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回答:因為中國只有一個,外國有兩百多個。
正確回答:你們一起上吧,我蕭某何懼?
首先,誰說只有長篇小說才算名著?
【荷馬史詩】是詩歌,可以對標【詩經】。
【神麴】也是詩歌,可以對標【離騷】。
【羅密歐與朱麗葉】是戲劇,可以對標【牡丹亭】。
【十日談】是故事集,可以對標【世說新語】。
如果【神麴】是名著,那麽【離騷】也同樣是名著,否則就是雙標。
評論區有人說這是關公戰秦瓊,兩邊不是一回事,但我尋思著既然題主能問出這種相當於孫悟空大戰復仇者聯盟+火影忍者的腦洞問題,我這樣對標也沒什麽不可以吧?
如果你認為【詩經】不能和【荷馬史詩】對標,那麽反過來也可以說:整個西方文學史,也沒有可以和【詩經】對標的名著。
西方文學史上也拿不出【史記】、【漢書】,拿不出【洛神賦】、【出師表】、【木蘭辭】。
啟蒙運動之後,歐洲才開始大規模出現優秀的長篇小說,從17到19世紀這段時期的「名著」確實非常豐富。歌德、雨果、司湯達、巴爾錫克、福樓拜、狄更斯、勃朗特姐妹……再加上俄國的幾位大師,可以一口氣列出幾十部一流的長篇小說,在中國文學史上很難找到那麽多對標作品。
因為中國古代的文學家,大部份本質上還是官員,搞文學只是業余愛好,日常寫寫詩詞、散文作為消遣就差不多了,要麽就去研究經學、史學,編各種典籍。
小說則是屬於下層社會的市井文學,官員和有追求的文人不太屑於搞這些,反正也不用靠寫書掙錢。一直商業經濟發達之後,小說才逐漸興盛,有越來越多的文人參與進來,水平也不斷提高,但總體來說地位還是不高。17世紀的金聖嘆說【水滸傳】地位不亞於【史記】,在當時屬於驚世駭俗的觀點,最後還是魯迅先生在學術和理論上為其理清源流、奠定地位,小說才算真正登堂入室。
但是也需要糾正題主,中國的小說也並不是只有四大名著,比如【儒林外史】、【鏡花緣】、【封神演義】、【隋唐演義】、【老殘遊記】都可以算得上名著。再比如【孔雀東南飛】、【聊齋誌異】和【浮生六記】雖然不是長篇小說,但都是敘事的佳作。
盡管中國的長篇小說比較少,但是西方也沒有中國源遠流長、燦如星海的詩詞、散文。
巴朗、雪萊、濟慈,加在一起能不能打得過李白?
普希金或特許以PK一下白居易?
波德萊爾或特許以對標李商隱?
剩下的你們一起上吧,杜甫說我趕時間。
再具體到內容和思想上,中國和西方文學也各有側重。中國側重文以載道、家國天下,西方則更傾向於對個人心靈的探索。這是另一個很大的話題了,這裏不展開,如果讀過【浮士德】、【月亮與六便士】,應該可以理解我的意思。
總結一下就是中國文學和西方文學的表現形式不同、思想主題不同,如果僅以篇幅來決定是不是「名著」,那也太膚淺了。
再談中國VS外國兩百多個國家的問題,很多人覺得不公平。
對於這個問題,我覺得這條評論說的最好: 你以為是一個國家對標全世界,其實是一個文明對標另一個文明。
題主的問題,其實就已經隱含了這種對抗,預設了以西方為中心的文化評價霸權。
【荷馬史詩】來自於古希臘,【神麴】來自於意大利,雨果是法國人,勃朗特姐妹是英國人,但這些歸根結底都是屬於西方文明的。而在西方的文學評價體系中,李白、杜甫也好,三國、水滸也好,有得到應有的地位嗎?
這就是文明之戰。
當別人認準了要打你的時候,從來都不需要公平——從1900年的八國聯軍到1950年的聯合國軍,再到今天的五眼聯盟,什麽時候有過公平?什麽時候給你一對一單挑的機會?
想要公平,那就要隨時做好一國之力幹翻全世界的準備。
征服一個國家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征服國民的文化自信。文學固然不是戰爭,但如果連文學上都沒有幹翻全世界的覺悟和信心,那就等於不戰而降。
連法國人都敢說「法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屹立不倒、歷久彌新的中國文學,單挑全世界又有何不可?
最後以清華大學中文系徐葆耕老師【西方文學十五講】中的幾段話作為結束:
馮友蘭借助孔子的話說,中國文化是山,西方文化是水。在西方文學中我們更深切地感受到人生有如河流般的活潑性與易逝性。西方文學認為,裸露的靈魂是美麗的。他告訴我們靈魂中有光明與黑暗,並把人類已經積累的痛苦摸索展現給我們。中國的文化經典是寶貴的,它給我們以做人的鋼筋鐵骨和豐富的人生體驗。但是,這並不夠。我堅信,追求真誠與完美是人類的天性。在是與非、美與醜的較量中,人們會經歷無數的曲折和墮落,最終走向理想中的天堂。如果不讓青年人充分了解這個世界,了解這個社會與人,他們就只會在貧乏中變得委瑣,在蒼白中變得脆弱,終至淪為庸人。
還有一些年輕人,他們拒絕一切有價值的文化,無論中國的還是外國的。他們在掙錢與花錢的輪回中消磨自己的寶貴生命,文化藝術只是他們花錢買樂兒的一部份。我們無權指責他們,這是一種選擇的自由。但是,作為大學生,未來的知識精英,應該從這個輪回中跳出來,做一個真正的人,一個有思想、有文化的人。
學無止境,無問西東,與諸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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