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宮裏有喪屍!」
聽到這一嗓子的時候,我正裹在被子裏,剝得赤條條的,被兩個小太監扛進鳳梧殿。
這倆太監嚇得手一抖,我被「啪嘰」摔在了地上,像一個緩緩攤開的蛋餅,展開來露出了裏面的半截香腸……不對,我的胴體。
我特麽沒穿衣服啊啊啊啊啊啊!!!!!
我,葉小妍,從現代穿越來的清純小姐姐一枚,雖然不像古人那麽封建,但我也沒開放到能當眾裸奔的程度吧!
再說我媽一直都管得很嚴,從小到大我連露肩吊帶都沒穿過好吧!
我瘋狂地在心裏吐槽,結果那兩個太監好像都沒有要管我的意思,只是呆呆地望著門口。
……門口?
等等,剛才外面有人喊了……什麽?宮裏有什麽?
喪屍?那不是美劇裏的玩意嗎?
哦對,還有韓劇,那部【X國】一出來我就看了,男主好帥,還有【X山行】我也看了好幾遍……
我一時間連當眾裸奔的羞恥也忘了,一邊撿起被子,重新把自己裹好,一邊出神地想著。
我確實是個喪屍片發燒友沒錯,但問題是,我穿越到的是中國古代啊,體系不一樣。
有僵屍還差不多,哪來的喪屍啊!
1.
我披著被子,本著喪屍片發燒友的謹慎精神,往寢殿的角落裏縮了縮。
畢竟屍潮爆發的時候,最先死的總是那些出於好奇心探頭看的,還有那些同情心泛濫去問喪屍需不需要幫助的。
待在密封的房間裏,等屍潮過去再確認情況,會比較保險。
我擡頭望了望四周,這是我穿越到古代,成為大瑞朝皇帝的妃嬪以來,第一次進鳳梧殿。這裏是妃嬪們侍寢的地方,就跟電視劇裏的養心殿一樣,金碧輝煌,雕龍繪鳳。
此刻門窗都已經關好了,就在我剛才裹被子的時候,幾隊侍衛已經齊刷刷擋在了門口,拔出刀來,那兩個小太監給門上了閂,我縮在角落裏,倒是有了幾分安全感。
整個天下最有權勢的人就坐在我身後,鳳梧殿的床上。雖然我只是個剛進宮的妃嬪,第一次侍寢就遇到這種倒黴事,但皇帝在這裏,就算真的有喪屍,外面的侍衛也不可能讓它們沖進來吧?
我偷看了眼床榻邊的皇帝,那人一襲華貴的黑色龍袍,墨色長發沈沈瀉下,五官被燭光照得沈靜,眉眼簡直比女人還要好看。
這位大瑞朝的天子名叫祁夜離,盡管我歷史學得還不錯,可架不住穿越到的是個架空朝代,我對皇帝一無所知。根據我穿過來這一個多月狂補的知識,他應該是個文韜武略的好皇帝。
我是帶著任務來到瑞朝的,據帶我過來的那個什麽系統說,我得攢夠攻略物件的好感度才能回去。我本以為這是個深宮勾心鬥角生存遊戲,但沒想到,這好像是個喪屍片?
目前開放的可攻略物件只有祁夜離一個,他頭上漂浮著的愛心顯示,他對我的好感度是2……嗯,千分制的。
2/1000,也就是說,他對我完全沒什麽感情。
今天召我侍寢,可能是因為我剛進宮,整個後宮只有我的牌子沒被翻過。這很好理解,我平時打遊戲也有全圖鑒收集癖嘛……
「愛妃,過來。」床榻上的皇帝忽然開口了,對我招了招手。
我抱著被子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小步挪到他旁邊,大氣也不敢出地跪下。皇帝看著我惶恐的樣子,似乎是想起方才我出的洋相,輕輕笑了,頭上的好感度跳了一跳,變成了3/1000。
「你進宮也有一個多月了吧?」祁夜離示意我伏在他的膝上,撫摸著我的頭發說,「一月來,朕政務繁忙,沒來得及召幸你,阿妍可有失落?」
不是,皇上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談情說愛嗎?外面說不定還有喪屍呢!
我的心跳得很快,剛剛還聽不見什麽,現在我已經能聽見隱約的咆哮聲了。那是饑餓野獸般的聲音,仿佛有幾十頭猛獸在黑夜裏到處覓食,宮闈中開始響起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也許,我穿越進的真的是個古代喪屍世界,打喪屍才是主線。
我顫抖起來,腦海裏拼命回憶著小時候我媽帶我去少年宮學的跆拳道,當年我確實拿到了黑帶,但上了高中我就沒再練下去,如今早已是個多走幾步就要哼唧的廢柴少女了。
「阿妍怎麽了,是在擔心外面的怪物嗎?朕會保護你的。」慌亂中,我並沒有註意到祁夜離過於親昵的稱呼,他對我的好感只有3,卻用姓名中的單字喚我。
「還有你的父兄們……他們身為本朝將軍,自會守護朕與阿妍的安全。」祁夜離笑著說。
2.
我的父兄……盡管我才穿越過來不久,沒繼承原主的記憶,只是被那個叫系統的聲音普及了一波世界觀,但原主父兄的身份,我還是知道的。
原主叫做葉曉妍,跟我的名字葉小妍讀音相同。她是名滿天下的大將軍葉睿的嫡女,整個將軍府沒有別的孩子,就她這麽一個掌上明珠。
原主的父母恩愛非常,母親沈氏生下她後不能再生育,葉大將軍也沒有娶小妾,堪稱好男人典範。
但葉家不能絕後,早年間葉睿在邊塞打仗時遇到一個被遺棄的男孩,便帶回了京中,取名葉玉。那就是原主的兄長,現在也是有名的少年將軍,擔任禁軍統領一職。
光聽著系統的敘述,我就能腦補出葉家有多麽權勢煊赫,就連我這個長相頂多只能算清秀的女兒,進宮後也直接被封了葉妃。
不過皇上僅僅是在冊封典禮的那天見了我一面,說了些親切的話,後來就再沒單獨召見過我,一直對我淡淡的。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看向我的溫和目光中,帶著絲絲寒意。
要想回到現代,就得把皇上的好感刷滿……我嘆了口氣,攻略祁夜離,還不如讓我去攻略喪屍,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啊!
算了,還是不要想那麽遠的事情,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在喪屍橫行的宮闈裏活下來。
外面的嘶吼聲越來越近了,按照喪屍病毒傳播極快的特點,恐怕宮裏早就成了屍山血海。我從祁夜離的膝上起身,不顧形象地把耳朵貼在床板上傾聽,想聽見更多的聲音。
祁夜離饒有興趣地笑望著我,頭頂的好感又跳了下。還沒等我看清新的數碼,我就聽見了密集而混亂的聲音,就好像狂風驟雨,怦怦地敲擊在我的心臟上。
上百個腳步聲正在向我們接近!
我大驚失色地擡頭,站了起來,緊盯著門的方向。喪屍們很快就來到了外圍宮門前,猛烈的撞門聲傳來,侍衛和太監喊著號子在門後頂著。
這裏恐怕並不安全。我飛快地估算著雙方的力量,喪屍的人數已經遠遠超過了預期,宮門會被撞破的。
我看過的很多喪屍片裏,就是因為主角團太過保守,不肯放棄原有的陣地,才導致了團滅。我噌地回過身,鼓起勇氣,語速極快地對祁夜離說:
「皇上恕罪,臣妾鬥膽懇請皇上離開這裏。那些怪物來勢洶洶,侍衛們抵擋不住,還是先轉移到地勢高的宮苑,再組織防守陣勢為佳!比如北邊的天祈塔就很好!」
祁夜離眸中的笑意更深了。我定睛一看,剛剛跳動的好感度原來不是上升,而是下降到了2,隨著我這番話出口,好感度頓時蹭蹭往下掉,直接清零了。
???什麽意思?皇上我明明給了你很中肯的建議!看不出你這濃眉大眼的竟然是個昏君,你分不分得清好賴啊你!
我的內心憤怒地咆哮著。
「不愧是將門虎女,在如此危急時刻還能保持冷靜。」祁夜離站起身來,撫上我淩亂的發髻,微微一笑。
他附在我耳邊,指尖輕輕滑下,勾著裹在我鎖骨邊的錦被,音色低沈好聽,「怎麽阿妍都這副樣子了,還想著朕的安危麽?」
我哪裏在想你了!我是想著你死了我沒人攻略,就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了好麽?
我欲哭無淚地吐槽,同時後背躥上一股涼意。要不是知道他對我的好感是零,我差點都要被他蠱人的皮相迷惑了,這副親密誘惑的姿態……是祁夜離裝出來的。
什麽樣的皇帝,會在妃子面前偽裝成蠱惑的模樣?他是想要麻痹我,還是討好我?我在他眼裏看到的寒意,其實不是錯覺吧。
「皇……皇上,」遲鈍如我也感到了不對勁,可是為了生存,我只能硬著頭皮摟住他的腰,把頭貼在他胸口,「臣妾當然掛念您的安危,還請皇上考、考慮臣妾剛才的話……」
我話音未落,外頭便傳來木頭碎裂的巨響,接著是侍衛太監們的慘叫。屍群怒吼著沖進宮墻內,殿門外幢幢的人影投在門紙上,有人的喉嚨被咬穿,鮮血飆起數尺。
剛才還遙遠的吼叫,現在已近在咫尺,鳳梧殿頃刻間淪為了人間地獄。沖在最前面的侍衛早已成為了新的喪屍,宮女太監們在奔逃中被抓住肩膀,活活撕咬而死。
我驚恐地睜大眼睛,一把抓住祁夜離的手:「皇上,我們……」
祁夜離反握住我的手。他依然是那樣鎮靜、溫和,甚至對我笑了笑,使我覺得他可能是要保護我,或者帶著我離開鳳梧殿。
然而下一刻,殿門被撞開了,屍潮洶湧闖入,祁夜離抓著我的手,在我肩膀上狠狠一推,將我推向最前面的喪屍!
「你……」
我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被撲上來的喪屍壓住了。充滿腥臭的血盆大口沖我張了開來,距離之近,我幾乎能看到那只喪屍的牙縫裏嵌著滴血的碎肉。
越來越多的喪屍聚集過來,把我壓在了墻角的櫃子邊,就像分食甲殼蟲的螞蟻。我余光瞥見祁夜離輕輕笑著轉身,然後在殿後侍衛的護送下離去,未曾回頭。
我操,祁夜離,你還真的是個狠角色啊!
3.
來不及再猶豫,我面前的喪屍已經抓住了我肩上的被子,口水恨不得淌到我臉上來。
我擡手抵在它的胸前,拼盡全力掙紮著,可這喪屍的力氣實在太大,它身上又疊著其他的喪屍,我根本沒辦法從地上爬起。
眼看著其他喪屍也張嘴向我咬來,我額頭冒出冷汗,心急如焚,拼命閃躲著,卻被摁在地上退無可退。
伴隨著饑餓的咆哮,一只喪屍探頭咬到我的胳膊上來:「嗷嗷嗷嗷嗷——!」
這聲蕩氣回腸的慘叫當然不是喪屍叫的,是我叫的。這下完了,完了完了真的完了,我被咬了!
我絕望地閉起眼睛,左手上臂傳來鉆心的痛意。就算我閱喪屍片無數又怎麽樣呢?還不是在病毒爆發的第一天就涼掉了,真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醒醒,你還沒完呢。」一個溫潤如玉的男聲在半空中回響,「葉小妍,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你根本沒被咬好嗎?」
那是系統的聲音,從我來到這個遊戲世界的第一天起,就在虛空中指引著我。
我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看向我的手臂。那只喪屍依然在賣力地啃啊啃,啃得滿嘴的棉絮,無奈我身上裹的被子太厚,一時半會兒還咬不穿,只是牙齒硌得我有點痛。
不愧是鳳梧殿的被子,皇家禦用的,夠結實!本宮要封你為本場MVP!
「系統你剛才為什麽不出聲?」我踹了咬我的喪屍兩腳,對著系統嚶嚶嚶,「快救我啊快救我,你的寶貝玩家要死了哎,有沒有什麽毀天滅地的遊戲道具借我用下?」
「……剛才你在過劇情,現在也還在劇情裏,按理說我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提醒你的。」
系統似乎對「寶貝玩家」這種稱呼十分不適應,但還沒等我繼續撒潑耍賴,他就嘆了口氣,「不過你第一天開始重要劇情,給你點提示吧。看你的左手邊。」
「左手邊?」我艱難地轉頭,看到了地上的圓形銅盤。
那個厚重的銅盤其實是一盞宮燈的底座,宮燈差不多有一人高,鑄成彎頸仙鶴的形狀,底座連線著一根方便握持的銅棍,雖然很沈重,但也是打喪屍的利器。
可是……「我沒有問你武器在哪啊!這種常識我也知道,我是在問你怎麽才能起來,我快被這群喪屍壓成肉醬了!」我大吼。
「你當然知道脫身的辦法。」系統說完這句,就不再說話了。
「我知道個什麽……」我說到一半,忽然怔住了。
確實,我已經想出了解決的辦法,可能是因為太過羞恥,潛意識裏始終沒把這個方法納入考慮範圍。
只要我放棄掉身上的被子,金蟬脫殼從被子裏鉆出來……不就行了嗎?
「系統你沒在看吧!我警告你別看啊,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會長針眼!」
我義正辭嚴地警告著,身體卻果斷克服了羞恥,用盡吃奶的力氣將屍群推開了點,抓住空隙快速地從被子卷裏溜了出來,夠到了仙鶴形的銅制宮燈。
比起那點微不足道的面子,還是我的小命更重要。
我仿佛聽見系統撲哧一笑,輕聲說:「我沒在看。」
「誰信你啊!」我罵罵咧咧地掄起宮燈,使勁揮舞起來,誰料到這宮燈太重,第一下我差點沒被帶得栽到地上去。
幸好原主葉曉妍出身將門,平時騎射打獵沒落下,身體素質比我這個好吃懶做的當代大學生強多了。
我小時候的跆拳道基礎竟也能透過這具身體發揮出驚人的作用,趔趄了兩下,便重新找回了平衡感,握緊宮燈的銅桿,瞄準了向喪屍頭上砸去。
「梆!」一聲腦袋開瓢的巨響,我的眼前血花四濺,喪屍的軀體無力地倒了下去。
一擊成功,我信心大增,揮舞著宮燈越戰越勇,把身側四五只喪屍的腦袋砸得稀爛,然後與較遠些的喪屍拉開距離,一邊借著宮燈的長度優勢擋住它們,一邊往後退了兩步。
身後就是個結實的雕花檀木櫃,我早就看準了它的厚重,等退到它跟前時,飛快轉身,拉開櫃門,跳進櫃子裏,反手關住櫃門,一氣呵成!
視野裏瞬間暗了下來,我蜷身縮在檀木櫃子裏,聽見外面很快響起暴雨般重重的拍擊,喪屍們的嘶吼從門縫裏擠進來。
我反復對自己強調,這裏是安全的,櫃子的門不能從外面推開,只能拉開,以喪屍們的智商辦不到這一點,而且紫檀的櫃門也足夠堅固,不會被輕易拍壞。
可心臟仍然跳得極快,剛才是興奮產生的腎上腺素支撐著我,現在危險暫時過去了,我被困在黑暗的櫃子裏,卻不由自主地後怕。
要是祁夜離推得再狠一點,說不定我會直接撞上喪屍的牙齒,要是我穿著普通的宮裝,沒有裹被子,說不定早就……
「反應很快嘛。」系統再度說話了,打斷我心有余悸的胡思亂想,「知道自己出不去,索性就不往門那裏沖。是不是還打算晚上再找機會脫身?」
「那是當然。」面對贊賞我條件反射地翹起了尾巴,得意洋洋地應答,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等等,你這個流氓……不會在我鉆進櫃子前一直看著吧?」
我抱緊了光裸的肩膀,驚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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