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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連奴在羅馬「下課」:論足球世界最後一個「卡裏斯馬」的倒掉

2024-02-01新聞

曾經的神奇教練、「特別的一個」「魔力鳥」,葡萄牙籍主教練荷西·摩連奴又下課了。在意大利杯0:1輸掉與拉齊奧的同城打比,接著又1:3不敵AC米蘭滑落到意甲聯賽第9名後,羅馬官方宣布了摩連奴兩年半執教生涯的結束——「穆三年」(摩連奴在一支球隊執教的任期從來沒有超過三年)的魔咒再度繼續,然而這次相比於之前他在切爾西、曼聯、熱刺等隊下課前後所帶來的「腥風血雨」,絕大多數球迷的觀感是突然和錯愕的;別說不太關註意甲聯賽和羅馬隊的球迷,連一直跟隊的羅馬本地記者和球迷領袖們都在意料之外,在摩連奴下課前一天所聽到的風聲都是「摩連奴沒有下課之虞」。

當地時間2024年1月10日,意大利羅馬,23/24意大利杯1/4決賽,拉齊奧Vs羅馬。球場上的摩連奴。

然而,當最初的驚訝散去,摩連奴此次蹊蹺的下課疑雲,卻也不再為人細致地關註和討論。充斥新聞評論區的依然是那些對他的刻板印象與陳詞濫調,曾經是足球媒體乃至大眾媒介的關註焦點,最為特別而神奇的一個,有過「今日新聞:今日摩連奴沒有新聞」梗的摩連奴,已經不再是足球世界裏獨一無二的卡裏斯馬(charisma,牛津高階字典解釋為「吸引和打動他人的超凡的個人魅力形象」),不再是世界頂級的一流教練,不再是球迷關註的中心,也沒有太多人真的在乎他在羅馬的兩年半和之前的經歷有什麽不一樣,他究竟是否做出過什麽改變;事實是,這次他在羅馬沒有「抓內鬼」遺失更衣室,也不一定真的「戰術過時」,此次羅馬的經歷至少對比熱刺時期不算失敗——

但這些對球迷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摩連奴已經神奇不再,甚至對現在的球迷來說,他都已經是上一個時代的人物了。 時代的巨輪如他自己經常參照的葡萄牙諺語,「大篷車般轟然而過,沒有人在乎道路兩旁有狗的叫聲」。

摩連奴在羅馬的「新思路」

在官宣摩連奴下課的各網絡平台評論區裏,羅馬和意甲球迷更多表達的是驚訝,對下課決定的不理解,對摩連奴以支持態度居多。然而與此同時,對摩連奴一貫的批判聲音依舊響亮:說他花了大錢沒有成效,說其戰術過時,說其人品低劣攻擊他人,說其更衣室崩潰又抓內鬼,說其粉絲都是飯圈邪教等等不一而足:這些都是摩連奴上一次、上上一次在英超下課時的主流意見,很多評論者其實根本沒有關註近年來的羅馬,只是抓住了對他長久以來的刻板印象進行情緒輸出;但這又怪誰呢?羅馬已經三年沒有出現在歐冠聯賽,意甲聯賽早已沒落不再是足壇的聚光燈中心,摩連奴這次下課是因為什麽,他這兩年半有過什麽改變已經不再是主流球迷所需要知道的,他在羅馬算不上失敗但也不算成功的經歷,自然也無法扭轉人們對他的觀感與看法——盡管摩連奴在羅馬的兩年半,就算無人問津,的確是有一些「新故事」和「新意思」的。

首先,羅馬是摩連奴懷抱著長期專案心態入主的球隊,也是他在轉會市場上花費最少的一次。 從切爾西到國際米蘭到皇馬,摩連奴一直是花大錢辦大事,短期見效的代名詞:接手野心大的爭冠球隊,大手筆投入將其捏合成型,迅速奪冠然後離開一直是摩連奴「神奇敘事」的一部份,也被敵對球迷嘲諷為「候鳥」。然而也許是在皇馬的經歷過於勞累,也許是年齡和閱歷的增長,21世紀第二個十年開始的摩連奴從切爾西「二進宮」時就懷上了做一支球隊「教父」的終極理想,包括他接手曼聯,也很難說沒有做第二個費格遜的心態作祟。排除出因為在曼聯的不順利,迫切希望證明自己的短暫的熱刺經歷,摩連奴如今其實已經不再懷抱短平快的勝負師心態,也因此才會被當時身處聯賽第七、距離聯賽冠軍和歐冠資格頗為遙遠、財政實力也平平的羅馬隊的長期建隊計劃所打動。

然而,羅馬隊吸引摩連奴的「長期野心」,在歐足聯的財政公平政策和美國老板弗列特金個人的利益盤算下,顯然最終與摩連奴的期待相悖。 兩年半來,羅馬頻繁出售重要球員獲利,不僅有中軸線球員和建隊核心,也有不少為了未來計劃提拔上來的青訓球員,可謂是不僅斷送現在,也斷送未來。財政情況困窘,失去的球員不能換來同等價值的補充,引進計劃幾乎都是一年期限的租借,兩年半來在轉會上反而盈利七千萬歐元,球隊的實力始終沒有增強,建隊計劃和戰術思路又被迫一年一變,懷著長期建隊心態的摩連奴,實際上每年做的依舊還是臨場的勝負師工作,始終在思考如何用有限的資源與人手來應對眼前的對手,將球隊的前途和未來,寄希望於戰術應對的靈光閃現和運氣眷顧之上。始終無法穩定的球隊陣容,捉襟見肘的經濟實力,遇到連敗就解雇主帥的耐心,弗列特金這個老板提供的,顯然不是當初與摩連奴所談論的「長期計劃」。

其次,摩連奴從21世紀第二個十年開始一直嘗試個人戰術思路的推陳出新,嘗試更有速度和效率的傳控打法,絕非墨守成規,戰術過時, 然而他的戰術嘗試經常因為前文提到的「長期計劃」的遺憾和短期的成績需求而被打斷。在羅馬隊的兩年半,摩連奴的戰術革新所需求的四大重要戰術角色,也就是由前場支點、中場出球點、後場掃蕩點,中後衛支點組成的陣容中軸線,居然從來沒有同時出場過:第一個賽季,前場支點哲科被賣出(引進的亞伯拉罕能力不匹配),後場缺乏掃蕩能力;第二個賽季引進馬蒂奇解決後場掃蕩問題,然而球隊又將姆希塔良、紮尼奧洛等前場出球點賣出(引進的迪巴拉一人無法完全解決出球問題),前場支點問題也沒有解決;第三個賽季好不容易引進盧卡庫解決前場支點問題,馬蒂奇又離開球隊(引進的帕雷德斯能力不匹配),接著伊巴涅斯離開,斯莫林傷退,中後衛支點又出現空缺,中軸線只剩下四分之一,球隊在場上連最基本的戰術內容都無法打出。

對比摩連奴在波爾圖、切爾西、國際米蘭的兩翼齊飛和在皇馬的10秒快速進攻,其實在曼聯、熱刺和羅馬,摩連奴受到哥迪奧拿傳控足球的影響,沈迷的其實是一套以後場穩固為基礎,以中路短傳為主,輔以速度和效率的傳控陣地戰打法,也留下了不少精彩的中路傳切配合進球,然而顯然這套從切爾西二期開始嘗試,結合了他的個人銘印與新時代的傳控潮流的新打法,更是對哥迪奧拿思路更為理想化的升級,對球員能力的要求超過以往,也與如今高速跑動,空間切換,重進攻次數不重進攻效率的主流戰術打法相悖。一個顛覆球迷對摩連奴的刻板印象的判斷是:摩連奴一直在做戰術革新,但這一革新的方向過於理想主義,與時代的潮流相悖,也與當今球員的培養機制矛盾。也就是說,不是他站在原地,而是他的革新跑反了,「科技樹點歪了」。

當地時間2024年1月20日,意大利,羅馬球迷告別摩連奴。

導致摩連奴離開羅馬的「老問題」

那麽,我們順理成章從摩連奴的「變」討論到了他的「不變」,而也正是他試圖「求變」,導致他在某些「不變」的地方變本加厲。正是他期望在一支球隊做長期意義上的戰術實驗與革新,因此他對球員個人能力和陣容穩定性的需求更加迫切,也對球隊的團結、凝聚力和球員個人的職業操守提出了更加嚴苛的要求,這也導致他開始頻繁地與「Z世代」的新時代球員出現相互無法理解的沖突:一是其復雜的戰術要求與如今「工具人」的球員培養思路沖突,二是其與球員的傳統的、嚴格的相處方式也不再被新一代的球員接受。

有了過去博格巴、阿裏等人的教訓,這次摩連奴一開始試圖減少對球員在公開場合的敲打和批評,說自己是「快樂的一個」,試圖「慈眉善目」,但到決定球隊前途的關鍵時刻,他本性難移,依然會與一些在精神力上無法同頻的球員產生齟齬。十多年前,對球員的「過度批評」可以鼓舞球員的意誌(切爾西的泰利、米克爾都說過被摩連奴嚴厲批評後「知恥後勇」的經歷),而如今覺得自己受到傷害的球員,恐怕更多的感覺到自己被PUA了,他們希望的顯然不再是摩連奴這樣的「嚴父」,球員與教練如今更像是同事,也不再是父親與兒子、將軍與士兵這樣傳統的不平等關系。

與球員一樣,老板弗列特金同樣也不再接受摩連奴的「狂人」風範, 認為其習慣地在媒體上對裁判施壓、將比賽比作戰爭、與全世界乃至高層體制為敵的形象對球隊的影響是負面的。兩年半來羅馬隊遭遇裁判針對的情況數不勝數,更是有裁判私下表示「就是要針對摩連奴」(該裁判在被媒體曝光後被解職,但毫無疑問體現了裁判界的整體態度),摩連奴追求公平、保護球隊的高調攻擊性態度,在意大利糟糕的足球政治環境下並不能為球隊帶來收益,相反讓羅馬陷入到更加吃虧的惡性迴圈。2023年5月的歐洲聯賽決賽,羅馬因為當值主裁安東尼·泰勒的多次誤判錯失冠軍,摩連奴在比賽結束後情緒失控,到球場停車場堵住泰勒討要說法乃至批判歐足聯,為盡管深受球迷支持,也正是其個人明星魅力的顯現,卻也遭受到了歐足聯的紀律處罰,讓羅馬隊的裁判環境雪上加霜。老板弗列特金甚至沒有釋出對球隊和摩連奴的支持聲明,轉而向歐足聯當面道歉,這一事件也成為其與摩連奴失和,將其解雇的導火索。

實際上,根據各路媒體記者這幾日的報道,老板弗列特金個人對摩連奴的態度轉變,兩人因為對球隊長期計劃的不同意見,以及針對摩連奴對裁判的態度而爆發的爭吵,才是此次下課的根源。球隊盡管最近五場一勝四負,但賽季剛過半,距離前四名歐冠資格的5分差距也不算太多,豪門中目前比摩連奴成績差的教練比比皆是,況且球隊最近傷病滿營,缺乏人手,球隊財政困窘,實力確實難以匹配歐冠資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一事實被媒體和球迷普遍理解,事先甚至都沒有多少媒體炒作其下課的話題,而這正是此次摩連奴下課引發大眾驚訝的原因所在——

不完全是因為戰績,不是因為更衣室崩潰,也沒有遺失球迷支持,也有歷史功績(憑借一座歐協聯冠軍和一座遺憾的歐聯亞軍,摩連奴的成績已然可以在羅馬的歷史上名列前茅),到頭來,摩連奴是因為與老板弗列特金的個人矛盾,以及其維持成本追求冠軍的建隊思路與老板的未來計劃不合,對球隊實力判斷的差異而下課的,是一次理念不同所導致的分手。以弗列特金為首的羅馬高層解雇摩連奴,不是因為其沒有完成他的工作,而僅僅是不喜歡這個人,覺得這個人不合適了。甚至可以說,不是說摩連奴戰術過時,而是這個「人」本身,在現代足球俱樂部管理者眼中,在當代這個後現代的足球世界,過時了。

他會是足球世界裏最後一個「偶像」嗎?

談到摩連奴「過時」,那麽就要談論起「正當時」。2002-2012年,一個來自葡萄牙的年輕少帥奇跡般地率領五大聯賽之外的非主流球隊波爾圖連奪歐聯和歐冠冠軍,接著入主切爾西開啟了歐洲足球的金元時代,帶領國際米蘭拿下三冠王,帶領皇馬終結了巴塞隆拿「夢幻隊」的統治摘下西甲冠軍,當時他甚至被認為是足球史上最為成功的教練。這是摩連奴戰術先進、打出無數名局、如拿破侖般屢戰屢勝的十年,這是他「狂人」「特別的一個」的卡裏斯馬形象被大眾媒體塑造為現代神話的十年,這是他作為一個場外的教練居然擁有比球星還吸睛的偶像光環的十年。這十年是如此的耀眼、偉大而輝煌,以至於我們在2013年他從皇馬下課開始,在切爾西、曼聯、熱刺、羅馬都沒有再取得足夠成功的2024年,依舊相信他是世界上最頂級的教練之一,隨時可能東山再起;他依舊在世界範圍內擁有無數的粉絲和擁躉,創造了球迷跟隨教練生涯轉移主隊的「遊穆民族」的足壇奇觀;甚至於,他也許是這個已然改頭換面、遁入後現代的虛無的足球世界中,最後一個堪稱「明星」,具備審美意蘊的古典主義個人英雄。

當地時間2024年1月20日,羅馬球迷告別摩連奴:你捍衛了我們的羅馬,永恒的榮耀!

有觀點認為,摩連奴是21世紀初大眾媒體崛起的時代背景下的「造星」產物,是被創造出來的「現代神話」——他的戰績固然彪炳,他的臨場指揮固然神奇,但哪怕就是他身處巔峰的2002-2012年,他真的是足球史上最優秀的教練嗎?顯然,他的「特別」,他的「獨一無二」,與其獨特的個人魅力密切相關:他出色的外表與風度,幽默的智慧與談吐,針對裁判、體制、對手囂張高調的「狂人」態度,這一切都太對媒體和球迷胃口了,而對不是專業了解足球的大眾來說,相比於運動員氣質更強的球星們,摩連奴更是一個有審美意蘊的行業代言人。他是足球場上的亞歷山大、愷撒、拿破侖,是領袖,是暴君,是帶領士兵沖鋒陷陣的將軍,是碾壓敵人、體制壓迫和不公正的狂潮,那種只有領袖、天才身上才會具備的,暴風驟雨般的個人崇拜的卡裏斯馬,或許才是摩連奴「特別的一個」的根源——他的愛將德羅巴、泰利、馬特拉齊、伊布等人甚至說「我願意為他而死」,無數球員、球迷、從業者甘心做一個「摩連奴主義者」,他所在的主場永恒的歌聲、掌聲與熱烈,任何一本未來的足球史都不會忘記的他身著西裝風衣「諾坎普勝利狂奔」「伯納烏君臨天下」的畫面都在告訴我們,他當然不是足球史上最偉大的教練,但他一定是教練界中前無古人的最閃耀的偶像。

然而,他的明星氣質和偶像魅力,在如今的足球場上還吃得開嗎?相比於討論他的戰術是否過時,恐怕他真正過時的,是他身上這種個人英雄主義的敘事。足球已經距離古典意義上的審美意蘊越來越遠了,「Z世代」的足球世界如皇馬主席弗洛倫蒂諾所言,處在被電子競技等其他新興娛樂方式所取代的十字路口。

從具體的技戰術上,「明星」和「英雄」越發已經不再需要,個人在球場上的空間被壓縮到了極致,每個人都如同工業流水線上的螺絲釘完成既定的戰術任務,批次生產的進攻機會摧毀了小作坊式的精細進攻,控制被沖擊所取代,整體性被碎片性所取代。走在整個足球世界前沿的英超,已經越發像加了變速齒輪般高速運轉的飛盤或橄欖球,球員們如沒有人性的潮水,不斷向前沖刺再向後撤退,球權眼花繚亂地不斷交換,有時候都必須懷疑那些看似匪夷所思的射門不中、傳切失誤,不是因為球員技術不精,而是人類的註意能力和反應速度跟不上如今足球比賽的運轉速度——當代足球不能再為我們提供英雄的幻象,而只剩下精密計算之下的感官刺激。

而從球迷和操控整個足球世界的商業與政治力量看來,個人英雄的時代也早已過去——本身是社區活動、如今是資本遊戲的足球,一旦做到極致,本身就是希望集體而不是個人的符號強大的:「球星」需要時可以制造,不需要時就可以不制造,作為集體的球隊本身就已經足夠球迷們去誓死追隨,個人崇拜可能只是一劑暫時的強心針;像跟隨摩連奴轉會的這些「遊穆民族」,反而是影響球隊文化和商業價值建設的不穩定因素。如今我們的頂級教練是什麽樣呢?哥迪奧拿有37個冠軍,可他整天給人的感覺宛若一個憋著壞努力表演的好好先生;克洛普倒是經常制造情緒化場面,釋出會時常語出驚人,但也沒有人覺得他是一個偶像;到了21世紀第三個十年,被球迷、俱樂部高層和商業大鱷們追捧推崇的那些如阿爾特塔、艾朗索、波特、小恩沙基、德澤爾比這樣的新銳教練,更是形象良好,低調可愛,宛若AI制造,一個個面目模糊。

此時,我們是不是有些理解羅馬老板弗列特金的態度:說到底,你只是一個教練,把球隊運轉起來,讓球隊能夠掙錢就可以,你非要制造那麽多爭議,成為世人關註的焦點,影響到球隊的未來規劃?甚至更加刻薄地說,以及遠離英超和歐冠大舞台多年的摩連奴已然不在足球世界的中心地帶,甚至很多球迷懷抱著刻板印象都不在乎你在羅馬做了什麽,如果那些處在風暴核心的教練們都選擇低調隱藏自己,那麽作為偶像的摩連奴是不是已經不合時宜了呢?「狂人」「特別的一個」再也不是加分項,相反成為了必須要用積極的戰績來包容的負面代價——這一切恐怕不僅指向足球世界,也指向我們這個越發犬儒,個體的自由空間越發逼仄,越發對非功利性的審美意蘊和精神價值抱以鄙夷和奚落的時代。

國內重要的足球媒體【足球周刊】在摩連奴下課後祭出雄文【論摩連奴的倒掉】,文章固然有其主編和筆者因歷史舊賬對摩連奴的偏見,盡管有些馬後炮,但卻點出很多現代神話面臨「速朽」的悲哀:21世紀初那個被媒介塑造的「特別的一個」,這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卡裏斯馬式的「偶像派」,可能早就在我們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倒掉了」,甚至說「倒掉」的不是他,而是一個把「教練」和「球星」當作英雄的時代,和C羅、梅西一樣,代表著進入到後現代的足球界關於個人英雄主義,關於「人」的本體性最後的余暉:摩連奴可能一直就是他自己,也為了適應時代做出過很多改變,他也許是我們所能擁有的,最後一個具備個人崇拜和個人英雄主義特質的足球教練,最後一個「明星教練」與「偶像教練」,他的神話終究有破碎崩潰的一天。

唯一好的事情是,我,也許還有很多人,將依然選擇繼續做一個摩連奴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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