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板罵了?」從小巷口開始,那只耳朵缺了一塊的肥三花就叨叨逼逼地跟著我「你這樣的我見得多了,都是朝九晚五的社畜,老板罵不是常態嗎?」
嗯,偶爾我也會聽到貓的話,特別是這只肥三花,因為被我投餵了幾次,每次遇到都能叫出風情萬種的夾子音,說人話的晚上顯得尤為嬌媚,但是聊天的內容我不是很愛聽。
「你別走啊,你回到家不也是空洞洞的家嗎?」肥三花鍥而不舍地繼續說服我「還不如跟我聊聊」
我停下了腳步,搖搖頭,這不科學,人類不應該聽見貓說人話,而且加班到現在晚上11點,我在烏漆嘛黑的小巷子裏和貓說話,無論怎麽看都不正常。
於是我竟然拒絕了它「我家裏有貓了」。
因為我覺得它可能想找個鏟屎的來碰瓷,我養不起第四只貓了,事實上養三只貓我已經鏟屎無能了,再說家裏的貓跟個黑社會老大似的,吃醋的時候我可打不過它,我老實跟肥三花說了,家裏有個醋壇子,你再碰瓷也沒用,我不會帶你回家的。
它跳上茶餐廳後門藍色的塑膠廚余桶子上蹲著,這樣就不用擡頭看著我,又慢條斯理地伸了個懶腰「我再也不會去人類的家裏生活了」眼神裏竟然有點憂傷。
「為什麽?」
「你們人類總是這樣,隨隨便便就摸摸抱抱舉高高,還會滿口謊言把貓騙回家,拴在家裏給你們抓老鼠」
我啞然失笑,這都什麽呀,現在誰家還養貓抓老鼠呀?
「就算不抓老鼠,你們天天上班、出去旅行、出去吃飯、出去約會,考慮過貓在家裏的感受嗎?算了,說了你也不懂。」肥三花看似胖,身手卻頗為靈活,三步就跳上了更高的矮墻,優雅地踱起了貓步,胖胖的屁股左右搖晃,頗有幾分妖嬈的氣質。
我突然內心靈光一閃「你......有過主人?」
它停了下來,垂頭喪氣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你長得跟她很像」我頓時好奇了起來,一個跟我很像的女主人?怎麽像?
「她也是這樣」它對著我的馬尾巴努努嘴「一樣的尾巴,還有天天穿牛仔褲配高跟鞋,每天早上都嚷嚷著要遲到了要死了要完蛋了,跑著去上班,蹬著高跟鞋瘋狂奔跑噠噠噠的......」
"不過她會給我吃火腿腸,你從不給我買,是賺錢沒她多所以買不起嗎?」它有點同情地看著我。
笨蛋!火腿腸太鹹,都是澱粉沒營養,吃壞你......我沒把這話說出口,畢竟看起來肥三花對它的前主人似乎還有很深的感情。
這時候巷口來了另一只大黑貓,精光閃閃的金黃色圓眼在黑暗中顯得有點詭異「小花,你在跟誰說話」,它謹慎地走過來,貼著墻角走,身材看起來很結實壯碩,是個身經百戰的大哥。
「沒誰,你先走,我一會兒就來」
肥三花轉頭跟我解釋「這是大黑,這片區的老大,它罩著我」
我回頭看看,的確像我家的黑社會老大,眼睛圓,人中長,毛發挺硬油亮,長著一張精明的貓臉,它一步步退入黑暗中,金黃色的眸子消失在巷子盡頭。
「那個女孩子,她不要你了嗎?」我覺得這個問題有點不禮貌,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嘴,畢竟這麽肥嘟嘟毛茸茸的小花貓誰舍得丟呢?這個女孩子是怎麽下得了狠心的。
肥三花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啊這......
「她不是不要我,是被老板開了,房東趕出來了,找不到地方住,在這裏哭了一整晚之後,就留下我,自己走了」
肥三花嘆了口氣「說以後找到工作就會回來帶我的,哭得像個小孩一樣,差點把我也弄哭了,哼,臭女人,都是騙人的!」
「過了這麽久,也沒來找我......」
「我在這都三年了......」
"還被人下籠子抓走開了一刀,你看看我的耳朵,就是那個黑著臉的王八蛋醫生給我剪掉的」
「大黑說要帶我走......」
「可是萬一我走了之後,那個笨女人回來找不到我怎麽辦?」
「她那麽愛哭......」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手不聽使喚,自己伸過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甚至捏了捏它缺了一塊的小耳朵「你想吃火腿腸嗎?我記得前面有家7-11還開著......」
肥三花甩開我的手「不要!又摸我腦袋!說了,不要隨便摸小貓的腦袋,那是一種約定,摸了就被封印了」
它跳下矮墻,頭也不回地走向小巷盡頭,黑暗裏隱隱傳來它的聲音「我就被封印在這裏等那個笨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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