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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愛究竟是克制?還是克制不住?

2023-05-18心靈

因為每當我們行使權力時,我們都試圖影響世界和人類的行程,從而扮演上帝。大多數家長、老師、領導——我們大多數行使權力的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沒有愛所要求的完全自我意識的情況下行使權力的傲慢中,我們幸福但淪陷性地無視我們扮演上帝的事實。

——【少有人走的路】,斯考特·派克

一、困難的對抗

愛的最後一個可能也是最大的風險是謙遜地行使權力的風險。
最常見的例子就是愛的對抗。每當我們對抗某人時,我們本質上是在對那個人說:你錯了;我是對的。
當父母面對孩子說:「你偷偷摸摸」時,父母實際上是在說,「你的偷偷摸摸是錯誤的,我有權批評它,因為我自己不是偷偷摸摸的,我是對的。」
當丈夫面對妻子的性冷淡時,他會說:「你性冷淡,因為你不以更大的熱情對我進行性回應是錯誤的,因為我在性方面足夠,在其他方面都很好。你有性問題;我沒有。」
當妻子面對丈夫,認為他沒有花足夠的時間陪伴她和孩子時,她會說:「你對工作的投資是過度的,是錯誤的。盡管我沒有你的工作,但我比你看得更清楚,我理所當然地知道,你應該以不同的方式投資自己。」
對抗的能力,說「我是對的,你錯了,你應該與眾不同」,是許多人鍛煉起來沒有困難的能力。父母、配偶和其他各種角色的人都會經常隨意地這樣做,左右都會提出批評,從屋頂視角開始攻擊。
大多數這樣的批評和對抗,通常是隱含在憤怒或煩惱中,非但不能給人啟蒙,反而更能增加世界上的困惑。 對於真正有愛的人來說,批評或對抗的行為並不容易;對這樣的人來說,很明顯,這種行為在道德上或最初的實際意義上比所愛的人有很大的優越性,至少就目前的問題而言是這樣。
然而,真正的愛承認並尊重對方獨特的個性和獨立的身份。(我稍後會說更多。)真正有愛的人,看重他或她所愛的人的獨特性和差異性,確實不願意假設,「我是對的,你錯了;我比你更清楚什麽對你有好處。」
但生活的現實是,一個人比另一個人更清楚什麽是對另一個人有好處,並且實際上處於關於手頭事務的高級知識或智慧的位置。在這種情況下,事實上,兩人中更聰明的一方確實有義務面對對方的問題。
因此,愛的人經常陷入困境,在對愛人自己的人生道路充滿愛的尊重,和在愛人似乎需要這樣的領導時行使愛的領導的責任之間左右為難。

二、自我審視以後的對抗

這種困境只能透過艱苦的自我審視來解決,在自我審視中,愛人嚴格審視他或她的「智慧」的價值,以及這背後需要承擔領導責任的動機。
「我真的看得很清楚嗎?還是我在做模糊的假設?我真的理解我的愛人嗎?難道我的愛人所走的路是明智的,而我認為這是不明智的,這不是我視野有限的結果嗎?我是在自私地相信我的愛人需要重新導向嗎?」
那些真正愛的人必須不斷地問自己一些問題。這種自我審視,盡可能客觀,是謙遜或溫順的本質。
用一位匿名的14世紀英國僧侶和精神老師的話來說,「溫順本身無非是對一個人真實自我的真正了解和感受。任何真正看到和感受到自己真實自我的人都必須是溫順的。」 因此,有兩種方式可以對抗或批評另一個人:本能和自發地確信自己是對的,或者透過謹慎的自我懷疑和自我審視而產生的相信自己可能是對的。
傲慢的第一種方式;這是父母、配偶、教師和人們在日常事務中最常見的方式;它通常是不成功的,產生的怨恨多於增長和其他非預期的影響。
二是謙遜之道;它並不常見,需要真正的自我延伸;它更有可能成功,而且根據我的經驗,它從來沒有破壞性。

三、從未走出的陰影

有相當多的人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學會了抑制自己本能的批評或面對自發傲慢的傾向,但他們沒有走得更遠,躲在溫順的道德安全中,從不敢於掌權。
其中一位牧師是一位中年患者的父親,他患有終身抑郁性精神官能症。我病人的母親是一個憤怒、暴力的女人,她用發脾氣和操縱來控制家庭,經常在女兒面前毆打丈夫。牧師從未反擊,並建議他的女兒也要對母親做出回應,轉過臉來,以基督教慈善的名義,表現出無休止的順從和尊重。當她開始接受治療時,我的病人很尊敬她的父親,因為他的溫和和「慈愛」。然而,沒過多久,她就意識到他的溫柔就是軟弱,在他的被動中,他剝奪了她應有的父母之愛,就像她的母親以她刻薄的自我為中心一樣。她終於看到,他沒有做任何事情來保護她免受母親的邪惡之害,事實上,也沒有做任何事來對抗邪惡,這讓她別無選擇,只能把母親痛苦的操縱和他虛偽的謙遜作為榜樣。 當需要對抗來培育精神成長時,如果不去面對,就代表著沒有平等地愛,輕率的批評或譴責以及其他形式的主動剝奪關愛也是如此。
如果他們愛自己的孩子,父母就必須謹慎、謹慎但積極地不時地面對和批評他們,就像他們必須允許孩子反過來面對和鞭策自己一樣。
同樣,如果婚姻關系要起到促進伴侶精神成長的作用,相愛的配偶必須反復面對對方。除非夫妻是彼此最好的批評者,否則任何婚姻都不可能被認為是真正成功的。友誼也是如此。
有一種傳統觀念認為,友誼應該是一種沒有沖突的關系,一種「你撓我的背,我撓你的背」的安排,完全依賴於禮貌所規定的相互尊重和贊美。這種關系是膚淺的,是回避親密關系的,不值得用友誼的名字來稱呼。
幸運的是,有跡象表明我們的友誼觀念開始加深。 相互愛的對抗是所有成功和有意義的人際關系的重要組成部份。沒有它,這種關系要麽不成功,要麽膚淺。

四、謹慎行使權力-愛

對抗或批評是行使領導或權力的一種形式。權力的行使無非是試圖透過有意識或無意識的預定方式影響事件的行程,無論是人類的還是其他的。
當我們面對或批評某人時,是因為我們想改變這個人的生活。很明顯,與對抗或漩渦主義相比,還有許多其他的、往往更優越的方式來影響事件的行程:例如,建議、寓言獎懲、質疑、禁止或特許、創造經驗、與他人組織等等。
關於行使權力的藝術,可以寫很多書。 然而,就我們的目的而言,只要說有愛的人必須關註這門藝術就足夠了,因為如果一個人想要培養另一個人的精神成長,那麽在任何特定的情況下,他都必須關註實作這一點的最有效的方法。
例如,慈愛的父母必須首先嚴格審視自己和他們的價值觀,然後才能準確地確定他們知道什麽對孩子最好。然後,在做出這一決定後,他們還必須更多地考慮孩子的性格和能力,然後再決定孩子是否更有可能對對抗做出積極回應,而不是贊揚、增加註意力、講故事或其他形式的影響。面對某人無法處理的事情充其量只是浪費時間,而且可能會產生有害影響。 如果我們想被聽到,我們必須用聽眾能夠理解的語言說話,並且達到聽眾能夠操作的水平。如果我們要愛,我們就必須擴充套件自己,調整我們的溝通,以適應我們所愛的人的能力。 很明顯,用愛行使權力需要大量的工作,但這其中的風險是什麽?
問題是,一個人越有愛心,他就越謙遜;然而,越是謙遜的人,就越害怕在行使權力時可能出現的傲慢。 我是誰來影響人類事件的行程?我有什麽權力決定什麽對我的孩子、配偶、任何國家或人類最有利?誰給了我權利,讓我敢於相信自己的理解,然後敢於把我的意誌強加給世界?我對誰來扮演神靈,這就是風險。
因為每當我們行使權力時,我們都試圖影響世界和人類的行程,從而扮演上帝。大多數家長、老師、領導——我們大多數行使權力的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沒有愛所要求的完全自我意識的情況下行使權力的傲慢中,我們幸福但淪陷性地無視我們扮演上帝的事實。
但那些真正愛的人,因此為愛所需要的智慧而工作的人,知道行動就是扮演上帝。但他們也知道,除了無所作為和無能為力,別無選擇。愛迫使我們扮演上帝,充分意識到這正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有了這種意識,愛的人就承擔起了專心做神的責任,而不是漫不經心地扮演神,毫無錯誤地完成神的旨意。於是,我們發現了另一個悖論: 只有出於愛的謙遜,人類才能敢於成為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