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二胎」楊包包，因為杯狀病毒引起的口腔潰瘍，不得不被帶去小區門口的動物醫院輸液，說好的八點去接它回家，沒想到我八點到醫院，醫生告訴我包包已經被人接走了？！
01
「六點過的時候有個女生來接包包，那會兒輸液都還沒有結束，她說趕時間，值班醫生就給拔了針。」
前台小姐姐看我一臉焦急的樣子，趕緊叫來隔壁診室的值班醫生。
「你還記得那只提前拔針的貓嗎，有人說貓接錯了！」
醫生楞了一下，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輸液倉：「下午在那邊輸液的，被它主人來接走了啊，我還加了她微信呢。」
「能不能給我看看那個微信！」我趕緊湊到值班醫生手機面前。
其實我心裏大致有了猜測，果不其然，醫生調出新增好友界面，我看到熟悉的頭像，那是我三個月前趁包包打哈欠抓拍到的表情包，難怪醫生加上微信之後毫無戒心地就把包包交給她了！
「怎麽回事？誰把包包接走了？」
正好此刻老公沖進醫院大廳，零下的氣溫他額頭上卻浮出一層薄汗，看來是接到訊息就直接從家裏一路跑過來的。
「是茜茜。」
「小姐姐，她是你的朋友嗎？你們跟她聯系一下？」
前台和值班醫生看我一臉凝重的表情，終於意識到事情大條了。
「我們也不知道啊，你來的時候不是我們接待的，她進來直接說接包包，頭像也是包包，包包也沒有什麽反抗的意思......」
「你們不會打電話確認一下嗎？就這麽不負責任？」老公生氣的打斷他們：「而且下午給包包紮針的主治醫生明明就有我老婆的微信！」
我已經無心去聽他們理論，只記得渾渾噩噩被老公領著走出動物醫院。
外面開始飄雪花，我一想到包包本來就因為生病正虛弱，要是再因為今晚的降溫挨了凍，它還能撐過去嗎。
02
茜茜是我的前同事，之前總看我朋友圈裏分享家裏大貓楊狗蛋的日常，心癢難耐，終於有一天按捺不住，花2000塊錢從後院貓舍買來了一只英短，起名叫芋圓。
當時我們幾個養貓的同事私下拉了個微信群，交流養貓心得，時不時約出去玩，哪怕有人離職，也依然在會在群裏保持聯系。
剛接來芋圓的那個月，茜茜每天在群裏花樣秀貓，說它脾氣好，臉蛋標誌，品種純，是她的小天使。
到了夏天，我換了工作準備搬家，想到自己跳槽漲薪，不如租一個稍微大一點的一室一廳，這個想法就在我們的小群裏說了一下。
原本是想問問群友們推薦的中介或者租房小區，沒想到許久不在群裏冒泡的茜茜來私聊我了。
「親愛的，你準備租個大房子的話是不是就可以養兩只貓了？我把芋圓給你吧！」
「為什麽啊，怎麽了？」
我有點震驚，畢竟幾個月前她還是秀貓狂魔。
「我最近一直咳嗽，去醫院查出了哮喘，醫生說我不能養貓。」她發了個哭哭的表情包。
「本來我都準備把她小區裏放生了，看到你訊息，來問問你。」
「什麽人啊，自己不要了可以找人領養，直接放生太缺德了吧。」
我給老公看了聊天記錄，他嗤之以鼻。
「養了這麽久才說有哮喘，搞笑麽這不是，我覺得她肯定有問題。」
我有點猶豫，其實前幾天我們剛好在著手想給楊狗蛋找個伴兒，免得它自己一個貓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越來越胖危害健康。
「那我們要養嗎，芋圓我見過照片，還挺可愛的，茜茜也是我前同事，大家是熟人應該不會坑我。」
老公見我確實有興趣，答應了周末陪我去接芋圓回家。
終於挨到周末，我們把車停在茜茜家樓下，我拎著著航空箱去她家接貓。
「為了抓她，我跪在床前哄了大半天，快裝起來，一會兒又跑了。」
茜茜一只手抓著芋圓後頸皮，一只手抓起一塑膠袋不知道什麽牌子的貓糧塞給我。
「喏，這是它從小吃的貓糧，特便宜，都給你！好了我還打掃衛生呢，就不請你進來了，拜拜。」
說完迫不及待關上了門。
這只貓比我想象中瘦很多，接到手裏能摸到嶙峋的骨頭，一雙大大的黃眼睛裏全是恐懼和瑟縮，尾巴緊緊夾著，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想到家裏楊狗蛋那一身肥膘，我有點心疼，小心翼翼把它放進航空箱，看著它縮成小小的一團。
回到家，我們把芋圓隔離到客廳，狗蛋放在臥室，準備循序漸進讓她和狗蛋接觸。
一周過去，我們發現芋圓真的很乖很黏人，到了飯點就努力幹飯，上廁所會自己埋好，遇到人還會主動撒嬌打滾翻肚皮求摸，有時候被我們擼得不耐煩了，也就是輕輕叫兩聲。
不像狗蛋那個逆子，動不動就亮爪子上牙齒。
老公嘴上說著她醜醜的，大餅臉，瘦猴精，但有天半夜我醒了，發現他偷偷把芋圓抱到了床上來，溫柔地摸了它很久。
楊狗蛋一開始也沖它呲牙咧嘴，但我監控裏看到，他倆白天抱在一起互相舔毛。
我和老公商量，既然它都來到新家了，幹脆索性名字也換個新的吧！
「好呀，瞅這塌鼻梁和小地包天，幹脆叫包包好了。」
03
一轉眼包包來我們家已經6個月了，這段時間我們每天好吃好喝伺候著，吃最好的貓糧，餵最貴的罐罐。
包包也很爭氣，拳打老父親腳踢楊狗蛋，每天對著我嚶嚶嚶撒嬌要凍幹，小日子過得簡直不要太舒坦。
在我們的精心伺候下，它身體日漸圓潤，毛發健康柔順，眼神靈動活潑，拍照片發在朋友圈裏，大家都誇它小美女。
甚至還有同事被它黏人的性格和勾人的眼神圈粉，管它叫「女明星」，每天找我要圖出包包專屬表情包。
而茜茜自從把貓給我以後，從沒有和我主動提起過它。
這天晚上剛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收到茜茜給我發的一張小奶貓的照片。
「看，可愛嗎。」
「真可愛，誰的貓貓呀？」
「我新帶回家的！叫湯圓。」
照片裏的小奶貓看起來才一個月左右，眼睛的藍膜都還沒有褪去，被茜茜摁在鏡頭前合照。
老公冷哼一聲，擼著躺在他肚皮上打呼嚕的包包：「我就知道這女的不是真哮喘，要不是體檢過，我都懷疑包包是不是有什麽治不好的病找你接盤。」
我也很納悶，便問她不是說了哮喘不能養貓？
「治好了呀，再說我實在是太想要一只英短啦，那天一眼就看中了湯圓，我要把它養成小仙女。」
茜茜給我發了一個大笑的表情，而我卻笑不出來。
我算是看明白了，她的哮喘是假，「顏控」是真。
包包小時候就是純純的英短樣子，隨著長大卻開始慢慢顯現出加菲的特征，塌陷的鼻梁，黃色的板塊，短粗的尾巴，多半是後院貓舍雜交的結果。
難怪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不見茜茜在群裏秀貓，原來是因為發現包包血統不純。
「呸，管它是什麽品種呢，我們包包最可愛了，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貓咪，是不是？」
我放下手機揉了揉包包的頭，它舒服地瞇起眼睛。
茜茜又開始頻繁在群裏發湯圓的照片了，朋友們不知道她「棄養」包包的真實原因，還恭喜她哮喘治好又能享受擼貓的快樂。
一天晚上我剛剛睡著，突然被枕邊的手機震醒，開啟發現是茜茜在群裏面發了一個小影片和連續幾段語音。
「你們快幫我看看，這貓怎麽回事啊，呼哧帶喘的。」
「前兩天就吹了下風，它就打噴嚏流鼻涕。」
「昨天白天還聽到它咳嗽了。」
「你們看看是啥問題啊，明天我要帶它去醫院嗎？」
「別明天了！趕緊現在就去醫院啊，我家附近有個24小時的急診，要不要我幫你聯系？」一個家裏養了四只貓的妹子艾特她：「這一看就是肺炎喘不上氣了，這麽小的貓，很危險了。」
「可是你家離我好遠啊，而且這麽晚了我一個女孩子出門不安全。」
「昨天聽到咳嗽就應該立刻送去醫院啊。」一個脾氣比較急躁的男生直接發了語音：「你要自己不敢出門我陪你去好吧，這貓這麽小，拖不得。」
「算了吧，謝謝你啊，我還是明天下班去吧，看起來也沒那麽嚴重。」
後來任憑大家在群裏怎麽勸說，茜茜都沒有再回復過，也不知道是送去了醫院還是直接睡了。
不過以我對她的了解，直接睡了的可能性更大。
兩天以後，我上班摸魚刷到茜茜的朋友圈，圖上是她紅得恰到好處的雙眼搭配楚楚可憐的妝容，配文：「我的湯圓去喵星了。」
突然慶幸包包來到了我家，雖然我不能頓頓巔峰伺候，但起碼它在我家健康快樂。
04
茜茜自從湯圓去世的朋友圈之後沈寂了兩三天，我們在群裏發訊息她也不參與了。
大家都當她是在為了湯圓傷心，但我知道，她其實並沒有多難過，湯圓不是她的家人，甚至不算她的寵物，純種英短只是她秀朋友圈的資本。
「親愛的，能不能給我發幾張芋圓的照片？」
這天周末我正在用新買的pad給家裏兩只貓貓畫小像，微信裏彈出茜茜的私聊。
「它現在叫包包。」
雖然有些不太情願 ，但想著畢竟茜茜是我的前同事，不好鬧得太僵，就發了幾張平時給包包做的表情包過去。
「呀，它都長這麽大啦？真是女大十八變，你養得好好。」
雖然對茜茜心有不滿芥蒂，但我承認還是被這句話狠狠取悅了。試問哪個鏟屎官被誇貓貓養得好會不開心呢？我鬼迷心竅地又發了幾張包包和狗蛋的合照過去。
「天吶，包包也太可愛了吧，真是個小美女呀。」
茜茜開始狂吹彩虹屁：「我當時覺得它又禿又醜鼻子還塌，現在看來是我草率了！」
「它現在可太乖啦，我能來看看它嗎？湯圓才走，我真的好難過，但是看著包包就感覺被治愈了！」
我有些猶豫，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老公。
「你讓她來，近距離看看她失去了什麽！當初對包包愛搭不理，現在咱讓她高攀不起！」
我被老公逗笑，答應了茜茜周末上門的請求。
第二天剛好是周末，我到小區門口接上了帶著大包小包的茜茜。
「這都是些啥？」
「湯圓生前的玩具呀，還有貓窩，墊子，湯圓都用不上，我就給你拿來了，也算我給包包的一點心意！」
進門後我給茜茜拿了個鞋套，請她在客廳先坐會兒，而我先進臥室把她帶來的東西堆到陽台，準備晚點再拿出來。
就在我放東西的時候，聽到了客廳傳來包包的尖叫。
「哎呀你別躲啊，我是你媽媽呀！」
我趕緊沖出去，只見茜茜抓著包包的後頸皮，把它從沙發底下拖了出來：「真是個白眼狼！我養你這麽久，你就認賊作父了！」
包包跟以前那會兒可是不一樣的體型和體重了！現在抓它的後頸皮肯定非常難受，它使勁踢腿掙脫茜茜的魔爪，一溜煙沖到臥室床底下。
「真是的，怎麽性格還越來越內向了？」
見兩只貓都躲它遠遠的，茜茜興趣缺缺地丟下手裏的凍幹：「不像湯圓，哎，可憐了我的小湯圓。」
「所以湯圓是怎麽回事？」我關上臥室門，還包包一個清凈，心裏不爽想著故意撿她不愛聽的說，沒想到她反而來勁了。
「嗨我跟你說，這貓接過來，好端端的養在陽台上，就又是噴嚏又是咳嗽的，我那天下班回來也送去醫院了啊，醫生說什麽，好像是杯狀病毒和肺炎什麽的，花了我好幾千呢！還是沒治回來。」
聽到杯狀，我立馬想到臥室陽台上的那些湯圓生前的用品。
「你知道杯狀會傳染嗎？你知道杯狀病毒會附著在病貓用的東西上門嗎！」
我趕緊回到臥室，看到狗蛋已經一頭紮進那些玩具堆裏開始撒歡了。
「害，我知道杯狀傳染啊，但哪有這麽嚴重，你不要瞎緊張啊，沒那麽容易染上。」茜茜跟在我後面走進臥室。
「你把東西拿走吧，以後別再來了。」
我把狗蛋從裝玩具的袋子裏抓出來，把東西還給了茜茜：「以後你想看包包，我可以給你發照片，但是別再來我家了，我家貓雖然都不名貴，但也不該被你投毒。」
那天和茜茜不歡而散，老公加班回來我都還在氣著。雖然已經過去幾天了，但我的獸醫朋友曾經跟我說過杯狀病毒可以在物體上面附著一個周左右，那段時間我草木皆兵，任何一只貓打一個小噴嚏都要被我緊張兮兮地盯半天。
茜茜倒像沒事人一樣，時不時給我發發訊息，找我要幾張包包的近照，時不時提一嘴想要來看包包，給包包買罐頭。
老公和我商量好了，只要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給幾張照片無可厚非，但是上門來看絕對不行。
就這麽相安無事過去了三個月，聖誕節前夕，杭州疫情突然爆發了，我和老公相繼中招倒下，兩個燒到40度的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包包和狗蛋長這麽大沒見過這個架勢，每天肉眼可見的著急，一臉擔憂蹲在我們床頭床尾守著，晚上誰起來上個廁所都是兩只貓護駕的帝王待遇。
等我們燒了兩天終於退下來的時候，我看到網上開始有說法，新冠病毒會對貓狗有一定的影響，會降低貓狗的免疫力。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們發現，包包開始不愛幹飯，下巴上還一直掛著口水。
起初我以為是包包邋遢，喝水不擦嘴，還取笑它了，等意識到不對勁，掰開它的嘴，好家夥，一大片蓄勢待發的潰瘍在它的舌面上，雖然還沒有完全發作，但估計也很疼了。
我立馬給小區門口的動物醫院打電話，預約了一個貓咪核酸。
核酸結果出來，果然是杯狀病毒。
貓咪杯狀病毒不能根治，終身攜帶，且傳染性極強。只有靠自身免疫力去抵抗病毒的侵蝕，只要免疫力好，就不會發作，平時和正常貓沒有區別。
狗蛋肯定也有杯狀病毒了，但它從小被我們養的膘肥體壯，杯狀病毒沒有顯現，包包底子差，再加上可能被我們新冠影響，所以杯狀發作了。
我非常後悔，後悔不該答應茜茜來家裏看包包，後悔不該陽了以後讓包包睡我頭頂，都怪我，沒有保護好它。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振動起來。
「自己一個人住特別難受，感覺到處都是湯圓的影子，我能不能接包包來家裏住幾天？」
茜茜還發了一張貓砂盆的照片。
「湯圓的貓砂盆我都沒丟，包包來了可以直接用！我周末就去你家接貓！我太想它啦！」
「第一，包包是我的貓，我不想給你看就不給你看，第二，包包不是什麽物品，可以你想丟就丟想要回來就要回來！」
我憋著一股火氣在手機裏瘋狂打字。
「第三，包包得了杯狀，現在需要好好治療。」
「我可以把包包接過來治啊，好了再給你送回去，也免得你們還要照顧它，你和你老公不是還陽著嘛。」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忍不住開始上頭。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趕緊滾行嗎，離包包遠點！」
「幹嘛罵人，茜茜就是想看看她的貓怎麽了？你搶了她的貓，不讓她去看，還這麽咄咄逼人！」
茜茜的某位「好朋友」突然出現在了聊天框裏。
我仔細一看，哦豁，氣暈頭了沒註意到，她是在群裏艾特我的，我剛剛當著一眾群友噴了她。
「我真的想包包了，也是真的想幫你們分擔一下，你別激動啊。」茜茜開始添油加醋裝可憐。
我看得直翻白眼，索性給茜茜設定了一個訊息免打擾，決定再也不和她繼續結交。
包包在一旁被醫生摁著紮針，整個貓萎靡不振，嘴裏還罵罵咧咧。老公拍了張它的照片，說要紀念一下包包第一次讓我們「大出血」。
醫生說這片口腔潰瘍發現得早，問題不大，但也要連續帶包包來四天，等到周日如果它開始自主進食，就可以不用再紮針了，還加了我的微信方便日常交流。
05
事情就發生在周日晚上最後一次輸液，我滿懷期待來接它回家，它卻被茜茜提前接走。
回到家，老公開始百度偷貓判多少年，想直接報警送她進去，但一路吹著冷風我卻冷靜了一些，這種特殊時期，警察已經很辛苦了，未必會連心力去管這種事情。
朋友圈裏，茜茜剛發了一張照片，包包無精打采地躺在她家陽台的舊地墊上，配文：「我的小天使終於又回到我的懷抱了。」
好一個「小天使」，好一個「終於」，她甚至都不遮蔽我！
這種囂張的態度讓我下定了決心，不能輕饒她，我不僅要讓包包回來，我還要讓大家都知道她的嘴臉。
我給包包的主治醫生打了個電話，跟動物醫院連夜組建了一個「解救包包小分隊」。
第二天上午主治醫師開始行動，他透過我的名片分享去添加了茜茜的微信。
「你好，是包包的主人嗎，我是金醫生。」
茜茜一開始謹慎地沒有回復。
緊接著，醫生發給她一個截圖，是我昨晚把茜茜微信推給他，並說了一句「以後包包的治療請與她聯系」。
「嗯，你好，有事嗎。」
「今天還是下午三點帶包包過來輸液哦。」
「我看它好多了，就不用來了吧。」
如我所想，她是不會輕易再帶包包出現在這家醫院的。
「好的，那這幾天註意觀察情況。」
金醫生沒有表現出迫切希望她來的態度，希望能讓她放下一些戒心。
與此同時，加過茜茜微信的值班醫生發了一條朋友圈僅她可見，大意是又有人因為不想交醫藥費把狗丟在了動物醫院不肯來接，醫院只好收下這條狗自費醫治，以後再找人領養。
配圖是我老公裝成無賴狗主人，和值班醫生作秀的聊天記錄。
我知道茜茜喜歡耍無賴，而這條朋友圈就是為了讓她以為，這家醫院透過耍無賴可以白嫖。
而我為了作秀更逼真，先一步拉黑了她的微信，盡管這樣導致我無法和她聯系會讓我很心慌，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以我對她的了解，我們的計劃是一定會成功的。
就這樣忐忑不安的過了一個星期，因為拉黑了茜茜的微信，只能靠金醫生每天轉告我包包的近況。
從把貓帶回家那天算起來已經有9天，我一直沒有在群裏說過話，不知道茜茜有沒有嘗試給我發過訊息，但我想，她應該已經相信我是真的放棄包包了。
於是金醫生開始我們的第二步計劃。
「包包的長效激素應該已經代謝完了，之前預約過第二針加強針，你有時間的話過來打了，順便把上個月預存在這兒的12個巔峰罐頭取走。」
不打折的話，12個巔峰罐頭500塊，加強針也是之前預約的，橫豎不花自己的錢，茜茜怎麽能拒絕得了這種天降的大便宜。
果不其然，茜茜下午帶著包包來了，金醫生負責接待，一邊給包包做簡單檢查，一邊跟她聊天，並裝作不經意地說了一句。
「養這樣的貓很辛苦吧，還要定期帶過來打針。這種病還是挺少見的。」
「杯狀病毒不是挺常見的嗎。」助理醫師在旁邊幫忙給包包測體溫。
「叫你好好看病歷，你是不是又偷懶了？她這貓不是杯狀，是貓艾滋，你們啊，看到潰瘍就以為是杯狀，貓艾滋可比杯狀嚴重多了。」
「貓艾滋？！」茜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你朋友沒跟你說？檢查結果一出來我就通知她了呀？」
金醫生裝得比她還要驚訝，隨即一臉了然的搖了搖頭。
「看來又是一個背鍋俠，她是不是啥也沒告訴你，就把包包送給你了？」
「好了，先帶去打針吧，它打完針需要觀察一段時間，等兩個小時再帶走。」
他給助理使了個眼色，助理抱著包包進了醫院的註射區關上隔間門。他則推著還沒緩過神來的茜茜往外面櫃台走，一邊走一邊說：「對了，這段時間的治療費用今天要結一下哦。」
「什麽治療費用？」
「這樣的，之前的那個女生說記賬，以後一塊兒結，所以從第一次檢查，到上周打針輸液，抗生素和特效藥......」前台小姐姐一臉認真地在電腦上邊查詢邊細數：「一共六千一百二十三元，給你抹個零，直接六千一百吧，畢竟貓艾滋以後花錢的地方還多呢。」
「你掃我還是我掃你？」她說完，作勢拿起掃碼器往茜茜手機上懟。
「等，等下！」茜茜這才反應過來迅速後退，邊說話邊往醫院大門口挪：「是不是兩個小時來接包包？我出去逛逛，一會兒再來接它，到時候一起付。」
「誒？你幾點回來啊，一定要回來啊。」金醫生扯著嗓子對已經沖出門的茜茜喊：「記得回來接包包啊！」
我和老公戴著口罩和帽子全程坐在旁邊候診區，近距離觀看茜茜奪門而出的過程。沒過幾分鐘，我手機響了，接起來立馬聽到茜茜氣急敗壞地質問。
「你微信把我拉黑了？！你套路我！你早就想好了讓我接盤買單——」
不等她說完，我輕笑一聲掛斷了電話，任憑她再怎麽打也不接。
「這貓我不要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品種貓，休想讓我給它花一分錢，讓它死在醫院吧。」
我把她的短訊截了圖，趕緊跟著金醫生進後面診室去看包包。
短短一周，它瘦了，看到我激動得大聲尖叫，一頭紮進我懷裏不肯出來。
金醫生算著時間差不多了開始給茜茜發訊息打電話，起初她還裝死，直到醫生威脅要報警，她才回復了一句。
「醫生，我不要這貓了，你隨便處理吧。」
「你不給它治療的話，它很快就會死的！」
「一只畜牲而已，花幾千塊給它治？死了就死了吧，我不管了。」
我和老公終於再次把包包帶回家，開啟罐罐它立馬沖上前去埋頭苦幹。看來口腔潰瘍是已經好了，但茜茜家的夥食還是差了不少。
我把茜茜第一次以哮喘為由棄養包包的聊天記錄、她的拖延導致湯圓肺炎不治的始末，以及她從擅自偷走包包到再次棄養包包的經過整理成圖文並茂的小作文，發在了我們所有的共同社交圈裏。
一時間，我們的鏟屎官群裏沸騰了。之前勸茜茜早點把湯圓送去醫院的兩個前同事也紛紛站出來指責她，她的「好朋友」們面對如此邏輯清晰圖文並茂的實錘，也無力再去為她辯駁，更多的吃瓜群眾因為她「畜牲而已，死了就死了」的言論對她群起而攻之。
茜茜試圖辯駁，試圖反咬我一口說我先搶走她的貓，不讓她探望，還用「貓艾滋」和假賬單套路她。
但無奈我的證據確鑿，每次都能狠狠打她的臉。
後來我聽說她離職了，不僅因為養貓的同事們每天對她陰陽怪氣，還因為新來的部門總監也是資深貓奴，聽說了她的事跡以後瘋狂給她穿小鞋，離職前她經歷了工作以來最嚴重的PUA，走前精神狀態非常差，當然，我們群裏提起這件事都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成分在裏面。
至於包包呢？它自從回了家，老公對它於心有愧，總是偷偷給它加餐，現在不僅已經恢復健康，更是比生病之前還胖了幾斤！
看著它和狗蛋此刻四仰八叉地躺在我身邊，我心裏充滿幸福和安定，貓，不僅是寵物，也是家人，他們無條件愛著我們，讓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不孤單。
而我，不管發生了什麽，絕不會放棄這份無條件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