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父母的端水藝術之妹妹是哥哥的一場修行
很多三歲多的崽會有一個比較暴躁的階段,而一些一歲多的崽也會有一個比較暴躁的階段。當暴躁與暴躁相交鋒,便會碰撞出絢爛(並沒有)的火花。
吾家的三歲半哥哥,爪爪,與一歲半妹妹,彎彎,最近把相愛相殺這個詞演繹得很出神。
早晨,爪爪與彎彎並排坐在各自餐椅上吃早飯。哥哥不喜歡吃雞蛋黃,在天時地利的情況下將蛋黃撚碎撒在彎彎的寶寶餐桌上,可惜少了人和,被彎彎發現了。彎彎伸手去拽哥哥脖子上的寶寶圍兜,活得比較精致的爪爪哥哥最討厭脖子上有奇怪動靜,當即大怒,直接把彎彎的整張寶寶椅推開半米,氣未消,又補了一腳,彎彎楞住三秒,小嘴三十度向下,轉頭對著媽媽露出委屈害怕的小鹿眼。哥哥一看「惡妹要先告狀了」,心中焦慮害怕之下當即又推了一把。妹妹大哭,一秒後,哥哥也決定大哭。媽媽只覺得腦袋中有一萬響鑼。
這種時候,先深呼吸,然後開始常規端水。端水要平,平中要有理、平中要有愛,平中也可以有悄咪咪的偏頗。
崽們生下來就帶著自己的小性格。爪爪哥哥是個異常敏感的小男森,他語言表達能力非常強,但是他很少直接表達出他內心真正的想法。比如說他某天在幼稚園被老師批評教育了,他不太開心。爸爸看出哥哥情緒有些low便開口詢問,但爪爪給出的答案則是他的水瓶子在幼稚園容易掉地,幼稚園的地比家裏的地更臟,所以他不太開心。真正的答案卻需要爸爸媽媽察言觀色、旁敲側擊、東拼西湊、連猜帶蒙花了兩天時間才搞明白……
而相比爪爪哥哥九九八十一個彎兒的玲瓏心肝來說,彎彎妹妹則是個劈裏啪啦的小摜炮兒。媽媽小時候特別喜歡玩摜炮兒,簡單直接、爽快聽個響兒,往那路牙子上使勁兒一丟,啪地一聲,炸得容易,結束得更快。彎彎每遇上啥不順心意的事兒了,一個大嗓門兒直接嚎開二裏地,不開心的事兒自然也給刮到南天門外,一轉臉,又是笑嘻嘻伸給小胖爪子來拍你的臉、往人胳膊肘下蹭蹭。
所以,媽媽覺得,當務之急,還是不能讓哥哥往心裏憋著事。不讓「哥哥就應該讓著妹妹」這種陳舊稻草壓垮小小男生的肩膀。媽媽先開口要點明哥哥的冤——妹妹不應該扯哥哥脖子上的圍兜,哥哥會不高興。但是!哥哥一開始不應該偷偷將自己不願吃的蛋黃轉移到妹妹名下吖,這種行為不光明正大,媽媽不贊同。各打了一小棒槌之後,媽媽說:「彎彎現在還不會說話呢,她動你的圍兜其實是在提醒哥哥要好好吃雞蛋長身體,在關心哥哥的健康吖。爪爪哥哥呢一時著急上火,所以推了妹妹的寶寶椅,媽媽也是可以理解爪爪的。現在!媽媽宣布!你們倆個扯平了!江湖恩怨一筆勾銷!」
這一套端水句式,其實是媽媽在倆崽身上試了一個多月得出的寶貴經驗。爪爪身為敏感心思細膩的小男生,心中微微有坎兒需要邁過去的無非就是——活潑可愛的彎彎妹妹占去了爸爸媽媽一半的關註與愛,爪爪對彎彎的愛已經幫他基本戰勝了這道坎兒,但是,他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妹妹只能分掉爸爸媽媽一半的愛!最多一半!絕對不能超過一半!
所以,公平,在爪爪的心中顯得至關重要。媽媽在二崽掐架的勸和中,一大妙計就是要向哥哥強調——如果妹妹怎麽你了(薅了頭發打了臉、隨意毀壞哥哥玩玩具時的勞動成果、看哥哥上廁所……),那確實是妹妹不對在先,你完全有權利生氣,但是!你現在已經欺負了妹妹,你們在這件事上已經兩不相欠了!扯平!翻篇兒!
一般聽到這裏,哥哥的怒火就會漸漸平息,當然,媽媽也會指出,用欺負妹妹這種方式是不對的——你弄壞媽媽的東西時媽媽也沒有欺負你呀。前兩天,爪爪吃飽喝足後和妹妹在沙發上玩鬧,還給妹妹講畫畫書,場面一度美好到只缺個壁爐缺只貓。結果沒一會兒,妹妹就嗨了,舉起小肉爪子眉飛色舞,對著哥哥的頭就是一頓劈劈啪啪降龍十八掌。媽媽本以為爪爪立時就要暴起反擊了,沒想到爪爪竟然略帶惆悵和無奈地說:「彎彎打我的頭,我竟然還不走呢。」還在飯桌上的媽媽奇怪道:「那為什麽呀?彎彎還小,有時候我們說了不許打人她還是聽不懂,她要是還打你你就先離她遠點,自己玩一會兒。」爪爪幽幽答道:「她打我,我竟然不走,因為我喜歡彎彎啊……」媽媽沒繃住,笑出聲來,同時心中一軟。
爪爪對彎彎,愛護的時候會竭盡哥哥之所能,但有些時候,三歲崽也會無意中給妹妹帶來傷害,且是那種不可輕視的,必須當場嚴肅制止、糾正和教育的行為。比如說某次估計是彎彎又踩了爪爪的雷區,爪爪竟然把彎彎一個人關在衣帽間裏了,把彎彎嚇得夠嗆,爸爸制止一次後,爪爪竟然不死心地又關了一次,爸爸趕緊把彎彎解救出來,並且非常嚴厲地批評了爪爪。其實爪爪一開始是無心的,只當是對妹妹的一種小報復,直到爸爸發了大火,他才意識到對於妹妹來說這並不是小事兒。媽媽聞訊後摟著爪爪說了許久,哥哥先是不語,但心中肯定愧疚決堤了,半天後,媽媽說:「以後別這麽關妹妹了,答應媽媽,好嗎?」哥哥低聲說:「好。」
今日周末,中午點了炸薯條,彎彎饞得要命,媽媽終於破例說了句:「好吧,那爪爪,你分一根小薯條給妹妹嘗一下吧。」原以為爪爪雖然會同意但可能會有點兒不舍,沒想到爪爪很爽快,拿了根很長的,順理成章地咬掉一半,另一半給了妹妹。媽媽覺得有意思,又讓爪爪給一根,他還是很平均地咬了一半,另一半給了彎彎。看來,在哥哥的心中,妹妹一直是重要的,是可愛的,但自己也是重要而可愛的,所以這個世界要與妹妹各得一半!
晚上,好不容易喘口氣只想找個地方葛優癱的媽媽,又眼睜睜見著兄妹倆打了起來。媽媽幽幽嘆一口氣,閉眼不打算管了。大部份時候,爪爪哥哥自己也已經知道如何「一碗水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