變成了「梅姨」。因為生育的年齡比較大,阿梅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我看見白胡子爺爺在她床邊站了很久,但最終沒有選擇把,毛毯給她蓋上。

不過因為身體原因,阿梅不再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更多的是教導新來的護工怎樣照顧別人。每個周末,阿梅都會帶她的孩子來養老院,經過幾年的成長,孩子已經到了咿呀學步的年紀,他會追著我攆著跑,他身上有股特別的奶香味,我很喜歡。

從此往後,我的生活變成了陪小豆豆(阿梅的兒子)玩、跟白胡子爺爺看人離世、在養老院瞎溜達。

但好景不長,有一天,阿梅在整理書櫃時,被掉落的書籍砸中了腦袋,當場昏迷。因為是深夜,這個意外沒有第一時間被發現,我原本趴伏在廊道貓窩睡覺,直到白胡子老爺爺從我身邊經過,我才迷迷糊糊地醒來,跟著他一起來到了圖書館。

看著昏迷在地的阿梅,我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白胡子老爺爺正準備給阿梅蓋上毛毯,我全身炸毛,口中不斷傳出急促的「喵喵」聲,白胡子老爺爺看了我一眼,蓋毛毯的手停了下來,他緩緩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你想救她?」

我用力地點點頭,眼神堅毅地看著白胡子老爺爺。白胡子老爺爺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一命換一命,你要用你的命換她的命。」

我看了一眼白胡子老爺爺,沒有再說什麽。那一夜,淒厲地嚎叫響徹了整個養老院,嘹亮地尖叫終於被護工聽到,剛準備訓斥我的護工,看到了躺在一旁的阿梅,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喚起了其它護工一起救援,看著阿梅成功得救,我感覺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

「她沒事了,你做的很好。」

白胡子老爺爺就這麽默默地站在角落,我側躺在地上,鼻孔有一搭沒一搭地喘著粗氣,白胡子老爺爺將我抱起,用毛毯給我做了一個溫暖的墊子,我感覺非常舒服。

後來,養老院再沒有我的身影,阿梅成功醒了過來,得知是我整晚貓叫引起註意,她十分感激,卻再也找不到我了,她們為我立了一個小小的畫像,上面有個落款。

「奧斯,一只可以預見死亡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