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不喜歡貓,白貓黑貓貍貓都不喜歡。
我娘也不喜歡,家裏從來就沒養過貓,盡管家裏經常有老鼠出沒。
爹說貓是奸臣,誰給它好吃的它就跟誰走,沒有狗忠誠。
奶奶家曾經有只貍花,有次生了窩小貓,後來居然銜著貓花子搬家了,不知所蹤。
北漂後住在平安大街的胡同裏,屋檐下有一群貓經常在窗戶下嚎叫,此起彼伏,聲音瘆人,還在房頂上竄來竄來,呼呼隆隆的,屋瓦都踩的翹起來了。
因為屋後的這群野貓,就更不喜歡貓了。
院裏有個大姐,經常拿貓糧餵貓。我覺得她是愛心泛濫了,無法理解。
疫情來了,兒子無法去上學,無法出門,整天拘在屋子裏黑天白夜不分,他提出想養個狗或貓。巧了,兒子同學家剛生了窩小貓,是銀漸層。兒子想要,說養貓也不用遛。
瓜哥同意。
二比一,民主表決,我只能同意。
我的條件是,你倆想養貓那就全全負責啊,餵貓鏟貓屎都是你們倆的,我不管啊。
貓接回來了,小小的一只,一點也不認生,進屋就開始巡視,仿佛就是他的地盤。
小貓起個啥名字呢。
我想叫它初一,因為初一生的。
兒子叫它糖豆,因為他給了同學一袋彩色糖豆。
兒子對糖豆真好,做了大量攻略,什麽貓糧、貓砂、驅蟲藥、貓砂盆、喝水盆、逗貓棒、線球、疫苗絕育等等,還加入了養貓群,儼然就是個新手家長。
糖豆從四個月到我家,到九月兒子上學,糖豆的吃喝拉撒都是他在管。學習的時候趴在他腿上、電腦旁,睡覺時候就趴在他枕頭上。打疫苗也是兒子背著去寵物醫院的,包括洗澡。開學前,他又陪糖豆做了絕育。嗯,糖豆成了糖公公啦。
兒子在家的時候,我從來沒管過糖豆,沒鏟過一次貓屎,只拿過逗貓棒逗弄過它。糖豆也不找我,只和兒子親。
兒子出去上學了,說好糖豆歸瓜哥照管。
可是我發現這不現實,工作狂回家很晚,我得給糖豆餵飯餵水。有時候還得捏著鼻子給它鏟貓屎,受不了那臭啊。
晚上我先回家,糖豆沒有辦法,我也沒有選擇。它逐漸和我親近了起來,我可以摸它的頭,rua它肚子了。兒子說,它這是信任你了。感謝它的信任,很榮幸給它鏟屎。
日久生情,糖豆俘獲了我的心,越來越喜歡毛茸茸的它了,看到門口蹲著的糖豆,無辜的大眼睛熱切的看著我,心都要化了呢。
和兒子影片的時候,糖豆似乎都忘記他了,難道貓也只有七秒鐘記憶麽。還是它不念過去,不懼未來,珍惜當下呢。
我告訴兒子糖豆都會捉迷藏了呢,表演一個給你看看哈。然後我追糖豆,糖豆跑,我駐腳,糖豆就從門後伸出頭,喵嗚一聲,讓我追它。我追,它又跑,我停,它又喵嗚。
瓜哥和兒子說「你媽的智商和糖豆一樣了」。
兒子說「媽你真厲害,它都不讓我這麽抱,看來你是真喜歡它了」。
是呀,我啥時候這麽喜歡貓了呢。別說糖豆,別人家的貓也看著順眼了。我娘養的小花、小黃也高看一眼,惦記著給它們買貓糧。「貍奴小睡不知愁,忙添落花作錦衾」,心甘情願,和陸遊一樣成了貍奴。
糖豆剛來的時候,我是想給它立規矩的。比如,不能上桌子,不能上床。可是現在呢,別說桌子、床,糖豆都要上天了,連我杯子裏的水都喝,還毀了我好幾件衣服。更有意思的是,我知道誰家養了貓狗,因為他們身上也有毛啊。和家裏有貓狗的同事成了好友,動不動就講講自家的貓孩子。
我沒有原則了,手機裏各種各樣糖豆的照片,趴著的、仰著的、站著的。朋友圈也是。每逢看到朋友圈的糖豆,朋友們就說,想兒子了吧。
可不嘛,兒在外,母掛心。
每天上班,糖豆蹲在門口,我就說「糖豆乖,媽媽上班給你掙貓糧嘍」。
好嘛,把貓當兒子養了。貓這東西,果然誰養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