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在朋友圈曬自家的布偶貓,我喝多了手賤留言:「我生的,漂亮吧。」
翌日,老板抱著貓貓找上門來:「安安來找媽媽了。」
1
一覺醒來,我喜當媽了。
早上九點,我被門鈴聲吵醒。
剛開啟門,便看到我的衣食父母——陸染,抱著一只漂亮的布偶貓站在門口。
還不等我開口,陸染開口:「安安來找媽媽了。」
話畢,把布偶貓往我懷裏一放。
我抱著叫安安的布偶貓一臉疑惑:「陸總,您這是幹嗎,讓我做貓保姆?」
我都休假了,還讓我做貓保姆,這萬惡的資本家,真是不遺余力榨取我最後一點剩余價值。
陸染漂亮的眸子微瞇,旋即從口袋掏出手機,鼓搗了幾下,遞到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呼吸困難。
陸染昨晚十點發了一條朋友圈,配圖是一只漂亮的布偶貓,配文是:「我家安安三歲了。」
關鍵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在下面點贊留言了。
我的留言是:「漂亮吧,我生的,我是她媽媽。」
驚悚的還不是我的留言,而是同事們的留言。
「什麽,陸總和小梨兒官宣了,天啊,我嗑的辦公室 CP 終於成了,我好感動。」來自人事部經理的留言。
「雖然說秀恩愛死得快,但這一對我支持,老板,什麽時候吃喜糖啊?」
「啊,不會又只剩下我一個單身狗了吧?」
「樓上,單身狗論只,不論個。」
「天啊,陸總和小梨兒在一起了,這不是現實中的霸道總裁和小嬌妻嗎,果然是日久生情嗎?」
嗯,我是陸染的助理。
接下來就是刷屏的祝福。
我看完,頓感生無可戀:「老板,我可以解釋。」
陸染做了一個想進門的手勢。
我趕緊抱著貓,側開身子,讓他進門。
肌肉記憶讓我先把貓放下,彎腰給他拿男士拖鞋。
陸染頓了下:「你家裏怎麽會有男士拖鞋?」
我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你直接問我「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不是更直接。
於是我回答:「因為前段時間我爸過來檢查身體,我給他準備的,放心,已經洗過了。」
他這人,潔癖又挑食,還事兒媽。
當他助理雖然賺得多,但心累啊。
我覺得我二十六歲的身體,操著四十歲老母親的心。
每天就是操心他吃啥喝啥穿啥,出去和什麽人見面,見面多久,偶爾他喝醉酒,我還要負責做車夫,把他接回家。
我閨蜜吐槽:「你這是打著助理的旗號,幹著老婆的事情啊。」
她說完,我一個大比兜就過去了。
真是的,好端端的怎麽可以詛咒人呢。
和陸染結婚,那我寧願孤獨終老。
陸染自來熟地坐在沙發上,我忙去給他煮咖啡。
陸染一邊喝咖啡,一邊問我:「你最近休假是不是?」
我警惕地看著他:「陸總,這可是您自己批準的,白紙黑字……」你可不能食言啊。
他擺了擺手:「我沒其他意思,只是我要出差一趟,安安沒人照顧。」
「我可以幫您請寵物保姆,每天上門那種。」
堅決不能讓他占用我私人時間以及空間。
陸染立馬駁回:「安安害怕陌生人。」
我和安安對視一眼。
咋滴,我就不是陌生人了?
陸染輕瞥了一眼安安。
安安走到我面前,親昵地蹭了蹭我的腿,接著伸出前爪攀在我膝蓋上,碧藍碧藍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我,順便發出一聲可愛的喵。
媽的,居然用美人計。
我的內心還在劇烈掙紮拉扯。
「陸總,其實我對帶毛的動物……」
「你替我照顧半個月,我給你三十萬的報酬。」
「其實我對帶毛的動物愛不釋手,安安這麽可愛這麽漂亮,交給別人我哪裏放心,陸總,安安放心交給我吧,我一定給他養得白白胖胖的。」
我拍胸脯。
只要錢給夠,照顧一只貓算什麽。
就算照顧他親兒子,我都願意。
不過也得他願意結婚生子。
陸染很滿意我的回答,當即就給我轉了五十萬,其中二十萬是安安的夥食費。
我看著銀行卡的數碼,觍著臉問陸染:「那啥,你家還缺寵物嗎,會說話的那種?」
陸染:「……」
晚上,陸染回去,我抱著安安和閨蜜嘮嗑。
閨蜜聽了後,沈吟:「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說他的貓會沒人照顧嗎,錢多嗎,非要讓你來?」
「因為我人美心善吧。」我害羞。
閨蜜呸了一聲:「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在哪兒?」
「不跟豬說話。」閨蜜撂電話。
我摸了摸安安毛茸茸的腦袋:「安安,你可真是小財神,接下來,我們娘倆好好生活。」
因為陸染這個雇主給的錢太多了,所以我每天都把安安的日常發朋友圈。
陸染出差第一天,我發了一條朋友圈:「雖然爸爸出差了,但安安很聽話哦,吃飯很乖,喝水也很乖,睡覺更乖。」
我剛發出不到一分鐘,留言幾乎爆了。
「喲喲,都叫爸爸啦,嘖嘖嘖,一大早起來就吃了一嘴狗糧,好飽。」
「陸總和小梨兒顏值都很高,以後生的孩子顏值肯定杠杠的。」
「這就是你們愛的結晶嗎?」
「嗑了嗑了,我已經在寫了,論霸道總裁如何花式寵妻。」
「日行一問,啥時候喝喜酒啊?」
「加一。」
「加 10086。」
我看著留言,一臉黑線,還不等我解釋,陸染給我點贊了。
他還留了一句話。
就這句話下去,朋友圈沸騰了。
2
我盯著陸染發的那條留言足足十分鐘。
他留言:「安安很聽媽媽的話,回家獎勵小魚幹。」
這句話,其實可以多方面解讀。
比如,回家獎勵小魚幹,是獎勵給我還是給安安?
還有,回家?
回哪個家啊?
這個家可不興亂回啊,陸染這語言表達能力不太行啊。
我正想著,陸染發了微信過來:「現在方便嗎?」
我看了一眼趴在我膝蓋上打呼嚕的安安:「方便。」
訊息剛發送,陸染的影片便彈了過來,我手忙腳亂地接通,陸染那張清雋的面容便出現在我眼前。
雖然見慣了他的美貌,但這滿屏的沖擊力還是蠻強的。
聊了一會兒安安的日常,我們突然沈默了。
我見無話可說,正準備掛影片,安安卻突然碰倒了什麽東西。
我趕緊過去,也不管是不是在和陸染影片了。
原來安安碰倒的是一把黑傘。
這把傘,還有一個小插曲。
我面試那天,莫名其妙下起了一場暴雨,還有一千米我就抵達面試的公司。
這情形就很尷尬,如果這會兒打車,實在浪費錢。
如果冒雨繼續前進,那抵達公司,我就成功從精英女變成落湯雞。
一輛車停在了我面前。
車窗降下,一個大叔問我:「小姑娘,去哪兒,下暴雨呢,順路的話送你一程?」
我警惕地看著他。
腦海中閃過各種社會新聞。
我搖搖頭:「不用……」
「林叔,給她一把傘吧。」後座傳來低沈的男聲。
大叔哦了一聲,拿了一把黑傘遞給我:「小姑娘,傘你拿著吧,前面就是陸氏集團,你不著急的話可以去那邊避避雨,或者叫個滴滴。」
「謝謝大叔。」
車開走了,我拿著手裏的傘,後知後覺發現……
剛剛那輛車是勞斯萊斯吧。
那這把傘,價值十萬!
我握著傘柄的手微微顫抖。
順利進入陸氏集團後,我打算透過陸染的能力還這把傘。
畢竟,這可是十萬塊啊。
放在我那簡陋的出租房,要是哪天被老鼠蟑螂咬壞了,我可賠不起。
陸染修長的手指交叉,抵在下顎,漂亮的眉眼如畫一般:「一把傘而已,也許對方根本不在乎。」
「不管對方在不在乎,這都是他的東西,我得物歸原主。」
他眸子微瞇,嘴角扯了扯:「夏梨兒,你可真執著。」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例行一問:「陸總,查到這把傘的主人了嗎?」
陸染總是漫不經心:「還沒。」
這不,三年過去了,我還沒把傘還了。
生怕傘壞了,我還斥巨資買了保護膜,外加專門客製的傘盒,虔誠地放在衣櫃最高處,每天晨起檢查一下,生怕它冷了餓了。
啊呸,有沒有壞了。
結果安安這家夥,趁我不註意的時候把傘扒拉下來了。
不知不覺,我竟然在陸染身邊待了三年。
當初說好的,傘還了之後,他就調我去其他部門。
結果,到現在我還是他的保姆!
放好傘之後,我才發現陸染還沒掛影片。
所以,他真的很閑?
我趕緊拿起手機。
「安安呢?」
「它在玩呢。」
「好好照顧安安,回來給你帶吃的。」夜晚的陸染,褪去了白天的冷厲,變得平易近人,甚至還有點溫柔。
我再一次嘴瓢:「是小魚幹嗎?」
完了,我被安安同化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每天按時餵安安。
陸染告訴我,安安會開門,要小心它偷偷跑出去。
我上一秒拍胸脯保證:「放心,安安在我這兒很安全,絕對不會跑出……臥槽,安安你什麽時候學會開門的,別跑啊!」
貓這種生物,懶的時候是真的懶。
可它快起來的時候,博爾特都追不上。
我就這麽爾康手,眼睜睜地看著它躥了出去,還沒三秒便消失在我眼前。
3
這一刻,我感覺天崩地裂。
我的五十萬啊。
我得賠到什麽時候!
陸染會宰了我的。
還有安安,你是一只寵物貓,你出去是會被地方一霸的野貓揍飛的。
有沒有寵物貓的自覺啊。
我跪在地上,雙手捧著頭,啊啊慘叫!
這下完了,我真的會被陸染剝皮拆骨的。
因為今天沒發安安的作息,陸染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廢話,我敢發嗎?
難道我這樣發朋友圈:「安安棒棒噠,居然學會開門,咻一下消失在我面前,給它鼓個小掌,再接再厲,哦耶!」
我嫌自己死太快是嗎?
掙紮了一分鐘,見陸染鍥而不舍,我只能戰戰兢兢接起電話。
「晚飯吃了嗎?」
「吃了,安安吃得很飽,我嚴格按照您的菜譜給安安做吃的,保證它營養均衡,毛發發亮。」
也不知道安安這會兒是生是死,還是在垃圾桶撿垃圾吃。
頭疼!
我已經找了一天安安。
我終於做了霸總做的事情——幾乎踏平了整個 C 市。
只是,霸總找的是心愛的女人,而我找的是一只貓。
一只關系到我狗命的貓。
我知道靠自己一個人的能力找不到安安,還花了大錢讓專業人士幫忙尋找,並且全城通緝,啊呸,尋貓啟事。
我甚至狗急跳墻,匿名發了貼文詢問民間偏方。
有人教我用十字剪刀法。
這個我可以理解。
有人教我讓附近的野貓幫忙找。
為此,我損失了好幾條火腿腸和貓條。
結果是,野貓們吃了我的東西,拍拍屁股走貓了,任憑我咬碎了銀牙它們也不願意回一下頭。
有人教我學貓叫,甚至還給我發了一段舞蹈。
我看完,默默地拉黑了對方。
都什麽時候了,能不能正經一點。
我正胡思亂想中,陸染輕笑:「我是問你晚飯吃了沒有?」
哪有心情吃啊。
我敷衍:「嗯嗯,吃了呢。」
結果陸染刨根問到底:「吃什麽了?」
這是在和我閑聊嗎?
你很閑,但我沒心情啊老板,你的貓現在不知道在哪兒風餐露宿呢。
東拉西扯了一會兒,陸染突然叫我名字:「夏梨兒。」
「有!」平時他一叫我全名,我就頭皮發麻,但這會兒,他叫我名字的時候,仿佛在念一首詩。
很溫柔,溫柔到我想和盤托出。
「老板,你的貓……」
「等我回來。」
說完,他說了一句晚安,便把電話給掛了。
我盯著手機欲哭無淚。
等你回來取我狗命是嗎?
4
找了三天,我都快放棄希望的時候,有人打電話過來,說找到我的貓了。
我趕緊揣著錢打了的士就過去了。
的士司機看我拿著一袋子東西,十分好奇:「小姑娘,你這是做啥咧?」
「贖貓。」
司機嘴角抽搐。
好吧,其實是感謝費。
為了保證找到安安,我忍痛拿出五萬塊,只要誰能找到我的貓,五萬塊就是他的了。
車越來越偏,司機師父停下車,有點擔憂:「小姑娘,不是叔多嘴,只是這地方是廢棄工廠,你一個小姑娘還是註意一點安全。」
找到貓的是一個男人。
但奇怪的是,他戴著口罩和帽子,就露出一雙眼睛,這眼睛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
我戰戰兢兢道:「那啥,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貓,如何?」
對方:「……」
安安看到我很興奮,從他身上跳了下來,跑到我跟前。
我忙將安安抱了起來,卻見那男人朝我追了過來。
我抱著安安掉頭就跑,好不容易跑出一段距離,腳一滑,撲通一聲,我掉河裏去了。
等我醒來,人在醫院。
面前坐著陸染。
我趕緊閉上眼睛裝死。
「別裝了,我都看見你睜開眼睛了。」
我睜開眼睛,咽了咽口水:「安安呢?」
陸染好整以暇看著我:「你說呢?」
他能這麽淡定,並且沒有把我掐死,安安應該是活著的吧。
我記得我掉下河之前把安安甩出去了。
「安安沒事,我已經讓人把它送回家了,倒是你,下次再一個人跑陌生地方見陌生人,看我怎麽修理你。」陸染眼神冒火。
我低頭懺悔。
這事兒是我考慮不周了。
是我急糊塗了。
「那個壞人呢?」
陸染楞了下:「什麽壞人,他只是一個騎行博主,剛好撿到安安,因為社恐,所以住在廢棄的工廠,你以為他是壞人?」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有危機意識可以,但你的反射弧還是太長了,如果他真的是壞人,你該怎麽辦?」
我嘟囔:「這還不是為了你的五十萬。」
「嗯?」
「為了安安。」我揚起真誠的笑容。
為了找安安,我光榮負傷,小腿骨折。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
我摩拳擦掌:「老板,這算不算工傷?」
陸染看了我一眼,薄唇輕啟:「算。」
那太好了,我可以叫我老爸來接我,我回老家休息幾個月,洗滌一下我滄桑的心境。
可惜,陸染接下來一句話把我打回現實:「但是,接下來會很忙。」
所以?
我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陸資本家三十六度的嘴裏說出零下五十度的話:「從今天開始,你住我家,線上辦公。」
5
媽媽我出息了,年紀輕輕住進了獨棟大別墅。
好訊息是,我要在這裏待三個月。
壞訊息是,我要和陸染「同居」。
去陸染家那天,我縮在門口像個老太太:「陸總,這不太好吧?」
陸染拉著我的行李:「有什麽不好,一回生二回熟。」
「我害怕。」
「害怕什麽,我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了你。」
「那你家的床軟不軟?」
我對生活沒其他要求,唯獨睡眠質素一定要保證,否則白天怎麽有精力面對這個大魔王。
陸染用詭異的眼神看著我。
我低頭,自我反省了片刻。
剛剛這話,確實有那麽一點曖昧氣氛啊。
我得趕緊讓他放心,於是我說道:「老板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陸染臉黑了。
眼見他的殺氣都要溢位來了,我亡羊補牢:「我的意思是,我看上一頭豬都不會看上你。」
陸染沈默了。
我也沈默了。
此時此刻,路過的狗都要被陸染踹兩腳。
為啥,因為他身上的殺氣實在是太重了。
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我終於說出一句文藝的話:「我的意思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陸染冷笑了一下:「哦,那你是三體星球來的嗎?」
好冷的笑話。
第一天入住豪華大別墅,我就得罪了老板。
因為我現在屬於半殘廢狀態,所以不能輕易得罪陸染。
萬一他不給我吃喝,我不得活活餓死。
所以當晚,我就拄著拐杖給他做西紅柿雞蛋面。
問,為啥做西紅柿雞蛋面,是陸染喜歡嗎?
答,是因為我只會做這個。
陸染開完影片會議下樓,看到我身殘誌堅做的面,硬著頭皮禮貌性吃了兩口,接著起身道:「我來吧。」
短短三個字,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其實這面條不難吃的時候還挺好吃的嘛。
廚房是開放式的,我可以一邊和安安玩耍一邊看陸染做飯。
一個男人最帥的時候,大約就是做飯和工作的時候了。
陸染也不把我當外人,穿著居家服,圍著圍裙就開始備菜。
一會兒問我「洋蔥吃不吃」,一會兒問「姜蒜吃不吃」。
我嘴賤,回了一句:「老板,我都行,我沒你那麽挑食。」
陸染輕飄飄一笑,我感覺我七魂去了六魄。
媽呀,這笑得和鬼見愁似的。
不過這三年處下來,我對陸染的情感也在逐步變化中。
從一開始的拘謹害怕到後來的崇拜,接著崇拜這新鮮勁兒過去之後,就是神煩了。
這家夥雞蛋裏挑骨頭的能力那可是一等一的。
偏偏我還脫離不了他。
生怕他在飯菜裏面下毒,我又補充了一句:「老板您挑食有挑食的道理,不是我等凡人能比的,您的大腦裝的是知識能力,而我的大腦……」
他似笑非笑:「裝的是水嗎?」
我忍。
一個小時之後,我看著桌上的一菜三湯,心想:可以啊,深藏不露。
吃了一口。
淚奔。
這廚藝,不去當廚師太可惜了。
「味道如何?」
我眼淚嘩嘩:「老板,如果你失業了,有沒有考慮去當廚師?」
吃完飯,我爭取洗碗的工作。
陸染瞅了一眼我的腿:「你還是歇著去吧。」
「我來吧,吃人嘴軟,而且老板你還做飯了,我不能讓你洗碗……」
陸染開啟了洗碗機。
當我沒說。
切,有這個高科技不早說。
洗完碗,陸染還給我切了水果。
我一邊吃水果一邊玩手機,刷朋友圈的時候,刷到了老板剛發的朋友圈。
配圖就是他做的三菜一湯,以及剛剛切的水果,配文很簡單的三個字:第一次。
老板發朋友圈不到三分鐘,朋友圈再一次擠爆了。
「第一次,哎哎哎,貞操是男人最好的彩禮。」
「樓上,不怕老板送你一份炒魷魚嗎?」
「不怕,因為老板是我小叔。」
6
我一邊嚼著蘋果,一邊開啟一個史迪仔的頭像:「你小叔是老板?」
史迪仔:「小嬸嬸好。」
我:「誒好,啊呸,好個屁,難怪你天天遲到早退,在辦公室吃螺螄粉,看貓捉老鼠,原來是因為你背後有靠山啊。」
史迪仔:「小嬸嬸,你也可以成為我的靠山啊。」
我:「靠你妹。」
史迪仔:「啊,小嬸嬸,你有妹妹啊,幾歲呀,可不可以介紹給我呀?」
我:「……」
神經不是很正常。
陸染這麽正經的人,為什麽會有這麽流裏流氣的侄子?
「你在和誰聊天,這麽開心?」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激靈,下意識擡起頭,結果我硬腦殼撞到了他的硬下巴。
雙方都挺慘的說。
我捂著腦袋哀號:「疼疼疼。」
陸染沒理會自己下巴,扶著我腦袋,眼神擔憂:「哪裏疼?」
「整個腦殼,老板,你下巴是金剛鉆做的嗎。」我飆淚。
他又好笑又好氣地揉著我的腦袋:「沒你嘴硬。」
我嚴重懷疑老板每天晚上都看脫口秀,這懟人一套一套的。
互懟之後,我們都安靜下來,氣氛變得有那麽一丟丟奇怪,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陸染一只手扶著我的肩膀,另一只大掌輕輕揉著我的腦袋。
他的掌心微熱,動作輕柔,撫摸我腦袋的動作,像極了我撫摸老家大黃狗的樣子。
然後,我嘴賤來了一句:「老板,你動作挺專業的啊。」
奇怪的誤解又增加了。
我正絞盡腦汁找補的時候,陸染幽幽道:「除了你的腦瓜子,我沒摸過其他人的腦袋。」
我的嘴瓢停不下來了:「哦,我還是你的第一次啊?」
沈默,是今晚的康橋。
媽媽,我今晚就要遠航,不要攔著我了。
一而再,再而三嘴瓢,我都怕陸染以為我是女流氓,開口就是小黃人。
在我準備謝罪的時候,陸染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你頭發該洗了。」
問,老板第一次幫你洗頭,你需要準備什麽?
答:準備一個腦袋。
呵呵,這個笑話很冷。
陸染不管做什麽都是極其專業的,幫我洗頭的手法,比理發店的東尼老師還要專業。
我又忍不住嘴賤了:「老板,如果你公司破產了,你這麽全能,完全不怕會餓死。」
陸染給我洗頭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說道:「放心,你去撿垃圾吃,我都不會去天橋底下要飯。」
很好。
這一晚上,就在我們互相拆台互相傷害中愉快度過。
自從我腿傷後,老板去公司的頻率少了,反而天天宅家裏,遠端辦公。
我好心提醒他:「老板,到底公司那麽多員工,你天天待在家裏,萬一他們在你背後搞小動作,你也看不到。」
他斜睨我一眼:「你在我背後搞的小動作還少嗎?」
我默默地出了一身冷汗。
希望他說的「背後小動作」是我偷吃零食,而不是在偷偷畫圈圈詛咒他。
「而且,我如果去公司了,你摔倒怎麽辦,本來已經不聰明了,再摔成智障,那我豈不是要照顧你一輩子。」
我謝謝你了。
7
翌日,陸染要去公司,囑咐我好好照顧自己,別亂跑。
我說:「你這語氣,怎麽這麽耳熟?」
他嚴肅地拍了拍我的腦袋:「以前我出門,也是這麽交代安安的。」
我:「……」
陸染出門,我站在樓上臥室的落地窗旁,看著他的車絕塵而去,有一種小嬌妻在家等丈夫的錯覺。
阿呸!
我一定是被閨蜜珍藏的言情小說荼毒太久了。
給自己倆耳刮子。
我和陸染要能發生浪漫的愛情故事,堪比彗星馬上就要撞擊地球。
Impossible!
陸染去公司沒多久,樓下傳來門鈴聲。
我拄著小拐杖,一瘸一拐去開門。
門開啟,一個打扮……粉嫩的貴婦站在我眼前。
我突然想起甄嬛傳裏面大胖橘說的話:粉色嬌嫩,如今你幾歲了?
「阿姨,您找誰?」
貴婦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接著迅速掏出手機,一臉欣喜道:「親愛的,咱們家兒子長大了,會懂得拱白菜了。」
兒子?
這是陸扒皮的媽媽?
那可是太後娘娘啊!
我趕緊彎腰,做出低眉順眼的樣子,只差手裏拿的是拐杖而不是太監用的拂塵了。
「阿姨快請進。」
把太後娘娘請進門之後,我火速去了廚房,順便發了資訊給陸染。
因為之前安安寄在我家,我和陸染報備安安狀況的時候,偶爾會用「咱」這個詞。
比如:咱安安今天吃了一碗雞胸肉。
所以,我一手抖,發過去:「咱媽來了,怎麽辦?」
那端發來一個「?」。
我定睛一看,頓時冷汗淋漓。
在我著急想要撤回的時候,陸染又發了一條資訊過來:「你……這是在暗示我嗎?」
我暗示你個鏟鏟!
「陸總,不開玩笑了好伐,您媽媽來了,我該怎麽辦?」
那端直接打來電話。
我猶豫了一瞬,接起。
陸染低沈帶著愉悅的聲音響起:「她說什麽你就照做。」
我嘴角抽搐。
「老板,你這話仔細一聽還挺有道理,認真一聽全是廢話哦。」
「我還有會,晚上回來吃飯。」
「哦。」
掛了電話,我總覺得脖頸一陣陣涼,猛一回頭,差點嚇得英年早逝。
陸染的媽媽正扒拉在門邊看我。
她也沒有偷看偷聽的尷尬,朝我大大方方揮了揮手:「和我家崽子打電話呢?」
「阿姨,您想喝什麽?」
陸阿姨一臉姨母笑:「我想喝媳婦茶。」
我:「……」
果然不愧是母子,講起冷笑話起來真是母豬戴套,一套一套的。
沙發上,我緊張地搓小手手。
陸阿姨喝了一口茶,放下,溫柔問我:「你說你叫……」
「阿姨,我叫夏梨兒。」
「好名字好名字,該不會是你爸姓夏,你媽媽喜歡吃梨,所以你叫夏梨兒?」
我震驚:「阿姨,你怎麽知道?」
陸阿姨害羞掩面:「年輕的時候,涉獵過一些言情小說。」
我再次嘴角抽搐。
接著,陸阿姨拉著我,和我東拉西扯了一些。
具體就是陸染幾歲還尿床這種黑歷史。
我聽得津津有味,並且在心裏暗暗計劃把他的黑歷史寫成第一手資料,賣給同事們。
我正籌劃著我的賺錢大業,突然又感覺脖頸一陣涼。
猛一回頭,陸染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我們身後。
我一身冷汗。
媽呀,這對母子是有做背後靈的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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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阿姨絲毫沒有在背後說自己兒子壞話的愧疚感,見陸染回來了,大手一揮:「我們女人家家講話,你一個大男人聽啥墻腳,還不去做飯。」
陸染竟然乖乖地去廚房了。
我不禁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陸阿姨。
「梨兒啊,你今年幾歲呀?」
「阿姨,我二十六了。」
「我家狗崽子二十九了,俗話說得好,男大三,抱金磚。」
阿姨您可別騙我讀書少,我怎麽記得是女大三抱金磚呢?
但我不忍心拆穿她。
她繼續:「又俗話說得好,年紀大一點的男人疼人,像我家兒子這樣,雖然平時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出來,但老男人會默默做事啊,他們用實際行動感動你。」
老男人陸染端著一盤水果出來:「媽,可以不要一見面就埋汰我嗎?」
哪能讓老板伺候我。
我趕緊起身去接水果。
結果動作太快,又忘記自己現在還瘸著,所以啪嘰一下摔陸染身上了。
陸阿姨:「啊,年輕就是好啊!」
我:「……」
我躲在廚房幫陸染擇菜。
「不出去和我媽聊天?」陸染一邊做飯一邊問我。
我搖頭:「不了不了,繼續聊下去,你媽估計都要問我家彩禮要多少了。」
「所以,你要多少彩禮?」
「我們村的風俗是這樣的,彩禮八萬八,但是嫁妝翻倍還回去,不過前提是,迎親那一天,新郎要一直背著新娘到村口。」
陸染放下鍋鏟,輕松自在地靠在琉璃台上,嘴角墜著淺淺的笑意:「那這麽說,我現在就要開始鍛煉身體了。」
我湊到他跟前:「怎麽,你想娶我們村的女孩,什麽時候認識的,我怎麽不知道?」
他白了我一眼,語氣不善:「給我好好擇菜!」
飯畢後,陸阿姨熱情邀請我去她家玩。
我出於禮貌,點頭答應了。
陸染送陸阿姨回去,返回的時候,手裏提著蛋糕和奶茶。
「剛剛見你沒怎麽吃東西,這些墊墊肚子。」
我感動地接過:「好人一生平安。」
陸染一邊看我吃東西,一邊狀似無意問道:「你真的答應去我家玩?」
我點頭:「答應了啊。」
他突然望向我,眼底帶著一汪春水:「誰反悔誰是小狗。」
我:「……」
在陸染家裏養了三個月,我腳徹底好了。
我準備回去了。
9
回家那天,我在房間裏收拾行李,陸染靠在門邊和我嘮嗑。
一會兒,他涼涼道:「夏梨兒,你回去之後,還能睡到這麽軟這麽舒服的床嗎?」
我想反駁,仔細想想,確實不能。
因為普通人不會花數十萬買一張床。
見我沒反應,他加大火力:「夏梨兒,你回去之後,還能每天起床站在落地窗前看湖看飛鳥嗎?」
我嘴角抽搐。
知道您家別墅內建草坪花園湖泊,但您別擱這兒和我這個窮人炫耀好嗎?
這次我不慣著他,回頭,笑瞇瞇道:「我可以去公園看啊。」
他被我回馬槍殺了一下,楞了下。
怎麽樣,沒話說了吧?
我回頭繼續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我總覺得脖子涼涼的,一回頭,他站在我身後,直勾勾地看著我。
說實話,那是我心理素質好,如果我心理素質不好,當場給他嚇出心梗。
他幽幽道:「你回去了,就吃不到我做的飯了。」
我沈默了。
所以,他並不是在賤嗖嗖的凡爾賽,而是在變相挽留我?
Why?
難道他當保姆當上癮了?
我一臉囂張:「老板,你這是在挽留我嗎?」
他靜靜地看著我,眼底藏著讓人看不透的光芒:「如果我說是,你會留下來嗎?」
誒,氣氛怎麽有點焦灼?
這該死的粉紅泡泡和浪費的氛圍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我雖然看過各類偶像劇,品嘗過各種甜膩膩的情話,可真落在自己身上,我只覺得腳趾都要摳出一座城堡。
倒不是說陸染油膩或者什麽。
只是,我不太適合這種場合。
於是,我假裝打電話:「啊餵,司機師傅啊,你到了啊,我馬上到。」
我提溜著行李,觍著臉對陸染說道:「嗨,我得走了,師傅在樓下等我了……」
陸染面無表情地拆穿我:「你電話還沒解鎖。」
我提著行李落荒而逃。
晚上,我躺在閨蜜的出租屋,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行屍走肉】。
閨蜜走過來,一巴掌拍我大腿上:「你說說,哪個仙女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這種電視?」
我斜了她一眼:「我說我是仙女了嗎?」
閨蜜湊到我面前:「在陸染面前,你就是他的仙女啊!」
我打了個激靈,低頭找東西。
閨蜜好奇:「你找什麽呢?」
我:「在找離家出走的雞皮疙瘩。」
閨蜜白了我一眼,一本正經做感情專家:「寶啊,你別逃避了好嗎,一個單身女子,一個單身男人,孤男寡女朝夕相處了三個月,如果不擦出來一些火花,要麽女的有問題,要麽男的有問題?」
我好奇問:「什麽問題啊?」
他一巴掌把我頭拍回去:「別明知故問,轉移話題,你就說,你對陸染什麽感覺?」
我咂巴了一下嘴巴:「做菜挺好吃的。」
閨蜜恨鐵不成鋼:「誰跟你說這個,我是說,你喜不喜歡他?」
我沈默了。
閨蜜在一旁嘖嘖有聲:「夏梨兒啊夏梨兒,你喜歡陸染,為什麽不承認呢,為什麽非要逃避呢,都是年輕人,喜歡一個人,為什麽不大膽去追呢?」
我反駁:「我沒說喜歡他。」
閨蜜冷笑:「如果你不喜歡他,我問你的時候,你會第一時間反駁,而不是沈默,夏梨兒,正視你自己的內心吧!」
我看著她的爪子,嘴角抽搐:「大姐,你捂錯地方了。」
晚上睡前,我例行點開朋友圈。
第一眼就看到陸染發的朋友圈。
「第一次覺得一個人住別墅,空得可怕。」配圖是一只嘆氣的安安。
很快,下面評論爆了。
「你可以去看恐怖片,到時候房間有人,馬桶裏頭有人,床底下有人,客廳有人……」
「老板,要不你出去,我去住?」
「這就是有錢人的煩惱嗎?」
「我也想要這樣的可怕,給我給我。」
「哈哈哈,老板是不是在暗示,別墅缺一個女主人?」
「樓上,你太隱晦了,直接報夏梨兒名字就好了。」
我深吸口氣,關閉朋友圈,打算眼不見為凈。
可是,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陸染。
翌日,我去上班。
剛到辦公室,便見陸染坐在老板椅上。
我趕緊奉上咖啡。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昨晚睡得怎麽樣?」
我老老實實回答:「挺好的啊。」
他喝了一口咖啡,聲音很輕,帶著幾分怨念:「白眼狼。」
「老板,你說什麽?」
他 duang 地放下咖啡:「咖啡太苦了!」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
果然,我覺得陸染平易近人都是假象,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周扒皮!
這咖啡,我可放了不少奶糖。
10
我覺得,最近陸染有點不太正常。
每天都在挑我的刺兒。
一會兒:「夏秘書,我說合約要用宋體黑字,你給我整仿宋幹什麽?」
我捏緊了拳頭。
需不需要我時光倒流一下。
說仿宋的人是你吧!
我深吸一口氣,忍。
又一會兒:「夏秘書,我說了不吃香菜,你給我整香菜幹什麽?」
我真想把那一盆香菜牛肉蓋他頭上,但面上依然微笑:「陸總,是您自己說要香菜牛肉的。」
「我什麽時候說……」
我才不慣著他,直接把錄音調出來:「夏秘書,午飯我想吃香菜牛肉。」
我得意地看著他。
陸染滿地找頭:「呵呵,忙忘了,忙忘了。」
一次兩次說得過去,次次針對我,我就得多想了:「陸總,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沒有啊。」他無辜臉。
還不等他解釋,我心一緊。
前兩天,我倒是聽到了一個八卦。
說陸染的表妹想來公司上班,而她屬意的位置就是我這個助理的位置。
所以,陸染是為了她表妹來上班,想為難我,讓我自動滾蛋。
思及此,我有些傷感有些難過也有些憤憤不平。
想我兢兢業業工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竟然想翻臉不認人。
「夏梨兒……」
「反正我是不會走的,我又沒有犯重大錯誤,你不能開除我。」
陸染楞了一下:「我什麽時候說過要開除你?」
我委屈:「那你天天為難我幹什麽?」
陸染扭頭低咒一聲,似乎在罵一個人。
如果我沒有耳背的話,他罵的人似乎是史迪仔。
「陸總?」
「夏梨兒。」陸染起身,走到我跟前,「我做這些並不是想為難你,我只是……」
他話還沒說完,辦公室門砰地被人開啟,一個嬌俏的身影躥了進來。
對方夾子音道:「表哥。」
我打了個激靈。
顯然,陸染對於打斷他講話的人相當不悅,俊臉難看:「你怎麽來了?」
「我來見未來嫂子的啊。」表妹一臉興奮,「嬸嬸說你找到老婆了,你耶,你這個萬年老光棍耶,你這個鐵樹居然開花了耶,你……」
「你皮癢了嗎?」陸染橫過去一眼。
表妹立馬安靜了。
「所以,我未來表嫂在哪裏?」表妹安靜不到三秒。
陸染瞥了我一眼:「什麽未來表嫂,八字還沒一撇。」
表妹一臉天真:「那為啥不撇?」
「那我怎麽知道,也許對方智障。」他說這話的時候,還看著我。
「陸總,那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先下去了。」人家表哥表妹嘮嗑,我這個外人沒必要蹲在這兒。
結果,表妹看了我一眼,一臉興奮:「你你你,你不是我表哥……」
她話還沒說完,陸染便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
那用力程度,表妹沒給他捂死,算她命厚。
「夏梨兒,你先出去。」陸染下命令。
「哦。」我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可憐的表妹,心想,朗朗乾坤,他這個做表哥的應該不會謀殺自己的妹妹吧。
半小時之後,表妹走出來。
看到我坐在電腦面前,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跟前:「加油。」
「哈?」我一頭霧水。
她鼓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相信你。」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哼著小曲走了。
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默默總結出了一個道理。
陸家的人,都不太正常。
11
所以,不太正常的陸家人邀請正常的我去他們家玩耍的時候,我是拒絕的。
對此,陸染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修長的手指點了兩下,上面出現了對話。
陸染的聲音:「你真的答應去我家玩?」
我的聲音:「答應了啊。」
陸染的聲音:「誰反悔誰是小狗。」
我沈默了。
陸染收起手機,得意地看著我:「怎麽,你要當小狗嗎?」
我撓頭:「陸總,你為什麽非要我去你家玩?」
陸染眸子閃了閃:「因為我表妹對你一見如故,我媽對你相見恨晚,我那狗侄子把你誇得天花亂墜,所以你現在是我們家的名人了。」
扯犢子了啊。
我和你表妹從頭到尾的對話就是「哈」和「謝謝」。
上哪門子的一見如故。
「總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他總結。
看吧看吧。
連邀請人去他家玩都這麽霸道。
閨蜜知道這件事之後,放棄撩小奶狗,直接扯著我開始化妝挑衣服。
我一臉麻木:「大姐,你職業病又犯了嗎?」
閨蜜是妝容服裝設計師,經常幫一些富家太太小姐還有女明星設計出席酒會的妝容服裝,在業內也蠻有名氣。
她拍了一下我的腦瓜子:「閉嘴,本設計師親自給你操刀設計,你應該感激涕零。」
我謝謝你了。
兩個小時之後,我看著鏡子中的女人,不解:「你有換頭術?」
閨蜜嫌棄地瞥了我一眼:「可惜我只能換頭,不能換身,你看看你那小肚子,你那粗胳膊,你那大象腿……」
我:「……」
雖然我肉肉的,但並沒有大象腿粗胳膊謝謝。
這貨的眼神已經被那些瘦成竹竿的女明星養刁了,看不上我這正常勻稱的身材。
她輕輕推了我一把:「去吧,皮卡丘,把陸染迷得神魂顛倒吧。」
我白眼快翻天上去了。
晚上,陸染來接我。
看他西裝革履下車,我又忍不住嘴賤:「陸總,您今天打扮得跟個迎賓一樣。」
我以為他會反擊,說:「你也差不多,和男扮女裝一樣。」
可他卻靜靜地看著我,並不在意我的調侃,反而開啟車門,手擋在上面,讓我進去。
「那個,你們今天的聚會很普通吧?」我膽戰心驚問。
陸染告訴我,今天邀請我去他家,除了之前我應下了,也是因為今天是他媽媽的生日。
為此,我斥巨資,花了一個月的薪金,買了禮物。
到了現場後,我覺得,我的禮物似乎拿不出手。
人家動不動就是古董美玉名畫,而我雖然是純手工雕刻的一只鹿,但跟他們的禮物一對比,完全不上檔次。
「怎麽不進去?」陸染問我。
我雖然平時賤嗖嗖的,但這會兒也有點自卑:「那啥,要不替我和阿姨問聲好,我先走了。」
他拉住我,目光灼灼:「夏梨兒,你膽子這麽小嗎?」
我這人最受不住激將法了:「誰說我膽子小了,華山棧道我眼不帶眨就爬了,蹦極我也是選最高的,我怕過啥。」
他輕笑了一下,似有些無奈:「你什麽都不怕,唯獨怕我……」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陸媽媽打斷。
陸媽媽看到我,甚是驚喜:「啊,寶貝,你來了啊,我真是太高興了,這是送我的禮物嗎,寶貝兒,謝謝你,我可太喜歡了。」
我被她的熱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禮物有點普通。」
「不,未來兒媳婦……」
陸染握拳輕咳一聲。
陸媽媽趕緊轉變口風:「你送的禮物,不管是什麽,都是最珍貴的。」
史迪仔從我們旁邊飄過:「偏心。」
表妹一個大比兜過去:「人家一家三口在說話,你一個外人插什麽嘴。」
見我露出笑容,陸染在我旁邊輕聲道:「看吧,豪門也不一定全是勾心鬥角。」
我望向他,他眸光溫柔地看著我。
以前也沒少跟著陸染參加酒會舞會,但我也沒空吃東西。
因為我要幫他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
甚至還要把喝醉的他送回家。
有時候忙活一晚上,一口熱飯都沒吃上,最後只能泡一杯杯面哄哄胃。
「喜歡什麽就吃,管飽。」陸染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我跟前,手裏端著一杯香檳,「嘗嘗。」
我說了聲謝謝,接過喝了一口。
安逸。
「吃吧,今晚我送你回家。」
既然陸染這麽說,那我只能放開肚皮吃個夠。
「聽說,今晚會有意外的驚喜。」
「什麽驚喜?」
我一邊吃東西,一邊聽別人八卦。
什麽驚喜,難道是抽獎?
不久之後,服務員拿著箱子過來,讓賓客抽獎。
我摩拳擦掌。
陸家財大氣粗,要是給我抽中一個五百萬,我是不是可以躺平了。
等我拿出紙條,看到上面的獎品之後,我傻眼了。
12
為什麽是煙花啊!
紙條上寫的是:「為你一人燃放煙花。」
我聽到旁邊驚喜的聲音:「我抽中了一個限量版包。」
「我也是我也是,我抽中了一塊玉。」
「我抽中了一輛跑車,剛好我家缺一輛這顏色的。」
我在一旁嫉妒得面目扭曲。
此時此刻,表妹走過來:「你抽中什麽了?」
我反問她:「你抽中什麽了?」
「一套珠寶,不怎麽喜歡。」
嗚嗚嗚。
這不是欺負人嘛!
看來我這輩子是窮人的命了。
我正郁悶著,陸染走到我跟前:「走,帶你去看樣東西。」
我正沈浸在悲傷之中:「看什麽啊?」
他一臉神秘:「去了你就知道了。」
陸染把我帶到了莊園最高處。
在這裏,可以俯瞰他整個莊園,也可以看到整座城市。
「可以給我看看你抽中什麽了嗎?」陸染問我。
我嘴角抽搐:「我要是給你看了,你肯定要笑我三天三夜。」
今晚的陸染特別的溫柔:「不會,給我看看。」
我只好把手裏紙條遞過去。
他看了一眼,收進了口袋中,眸光如水:「既然你抽中這個,我怎麽也要滿足你的願望。」
「夏梨兒,你先閉上眼睛。」他說。
其實,我隱約知道什麽事情了。
跟著陸染這麽多年,他一個眼神,我便知道他要做什麽。
但我依然順從地閉上眼睛。
煙花炸開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倏然睜開眼睛,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整座城市的煙花都在為你一人燃放。」陸染走到我身邊,突破安全距離,「你喜歡嗎?」
說實話,沒一個女人能拒絕得了這種浪漫。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
「喜歡。」我拼命點頭。
「那……你喜歡我嗎?」
我擡頭,一朵煙花在我們面前炸開,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
這張臉,我即便閉上眼睛,也能熟悉地描繪出他的輪廓和五官。
其實,就像我閨蜜說的,我早已對陸染情根深種,只是我不願意承認。
因為,在我的潛意識中,我們兩人是有距離的。
他是天之驕子,而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
我也沒有太大的野心和理想,只想有吃有喝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他是龍,而我只是一只小白鴨。
所以,縱然知道自己對他有了不一樣的心思,我也一直裝傻。
可現在,裝不下去了。
「你家裏那一把傘,是不是還沒找到主人?」陸染望著我。
我驀地望向他:「那把傘是你的?」
「是我的。」陸染大大方方承認。
「當年,你來面試,路上遇上大雨,我看你一個女孩可可憐憐,想送你一程,結果你還挺有警惕心的。」
我臉紅。
「不過,後來怎麽就失去了警惕呢?」
陸染看著我:「如果把安安帶走的真的是個壞人,你該怎麽辦?
「夏梨兒,你雖然看著精明,但實際上迷糊又善良,不會用惡意揣測這個世界,我一開始被你吸引,就是因為你的這份單純善良。
「夏梨兒,你可以給我一次機會,讓我保護你嗎?」
「我……」
突然,一聲輕輕的喵吸引了我的註意力。
我低頭一看,見安安身上紮著蝴蝶結,背上還馱著一個漂亮精致的首飾盒。
安安走過來,蹭了蹭我的腿,一副求抱抱的表情。
我將它抱了起來。
「拆開看看?」陸染笑著道。
我小心翼翼開啟,是一條四葉草項鏈。
是我大學,遺失的那一條。
「這是?」
「你大學的時候,和舍友吵架,舍友無意中把你脖子上的項鏈打了下來,掉入了池塘,是我撿到的。
「夏梨兒,我認識你,比你認識我還要早。
「早在很久之前,我便把這顆心給了你,現在,你要不要接收?」
漫天煙花之下,我看著他,情不自禁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管他是不是沖動,這一刻,我是想和他在一起的。
番外一
沖動是魔鬼啊。
就是因為這一吻,陸染說我是女登徒子,必須對他負責。
負責就負責,我勉為其難答應做他女朋友。
結果,女朋友沒做多久,我就被他哄著換了一個身份。
看著手裏的結婚證和結婚鉆戒,我欲哭無淚:「你是不是早有圖謀?」
陸染心滿意足地將結婚證藏在身上,一臉得意:「不然,你以為我閑得慌,把安安送你家?」
他湊過來:「安安可是我們的媒人呢。」
這個大尾巴狼。
原來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我。
不過,無所謂了。
幸福就好!
番外二
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
有點搞笑,有點無厘頭,還有點迷糊。
其實,第一次認識她,還挺烏龍。
我們的初次見面是在圖書館,但那時候,她並不認識我。
圖書館坐滿了,唯獨我這兒剩了一個位置。
她坐下後,我擡頭看了她一眼。
她沖我靦腆一笑,低頭看書去了。
我看到她的復習資料是英語四級。
其實,我不喜歡別人打擾,喜歡獨來獨往,可這一次,我卻不排斥外人侵入。
她身上,有一股很暖的味道。淡淡的,帶著太陽的香氣。
沒多久,她睡著了。
就這麽趴在桌上,睡得十分安逸。
窗外風拂過,帶起沙沙的聲音,我看著她鼻子抽了抽,莫名覺得可愛。
後來,她準備走了,卻帶走了我的傘。
我們的傘,一模一樣。
只是,她的傘上面,刻了她的名字。
夏梨兒。
那年夏天,她像純白的梨花,就這麽輕飄飄地落到我心底,成了我此生最重的思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