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
離開靈山以後，沙悟凈回到了流沙河。
師父瘋了，二師兄墮入畜牲道，猴子則被如來一棒子打死！
師父瘋後的第三年，坐化洛陽白馬寺。
那是我們西天取經的起點。
他死的時候，連我都不認識。
圓寂那天我從流沙河去了一趟洛陽，我看見地上散落著他的屍骸，只剩下一個沒燒完的頭骨在秋風中打轉。
他這個人，就是死腦筋。
三昧真火都燒不化。
我撿起來他的頭骨，串起來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鎖鏈上，數一數這已經是第七顆了。
二師兄死在了回高老莊的路上，他到死都沒能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高翠蘭。
我去了一趟高老莊，我和高小姐說：二師兄臨死前讓我告訴你，別等他了，找個好人家就嫁了吧。
他可能是我們幾個人中活的最快樂的一個，因為我們都沒有希望，他在取經路上還有念想。
他有他的高老莊，他有他的福陵山雲棧洞。
他說取經後，他想和玉帝求情做個凡人，醜一點也沒關系，只是別再投胎成一頭豬的模樣。
他有車有房，只不過高小姐家裏人嫌棄他樣貌太醜陋。
可這一次，我聽說他死後又輪回進了畜牲道！
猴子在靈山被如來座下的六耳獼猴一棒子打死，他靈魂飄散去了東海，化作海邊懸崖上的一顆頑石。
這幾年，我曾經去看過他兩次。
我坐在他旁邊呆了很久，一直到天上日落雲收。
他變成了一顆石頭，我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我和他說：大師兄，下一次取經，你別再這麽傲氣，你大鬧了天宮又有什麽用，活的還比不過二郎神的一條狗。
取經大業未成，我們都逃不了註定好的宿命。
至於我，我活的活妥妥像是一個可憐的小醜。
我去找玉帝，說好了五百年，五百年之後又是一場輪回！
已經輪回七遍了，老大。
玉帝說：你再忍耐一下，等這件事辦妥了，我就讓如來升你做金身羅漢。
我說：我不想做你他媽的卷簾大將，我也不想做如來他媽的金身羅漢。
我只求能從這一場困局中解脫出來，我情願坐在流沙河底每日受萬劍穿心之苦，我也不願意踏上那條西天取經的黃沙路。
玉帝說：沙悟凈，你還不懂麽。
這場輪回裏面有沒有你一點都不重要。
你不過是西天取經中一個小小的配角，根本沒有人會註意到你的存在，你的事跡沒有被傳唱的價值，你只是一個故事的背景板，西天取經路上挑扁擔的工具人。
你擋不住如來佛祖的五行山，你扛不住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
他們三個人被如來抹去前塵記憶，你無論做什麽都是徒勞。他們依舊會不停的趕往靈山。
天庭中，這個美差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進去。
要不是看在那天我同七仙女廝混時，王母娘娘來之前你打碎了琉璃盞，這種挑挑扁擔就能升職金身羅漢的基層工作，我能舍得交給你？
你不知道我外甥二郎神君的那條狗，向我求了多少回。
玉帝絮絮叨叨和我說了一大串，給我畫了這麽大的一張餅。我人雖然有點呆，但我又不傻。
我知道，玉帝這是對我進行職場PUA。
可我明白，這根本不是什麽美差，這是王母娘娘對我的懲罰。
礙於天庭的面子，她不好和玉帝撕破臉，把怨氣全都撒在我身上。
可我有什麽錯，我打碎了琉璃盞王母娘娘要罰我，我不打碎琉璃盞玉帝肯定也不會給我好臉色。
說到底，我就不該幹他媽卷簾子的破工作。
在王母娘娘捉奸那一天，就註定了我失敗的人生軌跡。
不得不說，玉帝老人家他體力是真的好，一挑七個還不嫌累。
天上那七個娘們在他床上叫的可真騷。
我不過是如來和玉帝手下隨意擺弄的一顆棋子，我沒有大師兄的如意金箍棒，我打不過他們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我曾經為了玉帝給我的一句狗屁承諾，在天庭面前卑躬屈膝，到了靈山後我才知道，原來這五百年轉瞬都是一場空。
猴子沒他們說的暴戾成性，二師兄也不是好色之徒，師父更沒有藐視佛法。
第一次踏上西天取經路的時候，我以為五百年就是盡頭。
可到了靈山後，猴子對如來舉起來如意金箍棒，師父找回他的前世記憶化作不滅金身，二師兄法天象地用獠牙拱翻了靈山。
五百年一場輪回，五百年一場悲喜。
哈哈哈，五百年，整整五百年。
至於我，我本身不過是天庭一個卷簾子的小職員。
我看著他們在乾坤中鬥法，我趴在地上躲避他們的法杖。
如來說：卷簾大將，還不勸勸你師父師兄，放下屠刀，才能立地成佛。
我攔在他們面前說，大師兄別打了，你打不過。
猴子不聽勸，一心要毀了那座靈山。就像五百年前他大鬧天宮那次。
如來手裏拿著鎖鏈，牽著那些花果山的猴子猴孫。
他一掌把那些猴子猴孫們的頭骨捏的粉碎，然後指著剩余的那些猴子們，陰笑的說：潑猴，放下你的如意金箍棒，我就饒他們不死。
可大師兄放下了棒子後，如來還是當著他的面，把那些猴子們一個個捏碎。
第二場輪回的時候，如來手裏拿著的鎖鏈，牽著的是一個叫做紫霞仙子的女人，我曾經在西天取經的無數個夜晚，聽猴子在睡夢中喊到這個名字。
醒來的時候我問他：紫霞仙子是誰？
他雙手搭在金箍棒上道：我他媽哪裏認識誰是紫霞仙子。
他在睡夢中分明喊了這個名字一百遍，如今卻忘得一幹二凈。
我問師父：咱們為什麽一定非要去靈山。
師父道：求佛，問法，取經，渡眾生。
我覺得師父這句話，實在是太可笑了，他不知道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菩薩口中的九九八十一難，全都是個笑話。你看那些有背景的妖怪，哪一個被猴子打死過。
西天路上其實只有八十難，菩薩她扯了謊，因為最後一難便是靈山。
非我族類必誅之，入我佛門的都收下來當狗。
我去勸二師兄，我說咱們不去行不行，你不是一直說要回你的高老莊？
可這一次二師兄說不行，他走的那天曾經對高小姐發過誓，他混不出來個模樣就不回去。
我看著他決然的目光，也不好多說什麽。
最後，我去勸猴子，我和他說：大師兄，你天生地養，無父無母。一個人活得不也是很逍遙灑脫，幹嘛非要想不開去靈山。
猴子說：我冥冥之中總覺得靈山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等我。
我勸他說：大師兄，靈山沒有你要找的東西，靈山也沒有人在那裏等你。
猴子不信，他說我懂什麽。
我懂，我怎麽能不懂。師父的頭骨在我項鏈上已經鑲了七顆。他們去靈山的結局，我都已經看了七回。
換一套故事背景，指不定就能召喚神龍，神龍在我們這個宇宙裏可不是稀罕物，聽說哪咤三太子七歲那年就活生生剝了一條。
他這種殺伐無度的人，我聽說後來還去了九重天成了神仙。
那些悲慘的記憶，在我眼前歷歷在目。
靈山，不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
那是如來，用來清除異己的棋局。從東勝神洲到西牛賀洲，你看看還有多少人沒被如來收下來當狗，天地中那些土生土長的妖怪，早已經被屠戮殆盡。
早晚，這天地只會剩下我們四個不願意做狗的人。
猴子一腳踹醒躺在地上的流哈喇子的二師兄：別睡了，你這個呆子。
我又挑起了行李，二師兄起身去牽著白龍馬，師父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禪杖。
猴子走在前面探路，他轉頭對我們說：師父，我們該上路了。
夕陽下，四個人向著西天的路漸行漸遠。
我阻止不了他們，我看著他們三個人一世又一世到靈山赴死。
我只能默默挑起來扁擔，陪他們再走一程。
他們終於還是到了靈山，猴子看見了什麽？
他只看見金翅大鵬用方天戟把紫霞仙子胸前戳的全是窟窿，紫霞仙子躺在地上說：你這個傻猴子，我說了不要你來你偏不聽。
猴子撲到她的面前，他摟著她說：紫霞，我這就帶你離開靈山。
紫霞說：傻猴子，靈山是西天最終目的地，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離開。
她說：傻猴子，聽我的話下一次你別來了。
菩薩給的緊箍咒法力再強，也壓制不住他對紫霞的記憶。
猴子想起來他在天上做弼馬溫的時候，他去蟠桃園裏面偷摘仙桃。有個眉清目秀的仙子擋在他的面前說：你從樹上下來，否則別怪我手中的劍不客氣。
猴子說：老子生在天地間，老子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你是玉帝老兒還是如來佛祖，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是誰憑什麽來管我。
紫霞仙子抽出長劍：你這潑猴記住了，老娘我叫紫霞仙子，今天這檔子事我管定了。
猴子使了一個定身法把她定在桃花樹下，他把金箍棒變成一根羽毛，撓她的癢處。
猴子問：我齊天大聖的手段你服不服。
那天桃花如同春雨般漱漱而落，她臉紅的就像他手中剛成熟的仙桃。
如今，她躺在了血泊之中。
猴子眼中沒有淚，只有兩束金光直射天地，靈山地動山搖。
他腳踏虛空，從耳洞中抽出他的如意金箍棒，他面對滿天神佛，用棒子指著天上的如來。
他說：我草你媽的如來佛祖。
五百年前我大鬧天宮，五百年後我掀翻你這座靈山。
猴子手中的金箍棒伸長萬丈，他這一棒子從九重天上落下來砸在靈山上。
這一棒夾雜著他憤怒的欲火，西天五百羅漢都擋不住。
靈山，硬生生被他劈開了兩截。
山體轟然倒塌，天崩地裂，亂石碎屑飛舞如同三月早春飄落的海棠花，煙塵散去，那座被劈開的靈山下面，卻站著一個人。
那人被壓在靈山之下。
只見他兩眼金光，伸出一只手掌，硬生生接下了猴子一萬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
佛光乍現。
他緩緩擡起頭，眼睛緊緊盯著大師兄看，嘴角輕蔑一笑，一字一頓道。
好久不見啊！
齊天大聖！
孫悟空!!！
如來端坐在雲層中，洪亮的聲音穿透雲霄。
如來說：你還在等什麽，六耳獼猴，還不快快動手。
六耳獼猴狂笑不止，天地震動。
「哈哈哈，又是你，又是你這只破猴子。」
大師兄很驚訝，他沒想到當年的六耳沒有死，反倒是被壓在了靈山下。
「是你，你怎麽沒有死。」
六耳獼猴道：孫悟空，我怎麽可能會死。你以為你一棒子就能打死我？
他從靈山下一躍騰空。
他也有七十二般變化，他也有長生不老之術和筋鬥雲。
六耳掄起金箍棒砸來：五百年前咱倆沒能一較高低，今天就痛痛快快打一架。
猴子呲目道，六耳你算老幾，你現在不過是如來手下的狗，你去乾坤四海問一問，我乃歷代馳名第一妖。
我們師徒四個，每個人都犯下了天條。
玉帝說：你們都是負罪之人，西天是你們自我救贖的道路。
我師父是金蟬子轉世，如來座下二弟子。因為在雷音寺聽法時不小心打了瞌睡，便罰他在人世間輪回。
佛祖敲他的腦袋，說他輕慢佛教。
這，不過都是他們的說法！
笑話，真是這樣的話，能罰他這麽重？
我後來聽師父說，因為他開始質疑佛祖的真理。他翻開那些佛教真經，發現和如來講的都不一樣。他公然在雷音寺當著眾神的面對如來說。
這一段，你好像講錯了！
這一切如來本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五百年前的盂蘭節大會，師父認識了鎮元子。
他向鎮元子問了一個問題：什麽是道？
鎮元子也問了他一個問題：什麽是佛？
那幾天二人時常攜伴郊遊，徹夜長談，師父明徹開悟。
臨走的時候他向鎮元子敬了盞茶，他說受教，受教。
他們約定下次盂蘭節大會再秉燭夜遊。
鎮元子說：我家後院有顆樹，下次你來了我請你到我觀上吃果。
只是還沒到第二次盂蘭節的時候。
鎮元子就聽說師父有違佛法，被如來抹除記憶送去輪回。
那天晚上，他站在人參果樹下，喝了一整夜的茶。
後來我們路過五莊觀，鎮元子拿出一萬年才能結成的人參果，給我們師徒四個吃。
全是因為五百年前盂蘭節，那一盞茶的交情。
我問師父，那年盂蘭節你究竟悟到了什麽？
師父說完我就明白，為什麽天庭和雷音寺都不願意放過他，他說的話實在是太大逆不道。
他說：佛本是道，道本是佛。
師父當金蟬子的時候，靈山不只有五百羅漢，三千揭諦。
山下面還有二百佛國。
盂蘭節回來後，他從雷音寺偷了真經。下山後傳給山下佛國僧子。
佛祖大怒。
他讓金翅大鵬把師父捉了回來。
恰巧那天，玉帝那邊有個猴子瞎搗亂，砸了九重天。佛祖過去幫玉帝鎮場子，他對玉帝說：幫你收服潑猴也不是不可以，我座下有個徒弟犯了一點小錯誤。
我搞了一個西天取經的專案，你有沒有興趣參與一下，順便幫你教訓教訓猴子！
玉帝猶豫了一下，他說這件事吧，我要請示一下我王母娘娘。
如來說：你看你這個玉皇大帝當的！
王母娘娘點頭了，附加條件是把我也加入取經團隊。
玉帝也是這個意思，他說誰知道這如來佛祖搞什麽名堂，取經團體裏面需要有天庭這邊的人，辦妥了回頭我給你升職加薪。
我說，參與這專案的不是還有一個天蓬元帥，你怎麽不喊他去。
玉帝道：天蓬下凡這事我就和你一個人說，嫦娥不是他強暴的，但這麽大簍子總有一個人要背黑鍋，誰叫他每次看見嫦娥都流哈喇子，他現在不再聽天庭調遣。
他這麽一說，我就全明白了。
六耳獼猴是大師兄的死敵，五百年前他們打的難分難解，五百年後同樣難分高下。
可架不住靈山上面的人多！
靈山下面不僅壓著六耳獼猴，壓著的還有金蟬子的元神！
我看見一道金光射入師父的天靈蓋。
他的神色仿佛是變了一個模樣！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師父出手，他褪去袈裟，肌膚被太陽鍍上一層金光。
又像五百年前那樣，如來的大掌從天上落下，想要壓猴子。
但這次大掌下面站著金蟬子，我們的師父。
他襠下了佛祖的神威。
如來很是驚訝：哦？原來是金蟬子，你回來了！
二師兄法天象地，幻化成一頭獠牙豬的模樣。
身如山體，動若雷霆。
要把靈山拱個底朝天，他皮糙肉厚，不懼怕天神的刀槍劍戟。
他把靈山推翻後發現，那山下面被六耳獼猴吃剩下的累累白骨。
這些白骨是當年師父傳教，那靈山下二百佛國的僧人。
這就是靈山，生靈塗炭的山。
到最後，猴子還是敗了。因為靈山不只有六耳，還有金翅大鵬與黃眉老祖。
這是三界中，個頂個的金牌打手。
黃眉老祖被打的口吐鮮血。
金翅大鵬被三味真火燒掉了翅膀！
只有六耳拄著棍子還勉強能站起來。
猴子低頭坐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拿起他的金箍棒。
六耳看著坐在地上的猴子，笑的很放肆。
看吶，這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你服不服！
猴子此刻說不出話來，只是伸出兩根顫抖的手指頭想去觸摸身旁的金箍棒。
六耳一腳踢開，他滿臉怒色。
他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很生氣為什麽他都來了靈山七回還是不肯低頭，結局他也看了七次，他們沒有一次能夠活著回去。
六耳想讓他向如來跪下，就像曾經他跪下來的那次一樣。
只有猴子也跪下了，才能證明六耳他自己不是一個失敗者，不是一個卑躬屈膝的小角色。
他也想不通，這個猴子究竟想要幹嘛！
狂桀的六耳舉起力重千鈞的鐵棒，打死了大師兄！
一腳把他的頭骨踩碎。
他舉著鐵棒，回到靈山下的洞府，再也沒有出來！
猴子就這樣死了，可我知道他又死不了。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他的元神出竅去了東海！
百年後，他還會從頭再來！
如來見猴子已死，對師父說道：金蟬子，你已經歷人世間的輪回。回雷音寺來，你還是我座下弟子。
師父也是個倔脾氣，他認定了的事情便要做。他說他要向世人傳授真正的佛法，他要普渡眾生！
如來呵斥：大逆不道，回頭是岸！
苦海無邊，可師父就是不願回頭！如來用金缽收了他的神識，放在靈山上的一棵菩提樹下。
二師兄早就現出原形，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被刺穿的身體在不停流血。
菩薩撚指，崩塌的山體恢復如初！
失去金蟬子元神的師父又變回了凡人，他不相信眼前看見的一切，他瘋了，他認不出我是他徒弟，沙悟凈。
金翅大鵬站在二師兄與師父面前，拿起了方天戟。
這一次，猴子不在了。
我再也不能喊：大師兄，二師兄和師父被妖怪抓走了！
所以，這一次我要自己來。
每次都是猴子沖在最前面，這一次，讓我來做故事的主角吧！
前幾世輪回，我懦弱的只會向如來求饒。
這一次我決定舉起來自己的降妖寶仗！
哈哈哈，哈哈哈。
漫天神佛都在發笑，笑我蚍蜉撼樹，自不量力！
金翅大鵬望著我嘲諷道：你這個笨和尚。今天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看清楚，老子我可是金翅大鵬，如來佛祖的小舅子，雷音寺首席打手！
我說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連一直妖怪都打不過，但我還是決定要打！
如來提醒道：卷簾大將，你不要忘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
我說：我沒忘，我是住在流沙河底的沙悟凈，我的師父叫唐三藏，我師兄叫豬悟能和孫悟空。
我是取經團體的一員。
我不是挑行李的工具人。
「找死。」
金翅大鵬的方天戟砸來，震的我虎口生生的疼。
他的法力實在是高，如同滔天蔽日的巨浪來襲。我手持寶仗抗在師父和師兄前面。
我告訴自己，這一次無論如何決不能再退後！
他一次次把我打倒，我就一次次站起來。
我要像大師兄一樣，打到自己沒有力氣為止。金翅大鵬道：不要以為你是玉帝老兒那邊的人，我就不敢對你下死手。
我看見他的方天戟攜帶裂焰而來，我總算是死的有點價值。
但虛空之中，突然出現了一柄三尖兩刃刀，
擋在了我面前。
我看見神秀俊雅的二郎神從虛空之中緩緩走出來，他向如來道。
「給個面子，這個人我帶走了。」
我畢竟還是天庭那邊的人，如今大師兄已死，二師兄危在旦夕，師父早已經瘋了。
沒必要再趕盡殺絕。
如來口宣佛號，我佛慈悲。
回去的路上，二郎神問我：猴子又死了？
我點了點頭，二郎神嘆氣：看來過不多久又要和他打一次。
是啊，我也要回到流沙河，去等他們三個人再次路過。
二師兄死在回去的路上，死前絮絮叨叨和我囑咐了一大堆的話，他的靈魂又被打入了畜牲道。
我把他的屍體葬在了高老莊。
我不明白這一次次的輪回有什麽意義，到最後他們三個依舊是一模一樣的結局。
二郎神說，有一些東西在輪回中漸漸發生了改變。
我說什麽改變，我怎麽沒有看到。
他說：你看，比如這一次你就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
師父被我送回了洛陽白馬寺。
他已經認不得我了，整天瘋瘋癲癲，他說打啊，打啊，咱們打到靈山去。
寺廟裏面的和尚嚇得，都給他嘴裏塞馬糞。
三年後，他坐化洛陽白馬寺，進入了新一次的輪回。
我坐在流沙河底又過了不知道多少年，和先前一樣每日受到萬劍穿心之苦。
日子一天天虛度，直到有一天，我聽到手下的鯉魚精來報。
「門外有個毛臉雷公嘴的和尚。」
我知道，我又該出發了！
我和猴子隨隨便便打了一架，然後佯裝失敗鉆入水中。猴子架著筋鬥雲去南海請來木咤，木咤還沒開始按照劇本說台詞，我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下。
我對唐三藏說：師父，你收下我吧，我願意和你一起去西天取經，無論千難萬險，無懼狼豺虎豹。
師父面目慈悲祥和，親自為我剃度說：放下前塵往事，以後你就叫做沙悟凈！
我重重的說了一聲好。
從此以後，我不再是卷簾大將，我只有一個名字叫做沙悟凈，我師父叫唐三藏，我兩位師兄叫豬悟能和孫悟空。
我，是取經團體的一員。
夕陽下，黃沙滾滾。
師父還是總愛嘮叨，二師兄整天就知道做白日夢，猴子永遠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他擔著鐵棒對我們回頭，齜牙咧嘴的笑。
他說：咱們又該，上路了！
「傻逼，這他媽什麽傻逼遊戲。」
男生坐在宿舍裏拍著鍵盤罵道。
「每次打到最後的西天關卡都不打不過去，六耳獼猴和如來這兩個大boss也太變態了，這破遊戲還傻逼到不能存檔！「
「打不過又要從頭重來。」
他背後坐著的另外一個男生說：你廢什麽話，還打不打。
「打，怎麽能不打。」
「我還要看這個破猴子打倒靈山，救出紫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