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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也會感覺到有「無聊」這種情緒的存在嗎?

2022-07-11親子

首先我們需要明白的是孩子會感受到「無聊」情緒,在著名的心理學家Adam Phillips看來,孩子雖然不會以「無聊」來表達內心的想法,他們不是神諭,但他們有一個永恒的問題——「 我們現在應該去做什麽?

Children are not oracles, but they ask with persistent regularity the great existential question, ‘What shall we do now?’Every adult remembers, among many other things, the great ennui of childhood, and every child’s life is punctuated by spells of boredom: that state of suspended anticipation in which things are started and nothing begins, the mood of diffuse restlessness which contains that most absurd and paradoxical wish, the wish for a desire. [1]

每個成年人都記得,在我們的童年時刻總是伴隨著大量的厭倦,每個孩子的生活都被無聊的咒語所打斷:而這種無聊的咒語是一種暫停的期待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事情開始了卻又什麽也沒有發生,從而產生一種不安情緒,其中包含著最荒謬和矛盾的願望——對願望的願望。

那麽孩子的無聊情緒又是為何而產生?

1.也許是因為事物的發展與預期不同。

圖片源自<The Boring Book>

2.也許是因為事物與自身相關不足。

似乎這樣說並不準確,那麽我們需要進一步走進「無聊」的世界。

一、「無聊」(boredom/ennui)的定義

心理學家占士·丹克特將無聊定義為是 一種想要卻無法參與到令人滿足的活動中的不適感 [2] 所以我們經常會發現無聊會伴隨一些其他行為——為消除內心的一種不適感而尋求補償。

研究認為,無聊包括對頓感的經驗或對事件缺乏必要的興趣,從這個角度來看,無聊(boredom)與無趣(ennui)有些類似,但是無聊的程度應該要更深,所以心理學家將兩個概念進行了區分:

Boredom is not a passive surrender to those conditions that provoke it.
Ennui is a languid surrender to emptiness. [3]

簡單解釋下就是boredom是一種 積極主動地去適應的過程 ,而ennui是一種 被動地屈服的過程 ,在概念上進行區分非常重要。除此之外,無聊(boredom)通常會伴隨著 煩躁感(restless)與不安感(irritable) ,而無趣(ennui)很少出現。

換個角度來看,我們用另一個概念進行輔助解釋—— 需要(need) ,我們說需要是機體內部的一種不平衡狀態,會使得個體產生一種去滿足需要、緩解不適的動機;同樣 無聊也會使機體陷入一種不適狀態,從而使個體產生一種壓力——緩解無聊的壓力

所以我們經常看到孩子在無聊狀態中會產生一種攻擊性,比如幹擾他人工作、故意破壞玩具等等,以此來替代內心的不適從而緩解無聊。

那麽無聊情緒究竟是如何產生的呢?

二、「無聊」產生的原因

It is not a mere absence of involvement in the work, therefore, which leads to boredom; rather, it is through a negative involvement that the work is boring. [4]

導致無聊的不僅僅是因為在工作中沒有參與感;相反,正是透過消極的參與,工作才會感到無聊。比如家長讓孩子和自己看電視(參與感),卻選擇的是自己喜歡的肥皂劇(消極參與),有些孩子便會感到無聊,因為在這一活動當中沒有體會到意誌的實作。

同樣,我們將這放在孩子做作業這件事情上,我們也會發現—— 做作業這件事本身是讓孩子有參與感,但是因為機械呆板的任務而使得他們獲得的是消極的參與 。所以現在教學體制改革中也提到課後作業的多樣性以及學生的主體地位。

除此之外,最新的研究表明, 人際關系 在「無聊」產生過程中也起著重要作用。 [5] 很多孩子感到「無聊」的原因是受到了忽視或過於孤獨,在這個過程中如果深陷重復、枯燥的工作,更容易導致一種厭煩情緒,甚至於對學習、遊戲等本身產生敵對情緒。所以,對於孩子來說, 陪伴尤為重要 ,不單單是家長的陪伴,還應該與包括同輩、社區的互動。

補充說明

According to Adler (1933/ 1964f), the givens of a person's life situation and biologic constitution "are events of statistical probability . The evidence of their existence should never be allowed to degenerate into the setting up of a fixed rule" (p. 27). [6]

就像阿德勒所認為,每個人生活的事實以及生物學上的組織形式都是「 統計概率事件 」,而不是將他們存在的證據退化為一個固定規則的體系,也就是說任何事件都可以是不同的(Everything can also be different),沒有決定的事件只有可能的事件。

而我們的選擇不一定是自己真的想要如此,比如火災爆發,為了幸存下去必須從高樓跳下,而這會導致自己的腿受傷,他並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腿受傷。所以有些選擇並不代表內心的欲望(choosing does not always mean wanting)。

換句話說, 真正影響我們的心理和行為的不是「事實」,而是我們對事實的解釋,我們所認識的世界只是外在世界投映在我們心裏的主觀映像 。所以,每一件事情對於不同的孩子來說體驗也是不同的,我們在這裏提到的是一種普遍現象,不代表每一個具體個體的發展。

三、如何克服「無聊」?

著名的心理學家、意義療法創始人法蘭爾認為,很多時候我們所產生的無聊、抑郁、焦慮等情緒來源於 對意義的缺失

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使命。這個使命是他人無法替代的,並且你的生命也不可能重來一次。這樣,每個人生命的任務就是特定的,完成這些任務的機會也是特定的。——法蘭爾 [7]

也就是說每個人,包括孩子,在發展的過程中需要尋找到屬於自己的「 特定任務 」(或者用岸見一郎的話來說是「 人生課題 」),關鍵在於明白該任務/課題的 責任承擔者 是誰——沒有人會來替代承擔這一責任。

包括枯燥、重復的學習生活,這是孩子的人生課題,是他們必須要承擔的責任;家長的存在是引導者、鼓勵者,而不是代替孩子去完成任務的人。在這一層面,不論是家長還是老師都需要去尋找每個人發展的特征,去幫助孩子找到自己的人生課題,去找到自身生命的意義。

當我們感到生活有意義、有目的時,投入這個世界的選項是顯而易見、難以抗拒的。相反,如果我們缺乏意義和目的,我們可選擇的行動的價值和意義就會開始消減。當沒有理由去做任何事情的時候,就很難找到理由去做一件事而不是另一件事。意義告訴我們要做哪些事情,因為那些事情很重要。如果沒有生活意義,我們就會沒有方向,陷入欲望迷局,感到無聊。——占士·丹克特

讓一個孩子去套用大量的科學訓練方法來克服無聊是困難的,更多的還是幫助他們去尋找到生活、生活的意義,可以帶他們去探尋大自然以及科學的魅力,幫助他們去攻克難關,去解答他們內心的「十萬個為什麽」。

讓孩子去體驗「心流」、嘗試「冥想」/「正念」並不現實,所以說到底還是一個字—— ,愛的力量才是幫助孩子克服負面情緒的最佳選擇。

真正的愛是內在創造力的表現,包括關懷、尊重、責任心和了解諸多因素。愛不是一種消極的沖動情緒,而是積極追求被愛人的發展和幸福,這種追求的基礎是人的愛的能力。——弗洛姆 [8]

這裏是熱愛分享知識的小稀 @翼犀稀 ,感謝你的關註與點贊~ @知乎親子

參考

  1. ^ Adam Phillips,On Kissing, Tickling and Being Bored,Faber & Faber 2016.
  2. ^ 占士·丹克特【我們為何無聊】,譯林出版社2022年.
  3. ^ J. M. Barbalet. 1999. Boredom and social meaning. The 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 50, 4: 631--646.
  4. ^ Agnes Heller,A Theory of Feelings, Assen, The Netherlands: Van Gorcum,1979,8-10..
  5. ^ Roy, Donald F. 1973 [1960] ‘Banana time: job satisfaction and informal interaction’ in Graeme Salaman and Kenneth Thompson (eds) People and Organizations, London: Longmans.
  6. ^ Harold H. Mosak & Michael P. Maniacci,A Primer of Adlerian Psychology,Brunner-Routledge1999,P17.
  7. ^ 維克多·法蘭【活出生命的意義】,華夏出版社2018年.
  8. ^ 艾·弗洛姆【愛的藝術】,上海譯文出版社20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