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結】我出生那天,父皇高興壞了。
不是因為我帶來的祥瑞,而是因為我是個公主。
懦弱無能的國家,總是格外期待英雄和公主的誕生。
1
在我及笄的前一天,瘋癲的大皇姐突然闖進我的寢殿,一腳踹翻了我的梳妝台,對著我瘋狂的嘶吼,「毀了你的臉!快毀了你的臉!」
只是沒過多久,她就被趕來的宮人拉了過去。
我看見地上有一滴新鮮的血液蔓延,於是走過去,用腳輕輕擦拭,在漆紅的地板上綻開了一朵鮮艷好看的花。
——
我終於及笄了。
父皇為我定做了最好看的宮裝,最精致的首飾,還給了我最高規格的冊封禮。
我被嬤嬤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走上了觀星樓,底下的人無不為我的風華折服。
父皇在台上鼓掌大笑,「好啊好啊,星兒不虧是我最優秀的女兒!」
我也跟著笑著行禮。
我是不是他最優秀的女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養的所有女兒裏面,我絕對是最美的一個。
底下又傳來了一陣騷亂聲,我看見我那瘋瘋癲癲的大皇姐拼命掙脫了宮人的束縛穿上了高台。
她依舊在高喊著‘毀掉我的臉’,卻被看守的侍衛輕松絆倒。
亂糟糟的頭發散落兩側,我看到了她臉上一道又一道猙獰的疤痕,不由得皺起眉頭捂住了鼻子,「父皇,她好醜。」
「哈哈哈哈,是啊,她真醜!」聽見這話,父皇笑得更大聲,隨意的揮了揮手,大皇姐便被人拉了下去。
2
及笄後,我成為了唯一一個有封號的公主,父皇賜我封號為‘攬星’。
母後小心翼翼的替我梳頭,不一會兒就落下淚來,「阿星,母後護不住你了……」
聞言,我恥笑出聲,「母後,我也沒指望你能護得住我,更何況,你也不會護我。」
若是你想護的話,大皇姐無論如何也不會變成這樣。
後面那句話我沒有說出口,母後替我梳頭的手卻是一抖。
明明是即將分別,可我們母女二人共處一室,卻是相顧無言。
第二天一大早,父皇準備的車隊便在宮門外候著了。
我早早起來梳洗打扮後,便由一頂鑾駕送去了宮門處。
我終於,要離開這個我生活了十二年的鬼地方了。
3
車隊剛剛起行便被瘋瘋癲癲的大皇姐攔下了,她手握著的刀直直的沖著我所在的地方沖上來,口中念念有詞。
「皇妹!不要去,毀了你的臉,毀了你的臉!」
我的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皺。
正要開口,便被趕來的父皇阻止了。
「你這是在做什麽?今日是你妹妹的大婚!」父皇怒不可遏,「來人,快把這毒婦拉下去砍了!」
他仿佛是氣急了,整張臉都扭曲的惡心。
是呀,我這張臉要是被皇姐毀掉了,他的皇位該如何保下?他的國家該怎麽辦啊?呵……
「父皇。」坐在轎子中,我輕聲阻止,然後緩緩下轎握住了父皇的胳膊 ,「今日孩兒大婚,莫要見血,不吉利的。」
「不如便把大姐貶為庶人吧。」
我掀開簾子看見皇姐渾濁眼睛中的心疼,再次出言。
皇姐,宮中已經不適合你,我去不了外面的世界,你替我去看看吧。
父皇立馬就同意了,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帶著一絲令人惡心的癡迷。
我萬分厭惡的上轎合上了簾子,命令車隊再次行進。
我自小修習魅術,也向來因自己的美麗而自豪。
可是父皇,作為一位父親,怎麽可以肖想自己的孩子啊?
更可笑的是,就算自己肖想了,卻還是要將自己的女兒送往他國,受人折辱。
你說,憑什麽這樣的人就可以當皇帝?只因為他生來就是男子嗎?
4
迎親的車隊一路顛簸,終於在傍晚抵達了秦國。
街道上的秦國人紛紛議論著我這位遠嫁和親的公主,或是驚嘆,或是惋惜,也還有一些正在討論著我將來的後半生,那即將被折磨而死的後半生。
是呢,秦國皇帝後宮佳麗三千,我一遠道而來的和親公主,無母族勢力,便是無半身立足之地,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我這傾城的美貌了吧。
入了宮後又是許許多多的繁雜禮節,哦,僅僅是我一個人的縟節,秦國的皇帝陛下還不知在哪一處宮殿裏笙歌呢。
我一襲大喜紅袍,頭戴面紗遮住了我勾魂奪魄的面容。
在苦等了一個半時辰之後,我才扯下了頭紗,梳妝鏡中倒映出我驚為天人的容顏,我緩緩扶上了自己的臉。
我這張臉,終於還是派上了用場。
直到醜時過去,我的房門才被人推開。
我立馬蓋上了頭紗回歸了原位。
透過薄薄的紅色面紗打量著來人,這人同樣著大喜紅袍,寬肩窄腰,氣魄非凡,想來他便是秦國的那位皇帝陛下。
他粗魯的掀了我的面紗,又狠狠的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擡頭與他對視。
我擡眼看他,聞著他身上散發的濃烈酒氣,眼神漸漸迷離。
在南韓的十三年,我那父皇不派人教我詩書琴畫,卻讓我練習如何取悅男人。
如今,我已然熟練,我知道什麽樣的姿態、什麽樣的語氣,最能勾起男人的憐愛——尤其,是像秦皇這樣沈迷聲色犬馬的男人。
「呵。堂堂南韓公主,竟跟勾欄妓子沒有什麽兩樣。」在我的示弱下,秦皇突然松開了我的下巴。
我漸漸滑落,匍匐在床,身上本來就做過手腳的喜袍瞬間花落了一半,大片雪白的皮膚暴露在秦國皇帝的眼中。
一瞬間,我便紅了眼角,「皇上英明神武,若是看不上妾身,大可以一句話要了妾身的性命,何苦這般羞辱妾身……」
據我收集的資料,秦國皇帝贏宇,十六歲憑太後母族登基,殺伐決斷,但沈迷美色,尤喜折磨妃子。
喜歡折磨的人,不外乎想看的就是別人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知道,我能取悅他。
「哦?」贏宇饒有趣味的打量著我,又緩緩將眼光移向我胸前的雪白。
那模樣,像極了一個緊盯獵物的毒蛇。
我如掩耳盜鈴般捂緊了自己的胸口,整個人瑟縮至墻圍,再擡頭時,眼眶已然蓄上了淚汪。
有淚,但是卻絕不能讓它掉下來。
這樣才最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果然,贏宇的臉色漸漸轉變,「南韓君主倒是給朕送來一個尤物。哈哈哈!」
說著他便伸手,一把將我摟在了懷裏,狠狠的吸允著我的氣息,像只餓瘋了的狼。
「陛下,不要這樣……我害怕……」
我啜喏著出聲,試圖輕輕推開他的胸膛,卻輕易被他反手壓在了身上。
……
贏宇在房事上極為粗魯,一路橫沖直撞,一點也不顧及我的感受。
甚至,還玩了其他花樣,饒是我做足了思想準備,也被他弄得疼暈了過去。
第二日我的隨身丫鬟告訴我,昨晚贏宇走後冊封我為攬星夫人。
當然,這是我昨晚在情最濃處與他求的,男人嘛,沈迷於色,在床上自然也聽話些。
「公主!你這傷……」身旁我的陪嫁丫鬟玉丫看見我的一身青紫,驚呼出聲。
「玉丫,你說我們該怎麽在這深宮中立足呢?」
我好似察覺不到自己的疼痛似的,坐在梳妝櫃面前,精心地梳著今日的妝容,寬大的衣袍遮不住我身上的傷痕累累,它們在我的皮膚上放大,看上去觸目驚心。
沒人知道,我心中的欲望正慢慢的擴大。
5
「喲,這不是昨兒新進宮的妹妹嗎?倒真是個可人兒。昨夜皇上可疼壞你了吧?」
簡單用過早膳,我便帶著丫鬟去給皇後請安,只可惜,皇後不在,而我在回宮的路上卻被人攔下。
那人翹著三指,看上去並不像是什麽善茬。、
我留了心眼,「多謝姐姐關懷,皇上是真龍天子,又正值壯年,自然是英明神武的。」
我看著她瞬間變黑的臉,直到確定不遠處那抹黃色一角不曾消失之後,這才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又緩緩靠近了她的耳朵,「就昨兒一晚,我可就被封成夫人了,陛下,今晚可仍舊是宿在我宮中。」
只是一句話,便讓這女子成功跳腳,她上來給了我一巴掌,我沒躲,還順手用她的指甲劃了我的臉。
「小賤人!你算是什麽東西敢在本貴妃面前叫喚,我的姑母可是當今太後!」
門外突然閃過一個殘影,我大腦一轉,瞬間跪了下去,立馬哭得梨花帶雨。
「娘娘恕罪,臣妾知錯了,請娘娘饒了臣妾。」
我跪在地上,不停的朝著那女子磕頭,整個人猶如受了驚的小貓。
門口那人自然是當朝皇帝陛下——贏宇,昨晚燈火幽暗,我並沒有看清他的臉,今日這般一瞧,贏宇眉眼修長疏朗,鼻梁挺拔,倒也算得一位美男子,可惜了,生得這副好皮囊,可偏偏是個人面獸心的人。
在與他對上視線時,我瞬間爬起來,向他懷中倒去,身體仍在發抖,眼淚也沒有止住。
「陛下,臣妾也不知是怎麽得罪了德妃姐姐,德妃姐姐說要讓太後娘娘把我趕出去!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
我輕輕拽著他的衣袖,蓄著淚光,滿眼期待的看著他。
那道傷痕不足以讓我毀容,反倒為我添了一份驚心動魄的美。
我看著贏宇眼中的我的倒影,內心甚是滿意。
青天白日裏,他眼中的輕蔑晃眼的很。
我裝作沒看見,繼續撒嬌,將腦袋深深埋進了他的衣襟,又恰到好處的蹭了蹭他脖子上的凸起。
幾乎在第一時間,我就感受到了他身體強烈的反應。
「來人,將德妃押下去,禁足三日。」
贏宇下完這道命令後,便封住了我的嘴。
我嬌哼著,暗地裏用手指慢慢攀上他的肩膀。
下一秒,我卻被推倒在地。
再擡頭,那人便不見蹤影。
秦國的皇帝陛下當真是惡心又難搞。
我拒絕了玉丫的攙扶,若無其事的站起來,象征性的打了打自己衣擺上的塵土。
6
夜晚來臨,贏宇還在書房批奏章。
外面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雷雨。
吶,你看,老天都給我機會。
於是我讓人撤了飯菜,僅僅只穿了一層薄紗便向贏宇的書房跑去。
「陛下,打雷了,臣妾怕。」
我破門而入,一碰到贏宇便軟綿綿的趴在他的身上。
手指不安分地向他腹下三寸之處摸去。
他僵在原地,怕是沒有見過我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子。
而我的眼神卻偷偷向他的桌子上擺著的奏本瞧去。
是丞相上的書。
還沒來得及細看,我便被他抱起來放在了書桌上。
「攬星,你身上好香啊。」他癡迷的在我胸口處吸允著。
下一刻,我便被他按在書桌上扒了衣服。
在他的意亂情迷中,我清醒的將眼神飄向書桌上丞相的上書。
江南大旱,百姓流離失所,南方叛亂將起,丞相請求開啟國庫,為民解憂。
而贏宇在上面批了一個大大的叉號,就此決定了數百萬百姓的生命。
如果是我……
「星兒,想什麽呢?」贏宇將一個滾燙的東西塞入我的體內,引得我一陣輕呼。
「陛下英武!啊……」我面上不見絲毫不耐,甚至一臉享受,「星兒喜歡陛下。」
「哦?」贏宇似被我大膽的發言驚到了,猛的停下動作,看著我若有所思。
贏宇是青樓女子所出,小時受盡空中兄弟姐妹的折辱,登基之後又受盡太後的操控,故而脾性怪異可怕。
太後送來的女子大部份都被他折磨至死,他也沒打算瞞著,因而敢接觸他的人少之又少,敢如此大膽示愛的,恐怕我是第一個吧?
而此刻他看著我眼裏填滿的愛意,竟一時軟下心,在後面的情事上讓我體會到了極致的快樂。
恐怕他心裏想的是,我這樣一朵小白花,怕是也掀不起什麽風浪,唉,來自男人的自負啊。
不過……江南大旱,南方叛亂將起,丞相上書被拒。嘖嘖嘖,秦國的丞相大人,倒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啊。
或許是我的恭維深得他心,第二天我便被封為貴人。
7
自我被封為貴人後,贏宇就搬到了我的房中,同我夜夜笙歌。
「攬星,你好香啊。」贏宇把我摟在他的懷中,一臉癡迷。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說,他和我在一起時幾乎每一次都會發出這樣的感嘆。
這不是因為他愛我,更不是因為我傾國傾城的容貌。
而是因為,我知道的,是我身上的香,它有致幻的功能。
修習魅術多年,這香已經滲透入我骨肉裏,每當情動之時,這味道便是尤其濃郁。
「陛下,臣妾真的很香嗎?」我勾起手指,微微挑起他的下巴。
「香……」
「那陛下想不想同我這般香呢?」
我低聲說著,聲音中充滿了蠱惑。
「不用,朕一天天碰小攬星就好了。」
「討厭……」我壓下心中的遺憾,嬌笑道。
「陛下,臣妾想出宮看看。」
「出宮?」
贏宇歪歪頭,有些疑惑。
整個人顯得呆呆的。
「是啊,」我順著他的話繼續蠱惑道,「陛下如此英武,臣妾想看看,在陛下的治理下,秦國是何等的繁榮昌盛。」
「好。明日我便帶你出宮!」
待贏宇離開攬星宮,玉丫才從暗處走出來。
「公主,這是丞相府在都城的方位。」
我接過玉丫遞過來的地圖,仔細的瞧了瞧。
「東南方嗎?離皇宮倒是不遠。」我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自言自語道。
「玉丫,再去都城中胭脂鋪裏給我買些香料。」
從南韓皇宮帶出來的很多香料都快沒有了,只好自己做了。
不過除了胭脂鋪裏的香料還差了一位藥草。
丞相府中應該是有的吧?
中午有陌生的小廝給我送來了飯食,我沒有詢問他是何人派來的,只是令玉丫往他的身上撒了香粉。
這香粉自然不是一般的香粉。
那小廝送來的飯食裏不知被哪位嬪妃姐姐撒了毒藥,近來我獨得盛寵,自然遭到了不少人的妒忌。
謠言、下毒、動刀子,後宮的各位姐姐們倒是無所不用其及。
可偏偏當陛下去她們房中的時候,她們又是躲避萬千。
自己承受不起這盛寵,還怨得了別人?
我如願聽說某位宮中的姐姐被不知名的惡犬追趕,遭了一身的罪。
而那位送飯的小廝也慘死在惡犬的口中。
贏宇帶我出宮的這天正巧是民間的元宵節,看著外面的熱鬧人群,我也著實被秦國民間這繁榮的景象震撼了。
這是我在南韓從不曾看到的盛況。
南韓只有瘦骨嶙峋的百姓,和破敗殘缺的街道。
而這裏,人間熙攘,萬千繁華,瞬間迷了我的眼。
萬家燈火,我要它皆為我明。
這便是秦國的江山,我以後的江山。
半途中,我同贏宇下轎猜燈謎,恰巧路遇歹徒,將我擄走。
贏宇其實是可以救下我的,但是他怕極了歹徒手中的刀,盡管眼中有不舍,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被歹徒帶走。
不遠處一陣馬的嘶鳴,下一秒挾持我的歹徒被人從背上一刀捅穿。
而我被那女子抱到了她的馬背上。
真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
「屬下救駕來遲,還請陛下責罰。」那人跪在地上仍舊氣宇昂然。
「是來遲了,護駕這麽簡單的事情就做不好,你倒不如直接辭官吧。」
贏宇語氣平淡,眉眼低垂,叫人摸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玉丫在一旁偷偷的告訴我,救我的這位女子便是我前些天讓她查的那位大秦女將軍。
見眼前情況不妙,我似被嚇怕了般倒在了贏宇懷裏,眼角微紅,格外惹人憐愛。
「陛下,臣妾被嚇得腿軟,我們快些回宮吧。」
贏宇被我身上的香氣勾了魂,一擡手讓北冥虞退下了。
余光中我看見北冥虞眼底對我的感激。
是了,北冥府手握重兵,贏宇早已忌憚北冥府多日,怕是時時刻刻都在挑北冥府的毛病吧?
所以,如若我能利用得當,這也是我的翻身之機。
8
這幾天,我降低了對贏宇的藥量。
可藥停容易,藥對人脾性的影響卻不容易停止。
因此,在朝廷之上,贏宇的脾氣越來越暴躁,甚至斬殺了無辜之人。
其實但凡他有心去查查便能知道真相,可他卻沒了查下去的耐心。
「貴妃娘娘,皇後有請。」一個太監在我的宮門外傳話,尖細的嗓子瞬間驚擾了我宮中的鳥。
聞言,我伸手把手中玩弄的花朵插回花瓶,輕輕笑了起來,沒關系,沒有人可以在我的眼前蹦噠太久。
這是我第一次同皇後娘娘碰面,她大了我二十歲,可風韻猶存,還有著獨屬於她的與生俱來的貴氣。
在回來的途中我遇見了來看望她的太子殿下,玉樹蘭芝,風雅至極,年紀看上去同我應是一般大。
「殿下,皇後老了,天要變了。」在他將要離開時,我輕聲開口。
我如願看見了他驚恐的眼睛還有被我挑破欲望的憤怒。
「三日後,我在宮中等您。」
夜裏,贏宇被朝中奏折困在了書房。
而我交代完玉丫,換了一身夜行衣,拿著玉丫之前查好的地圖,潛入了夜色之中。
自我七歲那年見過皇姐的淒慘下場之後,我便開始為我的未來做打算。
琴棋書畫自當樣樣精通,可這自保之術自然也不能落下。
我的武功雖不能說絕世無雙,可翻入丞相府卻是綽綽有余。
丞相大人比我想得還要盡職盡責,都已經是深夜了,他竟還在書房中。
只可惜,這麽忠君愛國的人兒,卻沒有遇上一個明主。
若是我的話……
我慢慢潛入他的書房,然後飛速用刀架上了他的脖子。
「是誰?」江澤發出疑問,不見絲毫慌亂。
我伸手向兩本奏折仍到了他的桌子上,一封是他上書被拒那本,另一封贏宇打算誅北冥府九族的草案。
「這是!你、你怎麽會有?」在看清奏折的瞬間,江澤瞪大了雙眼。
「丞相大人,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當今皇帝不算是個明主。」我慢悠悠的開口,瞇著眼把刀刃往前逼了一下。
「你是……太子的人?」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外族入侵,戰亂將起,在這種時候贏宇要誅殺北冥家的人,你說沒了北冥家,秦國拿什麽抵禦外敵?」
我沒理會江澤的疑問,繼續道。
「還是說你要眼睜睜的看著秦國生靈塗炭?」
我看見江澤漸漸轉變的神色,不等他回答,又自顧自地翻出了丞相府。
9
窗外正下著雨,屋內正燃著香。
玉丫從雨幕中進屋,還沒抖掉身上的雨水便俯身在我耳邊輕言。
下一刻她就在我的手中塞了一封書信。
這是遠在南韓的母後,在自己的小女兒出嫁好幾個月後送來的第一封信。
沒有慰問近況,更沒有送來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只是又給她女兒來了一場徹徹底底的利用。
在我離開南韓後,父皇暴斃,我的皇兄登基。
母後說皇兄根基不穩,想要我出手相助。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她憑什麽就覺得我在秦國過得很好?
我心中的危機感加強,手中的動作不由得也加快起來。
我需要權力,我需要滔天的權力,需要和男人一樣的權力。
只有我上足夠高的位置,我才能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裏立於不敗之地。
在被皇後娘娘召見的第三日後,秦國太子贏德隨了我心願,來到我的宮中。
「貴妃娘娘這是想助我?」贏德瞇著眼,散漫的語氣中充滿了危險。
也對,畢竟他的母後只是豪門貴族培養出來的普普通通的大家閨秀,陰險有余,而謀略不足。
如今我獨得盛寵,皇上自然只聽我一言。
「怎麽,父皇待你不夠好嗎?」見我不說話,他繼續道。
「殿下,您同我一般大。我本來可以嫁一個好郎君,怎麽能忍受在您父皇那裏蹉跎呢?」
我眉目間全是掙紮,像是下不了決心。
「哈哈哈!」贏德像是聽見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笑得愈發的玩味,「你想做我的太子妃?」
「殿下說笑,攬星不過是想找一個普通人家罷了。殿下以後是要稱帝的,帝王無心。」
我一咬牙,下了決心。
「你倒是敢說,好,我同意了。」
贏德給了我一包無色無味的藥,讓我找機會,毒死贏宇。
他好蠢,比我想象的還要蠢。
傍晚,我陪贏宇去禦花園賞花,路上突然闖出了一只毒蛇,直直的向贏宇咬來。
而我面不改色,在毒蛇咬上之前沖到了贏宇前面,為他擋住了攻擊。
毒蛇自然是我安排好的。
沒有這一出美人救英雄,怎麽能換得他進一步的信任呢?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贏宇日日夜夜衣不解帶地照料著我。
期間還大發雷霆,砍殺了好多禦醫。
他對旁人越來越易怒,卻對我越來越溫柔。
在我的糖衣炮彈之下,他終究是迷失了自我。
「公主。」玉丫瞧著我蒼白的面龐,眸中盡是心疼。
「您安排我的,我全都做好了。您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我自然做好了準備,我已經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難,怎麽會因為這點情愛小事而心軟?
朝堂之上,太子黨步步緊逼。
贏宇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身體也有些透支。
如今他每天喝的藥中,可不只有致幻劑,還有太子贏德令我下的慢性毒藥。
10
「公主!不好了!」玉丫急匆匆的從屋外走進來。
我正在描眉,聽到動靜後皺眉看著她,等待下文。
「皇帝陛下今日出宮碰見了丞相幼女,非要將她納入宮中,丞相請您出手相助。」
我眼神微暗,問完皇帝此時身在何處後,便帶著玉丫出了門。
贏宇……倒真是不一般的昏庸無能,如若真的壞了我的大事……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喲,近日陛下有了雅趣,倒是不朝我屋裏去了。」
我紅唇輕啟,滿眼的漫不經心。
贏宇在看見我的一刻便開始失神,瞬間便他懷裏的那個丞相幼女失了興趣,推開她便向我撲來。
「攬星,你好香啊……」贏宇貪婪的在我的頸間大口吸氣,嘴裏甚至流出口水,一副癡迷之態。
「陛下,要隨臣妾回屋玩嗎?」我伸手擡起他的下巴,緊盯他迷離的雙眼,蠱惑道。
離開時,我回頭欣賞江澤震驚不已的表情。
贏宇的日子快要到頭了。
沒過多久,北冥虞深夜闖入了我的房間。
我剛起身,她便單膝跪地,向我表達了她的來意。
「北冥虞,你怎麽不去找太子?」我披著薄紗,若有所思的發問。
「公主,若這皇權仍舊在贏家人手裏,北冥府終究落不得好下場。更何況,我相信公主的能力。」北冥虞不卑不亢的回答,眉目間全是久經沙場的傲氣。
這才是萬萬千千女子該有的模樣啊。
憑什麽女子就要成為男人的附庸呢?
「哈哈哈。」我大笑,絲毫沒有被戳破的不安,「你是個聰明人。」
這盤局終是布下了。
在過幾日便是贏宇的壽辰,在那一天該來的人都到齊了,我給他準備了一個意外的生辰禮物。
宮宴當天,熱鬧非凡。
本該同皇上一起出席的皇後告病,於是我同贏宇一同坐在最高的位置上,靜靜地看著台下的大臣。
過不了幾天,這個位置便是我的。
台上一番的光鮮亮麗,底下的波濤卻是洶湧非凡。
果然,在這場宮宴進行到半路,便突然殺出來一個黑衣刺客,直直的向贏宇沖來。
這皇宮的守衛當真是不好,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過來參一腳。
我在心裏暗罵著,余光看向正一臉期待的太子。
贏宇現在還不能死。
下一秒,我身子一側,把贏宇推向一邊,利劍便刺穿了我的胸口,鮮血狂湧。
我看向贏宇的眼中充滿了深情。
「陛下,你沒事就好。」
說完,便暈死了過去。
大事不妙,我被診出身育龍胎,聞言,我忍不住嘔吐起來。
玉丫看我的眼中滿是心疼和不忍。
「公主,孩子不能留。」她在我耳畔輕語。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的……
可我還是會忍不住撫摸我的肚子,這裏有一個小生命啊,本該屬於我的小生命。
「他來的不是時候,我會找個時機除掉他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向來清明的眼神中有些呆楞,原來我這麽惡毒的人,對小生命也是下不了手的,但是……真的抱歉了。
11
自得知我有孕在之後,贏宇欣喜若狂,他正值壯年,卻只有太子這麽一個子嗣,如今太子也同他離心,所以他對我自然更加上心。
相反,贏德已經坐不住了,他害怕我肚裏的孩子取代他的位置。
他趁贏宇離開我時,匆匆趕過來給我送來了毒酒。
「攬星,我想你是知道的,你腹中的孩子留不得。」
我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被我壓制的氣勢全開,如今已經鬧到這般地步,我當時也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了。
「怎麽就留不得?太子殿下,我有了這個孩子,可能就是未來的太後哦。」我出聲諷刺道。
贏德氣極了,整張臉猙獰得可怕。
許是覺得他父皇一時半會回不來吧,贏德端起那杯毒酒就用力的往我嘴裏灌。
我奮力掙紮,眼中劃過一絲得逞的奸詐。
我怎麽會不知道他會對我下手呢,我時時刻刻監視著他。
「你在做什麽!」被玉丫喚來的贏宇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他下意識便拔出了腰間的那把劍,刺入了贏德的胸膛。
贏德死了,死在他親愛的父皇手裏。
這秦國的皇族中僅剩我腹中這一絲皇室血脈,可是這一次皇室血脈也留存不了多長時間。
「怎麽樣?怎麽樣?」贏宇雙手顫抖的搖晃著為我診脈的禦醫的肩膀,驚慌的詢問。
「陛下……」那禦醫支支吾吾片刻,終究是告訴了他結果。
「那酒中有毒,貴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禦醫說完這句話後,哪怕隔著床邊的那一層帷幔,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贏宇的崩潰。
我重重的咳嗽起來,成功了吸引他的註意後,沖他虛弱的微笑。
「陛下,沒關系的,孩子沒有了,我們可以再努力。」
「對對對,我們可以努力,我們可以再努力。」
贏宇聽見我的話後瘋了一般掐住我的肩膀,看向我的眼中充滿了瘋狂的希翼,我知道我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事情鬧得挺大,引來了在深宮中修佛的太後。
她獨自接見我,一雙渾濁的眼中滿是佛性的慈愛,讓人忍不住同她接近。
「公主,來到秦國已久,有沒有想回家看看?」
她一臉的慈眉善目,倒是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怎麽說呢,在深宮之中是不可能有這樣的人。
不過,她會裝,我也會演。
「陛下待我極好,不曾思念家鄉。」我微微垂眸,柔聲回答。
「可南韓太後卻思念女兒,這樣吧,哀家允你回國探親。」
哦?原來是在打這算盤,真響啊。
怕是我在回家的路上,便香消玉損了吧。
「謝太後。」我低下頭恭敬的回答,掩飾住自己眼中的算計。
不得不說太後的心是真狠,還沒有等我啟程回南韓,太後便迫不及待的對我下手。
不過那碗必死的毒藥被我換成慢性毒藥,下到了皇帝的飯菜裏。
12
贏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別說再次讓我育得龍子,現在就連正常的朝政他都上不得了。
所幸我並沒有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星兒,朕想修仙問道,以求身體健康,長生不老。」
我心裏嗤笑一聲,面上卻是一臉的柔情。
「陛下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有臣妾在您身後頂著。」
我為當今的秦國皇帝陛下召集了天下的奇士,陪他一同胡鬧。
他一整天沈迷在那些人的胡言亂語之中,被人迷的找不著北。
而那些處理不完的折子,理所當然的落到了我的手裏。
一個平常的下午,贏宇暈倒在了禦花園,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我正坐在他的書房裏,剛剛蓋完今日奏折的最後一個印章。
「丞相大人,你說我們的皇帝陛下還能撐多久?」
我的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極大的滿足感充斥著我的內心。
「娘娘三思。」江澤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是嗎?術士說,皇上的病需要一味藥引,丞相的幼女……」聞言,我沈下了臉來。
江澤的臉色驀地一邊:「江澤願跟隨娘娘共進退。」
「聰明。」
是收網的時候了。
待我不急不慢的來到皇帝的寢宮,便看見了下面跪著的一大片禦醫。
太後娘娘正在放脾氣。
「太後發這麽大的火做什麽?」我推開門,人未到,聲先至。
「生老病死此等大事,又不是禦醫能決定的。對了,近日陛下尋求的長生不老藥,結果如何?」
「小賤蹄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誰給你的膽子把我的皇兒害成這副樣子!」
太後看著我臉上笑容,瞬間充滿皺紋的老臉變得猙獰,她一邊向我怒吼著,一邊跑過來想要給我兩巴掌。
「來人,來人!把這小賤人給我拉下去!」
下面的侍衛全都低著頭,靜靜的聽她唱一個人的獨角戲。
「哈哈哈!」我大笑著,伸手讓侍衛把已經快要瘋掉的太後拉下去。
「把她關進冷宮裏,沒有我的允許永世不得出。」
「放心吧太後,以後你要看你的兒子怕是要去地獄了。」
「娘娘,自古後宮不得幹政,這個規矩破不得。」
我耳邊清靜後,江澤適時提醒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所以現在我需要一個孩子。
晚上,玉丫帶著一名精挑細選的侍衛來到我的寢宮。
那侍衛一身黑色勁衣,面容硬朗,恭敬的跪在我的面前。
我輕笑著,用尖刀挑開了他胸前的衣服。
「娘娘,我一定能讓您懷上孩子的。」那侍衛說道。
「是麽?」我歪頭輕笑著刀尖慢慢深入了他的胸口,不一會兒他的身上便多出好幾道鮮血直流的口子。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拿出紗布給他包紮,再一次輕笑。
片刻後,我用刀抵住他的嘴,直接把他拉到床上,……一床的鮮血。
我十幾年的如履薄冰,終於在此刻得到了滿足。
經過一連好幾日的纏綿,我終於在半個月後被禦醫診出身孕。
「娘娘,我們有孩子了,我們共同的孩子!」
那侍衛怕是最近太安逸了,竟是有些得意忘形。
我周身的氣壓瞬間冷了下去,瞇著眼毫不留情的一刀捅穿他的胸膛。
「是有孩子了,不過不是我們共同的,是我自己的。」
為了保證我江山的穩固,孩子的父親自然是不能留。
半個月後,大秦江山風雨飄搖。
北冥府由北冥虞帶頭叛變攻入皇宮,而我下了最後一碗毒藥送贏宇歸天。
這大秦的江山終是落到我的手裏。
次日,我懷著腹中的龍子登基,執掌朝政,又用七天的時間解決秦國余孽。
而我遠在南韓的皇兄聽說這個訊息,立馬送來求和書信,說是求和,實際上是懷了極大的野心。
而我親愛的母後竟然還妄想著讓我幫助我的皇兄占領秦國。
真是可笑至極,現在的秦國是我的天下,我怎麽會允許我討厭的人來染指他。
我直接撕毀了皇兄的書信,派北冥虞帶兵攻打南韓。
不過十日,南韓滅亡,我的皇兄死在他的皇位上,而我的母後被活捉到秦國。
「你會不得好死的!」我向來偽善的母親,在見到我的那一刻崩潰大吼。
「沒有仁愛之心的人才會不得好死,攬星陛下擔得起國家大任。」北冥虞同為女子,我很欣慰她能理解我。
我怎麽可能會不得好死呢?該不得好死的是你們這些人才對。
「把她拉下去吧。」我揮了揮手,讓人將母後拉了下去。
早在七歲那年,我對她就不曾有過任何幻想。
我自幼早慧,卻也曾幻想過美好的未來。
可七歲那年,我大皇姐遠嫁楚國,只去了不到一年,就被奄奄一息的送了回來。
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那懦弱無能的國家,有一個只會躲在女人背後的無能的君主。
父皇是這樣,皇兄也是這樣。
所以我籌劃了六年,硬生生將自己塑造成了傾國傾城的攬星公主,我誓要將那些高高在上的男子拉下馬來!
13
再次見到大皇姐,她已經成了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婦人。
她臉上的疤痕不再猙獰,反倒為她平添了一分歲月靜好。
我安靜著坐在她的茶攤上,大皇姐為我倒了一杯新茶,「陛下現在也清閑了。」
聞言,我點了點頭。
代政那一年,我費盡心思將國家朝政拉上了正軌,然後在朝臣的期待中,生了一位公主,原本我早已準備了男嬰替換,可是在我聽見女嬰啼哭時,我卻怎麽也狠不下心來。
女子為什麽不能成為領導人呢?
於是我培養女兒,最後力保女兒坐上了皇位。
而後,在這漫長的歲月裏,無數的女子開始摒棄舊俗走上了廟堂。
文臣武將中都有了女子的身影。
再而後,千千萬萬的世家,再也聽不見讓女子和親的聲音。
我就知道,身為女子,我們不比任何一個男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