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作為二戰的戰敗國，在防務領域一向采取比較克制的態度。然而，近年來隨著國際社會的風雲突變，德國也開始逐漸更改其謹慎的國防政策：波羅的海國家立陶宛議會3日批準了一項德國向立陶宛派遣常駐部隊的協定。立陶宛是北約和歐洲聯盟成員國。
按照計劃，駐立德軍部隊將包括一支作戰旅和文職人員，規模達5000人，擬於2027年年底前派遣。兩國9月13日在德國首都柏林敲定駐軍協定。據德國媒體報道，為應對烏克蘭危機升級後歐洲安全形勢的變化，德國決定在立陶宛常駐一支「具有作戰能力」的部隊，以「保障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東翼安全」。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德國首次向海外部署常駐軍隊。
圖說：8月下旬，靠近白俄羅斯邊境的德國駐立陶宛軍事基地舉行開工儀式。該基地將可容納4000 名德國士兵。圖源：GJ
德國此次駐軍立陶宛，是各方意誌相互作用的結果。
眾所周知，德國是北約的重要成員國，而美國則是北約的領導者。因此，德國此次駐軍立陶宛必然得到了美國的默許，甚至是縱容。美國此舉自然是針對俄羅斯。立陶宛位於波羅的海沿岸，與俄羅斯隔白俄羅斯相望，如果能夠強化北約兵力的部署，自然會在地緣方面向俄羅斯施壓。不僅如此，透過德國駐軍立陶宛，美國可以將俄德關系進行進一步離間，使俄羅斯和德國繼北溪-2號管道被炸導致兩國經濟聯系中斷之後，在安全領域的關系逐漸對立。這種局面無疑有利於美國對德國，乃至整個歐洲的掌握。
此外，德軍首次進行海外駐軍必然面臨很多問題，而經驗豐富的美國無疑可以提供相應幫助和支援，這也有利於美國強化對德國防務的掌握。再者，德國實作海外駐軍，德法之間的平衡有可能被打破，這對美國來說無疑樂見其成的。德軍駐防立陶宛意在對抗俄羅斯，其費用卻與美國無關，換言之，美國透過新的對抗俄羅斯的方式節約了成本。
從德國的角度來說，俄烏沖突意味著歐洲的安全環境發生了巨變。作為傳統歐洲強國，德國自然想借此有所作為。英國脫歐意味著德國在歐洲的話語權上升。從安全的角度來說，德國大力援助烏克蘭意味著俄德關系在短期內無法得到根本改善。德國借此改純防禦型的防務政策為積極介入地區安全事務。此次駐防立陶宛就是德國在這方面的一次嘗試。
就俄羅斯而言，德國駐防立陶宛未必全然是壞事。首先，從俄羅斯的戰略意圖來說，改變歐洲的國際秩序是其發起針對烏克蘭的軍事行動的主要目標。而德國駐防立陶宛無疑有利於這個目標的達成——一旦法國就此問題與德國產生摩擦，甚至是矛盾，那麽歐洲現存秩序的根基將會發生動搖。此外，德國駐軍立陶宛也有利於俄羅斯加強與白俄羅斯的關系，這對前者改善周邊安全形勢無疑是相當有利的。
對於立陶宛來說，俄烏沖突發生之後，該國與俄羅斯進行經濟上的斷聯，其後果就是能源價格劇增，導致工業制成品成本增加，競爭力下降。由於疫情影響以及產業轉型滯後，一度經濟較為繁榮的立陶宛面臨較大的財政困難。透過讓德國駐軍無疑有利於其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節省軍費開支——這就是立陶宛就軍事基地的基礎設施費用與德國進行討價還價的原因。
無論如何，德軍駐紮立陶宛都是冷戰後歐洲國際關系史上的重大事件，它不僅意味著德國這個歐洲傳統強國在防務政策和地緣戰略方面的轉變，也意味著歐洲的地緣政治版圖開始悄然發生變化。這種變化也許是深刻而持久的，其全部意義目前尚不得而知，但歷史終將給出答案。
楊震（上海政法學院東北亞研究中心副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