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匠李子明遇到一件怪事,他夜間趕路,見一姑娘獨自站在樹下。他上去詢問,姑娘卻掩面而逃,他竟因此惹上了麻煩,但又就此因禍得福。
他為人正直,眼裏不揉沙子,因此斷送了自己苦學十來年的營生。九歲時,父親為了給他尋個以後吃飯的門路,讓他拜了個師父學「口技」,他學得挺好,能模仿各種飛禽走獸,惟妙惟肖,一直跟著師父四處行藝。
既然是到處行藝,就會接觸到不少人,吃的是開口飯,賺的是和氣錢。因為見得人多,形形色色,出門須先拿出受三分委屈的心態,方才能保平安無事。
他自己受委屈倒是無所謂,但他這個眼裏不揉沙子的性格,卻看不得別人受委屈。他和師父表演時,有惡少調戲一位姑娘,他看不下去,上去阻攔,因此跟人起了爭執。
解決後,師父再不要他,他一怒之下回到老家,並且發誓再不靠此吃飯,不受這種窩囊氣。
可是,人活一世,得有個安身立命的根本,他苦學十來年口技,突然要拋棄此營生,以後靠什麽生活?靠什麽吃飯?父親急火攻心,欲要跟他斷絕關系。母親夾在父子中間,好生為難。
小子不吃十年閑飯,李子明已經十九歲,豈能一直在家中閑坐?不外出行藝了,也要找門別的營生,他以前的朋友幹著漆匠,他便跟人學習,幾月之後已經能自己幹,這才讓父母放下心來。
最近,他在一個姓程的員外家中幹活,程員外新建了一片宅子,窗戶、門子、床、榻、櫃子,這些都是新的,也同樣都需要上漆,屬於大活,人家也催得緊,他為了趕活,都是幹到天黑看不見為止,然後連夜趕回家中。
這一日下工後已然天黑,借著微弱的月光向家裏趕,他本就膽大,以前也一直在路上行藝,對於夜間趕路毫不膽怯。
行至一片樹林時,眼角瞥見不遠處的路邊不對勁。
路兩側都是樹,正值夏天,枝葉茂盛,顯得有些陰森。前面不遠處的樹下似乎站著一個人。此人一襲白衣,長發覆面,衣服和長發隨風亂飄,尋常人看見,定會嚇得拔腿便跑。
李子明不是尋常人,他壓根兒就沒有多想,大步過去,那白衣人見他過去,轉身欲躲至樹後,他卻伸手抓住了對方。
入手才感覺不對勁,加上此人被他抓住發出一聲驚呼,他聽出這竟然是個女子。
「姑娘夜間站在樹下意欲何為?」
他邊問邊松開了手,人家畢竟是個女子,他又豈能這般抓著人家?
讓他萬萬沒料到的是,剛一松手,女子一言不發,掩面逃進了樹林中,他驚愕異常,尚在猶豫,突然從路上跑來幾人,看見他後,二話不說將他圍住便打。
他有一身蠻力,可好漢難敵四手,最終還是被人給制服捆綁起來,這幫人也不廢話,帶著他便走。
李子明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自己什麽也沒做,這幫人為何要捆綁自己?
可是不管他如何分辨,這幫人卻一言不發,一直將他帶到附近村中一戶人家,這才停了下來。
這戶人家宅子頗大,看著頗為富有,院子中有位老者,火把下,老者兩眼陰沈的盯著他看。
「林員外,此人……」
有人欲要說話,稱此老者為林員外,他卻揮手打斷對方,轉身帶著李子明進屋。
進得屋中,林員外將門關閉,突然落下淚來,李子明別提多納悶了:「林……林員外意欲何為?」
「我五十歲才得此一女,甄兒純真,你何忍用計騙她?使她欲要拋棄這個家而去?」
林員外刻意壓低了聲音,可仍然能聽出聲音很悲憤。
李子明苦笑:「林員外何出此言?在下只是路過,便被那些人捆綁而來,所謂用計騙人從何說起?在下不知啊!」
林員外氣得渾身顫抖,指著他低吼:「你勾走了甄兒之心,如果不把她交出來,你定然無法逃脫。」
李子明到此時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他能猜出幾分,看樣子,白衣女子是林員外的女兒,不知為何要離家而去,林員外誤會了,以為自己勾引了他女兒。
他耐心將事情說了一遍,不料林員外聽後更加惱怒。
「程員外,程員外,果然是他!」
李子明越聽越茫然,難道林員外認識程員外?不過他沒有多想,而是趕緊說道:「林員外可以不相信我,難道不想快點找到女兒?她就逃進了樹林,此時可能還不晚,速速派人去找吧。」
林員外豈用他說?片刻後就有人進來,小聲在林員外耳朵邊說話,並且時不時指一下李子明。
李子明打量這個人,此人大約二十來歲,臉上全是麻子,尖嘴猴腮,帶著奸詐,說話聲音極小,李子明只模糊聽到說的是樹林中沒找到人。
原來林員外已經派人去樹林中找了,如此情景,顯然是沒有找到,待到麻臉出去,林員外打量他因為刷漆而弄臟的衣服,最終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把他一個人扔在了這裏。
一直到了次日天亮,林員外開門進來,給他松綁後讓他走。
很明顯,林員外昨夜已經打聽過了,確認他是在幹活,這才放過了他。
平白無故被人捆綁一夜,並且受了冤枉,如若是以前,李子明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但此時的他脾氣已經沈穩很多,想想一個老來得女的人,女兒突然要離家而去,他失去分寸也是正常。
故,他決定咬牙受下此委屈,一言不發便欲離開,剛到院中,就見一個婦人哭著從另一間房爬出,嘴裏喊著要找女兒。
林員外趕緊過去,抱著婦人痛哭,好不可憐。
出得門來,李子明打聽了一下,林員外為人和善,在村裏被人稱道。兩口子膝下只有林甄兒一個女兒,且是老來得女,極為疼愛。不料此女最近好似得了失心瘋,欲要離家而去。
林夫人早幾年便得病臥床,驟然得知女兒要離家而去,兩口子每日以淚洗面,如今女兒真的不見了,他們的傷心沒人能夠體會。
李子明聽得直搖頭,心裏暗罵這林甄兒不懂事,父親疼愛,母親臥床,她又何忍離家而去?難不成要氣死父母?
這種事古來有之,想來那林甄兒也是有了意中人,跟人私奔而去。
他昨晚一夜沒回,家裏人自然擔心,不能直接去上工,要去一趟家裏,一來讓父母放心,二來他上工需要帶幹糧。到了家中,他跟母親說了謊,只說自己昨天幹活太累,就在程員外家睡了,現在是回來拿幹糧,拿完便又要回去。
拿了母親為自己準備的幹糧再次出門,經過那片樹林時,他慢下腳步,想著昨晚的事,心裏又一次埋怨林甄兒不懂事,好不容易將她養大,豈能拋棄父母而去?
正想著,他看到昨晚姑娘站著的樹後有個東西閃閃發光,過去一看,發現竟然是把匕首,他心中一驚,林甄兒是跟人私奔而去,可此處怎麽會出現匕首?
拿起匕首一看,柄上刻著個「林」字,而不遠處的草叢中還扔著半截斷繩。
他皺眉思索半天,卻想不出這之間的關聯,最後只能作罷,將匕首裝在身上便離開而去。
他在人家程員外家幹活,但是很少見到程員外,平日裏跟他接觸的也是程員外的夫人陳氏,陳氏對人極為和氣,言語溫柔。
今天到了程員外家,卻意外見到了程員外,他是送人出來,而且程員外所送之人李子明認識,竟然是林員外家那個麻臉。
那麻臉看到他後也頗為吃驚,說了一句:「就是因為你,讓我數次到程員外家,是為了打聽你究竟有沒有在此幹活,有沒有說謊。」
他說完便離開,李子明去幹自己的活。
他越想越感覺不對勁,這個麻臉有必要跟自己說那些話嗎?他程員外家,跟自己解釋什麽?況且,此人的解釋是有疑點的,他說在程員外家幹活,根本沒時間去勾搭林甄兒,林員外當然要派人問清楚。問題是,他都被林員外放了,說明林員外已經找人問清楚了,問清楚後,林員外不再懷疑他,這才會放了他。
他被放了後,又回到自己家中再趕回來,麻臉卻在程員外家出現,還說是為了自己的事。
這裏面有時間差啊,既然之前已經問清楚,何須再讓麻臉來說這件事?加上麻臉急欲解釋的樣子,使他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這些事就算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中午下工,他開啟幹糧邊吃邊想,不覺眼皮沈重,昏昏欲睡。
便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一聲姑娘的驚呼,聲音沈悶,聽聲音,竟像是從一邊的房子中發出。
他猛地站起身,打量這間屋子。
程員外一家全都住在前面,這裏是新建的宅子,由於還在上漆,根本沒有住人。既然沒有住人,為何房中會有女子驚呼?而且聽著聲音還非常沈悶,好像喊了一聲便被捂住了嘴一般。
他被此叫聲驚得睡意全無,左右看了看,此院中只有他一個人,悄悄走向這間屋子,趴在窗邊向裏面看。
裏面什麽也沒有,哪裏又有什麽姑娘?
他看了兩眼後推門進去,屋裏空蕩蕩的。
難道是自己做了個夢?要不然是自己聽錯了?
他想著這些又結束了屋子,一下午都在想自己究竟是做了個夢還是怎麽回事。
他中午帶幹糧,早上和晚上都在家中吃,天將黑時下工,又一次向家裏趕,經過樹林時,他隱約看到樹後有個人影,但此人影在發現他後就躥進了樹林中。
他也沒去追趕便回了家,昨天因為好奇,被人捆綁起來關了一夜,到現在,他兩天一夜都沒有睡覺了,又困又乏,到家中後,隨便吃了點東西,將在樹後撿到的匕首放到枕頭下倒頭便睡。
半夜,他被一陣響動驚醒,屋中黑暗,他無法完全看清,只看到有個黑影在屋裏翻動。他不由得勃然大怒,這是家中進了賊?
他也不聲張,待到到窗邊向桌上翻動時,他猛從床上跳下,對著此人就是一拳。
這一拳結實砸在黑影的腦袋一側,黑影悶哼一聲,卻從桌上一躥上了窗,跳下去後拔腿便跑,他追出去後已經不見了蹤影。
害怕驚動父母,他也沒有聲張,回到房中後再也睡不著,隱約感覺自己陷入了某種麻煩之中,但又想不出是什麽麻煩,讓他很是煩躁。
次日上工路上,他見林員外在樹林邊,身邊還跟著麻臉,此外還有幾個官差,看來女兒是沒回來,林員外報了官。
林員外在一邊落淚,麻臉跟官差說著什麽,見他經過,麻臉指著說當晚就是他看見了。
李子明暗暗叫苦,他可不想跟官差打交道,麻臉真是煩人。
果然,聽了麻臉的話,官差叫住了他,詢問他當晚是什麽情況。
李子明將事發當晚之事說了一下,正欲說自己在此撿到了一把刻著林字的匕首和半截繩索時,林員外卻突然喊:「林成啊,你莫要再為難此小夥,跟他沒有關系。」
麻臉趕緊點頭稱是,李子明卻把下面的話給咽進了肚裏,因為他此時突然看到林成左側腦袋上的帽子向上傾斜,隱約可以看到裏面,他由此想到一件可怕之事,將事情前後串聯,認為這個麻臉林成不對勁。
官差盤問了一陣後便放他離去,他邊走邊聽官差安慰林員外:「唉,姑娘大了,有了意中人,跟人私奔而去,想找到怕是不容易。」
李子明邊走邊想,林甄兒消失,怕不是私奔那麽簡單,他心中隱有懷疑,卻無法形成完整的閉環,因為此事缺了最重要的一環,那便是林甄兒現在何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找到她,閉環才能形成,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她此時怕並沒有沈浸在愛情的喜悅之中,更大的可能是在擔驚受怕,甚至是命在旦夕!
一路心思沈重到了程員外家,他心裏煩燥得幹活也幹不安生,自從在樹林邊碰上林甄兒,他就接連遭遇奇怪之事,昨晚家中更是進了賊。他家中生活並不富裕,什麽樣的賊會去偷?
心裏想的事多,一中午也沒有幹多少活,臨下工時,見程員外家兩個婢女過來拿東西,兩人邊走邊竊竊私語:「那麻臉一看便不是好人,猥瑣下流!」
「可不是,夫人最是煩此人!」
兩個婢女邊說走遠,李子明摸著下巴又開始思索,這兩個婢女說的麻臉定是林成,他又來了程員外家?來幹什麽?
他懷疑是懷疑,卻不敢去察看,假如他心中的懷疑成立,那麻臉和程員外無疑都牽涉其中,雖然不知道對方意欲何為,但定然不是好事,自己如果去察看而被發現,怕是沒有好果子吃。
但他心裏已經起了懷疑,要讓他不管不問,他是坐立不安,最終心一橫出去,直奔林員外家。
林員外對他到來非常驚訝,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他找林員外只想問一件事,那便是之前說到程員外,為什麽那麽大反應。
林員外嘆了口氣,原來,林員外和程員外半年前發生過糾紛。二人雖然都住在村裏,但在城中都有生意,而且都是染坊生意。前段時間,程員外認為林員外搶了他的生意,為此大鬧一場,十分不愉快。
李子明聽後恍然大悟,如此說來,林程二位員外以前結過仇。
「那麽,那位林成是?」
林員外又是重重嘆氣:「侄子,堂侄,可是這孩子命苦,自小沒了父母,一直不學好,結交了一幫狐朋狗友。我不忍心看他走上歪路,所以兩年前讓他住進了家中,學些做生意的方法,日後也算是條吃飯的門路。」
李子明感覺自己的懷疑是正確的,這林員外自認為是在幫助堂侄,卻極有可能將頭白眼狼引到了家中。但他現在絕不能告訴林員外,因為他沒有任何證據,最重要的是,說出來,就有可能害了已經消失不見的林甄兒。
他害怕林成會突然回來,所以並不敢在此久留,他在林員外耳朵邊低語幾句,林員外驚詫看他,他點頭說道:「說不定,這樣可以找到你女兒。」
林員外全身開始顫抖,最終點頭算是答應下來,李子明則離開又回程員外家。
他離開林家沒多久,林成回來,見林員外面帶喜色站在院中。林成不解,女兒不見,大伯和伯母天天以淚洗面,此時為何面露笑容?
「伯父為何面帶笑容?」
聽林成發問,林員外小聲說道:「知道那個李子明嗎?他說他在甄兒不見的地方撿到一把匕首,他用此匕首找到了疑點,他可以幫找到甄兒,不過要錢十貫。」
林成聽得臉色大變,強擠出笑容說:「那感情好,那感情好。」
林成說完後便匆匆出門,見他出門,林員外也悄悄出了門。
李子明回到程員外家,一下午幹得心不在焉,天黑後他下工,出了程員外家,轉了一圈,他又從後院墻邊越墻而過,這後院沒住任何人,他跳進去並沒有人發現。
他已經在這裏幹活好多天,非常熟悉。跳入院中後,他很快到了那天發出聲音的屋子,推門進去,站在屋子裏原地思索。
想來想去,他猛拍眉頭,開始敲擊四周的墻壁,敲了一陣,臉上全是失望和不解神色。氣餒坐下,他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語道:「難道全想錯了?」
便在此時,他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似乎就是向此屋而來,他趕緊站在窗邊,等對方推門時,他撐著窗戶跳出去,就勢一蹲便藏在了窗戶下。
進入屋子的是兩個人,進去後開始小聲嘀咕。
「你敢發誓嗎?這屋子空空蕩蕩,怎麽會藏人?」
李子明大吃一驚,這聲音竟然是程夫人。
「夫人,奴婢沒有親眼看見,可是奴婢兩次在夜間看到員外和麻臉來此屋,如果沒有秘密,何故夜間來此?」
這是個小婢女的聲音,程夫人和小婢女深夜到此,聽她們所說,也是產生了懷疑。但是,這屋子李子明已經仔細檢查過,並沒有藏人的地方,她們只怕也是白來。
就在此時,李子明又聽到有腳步聲向後院而來,並且伴有林成的聲音:「事情不妙,那小子撿到了我的匕首,我們要抓緊時間辦。」
李子明左右看了看,貓腰躲到了一堆雜物後。而屋中的程夫人和小婢女顯然也嚇壞了,開門找藏身地,事出緊急,她們慌亂中也到了雜物邊,驚見這裏竟然趴著陳子明,她們大為震驚,張嘴欲喊,李子明趕緊伸出雙手,一只手捂住了一個人的嘴,不讓她們發出聲音。
程員外和林成到了屋邊站住,程員外開口說道:「之前認為此計萬無一失,想不到還是引出了麻煩事。」
林成趕緊說道:「只是買家出了意外,我們這裏沒出紕漏,只待他們三天後將人帶走,我們就萬事大吉。」
程員外默然不語,林成又惡狠狠說道:「程員外此時後悔已經晚了,要知道當初可是你找的我,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
「唉!原本想著報復一下,誰知道你能想出如此主意?誰知道我竟然答應了,真是被惱怒迷了心竅,一旦林甄兒被那些人帶走,此生便跳進了火海。」
聽程員外如此說,林成嘿嘿一笑:「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程員外切莫再後悔,我們進去看看她如何了。」
程夫人和小婢女聽得心驚,身子一動,碰到雜物發出聲響,林成警惕叫喊:「誰?」
李子明心如電轉,張嘴學了幾聲狗叫,並且聲音各有不同,好似兩只小狗在撕咬打鬧。
「不要驚慌,想來是此院不住人,所以跑進來了野狗。」
程員外說完便和林成進入屋中,一聲響動傳出,屋中恢復安靜。李子明慢慢放開了捂著程夫和小婢女的手,對著墻小聲喊:「林員外,林員外?」
程夫人和小婢女愕然看他時,從墻外面翻進來幾個壯漢,李子明指了指屋內,幾個壯漢挑著火把進屋,李子明和程夫和還有小婢女也跟了進去。
進去後,李子明才明白過來,怪不得自己在屋裏到處找而找不到,他只在墻上敲擊,卻沒有想到地下,而此時,屋中西北角地下有道暗門被開啟,這屋子地下另有空間。
可能是聽到了上面的響動,林成探頭向外看,卻被壯漢抓著頭發拉了出來,將林成捆綁後,程員外哆嗦著從下面鉆出,不敢看眾人和夫人。
壯漢跳進洞中,片刻後帶出一個全身被捆綁的白衣姑娘,姑娘嚇得面無人色,這幾天也不知道受了何等樣的苦,全身不住顫抖。
「甄兒!」
林員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姑娘擡頭看,當看到林員外後,姑娘兩眼一翻便昏死過去,事情到此,真相大白。
原來,林甄兒並不是跟人私奔,她被林成給騙了。
母親常年臥床,林甄兒非常心疼,想讓母親好起來,此事人盡皆知。前些時間,林員外和程員外因為染坊的事想了沖突,程員外懷恨在心,一直想要報復。
可是,怎麽報復呢?他找到了被林員外收留在家的侄子林成,欲要用錢收買。不料這林成是頭真正的狼,他走投無路被大伯收留,卻對大伯家產頗為眼紅,欲要霸占。
此時,有人來找他對付林員外,這正中他的下懷。他跟程員外出了個主意,想辦法騙林甄兒,將她賣掉,林員外老來得女,且只有此一女,定會因此受到重大打擊,生意自然也就顧不上做了。
到那個時候,程員外吞了林員外的生意,他則得到林員外的家業。
兩人定下此計後,林成找到林甄兒,說自己認識了一個「先生」,似乎能醫好伯母之疾。林甄兒天真純樸,加上說此話的是自己堂兄,她言聽計從。
林成說此先生有怪癖,不喜白天為人診治,所以需要林甄兒黑天後去樹林邊等,而且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也不到跟任何人說話,需要心誠。
林甄兒信以為真,去了後站在樹下等,恰好李子明下工回家,看到林甄兒後感覺好奇,欲要過去問個究竟,林甄兒聽信了不能讓人看見也不能說話,轉身便向樹林深處躲。
不料剛走幾步就被人捂住嘴捆綁,而林員外家中發現女兒不見,派人出來尋找,見到李子明後誤抓,林員外認為女兒是欲要跟李子明私奔。
被捆綁的林甄兒被帶到程員外家,藏在了此地窖中。
林員外搞清楚李子明沒時間做此事後就放了他,他去程員外家上工,碰到林成和程員外,其實是商量著將林甄兒出手,但說好的買家卻因為有事耽擱。
李子明此時便對林成產生了懷疑,加上後來撿到刻著字的匕首,使他更加疑惑。
等到他聽小婢女說林成經常來找程員外,可林成卻假裝以前不認識程員外,他再忍不住,去問明白了林員外和程員外的恩怨。他由此認定,林甄兒失蹤怕不是私奔那麽簡單,再想想他在程員外家曾經聽到一聲女子悶哼,而且有賊半夜進家,此時想明白了,對方是想找匕首。
由此,他基本上認定林成和程員外共同做了此事,他就跟林員外說了自己的懷疑,又讓林員外通知官差,躲在程員外家墻外等自己暗號。
他本來是想要自己找到關人的地方,但他在屋中沒有找到,恰好程夫人和小婢女到來,他躲了出去,後面程員外和林成進來,他們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開啟了暗門,使真相暴露在眾人眼前。
程員外和林成被帶走,林員外女兒失而復得,他非常感激李子明,給了一大筆錢,並且時常來往。兩年之後,越來越喜歡李子明人品的林員外更是將女兒許給了他。
李子明因禍得福,得此嬌妻,人生圓滿,一生幸福。
諸位,李子明原本有門吃飯的手藝,因為正直而丟掉,這似乎很倒黴。給人家幹活,就因為路遇林甄兒,就被人捆綁和懷疑,仍然還是倒黴。
可是,同樣是因為正直,他覺得自己不管不問的話,以後會良心不安,他出手幫了林員外,成功幫他找到了女兒,因此使惡人暴露,同時自己也得到了林員外的賞識而娶得嬌妻。
所以,當正直遇到善良,便會開出美麗之花。
反觀林成和程員外,程員外為了一時不滿而報復,因此跌入了無盡深淵,後半生只怕會在悔恨中度過,但卻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