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上一家賣魚缸的店。冬天比較冷,就掛著簾子。店裏一只邊牧,只從兩片簾子的縫裏伸出一個頭來,看著街上來來往往,像一個無聊的老板娘。我從那裏走過,就停下來看它,我說,哎?這只小邊牧真好玩,跟人一樣,覺得屋裏無聊還露個腦袋看看街上的光景呢——就差吐著瓜子皮兒了。它眼睛轉一下,一眼都不看我,而是瞟向和我相反的方向。是的,不是看,是「瞟」,透露著不屑。仿佛翻了個白眼但是不明顯。
我心念一動,忽然兩手掏兜,翻了上衣口袋又伸到褲子口袋,仿佛找什麽,我嘴裏嘟囔:「我這還有好吃的呢,給它吃一個」。此時它立刻轉回眼神,盯著我,甚至幾乎要站起來——對,他腿上肌肉緊張了一下,是做好了準備站但是克制住沒有發生動作變形。。。
「哎呀」,我說,「怎麽一個吃的都沒有啊! 可惜可惜,沒帶啊!」
它翻了大白眼。是的,它鄙夷甚至厭棄的狠狠翻了個白眼,它的四肢肌肉包括頸部的肌肉都松弛下來了。它眼神冷冷的盯著和我相反的方向,不再理會我。
我忍不住笑起來,因為我用小聰明耍了它,因為我測試它能聽懂人話真的成功了。
笑了3秒鐘,我忽然意識到,它不但知道我耍它,還知道我笑話它。我看它的眼神有點想轉回到我身上,忽然心裏非常害怕。
來不及也沒敢和它的眼神再交鋒,我快步逃開了。我怕他罵我,怕它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