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山默)
三月末的武功山,漫山遍野仍是一片枯黃色,天氣清冷,旅行的人不多。
這是蘇離第三次來到武功山,第一次是和魚不,可六年前當魚不把最後一個麪包留給自後,便死在了那片無邊無際的雪原裏,只給自己留下一整個空曠的人世。
第二次是和江流兒,他和他的傻小子在山頂山盟海誓,互訴衷腸,可是江流兒呢?又是為了他,傷了腿殘了手臂,如今還生死茫茫,杳無音信。
「雲商,這是第三次的重遊了啊!」蘇離怔怔地望著隱約在雲霧深處的武功山頂,莫名地說出這樣一句話。雲商看著蘇離那滿眼傷勢的表情,卻似是懂了。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我蘇離愛的人再離開我,哪怕命運也不行」,雲商只見蘇離神色裏透著一抹堅毅,眼神裏卻噙著一汪淚光。他那挺拔清俊的身影,朝著荒蕪的群山爬了上去,不知為何,雲商看著老友走向山頂的背影,忽然覺得多了一抹滄桑,心裏卻生出隱隱的擔憂來:「如果江流兒,真的消失不見了,蘇離會怎樣?」
醒來後的蘇離,這幾日也只是在火車上簡單吃了點東西,他原本健碩的身體,因為近乎一個月的昏迷,已經瘦了一圈,他的體力明顯也不如以前,可是他的步子卻那麽堅毅,哪怕汗水已經把衣衫打濕了一遍又一遍,他仍未停下來。
雲商微微落後,也忍著疲憊的雙腿,跟著向上爬,他不知道江流兒在哪,他更不知道蘇離要在哪裏找到江流兒,他望著兩山之間那綿延無盡的石階,望著老友逐漸消隱於雲海中的身影,他忽然覺得多年的老友正走進一段晦暗不明的宿命。
兩個人不知爬了多久,終於沖出迷霧,擡頭一看,卻見已是正午,那陽光如同瀑布一樣奔流下來,兩人眼裏便是漫山遍野枯黃的草海。
草海無絕,雲濤隱現,霞光飛舞,少年卻不再。
蘇離看著眼前的武功山,不由想起和傻小子第一次來這裏的場景:他站在陽光裏,一聲聲喊著自己叔,朝著自己傻傻的笑、他站在陽光裏,脈脈地為自己擦幹額頭的汗,然後清甜的露出笑臉、他站在陽光裏,擰開一瓶水癡癡地看著自己喝下去,他才接過來喝一口……蘇離想著想著,神色傷勢之中不由多了一抹溫柔。他望著遠處隱藏在雲雪深處的武功金頂,望著陽光裏閃著金燦燦光芒的武功棧道,再次邁開步子,走了上去。
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傻小子,你等著叔,你等著叔,叔來接你回家,叔這就來」。
兩個人又爬了許久,爬上棧道,又穿過一段迤邐的草海,終於來到了最後一段最陡峭的路程。蘇離停下腳步,怔怔地望著高處的山頂,不知在想什麽。雲商也看著前方陡峭翻滾的金黃草海,望著草海之頂那霞光隱約的雪濤,心裏不由暗暗擔憂:江流兒,真的會在那嗎?
「你是離叔嗎」,兩個人正發著呆,卻見一個穿著簡樸的山裏人,站在兩人不遠處的棧道上,朝著蘇離問著話。
山裏人60歲左右,皮膚喲黑,手裏拖著一只煙袋,身側放著一擔水,一瓶煤氣罐。
老人見蘇離不說話,皺了皺眉,把煙袋別在褲腰上,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帶框的照片,那照片上是一個少年和一個中年人親密的合影,他們背後是草海雪濤,霞光萬道。
老人看著照片裏的中年人,不禁又朝著蘇離望了望了,像是確證比對著什麽。
老人正疑惑間,卻見眼前一直沈默的男人,那眼眶裏竟湧出淚水來,老人剛想再問一句,卻見那個中年人踉蹌地朝自己撲過來,一把握住自己的手,怔怔地看著自己手裏的照片,嘴唇打著抖:「我是離叔,我就是啊,流兒呢,我的流兒在哪啊」
老人看著蘇離激動的神色,眼神裏微微有些嘆息:「你可算來了,再不來那個可憐的孩子就……就沒命了」。
不止過了多久,蘇離才平復了情緒。
三個人懷著各自的思緒,登上了最後一段路程。蘇離深色憂慮匆促地走在前面,後面是雲商和老人。
老人姓王,常年在武功山頂生活,在山頂經營旅店,以為登山客賣水和吃食為營生,在老人交談中,雲商終於弄清了江流兒消失這半個月的始末,他的淚水一汪接一汪的湧出來,被少年感天動地的舉動給深深的震撼著。
「我住在武功山金頂有二十多年了,就住在金鼎的廟宇旁邊,每天我都要下山擔些生活日用品上來,就在十幾天前,我擔著煤氣和米油正從山腳往上趕,就看見了磕頭拜山的那個孩子。」
「武功山頂的廟,都說很靈驗,這20年來老王我也見過很多前來跪拜上山的人,有的求財,有的求姻緣,也有的為患病的親人前來求安。可是這個孩子和他們不一樣,我也不知道為啥,老王我打第一眼看見便覺得心酸!」
「你想啊,這武功山得有多少台階?從山腳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磕頭到山頂,得多久?老王我在這武功山生活這幾十年,還從未見過這麽年輕的孩子來求神拜山的。」
「我走進了看,才發現這孩子一只胳膊是殘疾的,他啊就用一條胳膊鋪在石階上,跪在那,額頭深深地觸著石階,然後直起身,祈求著什麽,等他再站起來的時候,老王我才發現,這孩子的腳竟然也是跛的,他每次跪下去都要很辛苦,可是他臉上卻很平靜。我見他身體那麽瘦弱,額頭被石階的砂礫硌得紅紅的,心裏就想,這是誰家可憐的娃娃啊,也不知道家裏人誰受了什麽災苦,這麽年紀輕輕的就要來拜山。」
「我雖然心裏難過,可是也沒當回事,就挑著東西上山頂了。第二天我照舊下山挑東西,在半山腰卻又見到了那個孩子,那孩子啊仿佛一夜都沒睡,我見他面容蒼白的,額頭也出血了,膝蓋也磨破了,神色明顯憔悴了許多,可他呢就渾然不覺,仍然深深地磕著頭,或許是一雙腿已經邁不動了,他啊就用膝蓋一點點往上挪,看得老王我心裏這個難受。我估摸著他也沒吃的,就把隨身攜帶的饅頭給了他一個,那孩子就跪在那一口一口的吃著饅頭,我忍不住問他叫啥名字,他卻不說,我又問他磕頭求啥,他才眼淚汪汪的看著我,手裏的饅頭卻不吃了,挺著身子,繼續往上爬,然後屈膝深深地跪下去,磕著頭,我只聽他念叨什麽‘離叔’,我見這孩子可憐,便把水和饅頭塞到他書包裏,囑咐幾句就下山去擔東西了」
老人說到這,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瞼,而雲商呢,眼淚早就湧出好幾波了,此時雲商看不見蘇離的表情,但他卻看見蘇離的肩膀在抖,他的步伐有些踉蹌。
「我挑著東西再遇到那孩子的時候,他已經爬了約莫一半的路程,我從他身邊走過不久,那天吶卻下起大雨來,我擔心那孩子,便轉身往回走去看他,卻見那孩子啊,跪在雨中一動不動,我走到他身邊搖了搖他胳膊,他也不應聲,才發現那孩子竟然跪在那昏過去了,我一摸他額頭,卻是滾燙滾燙的,想來是勞累過度,又挨雨淋發了燒,我見雨大,又擔心他出事,就把他背回家」
「我老伴給他找了藥,又餵他喝了姜湯,直到半夜這孩子才醒來,我倆問他叫啥名字,他才告訴我們他叫江流兒,我們再問他啥,他卻不說了,我和老伴走出房間的時候,就看見他從書包裏翻出這個照片,一邊看著,一邊默默地流眼淚。」
「第二天,我起來扛著擔子要下山去,推開他房間的門,卻見那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那孩子卻不知啥時候不見了,我趕緊扛著挑子往山下走,卻見那孩子正跪在昨天昏倒的地方,向著山上繼續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磕著頭,昨晚剛剛凝上的傷口,卻是又磕出血了,我看他臉色蒼白,知道那高燒想來是沒好,我說孩子啊,歇歇再磕吧,可他卻像是沒聽見,仍然挪著膝蓋,繼續往山上去…」
「當天下午,他又昏倒了,我又把他背回去,在他昏迷中,只聽他一直念著,離叔,離叔……可是第二天早上,他照舊又從昏倒的地方往上爬……」
「直到三天前的早上,這孩子終於磕到了山頂的廟宇旁,那天的大雨從淩晨就開始下,一直下到早晨也沒歇息,當我老伴發現他的時候,這孩子已不知道跪了多久,又一次倒在雨裏昏倒了……」
雲商聽著老人說著,一遍抹著眼淚,心裏不由生起一抹深深的驚詫,三天前的清晨,那不正是蘇離醒來的日子嗎?難道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命?
「我把他扛回來的時候,只見這孩子膝蓋都破了,額頭也都花了,手上都是斑駁的傷口,而且回來這幾天就一直高燒,十有八九是在昏睡著,我和老伴餵他藥也不吃,餵他水也不喝,他就昏昏沈沈地躺在那,有時候醒過來就瞪著棚頂,懷裏緊緊抱著這張合影,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我就想不懂到底是因為啥,能讓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心碎成那樣,憔悴成那樣。」
老人一邊擦著眼角,微微嘆息一聲,又繼續說道:「這孩子高燒一直就沒好,加上又淋了雨,又不吃藥,從昨天到今天眼看著精神就一天不如一天,醒來的時候越來越少,我和老伴知道這樣會出事,可又不知道他家在哪,這荒山野嶺的也沒個醫院,於是這幾天我趁他昏迷,便拿著這張照片在山下,在山腰等,等有人來接他回家,還好等到了你們了,我想啊,看到他離叔,這孩子可能還有救啊」,說著老人不禁又老淚縱橫了。
蘇離呢,早在老人講述之初,便已泣不成聲了,只是他一直走在前面,沒人能看見他的表情。聽老人說完江流兒這幾天的事,蘇離只覺得傻小子對自己的恩情,竟是自己一生也還不清,忽然想起從星辰河畔相遇到如今,只是短短的三年時間,這傻子為自己流了多少血?流了多少淚?蘇離直覺得心吶,被被什麽利器劃著,烤著,那傷仿佛一輩子都愈合不了。
而在三個落淚的男人沈浸在神傷之中時,那武功金頂也終於浮現在眼前。雲商只見武功山金頂草海浩蕩的迎風流淌,吹動起滿眼的流雲雪濤,而那座讓無數行人跪拜的廟宇,就靜靜地坐在這方天地間,慈悲地俯瞰著這個淚流滿面的人世間。
雲商只見一路匆促焦急的蘇離,步子反倒慢了,他踉蹌的走在草海裏,走在三月的冷風裏,朝著那座光陰深處的廟宇走去,然後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他的額頭深深地觸在石板上,埋在那裏一動不動,他臉頰上那道和少年一樣的疤痕,在陽光下特別耀眼,只聽他哽咽的朝著廟宇喊了一聲:「傻小子,叔來接你回家了」
雲商站在這方古老的天地裏,怔怔的望著遠方的雲海停雲,心裏生出濃濃的滄桑,不由輕輕的念起倉央加措那一首詩,卻正是:
那一天 閉目在經殿香霧中 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搖動所有的轉經筒 不為超度 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長頭匍匐在山路 不為覲見 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 轉山轉水轉佛塔啊 不為修來生 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雲商一首詩念罷,卻見山風更大,跪在草海深處的蘇離,膝下的草海愈發洶湧,他頭頂剛好有一朵雲,投下半世的光陰來。
木門緩緩地推開,蘇離便看見了躺在床上的江流兒。
此時床上的少年,完全處於昏迷狀態,只見他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那額頭上密布著模糊的傷口,臉頰上,也留下一抹和蘇離一樣的疤痕。少年蓋著被子,可是蘇離仍然能看見江流兒襤褸的衣袖裏那條殘疾的手臂,像一根枯死的木頭,蜷曲著擱在被子上。
蘇離一霎熱淚便漲滿眼眸,頃刻間,一顆心已經千瘡百孔。
雲商只見蘇離朝著少年的床鋪走去,他走得極其艱澀和緩慢,眼看走到少年床前,腿似乎被心緒絆了一下,竟然深深地跪了下去,他就朝著床上的少年磕了一個頭,直起身來,又磕了一個頭,他磕的那麽慢,卻那麽用力,沒幾下額頭便已滲出血來。他跪在那,顫抖著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撫摸著少年受傷的額頭,只覺得熱得燙手,眼神裏的心疼幾欲滴出來,他的唇比手更抖,張了半天,只發出嗚嗚的哭聲。
雲商便看見,這個快五十的男人,把臉深深地埋在少年殘疾的胳膊上,竟像個孩子一樣失聲痛哭起來。
而床上的江流兒,竟然在蘇離的哭聲裏皺了皺眉,正痛哭著的蘇離,便覺得一只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頭,蘇離緩緩地擡起臉,便看見江流兒憔悴的面容,只見他嘴角掛著一絲蒼白安心的笑,癡癡地望著自己,微弱地說:「叔,傻小子就知道……你會醒來的……」。
說完,蘇離便看見少年的眼神一黯,竟又昏睡了過去。
「流兒,流兒,叔來了,流兒,你睜開眼睛看看叔啊,你看看叔啊……」蘇離像瘋了一樣,跪在地上,渾身顫抖著,一聲一聲地喚著江流兒。
不知哭喊了多久,蘇離嗓子也啞了,少年卻仍然昏迷著。正仿徨無計間,卻見老人端來一碗藥。蘇離趕緊接過來,舀一勺,輕輕吹了吹,送到少年嘴邊,試著往少年嘴裏倒,可是那一勺藥,卻沿著少年的嘴角灑下來,竟然一滴沒有餵進嘴裏。蘇離慌亂的用袖子,給少年擦了擦嘴,又舀起一勺藥,然後他就低下頭,一口藥就著兩行淚水,就緩緩地過餵到少年的嘴裏。
昏睡過去的江流兒竟似有所感應一般,極其輕緩的吮吸著蘇離餵的藥,良久,一口藥便被蘇離餵了進去,蘇離竟像個孩子一樣,臉上流著淚,嘴角卻傻笑起來,可雲商看見蘇離那笑,卻覺得分外痛心,眼角的淚又流了出來。
而老王呢,早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就在蘇離給江流兒餵藥的時候,他便問雲商,這兩人是什麽關系。雲商擦著眼角的淚,回答道:「他是他叔,又是他的愛人」,老人徹底被這一雙人兒的愛動容了,他只覺得,原來這世間竟然真的有如此感天動地的愛,他的眼角不由又濕了。
今晚是個滿月,武功山頂浩蕩的草海都安靜的低著頭,在月光裏柔柔地睡去。
那月光緩緩地照進屋裏,休心養神了半個月的江流兒緩緩睜開的眼眸上,分外的明亮而多情。
是的,在離叔又象往常一樣,把一碗藥餵到江流兒口裏,江流兒又安心踏地的沈睡了十個小時後,終於醒了。
此時正是淩晨,醒來的少年便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雙手緊緊的擁護著,他的手是那樣的嚴密,仿佛擔心自己會消失一般。
江流兒的臉頰緊緊地貼著他健壯的胸口,他能聽見這個人熟悉的心跳,能聞到他身體迷人的氣息。江流兒不用看就這道這個男人是誰。
可他仍然忍不住要看他一眼,就在他緩緩擡起頭朝著蘇離看去的時候,卻見離叔正低頭看著自己,他的目光是那麽溫潤,那麽溫柔,充滿了憐惜和心疼,那眼眸讓江流兒覺得像一場夢。
他們誰也不忍說話,就脈脈地望著彼此,望著望著,淚水便滑落下來。蘇離嘴巴張了張,剛想說對不起,叔讓你受苦了,可江流兒卻似知道了一般,緩緩地搖了搖頭。
少年伸出唯一一只能動的手,癡癡地撫摸著蘇離的眼睛,蘇離臉頰的疤痕,蘇離的嘴巴,以及他滿腮的胡子,然後幽幽地喚了一聲:「叔」。
「嗯」,蘇離哽咽的回答了一聲。
「叔」,江流兒撫摸著離叔臉頰的疤痕,輕輕又喚了一聲。
「嗯」,蘇離又回答了一聲。
念完這兩個字之後,兩個人竟又不說話了,江流兒就癡癡地撫摸著蘇離的臉頰,一遍又一遍,仿佛永遠都看不夠。蘇離呢,就傻傻地低著頭,眼睛濕潤著。
「叔,你把江流兒收了吧」,不知何時,卻見江流兒停下了撫摸的手,癡癡地望著離叔的眼眸,幽幽地說。
蘇離眼神裏雖然燃燒著淡淡的火,卻輕輕地搖了搖了頭。
江流兒嘴角掛著一抹羞澀,他癡癡地在月光下,眼神裏滿滿的癡情,對著蘇離幽幽的說:「叔,傻小子好害怕你的消失,傻小子想要你完全的擁有你!」
蘇離只覺得心尖一顫,眼淚一霎流了下來,他直起身,緩緩地把少年摟進懷裏。
江流兒癡癡地望著離叔一會,又低下頭,他只覺得心跳的厲害。
蘇離只覺得渾身一顫,一雙手擁護著少年,感受著溫暖的柔情。
「叔,把你的傻小子收到你的港灣吧!」江流兒又幽幽地朝著離叔說了一句。
離叔是那麽的灼熱而動情,他把這四十幾天的生離死別,對少年滿腹的愛意全部奉獻出來,融化成一道道星光滿天的星辰河。
這一刻,兩個人第一次如此溫馨的望著彼此,良久…良久…
歷經三年多,重逢一年後,經過一場生離死別,兩個癡兒終於相聚在一起。
心裏的天神吶,江流兒的心已經融入到神的界面,神的靈魂也已揉進流兒的體內。
從今以後天神只屬於江流兒的,江流兒也一生一世就認定天神一個,你樂我便樂,你生我便生,你老我便白頭,你癡呆老去 我便無語凝眸,我要把我的一生獻給我的天神,我的天神,這個世上,唯一的愛人,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唯一的精神支柱!
讓我們相愛吧,我的天神!趁我們尚在人世間,讓我們共赴愛河吧!
不知過了多久,馳騁了許久的飛機終於慢慢降落!兩汩如註的愛情之花,盛開在彼此的心間。
純凈地月光如同流水,緩緩地沐浴著兩個癡癡的愛人,他們彼此心儀,像伊甸園裏的亞當和夏娃,像米開朗琪羅最神聖的雕塑。
他們的情真意切讓人羨慕,良久良久,江流兒臉頰貼著離叔的心跳,他要好好傾聽他離叔的心聲
「傻小子,讓你受苦了!」蘇離輕輕地安撫著少年,愛昵的眼神裏浮現著幸福和憐愛。
少年輕輕搖了搖頭,癡癡地說:「傻小子只感受到無比幸福與快樂!」
少年的臉頰輕輕的蹭了蹭,繼續幽幽地說道:「叔,從星辰河畔遇見您的那一刻,傻小子便把一顆心給了您,這一生傻小子為您做任何事都無怨無悔,都感恩備至,您就是傻小子心裏的天神,打我初生那天便註定了,如果命運非要傷害您,傻小子就代您受過,傻小子不覺得那是苦,傻小子只覺得幸福……」
江流兒還想把滿腹的情意對著離叔傾訴出來,卻覺得自己被離叔一雙手抱得死死的。
只聽離叔哽咽地說道:「傻子,你這個傻子啊,是叔要保護你這一世的安穩,從星辰河畔遇到你到這一刻,能得到你的愛,才是叔一生最大的幸運,叔的命是你的,叔的心是你的,叔不要你為叔承擔任何難過和傷害,如果命運非要作踐我蘇離,那也交給叔,叔不要你受苦,你受苦,讓叔比死了還難受」
「傻小子,叔知道你怕了,經歷了這次離別,你怕叔會拋下你不管不顧,叔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叔出差,叔帶著你,無眠夜,叔摟著你,風雪裏,叔護著你,哪怕上天要降罪於我蘇離,於我們的愛,叔也不屈服,因為叔知道,我蘇離的命不再是一個人的命,還是傻小子的命,為了能用余生好好的去愛你,叔也會好好的活下去」
「叔,江流兒愛你,願意做你的愛人,做你這一生一世的妻,願意陪你顛沛流離」
「傻小子,蘇離愛你,願意做你的愛人,做你三生十世的夫,願意陪你顛沛流離」
今夜,又是武功山頂,今夜青山為證,滿月為燭,漫天群星為媒,兩個癡情的人兒脈脈地交換彼此地山盟海誓。
他們以前只說喜歡彼此,而今晚,他們把愛那個珍貴的字深深得印在彼此的心間。今夜,這一對愛人,也終於像外面草海之上的點點光夜,安寧歡喜。
而遙遠的天宇間,一首隨風入夜的曲子,也緩緩地唱響在這個荒蕪的濁世裏:
斜陽無限 無奈只一息間燦爛
隨雲霞漸散 逝去的光彩不復還
遲遲年月 難耐這一生的變幻
如浮雲聚散 纏結這滄桑的倦顏
漫長路驟覺光陰退減 歡欣總短暫未再返
哪個看透我夢想是平淡
曾遇上幾多風雨翻 編織我交錯夢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彎 伴我走過患難
奔波中心灰意淡 路上紛擾波折再一彎
一天想 想到歸去幸未晚
曾遇上幾多風雨翻 編織我交錯夢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彎 伴我走過患難
奔波中心灰意淡 路上紛擾波折再一彎
一天想想到歸去幸未晚
奔波中心灰意淡 路上紛擾波折再一彎
一天想想到歸去幸未晚
(未完待續 如侵請聯系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