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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龍鳳胎的第八個月,我被陸行安養在外面的小姑娘給氣得早產了

2024-12-31心靈

【外室養顏】

懷孕時,陸行安養了外室。

他跟我說那不過是個瀉火的玩意兒,過兩天就丟開。

但外室沖撞得我早產,他卻擋在女人身前。

「事已發生,你又何必咄咄逼人。玉兒已經夠愧疚了。」

後來,他更偷拿走孩子胞衣,用此作藥引,給那外室配養顏膏。

「反正胞衣留到最後,孩子也不會復生,何必浪費。」

老話說,人賤自有天收。

你倆,就讓我來收。

1

懷龍鳳胎的第八個月,我被陸行安養在外面的小姑娘給氣得早產了。

兒子呼吸微弱,女兒剛落地就沒了。

我心如刀絞,恨不能用自己的命換回女兒。

陸行安也傷心,安慰我:「貞兒,你別難過,咱們將來還會有女兒的。」

我垂眸看向陸行安。

他比我小三歲,生的俊朗挺拔,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前途不可限量,確實討女人喜歡。

他外頭那位,也正是看重這點了吧。

「貞兒,不是我要說你,這事你也有錯。」

陸行安看向我,不住埋怨:「你是做生意的人,經歷了這麽多風浪,按說應該心胸寬敞,和柳弄玉那種糊塗坯子吵什麽?」

「她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挺著個大肚子,還跑去外頭瞎逛!」

我幽幽看了眼他。

馬上要生了,我得抓緊時間,把外頭的鋪面生意再巡查一遍。

沒想巡到酒樓的時候,正巧碰到了柳弄玉。

……

我瞪向他,語氣冷漠:「少在這兒混淆視聽,如果你不養外室,會發生這些事?」

陸行安一怔,恨得拳頭砸了下床。

「這小賤人,我今兒非勒死她不可,否則難消我喪女之痛!」

說罷,陸行安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2

我剜了眼他的背影,俯身給兒子餵奶。

一盞茶後,我將王嬤嬤喚了進來。

王嬤嬤是我的乳母,從小看著我長大,和親娘沒什麽兩樣。

「他走了?」我強撐著坐起來。

王嬤嬤趕緊往我身後墊了個軟枕頭:「姑爺叫人套了車,陰沈著臉出去了,只是……他偷偷把姐兒的胞衣拿走了。」

我蹙起眉。

女兒沒了,依著當地風俗,不能入土,要將孩子丟到山林或者河裏。

我舍不得,叫王嬤嬤準備了木盒子,連同胞衣、金銀玉器一起封起來。

這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管什麽風俗,我就要給她選個風水極好的地方安葬!

想起女兒,我又忍不住掉淚。

王嬤嬤摩挲著我的背,哽咽著安撫:「好姑娘,哪怕為了哥兒,你也得撐住了。養好了身子,將來和柳弄玉那賤人算總賬!」

王嬤嬤不叫我哭,自己卻淚如雨下:「姑爺也是個殺千刀的,拿您賺的銀子偷偷養賤人,把那小浪貨縱得不知天高地厚,滿嘴噴糞!」

「他也不想想,當年他只是個家徒四壁的小書生,祖墳冒青煙了,高攀上我家姑娘。這些年你在他身上砸了多少銀子,數都數不清,給他延請名師、幫他修葺老宅祖墳、照拂他兄弟家人……他倒好,不過是中了個舉,就開始拿下巴頦看人,還敢養外室!若明年春闈真讓他登榜了,將來他做了官,還有咱們的活路麽。」

「白眼狼,陳世美!他,他以前不這樣啊。」

我沒言語。

是啊,他從前不這樣,很愛我,對我溫柔體貼。

他從什麽時候變的?

或許從他中了舉,有了身份地位開始;

亦或是從兩年前,他前去衡陽的鐵琴書院讀書開始。

那時他結識了至交好友,亦認識了好友的妹妹--柳弄玉。

小姑娘生的花容月貌,肌膚勝雪,腰肢纖細得一只手都能握住。

今早,我正在翻酒樓的賬本,忽然進來個美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放肆地從頭到腳打量我,目光輕蔑:「姐姐,你知道我是誰麽?」

3

我當然知道她是誰。

因著我懷雙生子辛苦,家裏人就算聽見了風言風語,怕驚著我,都沒敢跟我說。

我是什麽時候發現陸行安外頭有女人了?

兩個月前吧。

他這些年用功讀書,眼睛熬壞了。

可他卻能拿著銀鑷子,對著蠟燭,熬夜挑燕窩毛。

而那碗燕窩,最後沒到我嘴裏。

有一天吃飯的時候,我隨口問了句:「外頭有人了?」

他楞了下,承認了:「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兒,泄火用的。等你誕下孩兒,出了月子,我就逐走她。」

現在,這個小玩意兒鬧到我面前了。

她穿著昂貴的妝花緞裙衫,發髻上斜簪著金鳳釵,耳朵上戴著對龍眼般大的東珠耳環。

這套行頭折成銀子,都能在西市最熱鬧的地段買兩間鋪子了。

拿我辛苦掙來的銀子養女人,陸行安,可真有你的。

我直接問她:「找我做什麽,想要名分?」

柳弄玉嫣然一笑:「我要做平妻。」

這丫頭生了張稚嫩嬌美的臉,偏又做出副深沈穩重的成熟樣子:「且不提我是陸大哥摯友之妹,關系擺在這兒。單單說現實的,陸大哥以後是要為官做宰的,若是叫官場的同僚知道他妻子是個商人,曾經和無數男人觥籌交錯過,會讓人恥笑他的。」

「我出身書香之家,自幼苦讀詩書,他帶出去也有面子。」

我覺得這小孩實在輕狂,甚至有些可笑。

當即就叫人將她打了出去。

柳弄玉臊惱了,笑得挑釁:「姐姐,你快三十了吧?他說你老了,腰部滿是松弛肥肉,特別惡心。每次他滅了燈,胡搞一通才能混得過去。姐姐,他說的是真的麽?」

我承認,我有被這小賤人氣到,當時肚子就一陣疼。

我害怕孩子出事,顧不上對付她,立馬回家,請了大夫來看。

萬幸,大夫說無礙,要我好好休息。

晚上,我正泡腳。

陸行安回來了,他一臉的愧疚。

「貞兒,我真不知道柳弄玉去找你,我已經訓斥過她了。」

我越看這人,就越覺得可恨,叫他滾出去。

誰知陸行安嬉皮笑臉地纏著我,一個勁兒道歉,又是伺候我洗腳,又是給我捏肩。

他端著安胎藥,要餵給我。

我忍無可忍,打了他一耳光。

藥撒了些,倒在了我裙子上。

陸行安跪下了,求我,就算看在孩子的面,也要保重身子。

若我不喝安胎藥,他就不走。

我嫌他煩,喝了安胎藥,叫他立即滾。

接連被氣,沒一會兒我就胎動發作,身下忽然流血了……

兩位大夫全力救治,才保住我的命。

我大出血,竭盡全力生下了兩個孩子,

可我的女兒卻…

4

女兒那麽小,都沒機會吃一口奶,看看這世界,就這麽沒了。

我頭埋進女兒的小衣服裏,怕吵醒兒子,只能壓著聲哭。

王嬤嬤環住我:「姑娘,柳弄玉那賤人氣得您早產,您打算怎麽料理她?哎,就怕姑爺在旁護著。」

我拳頭攥起:「天王老子來了,都護不住她!賤人固然可恨,那陸行安卻是罪魁禍首,他也別想全身而退!」

就在此時,我猛地想起數月前的一事。

那時我剛懷孕,陸行安喜不自勝,開玩笑說了句,可得讓玄明觀的張道長給這倆孩子算算生辰八字,生在哪一天會利他們父親科考做官。

我自幼記憶極好,過目過耳皆不忘。

這話他絕對說過。

陸行安之前考過一次進士,可惜落榜。

他極看重明年的春闈,壓力大到一把一把地掉頭發,每逢初一十五,必去道觀上香祈禱。

柳弄玉那賤人雖氣人,但真不至於把我氣到早產。

我一把抓住王嬤嬤的胳膊,壓低了聲音:「我今兒穿的那身衣裳,還在麽?」

王媽媽一楞:「沾上血了,我收起來了,打算過兩日燒掉。」

我蹙眉道:「今兒傍晚陸行安給我端了安胎藥,我和他爭執了幾句,藥撒在我裙子上了。你偷偷拿著衣裳去劉大夫家一趟,問問他有何不妥。劉大夫欠我人情,必定知無不言。」

王嬤嬤眼裏閃過抹驚恐,手捂住口:「陸行安他,他難道往安胎藥裏摻了東西?」

我點了點頭:「別聲張。你不是說,他方才還偷走了我姑娘的胞衣麽。留心一下,看看他想做什麽。」

5

這幾日,我穩住心神,好好安養身子。

悲痛解決不了任何事。

那些腌臜小人,正盼著我一蹶不振。

我豈能如他們所願?

一方面,我派人去衡陽,仔細查一下柳弄玉身家背景,知己知彼,方能在交手中快人一步,搶占先機。

另一方面,王嬤嬤拿著我的衣裳去找劉大夫。

劉大夫反復檢驗,確定這碗「安胎藥」裏確實添了東西,裏頭有幾味極重的虎狼藥,雖能催產,可若服用不當,會令產婦下大紅。

一切如我所料。

憤怒之余,更多的是心涼、心驚,還有後怕。

若我這回難產死了,他既得了兒子,又得了我名下所有生意產業,將來另娶個小嬌妻,為官做宰,日子富裕,快活又恣意!

好,好,好。

陸行安,你讀聖賢書,骨子裏鄙薄商人。

但你要知道。

商人最擅長的,就是算賬!

這筆賬,別急,我會好好跟你算。

……

6

傍晚,我剛餵完奶,王嬤嬤就進來了。

她坐到我跟前,咬牙切齒道:「查清了,陸行安找了個暗門子密醫,給那小賤貨配了養顏膏,咱們姐兒的胞衣,就是其中一味藥引子!這喪盡天良的畜牲,那可是他親女兒,他,他怎麽做得出來!」

我冷笑了聲:「他今兒去哪兒了?」

王嬤嬤啐道:「去道觀裝模作樣去了,說是悲傷過度,給夭亡的女兒齋戒超度。哼,他滿口仁義道德,私底下卻拿姐兒的胞衣當藥引子,去疼惜討好柳弄玉!抹了這帶血的養顏膏,那賤人也不怕生瘡流膿!」

我扶了下發髻,語氣平靜:「那就不要辜負陸郎的美意,悄悄往那擦臉膏子裏添點好東西。」

正說著,就聽見外頭丫鬟見禮:「姑爺回來了呀。」

我給王嬤嬤使了個眼色。

王嬤嬤裝作若無其事,去疊小孩的衣裳。

不多時,陸行安進來了。

他穿著素衣,苦著臉,可眼裏卻神采奕奕。

「貞兒,我回來了。」

陸行安快步走過來,坐到床邊,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瘦了好多,今兒我大哥從鄉下送來了些紅參和土雞,正好給你燉了喝湯。」

我躲開他的臟手,淡淡問:「你那日不是說,要勒殺了柳弄玉,她死了麽?」

陸行安低下頭:「月子裏說這樣的話,忒不吉利了。」

我懶得和他說一個字。

氣氛就這麽冷了下來。

老半天,他還賴著不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冷冷問:「有什麽事,直說。」

陸行安猶豫了片刻:「弄玉她身上有了,我,我跟你商量一下怎麽辦。」

他不等我開口,直接決定:「下個月十五,你就出月子了,那天日子也吉利。不用太大排場,你看著辦幾桌酒席就行。」

7

我端起旁邊的湯,小口喝:「女兒屍骨畏寒,你就要辦喜事,你覺得合適麽?」

陸行安如同霜打了的茄子,頭低下,半晌才說:「可日子還得過下去啊。當年我在鐵琴書院讀書的時候,柳義兄沒少幫我。弄玉是他唯一的妹妹,便是看在死人的面兒上,我也得照顧她。」

我斜眼看他:「所以,你就照顧到床上了?」

陸行安偷偷白了眼我,臉上訕訕的:「不不不,我一直對你忠貞不二。原是那日祭奠柳大哥,我喝醉了,把她當成了你,欺負了她。若是咱們不應允她進門,只怕她母親會告我,我的功名沒了事小,可咱兒子的前程毀了事大。」

我冷笑了聲。

若真喝醉了,哪裏幹得動那事。

如今又拿兒子來要挾我,陸行安,可真有你的。

見我不說話,陸行安側過身,隔著薄被撫摩我的腿,語氣曖昧:「若將來柳氏若生了女兒,就抱給你養,也填補了你……」

我一把將魚湯潑在他頭上:「放你娘的屁!什麽阿貓阿狗,也配往我跟前送,你趁早絕了這念頭!」

陸行安噌地站起,奶白的湯汁從他頭發往下流,他氣得渾身發抖,惡狠狠地瞪著我,用袖子擦臉。

最後,他深吸了口氣,溫聲笑道:「不願意就算了,幹嘛發火呢,沒得嚇壞了兒子。」

我手隔空戳著他的臉罵:「若不是為了兒子,我連你都不想要了。我宋有貞是何等要強的人,居然被個小賤人當眾嘲諷,如今雲州城裏多少同行背地裏笑我。她還想進我家的門,做她娘的春秋大夢去!」

陸行安被我罵走了。

我虛弱地靠在軟枕上,眩暈不已。

王嬤嬤端來補血的湯,餵我喝了半碗:「姑娘,不生氣啊,自個兒的身子要緊。」

我嗯了聲,抹掉臉上多余的淚。

王嬤嬤微皺眉,猶豫了片刻道:「姑娘,你真是被那畜生氣沖動了,方才說那樣的話,豈非讓陸行安拿捏住你的短處,日後用哥兒來裹挾你。」

我拍了下王嬤嬤的胳膊,笑道:「有弱點的人,才好拿捏。我要是不露個短處出來,只怕他們不一條道走到黑。陸行安在我這兒碰了釘子,他就會支使其他人來鬧,瞧著吧,以後可有好戲看呢。」

8

果然不出我所料。

次日一早,陸行安的大哥來「探望」我了。

陸家老大嘴上呵罵了他弟弟酒後胡來,招惹了個麻煩。

緊接著話鋒一轉,十分無奈地勸我,畢竟柳氏肚子裏懷的是陸家骨肉,總不能讓他們母子流落在外吧。

隨後又保證,若是將來陸行安膽敢做出那起寵妾滅妻的事,他這個大哥第一個站出來教訓那小子!

不過是個妾室,絕不會動搖你正妻嫡母的身份。

就在後院給柳氏收拾出間房,她到了你手下,你管著她就是。

我聽了這話,點頭微笑。

大哥說得極對,只是我家屋子少,住不下多余的人。

倒是大哥老家的屋子敞亮,莫不如讓給柳氏住罷。

陸家大哥聽了這話,沈默了片刻,笑著讓我好好保養身子,便起身告辭,連夜回了老家。

沒別的因由。

陸家大哥雖不識字,但是個聰明人。

老家的宅子和田地,是我給他出錢置辦的。

他要是再說不順耳的話,我就悉數收回來。

現在陸行安還未考取進士,還未做官,這時候和我撕破臉,不是件劃算的買賣。

陸家大哥走後,倒是消停了兩日。

我派去衡陽探查柳家底細的人回來了,好家夥,讓人大吃一驚呢。

柳弄玉的哥哥去年初因病去世,留下妻子汪氏和一對兒女。

原本,汪氏的爹娘心疼閨女年輕守寡,便好聲好氣地同親家商量,想把女兒接回去。

話還未說完,就被柳弄玉的母親孫氏給罵回去了。

孫氏罵汪家人沒安好心,想再賣一次女兒。

還說兒媳婦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如今我兒歿了,她合該一輩子守著我兒的靈位。

若你們敢把人帶走,我就吊死在你家門口。

不僅如此,孫氏還暗中下藥迷暈了兒媳,買通了一個無賴,趁夜摸進兒媳的屋子。

當晚,孫氏「捉奸在床」,開了祠堂,喊來宗族耆老審判。

最後,她強行剃光了兒媳的頭,給兒媳戴上貞操帶,把個年輕貌美的女人鎖進家廟裏,不見天日。

安頓好了家裏,孫氏把孫女丟給親家,又將孫子托付給本家長輩來帶,隨後,她就帶柳弄玉來雲州,一門心思要促成女兒和陸行安的婚事。

母親孫氏歹毒,柳弄玉也好不到哪裏去。

9

三年前,柳弄玉到了及笄之年,開始相看人家。

柳弄玉自恃美貌和書香出身,發誓要嫁進官爵之家。

那時皇帝選秀,要求各州郡推舉才貌兼備的女子參選,柳弄玉的哥哥廢了血力氣打點,總算替妹妹爭取到一個名額。

結果到州裏選拔時,負責篩選的官吏只是淡淡地掃了眼柳弄玉,說:「模樣身段還可以,就是皮膚不太白。」

柳弄玉落選。

她受了刺激,也不知道從哪裏弄到張偏方,說是抹了這特制的膏子,可令肌膚白中透香。

方子裏其他藥材好弄,惟有一味新鮮紫河車難尋。

那時恰好她嫂子汪氏懷孕七個月,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汪氏從二樓樓梯推下去。

汪氏受傷,當晚早產生下死嬰。

柳弄玉如願以償得到新鮮胞衣,可即便配好了美膚膏子,選秀之期已過,根本來不及了。

汪氏又恨又怒,哭著要告官,定要柳弄玉償命。

誰知婆母攔下了,非說汪氏是自己摔下樓,誣賴她女兒。

柳弄玉非但沒有半點悔恨之心,反而埋怨汪氏,說大嫂若是早兩個月產子,她便能早些配好膏子,養白了皮膚,那便能進宮當皇妃了。

是嫂子誤了她前程。

汪氏萬萬沒想到,柳弄玉小小年紀,居然惡毒至此。

她寄希望於丈夫主持公道,哪料丈夫沈默不語,只說了句:家和萬事興。

去年初丈夫死了,汪氏一滴眼淚都沒流。

既然選秀無望,且家中頂梁柱也歿了,柳弄玉母女只得認清現實。

瞅來瞅去,瞅中個陸行安。

是啊。

陸行安年輕英俊,明年科舉及第後就能當官,他妻子是個身份低微卻很有錢的商人,若是死了,巨萬家產可不落在陸行安手裏了?

做陸行安的二房,那絕對是不賠本的好買賣。

瞧瞧,這些人比我還會做生意呢。

兩日後,柳弄玉的母親孫氏來訪。

10

「夫人身子可好?」

孫氏端坐在圓凳上,揮手讓丫頭把禮盒拿來,笑道:「女人家生孩子,如同在鬼門關走一圈。我帶來了頂好的田七和黨參,回頭燉湯或者泡水喝,最能補氣血了。」

我掃了眼這孫氏。

這婦人衣著華貴,人至中年有些發福,眼角溢位來精明算計,鮮紅的手指甲修的又尖又長,就像毒蛇藏在嘴裏的牙,冷不丁就要咬你一口。

我淡淡道:「請饒恕我精神不濟,不能陪您長久說話。」

孫氏忙笑道:「呦,還沒說兩句,夫人怎就趕人了呢。論起來,我也算你的長輩了,夫人這點面子都不給麽?」

我眉一挑:「那長輩您想說什麽。」

孫氏的眼淚說來就來:「我閨女年輕糊塗,做下這丟臉的事,我真是無顏見夫人了。只是一個巴掌它拍不響,你家陸舉人也不是全無錯處。」

我莞爾道:「那您找犯錯的人去,找我做什麽。」

孫氏抹著淚:「玉兒進門,到底還得夫人你點頭。」

我嗤笑了聲:「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孫氏眼珠兒一轉,看樣子早都準備好了對付我的說辭:「孩子,你是個有本事的人, 年紀輕輕就掙下這巨萬家資,想來這些年經歷了不少風浪。」

「咱們女人,到底還是得以家為重。老話說,夫為妻綱,你還是得顧一顧夫君的顏面不是?」

「不說旁的,行安他明年春闈中了進士,眼瞅著就要封官,到時候你可就是官夫人了,多體面風光。將來他去外地上任,你肯定得隨他去。屆時把這些生意丟開,再不用辛苦與那些郎君交際逢迎了。」

「家和才能萬事興,你和玉兒和睦相處,侍奉好夫君,行安才能放手在官場上拼搏,將來說不準還能給你掙個誥命呢。」

我極力憋笑。

瞧瞧哎,這陸行安還沒考進士呢,他丈母娘就做起加官進爵的夢了。

甚至還替我做起主,勸我放棄做生意回家伺候男人。

我斜眼看向孫氏:「您是長輩,好吧,我宋有貞就叫您一聲姨娘。姨娘,你應該知道先前我難產大出血,現在休養著,連床都下不了。家裏丫鬟尚且心疼我,外頭掃地都不敢大聲兒,您卻湊到我跟前,拿出長輩的款兒,勸我忍著惡心,喝了你女兒這碗二房茶。你和我有什麽仇?」

孫氏兩只眉登時豎起來:「你這話就有點過分了,都是做母親的,你也該體諒我。」

我語氣平靜:「我體諒你,你體諒我了麽?」

「姨娘,我權當柳弄玉年紀小不懂事,也給你們母女一個機會。我最後退一步,也可以給你們一筆錢,你帶著你女兒回衡陽去,好好找個郎君當正頭娘子去,」

我話還未說完,就被孫氏打斷。

「玉兒身子都給了陸行安,她怎麽再嫁人?」

孫氏氣勢洶洶:「你們家若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可不依,別叫我做出難看的事來。」

我冷笑了聲:「告官還是當街撒潑,隨你們的便。」

我看向王嬤嬤:「送客。」

11

在我這邊接連碰了釘子,孫氏可急得不行。

可她又不敢大鬧,將來榮華富貴還得倚靠陸行安,萬不能做出半點失真女婿名聲的事。

所以,她還是認準了吃我。

這幾日,天天上門來求見,要麽哭訴、要麽撒潑。

我一概不見。

反正我的肚子裏又沒貨,我不急。

八月初七,是兒子的滿月酒。

我沒有大辦,只是邀請了幾位長輩和有頭臉的郎君、夫人們。

其中就有縣令家的馬夫人。

陸行安在前廳招呼客人,我在內室和馬夫人說私房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