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人們都在追求「正確的生活」,重點放在「正確」上,而不是在生活上。
有很多人告訴你如何才是正確:一個群體應該如何,不應該如何——婚齡的女性就是一個群體。這個正確總是隨著時代而變化的:
生產方式在變化,生活方式在變化,社會環境在變化,社會標準在變化,社會期待在變化……
人的內心,又有多少變化?
全職媽媽的中心詞,不是全職,而是媽媽 。
沒有人願意承認,在生活方式與思想觀念的侵蝕與僵化下,我們中的一些,已經不允許媽媽成為媽媽。
我們在苛責媽媽,用不同的方式苛責媽媽。
媽媽們也在苛責自己。
像是精神的淩遲與轟炸,一個媽媽,不再敢安心成為一個媽媽。哪怕因為生育使她的身體正血肉模糊,精神上,她不敢停下像鹿那樣舔幹自己誕下的小鹿,等它站起,給它哺乳。
我們應該感覺到恥辱,人活得還不如一個動物 。
一個現代的母親需要證明自己:被足夠珍視,被足夠給養,被足夠尊重……她需要用不同的方式證明自己:足夠優秀,足夠強大,足夠盡職,足夠清醒,足夠果斷,足夠科學,足夠不拖累群體……
一個母親需要特別強悍,在這個時代,她需要強悍到聲張自願——
她需要打退一切噪音,都退去!
我要生產。
是我,要做一名母親。
我願意,我樂意,我需要。
商業從四面八方轟炸,告訴你應該過這樣或那樣的生活,你應該如何或應該被如何對待。
不明就裏的群眾吵吵嚷嚷,一個年輕的母親被更多的母親們以過來人的經驗捆壓。
我們害怕吃虧,害怕錯誤,害怕失敗,害怕風險。
我們沒有愛。
我們只有爭論——我們爭論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
而一名母親,她需要喚起自己對生命的熱愛。
母親的愛,與天地同在。
她永遠不會舍棄自己的孩子,自甘粉身碎骨,跌入地獄。
母親敢與魔鬼搏鬥,敢與天神抗禮。
母親無所畏懼,無論她學位加身,還是一介農婦 。
母親,在生育時,將生死相連 。
我們信奉教條,不允許母親自然而然的釋放愛。
但愛它在母親的身上存在,像是一朵花,靜靜地散發著香味,它不在乎有沒有人觀賞,不在乎花瓣是否符合最完美的數學公式——
是先有花瓣,再有公式。
而不是用公式來套用合格的花瓣。
全職與否只是人漫長生命中某個 階段性的 生活形態。媽媽是我們所有人中的一員。每一個選擇全職與否的個體,所遇的境況均有不同,一些全職媽媽狀態不好,確實需要得到幫助;還有一些全職媽媽想要回歸社會,不知如何開始躍躍欲試——若能幫助,去幫助她們,就像幫助每一個體能耗盡時雙腿無力的自己。去生產一次吧,感受一下母體誕下嬰兒後的虛弱與牽掛;如若不能, 去懷抱一次初生的嬰兒吧 ,感受人作為生命來到世間時的純真與脆弱;去體驗生活的顛簸與無常吧,感受作為人面對不確定時的被動與渺小……
然後再去想一想,我們要不要不分時態, 用一個標簽來定義所有人 。
我們攻擊的任一一個群體,都是我們一體中的一部份。
告訴我們自己,是生活重要,還是符合這一些人或那一些人眼中的正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