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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女主表面茶裏茶氣,背地裏是個沙雕還有點腹黑的小說?

2021-07-06心靈

【讀心術男主揭穿了我的綠茶表皮】

探案買股文,雙男主。

1.

江霖茶是個穿越狗。

同時也是只戲精,致力於扮演綠茶。

她穿的這本書,是本探案買股文。

沒錯,就是所謂的雙男主。

原書的簡介是這樣的:「民國時期有一支神秘的探案團隊。

「它‘戰’無不勝,

「它滴水不漏,

「它由三男二女,五個年輕人構成。

「清冷孤傲,腹黑毒舌,單純活潑,機敏狡黠,茶裏茶氣,

「不同類別的年輕人會在一個又一個的案子中擦出怎樣的火花呢?」

好巧不巧,江霖茶穿的就是那個茶裏茶氣。

剛好是用來襯托女主真善美的存在。

是不是很震驚?

害,其實她覺得挺有意思。

畢竟江霖茶穿越之前有個夢想。

拿下奧斯卡影後。

可惜這一宏偉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

她就穿書了。

雙男主是清冷孤傲和腹黑毒舌。

他們分別叫裴寒清和季辭。

女主程霜,則是那個機敏狡黠。

而那個單純活潑嘛,是個助攻,叫淩諾。

你問我這個買股文的結局到底是誰贏得了女主?

這誰知道呢。

文還沒完結,江霖茶就穿過來了。

她也很難啊。

想當初看文時,評論區一片聲的:

「啊啊啊啊啊傾家蕩產裴寒清!!!」

「我押季神一定贏!!!」

「抱走我家辭寶貝。」

……

買股文嘛。

小場面。

常規操作。

江霖茶這人不走尋常路,你懂的。

這年頭流行女配逆襲。

她偏不想逆襲。

逆襲能不能成功又是另一回事,首先,她壓根兒沒這想法。

她只想做個茶裏茶氣的綠茶。

用以考驗她的演技。

為什麽?

因為有成就感啊。

演戲使她快樂。

她要逆襲有啥用?

得到兩位男主的心嗎?

好吧,她承認,這兩位男主確實很讓人心動。

但她不喜歡男人。

開個玩笑,她也不喜歡女人。

江霖茶是個單身主義者。

所以得到男主的心她來說沒啥意思。

而她也懶得在男人身上下功夫。

專心搞演藝事業不香嗎?

而且探案事業也挺有意思的。

所以。

逆襲,duck不必。

2.

說來江霖茶穿書的時間點也比較巧妙。

是巧妙死亡的那個巧妙。

這時還處於小說前期。

當時主角團們正在一個密道裏搜集線索。

這次的案子是一個密室殺人案。

你問我為什麽不直接啟用指紋測定儀?

高手作案當然是不會留指紋的。

而且探案小說,別過多考慮科技上的邏輯。

看主角們與兇手智力角逐,buff全開,爽就vans。

開個玩笑。

實際上這篇文金手指開得不大。

主角團是真的憑借超人的智力,驚人的冷靜與縝密的邏輯才順利破解了一個又一個的疑案。

江霖茶一睜眼,眼前一片漆黑。

瞬間有點懵。

只聽耳邊有個女聲響起。

「寒清,帶手電筒了嗎?給我照一下,這裏好像有蹊蹺。」

寒清?

哦。

明白了。

這聲音是女主程霜無疑。

一束亮光劃破黑暗,照亮了其他四人的面龐。

全是以一打十的高顏值。

當然,除了助攻淩諾,有點胖胖的,還挺可愛。

主角團每個人都個性分明。

從面上的神色不難分辨出眼前的幾人對應是誰。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定睛一看。

是蟑螂。

「啊——!」程霜驚恐得尖叫了一聲。

女生都怕蟑螂,很正常。

但江霖茶是個異類。

她是沙雕。

也是戲精。

季辭聞聲,看到蟑螂,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裴寒清也蹙了蹙眉。

原先都是大家族的小姐和公子,沒怎麽見過小強也很正常。

江霖茶回憶了一下原書劇情,此時原身的反應應該是……

撲到裴寒清懷裏,茶裏茶氣地說:「寒清哥哥我好怕啊!!!」

這可真考驗她的演技。

她瞬間掛上驚懼的表情,尖叫著撲進裴寒清懷裏。

「寒清哥哥,茶茶好害怕……」

一滴眼淚欲落不落的掛在眼睫上,在微弱的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裴寒清被江霖茶猛地抱住,內心感到反感。

良好的教養卻阻止了他推開江霖茶。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江霖茶勾起了一彎笑。

[老娘演技天下第一!

是不是很綠茶?

是不是很反感?

茶就對了,反感就對了!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正當江霖茶悄悄翹了翹尾巴時。

裴寒清的臉色有些變了。

他剛剛聽到了什麽?

他低頭看了看抱著他瑟瑟發抖的作精小姑娘。

確實是江霖茶的聲音。

但她沒開口。

心聲?

荒謬至極。

只聽季辭輕嗤了聲,漫不經心道:「寒清,你別太慣著江霖茶,作也不分分場合。」

江霖茶的眼淚頓時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地說:「辭哥哥你別這麽說茶茶……茶茶也不想這樣的,茶茶只是太害怕了……」

[夠綠茶吧!

一口一個茶茶,我自己都被茶到了。

叫你care我,我就茶到惡心死你。]

裴寒清臉色晦暗不明。

江霖茶……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季辭聞言諷刺地笑了,似乎還想毒舌兩句。

程霜連忙出來打圓場道:「這蟑螂確實嚇人,小茶害怕也是很正常的,寒清就帶著照顧她一點。案子還沒有頭緒,先找線索。」

季辭看在程霜的面子上也沒多說什麽。

[誒?裴寒清怎麽還不推開我?

我抱得手都酸了。]

嘴上喊是寒清哥哥,心裏就是裴寒清。

下意識的,裴寒清就把江霖茶抱得緊了緊。

然後裴寒清自己也楞住了。

低頭對上了江霖茶略帶驚詫的眸子。

眸中還有未消散的水光。

「寒清哥哥,你……」

「不是害怕嗎,那就抱緊點。」裴寒清擡起頭,語氣淡然。

[???不是。

說好的清冷孤傲呢??

裴神怎麽還占人便宜了??

這人設好像不太對勁。]

占便宜?裴寒清心裏輕哂。

卻並沒因此松了抱著江霖茶的力度。

3.

[右邊那面墻上有塊輕微突起的磚能推進去,然後一整面墻就會塌掉,裏面是個密室。]

裴寒清心中的疑惑更甚。

卻還是走向了右邊那面墻。

他伸手觸摸著墻面,入手都是銜接很平整的磚。

驀地,他神色一凝。

指腹的觸感確是感覺到突出了些。

裴寒清低頭看了看縮在他懷裏一動不動的少女毛茸茸的腦袋。

手下微微用力。

那塊磚。

真的被推了進去。

然後整面墻轟然倒塌。

一面墻坍塌下來的威力可想而知。

其他幾人皆毫無防備,都是被嚇了一跳。

幸好兇手做的是泡沫工程。

不然主角團大概也要負公傷了。

空氣裏彌漫的全是灰塵。

一時間也看不清墻後的情況。

季辭被灰塵嗆得邊咳嗽邊說,「寒清你可以啊,剛我們幾個都查了半天了也沒發現那面墻有機關。」

裴寒清沒有應聲。

他在想剛剛的怪力亂神之事。

聽見心聲未免太過匪夷所思,超出了科學所可以解釋的範圍。

而且之前每個案子都在拖後腿的江霖茶洞察力應該沒這麽強才對……

難不成之前也全都是假象?

沒道理。

她這麽做沒好處。

除非……她就喜歡這樣。

裴寒清一向寡言,季辭沒有得到回應也見怪不怪。

灰塵漸漸散了。

墻後的景象令所有人皆是一楞,隨後湧起了一陣強烈的反胃。

是一間到處是血的密室。

受害者的屍體被解剖得七零八落。

內臟被拋得滿地都是,並已有腐爛的跡象。

可以推測距離兇手行兇已經有一段時日了。

遍觀主角團,還算冷靜的也就只有裴寒清和季辭了。

江霖茶非常配合地尖叫了一聲,幾乎要破音的那種。

然後更用力地往裴寒清懷裏鉆了鉆。

連身體輕微抖動的振幅都那麽恰到好處。

充分展現了一個綠茶應有的風範。

深藏功與名。

季辭反感地蹙起了眉,不知是因為眼前慘絕人寰的景象還是由於江霖茶的作精行為。

卻因形勢過於嚴峻一反常態地沒有開口諷刺江霖茶。

[多大仇多大怨啊……怎麽下得去手分屍分成這樣……不就是小情侶吵個架鬧分手嗎,真不至於這樣吧……]

裴寒清再次神色莫名地看了看那個埋在自己胸前輕輕顫抖的腦袋。

不僅驚詫於她心裏的冷靜程度,更在於她內心所想的內容。

情侶吵架鬧分手以至於殺人分屍藏密室?

報案人不就是失蹤人的男朋友嗎?

她怎麽知道是那個人作的案?

壓下心中的一個又一個的疑惑。

裴寒清定了定心神,道:「大家先把死者能找到的身體部件拼接一下,我來進行屍檢,看看死者的死因,還有生前是否遭受毆打。」

裴寒清畢業於劍橋大學,醫學政法雙學士。

之前案子的屍檢全是由他進行的。

「一定要拼起來嗎?工作量太大了。而且好多部位已經腐爛了,能不能找全都說不準啊。」程霜有些猶豫地開口。

眼前的情況太慘烈了。

怎麽說她也是個女子,拼屍這種事她下不去手。

「屍檢是肯定要進行的,不然不知道死因。」淩諾說。

季辭安撫程霜道:「小霜你害怕的話站旁邊看看就行了,不用你動手,我跟阿諾與寒清來吧。」

江霖茶突然松了抱住裴寒清的手,眼淚汪汪地說:「需要茶茶幫忙嗎?」

聲音抖得不像話。

季辭輕嗤了一聲,道:「別了,幫忙也是幫倒忙,你和小霜在一邊看看吧。」

裴寒清不贊同地看了季辭一眼。

季辭有些懵。

他哪句話說錯了嗎?

江霖茶垂了垂眸,「知道了辭哥哥。」

聲音帶了些委屈。

茶味兒都要漫出來了。

[行唄,看不起我算了,我看看你們三個人要拼到什麽時候。]

4.

裴寒清眸光閃了閃,卻也沒說什麽。

密室裏七零八落的屍體簡直碎的不成樣子。

要將零部件全部拼接起來確實是一件極大的工程。

空氣中彌漫的全是腐爛的惡臭。

季辭手上拿著一節斷手,原本潔白的手套全被血染紅了。

他嫌惡地蹙了蹙眉,「寒清,這屍體的皮膚都腐爛發臭了,哪還看得出來有什麽。」

[?就他還常青藤畢業的生物博士生?

那節手腕上的瘀傷,明顯就是生前遭受毒打留下的。

這還看不出來有什麽?]

江霖茶內心輕嗤。

季辭臉色卻驀地一變。

下意識便開口質問道:「江霖茶你剛說什麽?」

江霖茶一楞,隨即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道:「辭哥哥我沒說話呀……」

[幻聽了吧,莫名其妙。]

季辭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隨後臉色鐵青。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斷手,卻驚訝地發現手腕上確實有瘀傷。

面色又不免凝重了起來。

他不可思議地擡頭望了望江霖茶。

江霖茶察覺到他的視線,回以一個茶味十足的淺笑。

[看我幹嘛,還沒被惡心夠?]

裴寒清頭一次破了功,唇角微微彎了彎。

卻沒被任何人發現。

季辭按捺下心底巨大的震驚,繼續將屍體檢查歸位。

過了好幾個時辰。

屍體的零部件終於基本歸位。

裴寒清開始屍檢。

他在劍橋大學時便是主修的醫學。

驗屍精準度甚至遠超專業驗屍官。

幾乎例無虛發。

速度還相當快。

這樣芝蘭玉樹的一個人。

清冷又禁欲。

也難怪當時評論區裏站裴寒清的讀者都一連聲的「裴寒清yyds!!!」

不過季辭黨也不甘示弱就是了。

而此時裴寒清卻面對屍體的一節脖頸陷入了沈思。

將上面的血跡擦去後,脖頸的皮膚上有星星點點的紅色銘印。

他卻看不出來這種銘印到底是怎麽造成的。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奇怪的傷……

能造成這種瘀痕的作案工具是什麽?

「阿辭,來一下。」

他一面研究著那節脖頸,一面喊道。

站在一旁的季辭避開地上散亂的屍體走到裴寒清那邊。

「怎麽了?寒清。」

裴寒清指了指那節脖頸上紅色的瘀痕問道:「這種傷是怎麽來的?」

季辭仔細看了看裴寒清指的那些紅色銘印。

蹙了蹙眉,有些猶疑道:「是掐出來的?」

「不像。」裴寒清搖了搖頭。

淩諾帶著程霜和江霖茶也走了過去。

淩諾和程霜皆是表示從未見過這種傷。

江霖茶本著好奇心也湊近看了一眼。

卻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吻痕啊。]

難怪他們不知道。

都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什麽時候見過這種東西。

之前有個大學舍友天天頂著一脖子吻痕回來。

不然她也不會知道吻痕長這樣。

裴寒清和季辭的臉一瞬間都僵了。

吻痕……?

[看來她死前還被她那個變態男友強要了啊……

那男的簡直不是人。

太慘了……

果然還是單身最好了。]

男友?

她怎麽知道一定就是受害人的男友幹的?

江霖茶什麽時候這麽冷靜了?

季辭心中驚疑不定。

程霜思忖了片刻,道:「實在不行馬上出去交給專業驗屍官再看看吧。」

淩諾嘆了口氣說:「只能如此了。」

「不用。」

只聽裴寒清淡淡開口道。

「死者頸部手指勒痕和氣管受壓迫內陷程度,說明死者是因為被人掐住脖頸而窒息身亡。

「腿部和手臂有大面積瘀傷,說明死者生前曾遭受毆打。

「指甲縫裏藏有一小根頭發,應該是死者被強迫而進行反抗時從兇手頭發上不經意間拽下來的。出去後將這根頭發交歸警方,進行一下化驗,兇手自然落網。」

5.

當警察將死者的男朋友,也就是殺人兇手用手銬銬上,帶回警局時。

程霜默默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那位女子真的好可憐。」

第一案就這樣非常順利的結束了。

還因為江霖茶的到來在時間線上提前了好多。

所以距離下一個案情的到來還有一段時間。

沒有案情的約束,主角團成員的時間可以自由支配。

各自回到自己的家族,過原本公子小姐的閑散日子。

主角團有個習俗。

每順利完成一案後有一次集體的聚餐。

這次的時間定在結案的三天後。

江霖茶特意換了一身天青色長裙。

以此突顯她高(zuo)貴(zuo)的綠茶氣質。

還不忘抹一層淡淡的淺綠色眼影。

她出門之前照了照鏡子。

看著鏡子裏楚楚動人的綠茶精,滿意地笑了。

Oh!這是哪裏來的絕世小綠茶?

真是太棒了。

不愧都是民國的才子佳人。

連聚餐的地點都這麽高大上。

江霖茶走進絳雪軒,入目皆是一派古色古香。

應了這上海灘第一招牌的頭銜。

剛踏進門檻便有侍應生迎了上來。

「請問您去哪一閣間?」

江霖茶對侍應生道:「聽雪閣。」

這些天來,民國時期大家小姐的行為舉止和語言風貌她已經完全能熟練融會貫通。

厲害?

不。

這是作為一名奧斯卡影後的基本素養。

【論奧斯卡影後的自我修養】。

侍應生將江霖茶帶到了聽雪閣門口。

為了更完美地展現她的綠茶本質。

她特地來遲了些。

「萬眾矚目」的感覺可是小綠茶最喜歡的呢。

江霖茶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了一個茶到無懈可擊的微笑。

輕輕開啟了聽雪閣的門走了進去。

移步生蓮,啊不。

移步生綠茶。

果不其然,主角團的其余四人都已經到了。

只差她了。

「寒清哥哥。」

原主是喜歡裴寒清的。

她這一聲「寒清哥哥」可謂將原主的少女懷春的情態模仿了十成十。

綠茶氣息還有過而無不及。

[怎麽樣!

夠到位吧!

演技我稱第二的話一定沒人敢稱第一!]

季辭額頭上的青筋猛地跳了跳。

程霜和淩諾一臉無奈。

裴寒清卻只是端起茶淺嘗了一口,淡淡地應了。

[???

不對啊。

怎麽是這反應呢?

難道不該皺皺眉嘛?

我還不夠綠茶嗎??]

季辭額頭上的青筋又跳了跳。

淩諾主動活躍氣氛道:「小茶來啦,那吩咐侍應生上菜吧。」

裴寒清點了點頭。

淩諾便喚了侍應生來吩咐上菜。

經過淩諾這麽一打岔,尷尬的氣氛散了個七七八八。

程霜開始誇贊裴寒清在此次案情中觀察細致入微。

「這次案子破得這麽快都是寒清的功勞。」

季辭由衷道。

淩諾也應和著。

江霖茶更是賣力地吹了好長一氣茶裏茶氣的彩虹屁。

季辭有些懷疑人生。

這個人嘴上說著茶到令人作嘔的贊美。

內心卻是風平浪靜的在考慮自己的言論夠不夠茶?

「江霖茶。」季辭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茶言茶語。

「嗯?怎麽了辭哥哥。」

江霖茶眨著眼睛,無辜地望著季辭。

[幹嘛打斷我,沒看到我話還沒說完嗎?]

季辭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已經快迸裂了。

「你是不是精分啊?」

季辭閉了閉眼,揉著自己的眉心道。

裴寒清聞言,看了季辭一眼,眸光中帶了些許探究。

江霖茶楞了一瞬,隨即露出委屈的神色來。

頹然欲泣道:「辭哥哥你怎麽可以這麽說茶茶,茶茶怎麽可能精神有問題……」

說著有些嗚咽了起來。

[呸,你才精分呢,你全家都精分。

我是百變小魔女好嗎?

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嘴。]

季辭:……

淩諾連忙道:「好了好了,今天大家出來聚一聚是為了開心的。阿辭你少說兩句,別鬧什麽不愉快。小茶別難過了啊,阿辭說話一向就這德行,別理他。」

季辭:???

6.

聚餐結束後,程霜提出到街上去轉轉。

自是無人反對。

夜色漸濃,華燈初上。

整個上海灘街道一片繁榮。

原劇情中這一段恰是程霜和季辭感情升溫的絕妙時機。

因為江霖茶纏住了裴寒清。

淩諾也非常自覺地自娛自樂去了。

助攻意識十分強烈。

深得讀者歡心。

江霖茶作為一個非常敬業的戲精。

她決定今晚在裴寒清那好好刷一波厭惡值。

來證明她的演技並沒有出什麽差錯。

走出絳雪軒,本是四人同行。

江霖茶按照原書中劇情,狀似無意地摟住了裴寒清的胳膊。

裴寒清一怔。

卻並未因她突然的親密舉動而感到不適。

「寒清哥哥,那邊那個首飾鋪子好漂亮,茶茶想過去看看。」

江霖茶指著前方一個小攤點,還輕輕搖了搖裴寒清的胳膊。

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裴神欣賞大氣淡然而又聰敏靈動的姑娘,

像菟絲花一樣只會依附於人的類別一向是他最不喜的。

看!

夠像菟絲花了吧!

我就不信這樣還能讓裴神不討厭我!]

裴寒清低頭。

江霖茶精心雕飾過的臉一下子映入他的眼簾。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映入萬家燈火。

似是真的想要和他一起去那家首飾鋪子。

但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淺綠色的眼影在燈光下瑩瑩閃光。

像只計謀得逞的小狐貍,在月色中悄悄翹起了蓬松的尾巴。

自以為無人發現。

實則所有的小動作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有點可愛。

裴寒清移開了視線,輕聲道:「走吧。」

而江霖茶此時正陷於「裴神為什麽沒有拂開我的手」的自我懷疑之中。

因此錯過了發現他語氣中暗藏著的零星笑意。

江霖茶跟著裴寒清走到那家首飾鋪子面前的時候還有些懵。

「喜歡什麽?」裴寒清淡淡開口。

江霖茶聞言驀地回過神,下意識便松開了摟住裴寒清胳膊的手。

一瞬間又覺得這個動作太崩綠茶人設了些。

必須挽回人設。

她當機立斷取了首飾鋪子上一支翡翠色的蝴蝶發簪,將其拿於手中。

狀似很喜歡的樣子,仔細端詳著。

隨後將發簪輕輕插於發間。

「寒清哥哥你看這個適合茶茶嗎?」

江霖茶望著裴寒清淺淺地笑。

像極了少女懷春時嬌羞的情態。

但也只是像而已。

裴寒清看著那支發簪插於江霖茶的發間。

似振翅欲飛的翡翠色蝴蝶。

眼前的小姑娘眸中灑滿了星光。

笑意仿佛三月桃花襲人面。

而她略微有些慌亂的心聲,卻在昭示著這一切不過只是她的表演。

若非偶然習得了讀心這一荒誕之事。

他怕是會一直被她這樣騙過去。

裴寒清壓下心底猛然竄上來的一絲煩躁。

「很適合。」

他還是那樣的語氣。

聲音卻帶了一絲啞。

江霖茶又一次怔住了。

她知道破功是優秀演員的大忌。

但原書中那個清冷孤傲一如皎潔月光的裴神對她說出「很適合」三個字。

無異於晴天霹靂。

這是對她演技的究極否定。

[不是吧……

裴神人設這都崩成什麽樣了??!

我不信。

我都這樣了,怎麽可能還不夠綠茶??

這肯定不是我的問題。]

7.

「寒清。」

忽聞得一聲喚。

江霖茶回頭一看。

原來是程霜。

程霜有些焦急地走向這邊,季辭跟在她身邊。

她走到裴寒清面前站定。

「剛剛我和阿辭碰見你家的家仆了,你父親找你回去,說是寒澈回來了。寒清你先回去看看吧,我們帶著小茶逛逛。」

裴寒清聞言神色微微一動。

隨後頷首,淡淡道了句「那我先走了。」

便往裴家的方向去了。

寒澈?

江霖茶在對原書的記憶中搜尋這個名字。

裴寒澈。

裴寒清的親弟弟。

在原書中算個男二。

幼時與程霜算是青梅竹馬。

他與裴寒清雖是親兄弟,卻如日月爭輝。

若說裴寒清是極地的高嶺之花,那裴寒澈便是冥界的曼珠沙華。

裴寒澈他紈絝,他不羈,他乖張。

是與裴寒清截然相反的人格。

由於從小就不斷被人與裴寒清對比,一直活在裴寒清的陰影下。

導致裴寒澈非常不待見他這位優秀的哥哥。

而裴寒清從小就被家族寄予厚望,每日都被繁重的課業任務包圍。

並早早就被送去英國修習。

自是沒有時間與自己的弟弟親近。

淺薄的感情基礎、刻意豎起的心防。

讓裴寒清對於這個弟弟一直十分無奈。

裴寒清從劍橋學成歸來那一天,家裏人再次將他與裴寒澈進行比較。

裴寒澈在一氣之下毅然出國。

而今天,恰好是他回國的那一天。

程霜望著裴寒清離去的背影,輕蹙秀眉。

「也不知道寒澈又要怎麽鬧了……」

聲音帶了些憂心忡忡。

江霖茶微微笑了笑,柔聲道:「寒清哥哥這麽厲害,一定可以處理好的。」

程霜聞言默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

「那我們繼續逛逛吧。」

裴寒清回到家中。

一進屋便看到一位紅衣男子斜靠在沙發上。

紅衣美男擡頭,狹長的眸子眼尾上挑,目光掃向裴寒清。

「哦,哥哥回來了?」

語氣散漫又含了些諷意,帶著慵懶的啞。

「寒澈。」

如碎冰碰壁的清冽之聲。

冰火相逢,桴止響騰,余韻徐歇。

三人沿著街道走著,總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江霖茶路過一個面具攤時腳步一頓。

望著掛在頂端的一個小狐貍面具微微出神。

她在現世有一個和這個一模一樣的狐貍面具。

季辭敏銳地察覺到了江霖茶有些許異樣的反應,於是也停下了腳步。

他順著江霖茶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

季辭走到攤前,擡手將那個狐貍面具拿了下來。

將它扣在了江霖茶臉上。

江霖茶一瞬間竟有些懵。

只聽季辭道:「妝化得太醜了,拿面具遮一下。」

漫不經心的聲音裏藏著笑意。

江霖茶:?

季辭歪頭端詳了她片刻。

小姑娘仿若人間精靈般的臉此時盡數被面具遮擋,小巧的耳朵藏於發間,在燈光下透出瑩潤而白皙的光。

好看。

這個想法蹦出來,季辭心中一驚。

他居然會覺得江霖茶好看?

怎麽可能?

「把臉遮起來果然順眼多了。」

季辭穩了穩心神,迅速別開眼,嘴上毫不留情道。

程霜聞言無奈,笑罵道:「阿辭!怎麽說話呢!」

[……我就知道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8.

突然前方圍在巷口的人群嘈雜了起來,並伴隨著驚恐的尖叫。

「死人了——!死人了——!」

季辭與程霜面色一凜,急急走入人群,看到眼前的景象皆是一怔。

一位青年男子滿身傷倒在血泊中,已然沒了氣息。

江霖茶跟在二人身後,看見這一幕時內心有些驚訝。

第二案的時間提前了。

程霜在短暫的楞怔之後迅速冷靜下來,對季辭道:「阿辭,我去找家附近的旅館撥電話給警方說明情況,順便聯系一下寒清。你在這穩住現場,不要讓閑雜人等接觸屍體,破壞證據。」

季辭蹙了蹙眉,道:「好。」

聲音帶著凝重。

在大街上出現命案,勢必引起民眾恐慌。

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破案,才能有效穩住民心。

程霜繼而轉身面對江霖茶,表情也同樣憂心忡忡。

「小茶,你先回家。現場有阿辭在就好了,回家太晚伯父伯母該責備了。」

果然江霖茶的拖油瓶形象深入人心。

但是……

江霖茶裝作被面前血腥景象嚇到的樣子,面色蒼白地似是勉強扯起一絲淺淡的笑。

「霜姐姐,茶茶不走,應該以大局為重。」聲音帶了些顫。

程霜聞言默了默,只是說:「那我先走了。」

說罷便走出人群,背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江霖茶和季辭在原地保護現場。

裴老爺子從樓上走了下來,打破了兄弟倆之間縈繞著的微妙氣氛。

「寒清回來了?」

裴老爺子一向嚴肅的臉此時染上了些許和藹的笑。

他對他這個長孫一向是極為滿意的。

裴寒清頷首。

「爺爺。「裴寒澈突然開口。

「是您喊哥哥回來的吧?何必這麽著急呢,打擾哥哥和朋友們的聚會。」

似笑非笑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廳。

裴老爺子聞言,面上和藹的笑容猛地一收,訓道:「好心好意讓你哥早點回來看你,你還不樂意了?」

裴寒澈只是輕嗤一聲,勾起唇角,慵懶地嘲道:「我哪敢呢爺爺,畢竟您偏心哥哥也早就不是一時半會了。」

說著便向樓上房間走去。

「你……!」裴老爺子指著裴寒澈背影的手顫了顫,最終嘆了口氣。

轉而對裴寒清無奈道:「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小子還是這副德行,寒清你多擔待點。」

裴寒清望著裴寒澈背影的眸光閃了閃,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他人情向來淡薄。

對於這個弟弟,他從不知究竟該如何做。

裴老爺子忽然話鋒一轉。

「寒清啊,聽說江家那小丫頭挺喜歡你的,你覺得那小丫頭如何?江家與我們家倒算是門當戶對,若是與江家結親,也不失為美事一樁。」

那正在上樓的紅衣身影幾不可察地微微頓了頓。

江家小丫頭?

裴寒清還未開口,家中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他走過去,剛拿起電話聽筒,程霜焦急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寒清,街上出現一具男屍,已經引發民眾恐慌了。我剛剛打電話通知警局,你快過來看看吧。」

裴寒清聞言,問清楚方位之後立即道:「好,馬上到。」

掛了電話,裴寒清向裴老爺子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得到裴老爺子特許後便急急地又出了門。

裴老爺子望著裴寒清離去的背影,露出了頗為贊賞的笑。

裴寒清趕到時警方還沒有到,裴寒清即刻開始對屍體進行初步檢查。

此時圍觀的群眾已經少了許多,更是方便了主角團對於死者死因的分析。

屍體上的血跡還沒有凝固,顯然是才被害不久。

裴寒清將死者上身的衣物褪去,仔細檢查著他身上的刀傷,與手腳上的釘傷。

清冷如謫仙般的人此時跪在滿地的鮮血上,白衣染血。

格格不入又仿佛巧妙融合。

他蹙了蹙眉。

季辭道:「寒清,知道死因了嗎?」

「暫時未知,腹部的多道刀傷並不致命。」裴寒清聲音有些凝重。

[他是被毒死的啊。]

裴寒清和季辭齊齊看向江霖茶,又都瞬間移開了視線。

江霖茶楞了楞。

[什麽情況……

為什麽都突然看我……?

他們不會是能聽到我在想什麽吧??

開什麽玩笑,怎麽可能。]

9.

裴寒清和季辭都不再表現出任何反應。

江霖茶稍稍放下了心。

季辭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們?

寒清也能聽見?

難怪寒清近日對江霖茶的態度有些奇怪……

正當他兀自思忖間,警方趕到了現場。

為首的警官上前,走至裴寒清身側。

「裴公子,查出死因了嗎?」

「暫時還未知,」裴寒清淡淡道,「上身刀傷和手腳的釘傷都不致死,更像是泄憤所為。」

說著,他站起身。

「顧探長,準備提取胃內容物吧。」

顧如卿點頭,轉身吩咐其他警官將屍體妥善帶回警局。

安排完事宜後,顧如卿斟酌了片刻,對季辭道:「阿辭,這次的案子發生在鬧市區,圍觀者甚眾,看來又得麻煩你們幫忙了。」

聲音帶了些歉疚與無奈。

顧如卿和季辭從小一起長大,又一同在常青藤就讀,語氣自是熟稔得多。

「報告探長!死者身份查出來了,是邵家大公子,邵祎。」一名副官匆匆前來。

「邵祎?」顧如卿聞言蹙眉。

邵祎是上海灘出了名的紈絝子弟,邵家又處於上流社會,所能接觸到的人脈多又廣,一下子提升了破案難度。

「去查一下邵祎近日接觸過哪些人。」顧如卿對手下副官道。

「是。」

季辭開口道:「如卿,我們先去警局吧,讓寒清做一下詳細屍檢,方才人多眼雜,屍檢多有不便。」

「好,大家隨我來。」

「胃內容物檢驗結果出來了,其中含有砒霜。」

顧如卿去了一趟化驗室,回到停放屍體的房間面色凝重地對眾人道。

裴寒清聞言只眉心微微一動。

果真是毒死的。

裴寒清仔細檢查著死者的全身。

淩諾在旁看著,突然疑惑地開口道:「寒清,如果只是單單為了泄憤,兇手為何不直接用刀刺穿死者的手腳,還多此一舉換用釘子?」

季辭也蹙了蹙眉,「會不會有什麽特殊含義?」

裴寒清似乎想到了什麽,眸中閃過一絲訝異,片刻後緩聲開口。

「兇手應該是個天主教信徒。」

「為什麽?」程霜面露疑色。

「天主教信徒會透過這樣用釘子釘過手腳的方式懲罰他們認為的有罪之人,天主教教義中把人類的罪行分為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色欲。」

季辭詫異道:「寒清你這都知道?」

裴寒清神色沈靜,「在劍橋修習時略有耳聞。」

江霖茶適時插話道:「寒清哥哥知識面好廣啊!」

[怪不得清冷得都不像個凡人,原來是這種超脫的宗教之事聽多了。]

季辭將手移至唇邊,遮住了沒忍住一不小心露出來的一點笑意。

裴寒清抿了抿唇,垂下眼瞼,掩住了眸中神色。

清冷得不像凡人?

他嗎。

顧如卿聽完裴寒清的話,一直緊鎖的眉頭松了松。

他舒了口氣,「天主教信徒?那好辦多了。」

即刻走出房間喊來手下副官,詢問邵祎最近有沒有跟天主教信徒有所接觸的情況。

片刻後顧如卿面色沈重地走了回來,眉頭再一次鎖緊了。

「目前查到的與邵祎接觸過的人裏沒有天主教信徒。」

「沒有?」季辭有些訝然。

「那邵祎近日與哪些人來往密切?」程霜蹙眉問道。

顧如卿道:「來往密切的倒是有一個,是倚春樓的若瑤姑娘。邵祎是倚春樓的常客,去找的女子也不固定。這位若瑤姑娘本是賣藝不賣身的,也不知邵祎說了什麽花言巧語,竟能哄得若瑤賣身於他。」

程霜聞言沈吟了片刻,「這位若瑤姑娘許是破案的關鍵。」

顧如卿點了點頭,卻閉眼捏著眉心不語,半晌才滿含歉意地開口道:「明日可能要麻煩諸位去走一趟了,上海灘熟識我的人過多,行事多有不便。」

季辭體諒地拍了拍顧如卿的肩,「放心吧,如卿。」

10.

第二天傍晚時分,主角團來到了倚春樓門口。

老鴇笑盈盈地迎了上來

「各位公子,想找我們這兒的哪位姑娘呀?」

裴寒清似乎很不習慣這種風月之地,只是蹙眉不語,眸光冷清。

季辭便笑了笑,道:「我們找若瑤姑娘。」

仿佛戴上了紳士假面的矜貴公子哥。

「哎呀,真不巧,若瑤一次只接待一名客官呢,要不再考慮考慮我們這兒的其他姑娘?」老鴇拿手帕捂著嘴笑道。

[……這也太開放了吧,就直接明示搞多人運動?]

多人運動?

裴寒清面色更冷了。

她腦子裏都在想什麽汙穢的事。

季辭看了一眼裴寒清,思索了一瞬。

寒清與青樓女子怕是交涉不來。

於是他收回視線,笑著對老鴇道:「沒事,姐,我一個人去找若瑤就行,他們幾位有勞姐安排了。」

「好,我帶公子您去找若瑤。」老鴇笑得花枝招展。

[有兩下子啊,這麽熟練,以前估計沒少逛青樓吧。]

季辭剛跟著老鴇走出一步,額頭的青筋又忍不住歡快地跳動起來。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在心裏咬牙切齒地告訴自己。

不要跟江霖茶這種精分一般見識。

季辭進了若瑤的房間。

房內暖香繚繞,女子坐在軟榻前撫琴。

琴聲婉轉連綿,眉目間卻盡是憂傷。

一曲終了,良久,季辭開口道:「若瑤姑娘。」

老鴇帶著裴寒清和江霖茶等人去往雅間。

眾人路過一個雅間門口時,門突然開了。

一名紅衣男子從容地走了出來,擡頭恰好對上了一行人的目光。

裴寒清和程霜皆是一怔。

只聽一聲輕笑彌散在空氣中。

「喲,哥?你怎麽來這種地方了?」

語氣中帶著調笑。

「寒澈?」程霜楞楞開口。

裴寒澈將唇角帶著嘲意的笑收了收,略略對程霜點了點頭。

目光卻忽地停留在了一旁的江霖茶身上。

「這位是江小姐?」

11.

江霖茶沒想到會突然care她。

一擡眼便見裴寒澈慵懶地靠在門框上,一臉玩世不恭地挑眉望著她。

江霖茶一瞬間有點懵。

她本想在一旁作壁上觀,吃瓜裴寒澈和裴寒清搶程霜的修羅場戲碼。

結果這話題咋扯到她身上來了……?

但她是誰?

她是江•奧斯卡影後•霖茶。

隨機應變也是一個優秀演員的基本素養。

江霖茶彎起一汪淺淺的笑,微微點了點頭。

「你好,我是江霖茶。你是寒清哥哥的弟弟嗎?」

說罷,江霖茶眨了眨眼。

將江霖茶對裴寒清的愛慕之意表現得恰到好處。

裴寒澈聞言,目光玩味地盯著江霖茶看了片刻。

「幸會。」

他揚了揚唇角,眸色深深。

裴寒清見此景,蹙了蹙眉,「寒澈,你……」

「哥,」裴寒澈陡然打斷了裴寒清的話,「玩得愉快。」

尾音充滿了戲謔。

「我就先走了。」

裴寒澈最後神色莫名地瞥了一眼江霖茶,隨後利落地轉身,向外走去。

淩諾猶豫了片刻,嘆了口氣,擡手拍了拍裴寒清的肩,寬慰道:「寒清,你弟他不懂事,別介意。」

只能這麽說。

這畢竟是寒清的家事。

作為外人,他不好多說。

到了雅間,老鴇本打算喊幾位姑娘來。

程霜考慮到裴寒清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便笑著拒絕了。

於是老鴇命人送了些瓜果來,然後便繼續出門迎客去了。

江霖茶在雅間坐了會,覺得有些乏味起來。

剛才礙於自己目前江家小姐的身份,一路上都沒有仔細觀摩民國時期的青樓環境。

江霖茶低著頭,眸光突然亮了亮。

以「突然不舒服,想出去透口氣」為借口,迅速溜出了雅間。

出了雅間的門,江霖茶走在樓道上,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和房間,到處都是貌美如花的姑娘。

不禁感慨怪不得以前的紈絝子弟都喜歡逛青樓。

走到一個轉角處,突然感到身後從腰間襲來一股力量。

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出現在了江霖茶的眼前。

「江小姐,又見面了。」

12.

裴寒澈一手摟住江霖茶纖細的腰身,另一只手撐在她耳後的墻壁上。

以一種隨性的姿態做著強勢的動作。

他沒走?

江霖茶一怔。

裴寒澈望著江霖茶的眸子,唇角漫上了笑意。

仿若盛放的曼珠沙華。

「江小姐,聽說你喜歡我哥?」

裴寒澈噙著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慢條斯理地開口。

江霖茶不明白裴寒澈問這話的意圖。

但她知他們兄弟二人素來不睦。

江霖茶心下疑惑,神經瞬間緊繃,微微思忖了片刻。

面上只斟酌著輕輕點了頭,不留破綻。

裴寒澈卻忽然俯身,貼著江霖茶的耳朵,輕聲道:「我哥那樣無趣的人有什麽好喜歡的?江小姐不如試試喜歡我?」

聲音中帶著些許蠱惑的意味。

大街上公然放火?

他話音剛落,只聽走廊一側驟然傳來一個冷冽的聲音。

「寒澈,放開她。」

江霖茶聞聲轉頭看去,只見裴寒清面色沈冷地走來。

裴寒澈眸中閃過一絲深不可測的興味。

他大大方方地松開了江霖茶,笑道:「哥,別那麽小氣,跟江小姐開個玩笑而已。」

笑意卻未達眼底。

裴寒清蹙了蹙眉,拉起江霖茶的手腕就往回走。

裴寒澈站在他們背後,看著二人的背影,許久後低低地笑了起來。

我的好哥哥,原來你也有跌落神壇的一天啊。

13.

江霖茶趔趄了一下,被裴寒清拉著走。

[裴神這是怎麽了?]

她望向裴寒清冷峻的側顏,心中訝異。

他怎麽了?

裴寒清的唇緊繃成了一條直線。

他竭力壓下心中升騰起的一股躁意。

在他看到他那風流成性的弟弟環抱住江霖茶的一瞬間,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湮沒了他的理智。

江霖茶動了動被裴寒清拉得有些疼的手腕。

裴寒清的理智頃刻間悉數回歸。

「抱歉,是我失禮了。」他松開江霖茶的手腕。

江霖茶看著裴寒清困擾的神色,張了張口,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所有的演技似乎都瞬間失靈了。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不對勁。

冷靜自持如裴寒清,就算親眼看到自己的弟弟非禮她,也不可能拉起她的手腕轉身就走。

裴寒清有著最好的教養和最淡的人情,壓根就沒有占有欲這一說。

而且裴寒清對她也應該是沒有好感的。

怎麽可能沖動呢?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寒清,可讓我們好找。」

淩諾的聲音遠遠傳來。

江霖茶擡頭,見三人從拐角處走來。

裴寒清迅速調整了神情,恢復了往日清冷的模樣。

季辭走了過來。

「寒清,問出來了。」

一行人走出倚春樓,走至一處人跡罕至的僻靜之地。

「我進若瑤的房間之後,見她的床榻底下落了一條十字架項鏈,我狀似無意地撿起來,她說這可能是她青梅竹馬不小心落下的。」季辭開口道。

「青梅竹馬?是天主教信徒?」程霜出聲。

「對。不僅如此,邵祎第一次將若瑤灌醉之後強了她,之後被迫若瑤賣身於他,多次以會替她贖身做幌子,前些日子卻又似乎膩煩了若瑤。」季辭繼續道。

「有作案嫌疑。」裴寒清淡淡開口。

淩諾點了點頭,「那我們就在倚春樓守著?」

季辭笑了笑,「不必,這種事讓如卿安排人來就行。」

「如卿,派些人手喬裝打扮一下,蹲守在倚春樓,一旦發現有男子帶著十字架項鏈從若瑤姑娘房間裏出來,立刻查清楚此人的身份。但不要貿然逮捕,容易打草驚蛇。」季辭對顧如卿道。

「好。」顧如卿應道,隨即在倚春樓安插了眼線,即時匯報。

「顧探長,」裴寒清沈吟了片刻後出聲,「方便調查一下周遭有哪些最近新開的茶館,以及黑市的砒霜流動情況嗎?」

茶館?

顧如卿一怔。

「當然可以,裴公子。」

14.

「已經很晚了,諸位早些回家歇息吧,我一得到訊息便會通知諸位的。」顧如卿緩聲開口。

「好,」季辭點了點頭,「那我們先走了,如卿你也早點休息。」

眾人走至警局門口。

淩諾望了望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開口道:「太晚了,小霜和小茶兩個姑娘家現在獨自回家也不安全。阿辭,你家離小茶家比較近,你送小茶回家吧,我和寒清送送小霜。」

突然被cue的季辭:?

還陷在自我懷疑中的江霖茶:?

江霖茶面上乖乖巧巧地應聲,實則內心不斷腹誹。

[我能拒絕嗎……

這家夥就說不出好話。

我怕我要是忍不住懟他,那就虧大了。]

季辭:?你以為我稀罕送你?

雖是這麽想,季辭仍走至江霖茶面前。

「走吧。」

語氣裏帶著一絲極難察覺的別扭和傲嬌。

盛夏夜的上海灘褪去了白日的喧囂,蟬鳴回響在空氣中,寧靜而閑適。

季辭與江霖茶走在街道上。

忽然拐角處的餛飩攤引起了江霖茶的註意。

下午著急出來,沒有吃晚餐。

[有點餓。]

季辭腳步微微頓了頓,抿了抿唇。

「要不要過去吃點?晚餐還沒吃。」

江霖茶聞言側過頭,笑盈盈的眼眸中閃著光。

「辭哥哥你餓呀?」

[我才不會承認我餓呢。]

季辭:……

他剛剛是腦子抽了才會去問這不識好歹的家夥吧?

「不吃算了。」這句話剛到嘴邊。

只聽江霖茶又笑盈盈地搶白道:「那好呀。」

說著就向餛飩攤走去。

季辭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人生之中。

以前覺得江霖茶又作又矯情,有點反感卻也沒怎麽把她當回事。

現在卻發現作和矯情原來都是她用來捉弄人的把戲。

看似菟絲花,實則黑心蓮。

這一認知雖是令人不爽,但她這樣似乎反而順眼多了?

改天去看看眼科。

季辭想著,也移步向餛飩攤走去。

又白又胖的餛飩在鍋裏翻滾著,隨著沸騰的水浮浮沈沈。

此時街上的人們皆已三三兩兩結伴而歸。

餛飩攤老板將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擺在江霖茶和季辭面前的桌上。

「二位慢用。」

江霖茶咬了一口白白胖胖晶瑩剔透的餛飩。

[唔,季辭好像也沒那麽討厭了。]

季辭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只見餛飩攤老板慈祥的看著他二人,笑道:「先生,你們很般配。」

「咳……」江霖茶一下子被嗆到了。

季辭的臉難得露出了一絲囧色。

「不是不是,您誤會了,他是我哥。」江霖茶緩過來之後連忙解釋道。

「是吧,哥哥?」江霖茶望向季辭的目光含笑,宛若四月春杏。

[要是連路人都能識破我的演技,那我也太失敗了。]

這一聲哥哥,沒了以往的裝腔作勢,尾音還帶著一點小小的勾。

月光映入面前小姑娘的眼眸,亮晶晶的,閃爍著她刻意為之的乖巧。

眼底卻藏著絲絲狡黠。

像狐貍,又像貓。

季辭怔忪了一瞬,饒是他能言善辯二十幾年,此刻竟也不知如何去回應她的話。

他欲蓋彌彰地垂了垂眸,低低的「嗯」了一聲。

老板聞言爽朗地笑了,「原來是兄妹。」

[呼,果然,我演技沒有退化。

差點以為自己露餡了。]

江霖茶暗自慶幸著,因而忽視了季辭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季辭去付了錢。

江霖茶支著下巴,望著季辭在月光下挺拔的背影。

忽然有些明白他為什麽也能做男主了。

季辭將江霖茶送至江家門外。

都說吃人嘴軟,江霖茶也不例外。

但介於季辭之前過分的毒舌言論太多,她也並不打算讓他舒坦。

江霖茶向前走出一步,然後轉過身面向季辭。

她攏了攏肩頭的奶白色披風,彎了彎眼睛。

「辭哥哥我到啦,謝謝你送我回家。」

「晚安,辭哥哥。」

自覺綠茶火候到位了,便帶著笑意沖季辭揮了揮手,隨後轉身向江家門口走去。

小姑娘清澈卻又帶著甜的嗓音彌散在空氣中。

季辭楞住了。

夜空中移動的雲悄悄遮住了月亮。

站在原地的季辭悄悄紅了耳尖。

15.

「有訊息了。」顧如卿第一時間將主角團喊來了警局。

「今早一位名叫許哲的男子進入若瑤的房間拿走了十字架項鏈,經過調查發現,他與若瑤曾經是青梅竹馬的關系,後來戰亂爆發,許哲父母帶他逃難去了北平,若瑤因為戰亂不幸家破人亡,最終流落青樓。」

「前不久許哲才從北平回來。」

季辭聞言思忖著點了點頭,「看來若瑤沒說謊。」

「另外,」顧如卿轉向裴寒清,「如裴公子所言,我派人去查了附近新開的茶館,其中有一家茶館就是許哲開的。」

裴寒清怔了一下,隨即眸中劃過一絲了然。

程霜有些驚訝,「寒清你是怎麽推斷出若瑤姑娘的青梅竹馬會與茶館有聯系的?」

「其實也只是猜測,」裴寒清頓了頓,淡聲開口,「兇手采取下毒這一方式,必然是存在便利條件,茶水中下毒是最容易的一種。」

一行人尋至茶館門口。

江霖茶擡起頭,只見牌匾上提著大大的「杳杳」二字。

杳杳,瑤瑤。

「卻也是位癡情人。」程霜輕嘆。

走進門,茶館內只一名青衫男子立於櫃台前。

這位便是許哲了。

「幾位客官需要些什麽?」

他的聲音帶著生意人的恭敬卻又有著讀書人的疏離。

「六安茗吧,謝謝。」季辭開口道。

「好,請稍等。」

男子轉身,去沏了茶。

隨著他的轉身,季辭的目光落在男子的後頸上。

一條黑色的項鏈露出了一角。

江霖茶隨意觀察了一下周圍陳設。

簡潔得仿佛這間茶館的主人隨時準備著被人戴上手銬。

男子將茶端至眾人面前。

「老板,你信奉天主教?」季辭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許哲的領口,仿佛只是不經意問道。

男子眼中似有什麽一閃而逝,卻又極好地被掩藏了起來。

「是的,先生。」許哲沒有否認。

「人生已經很苦了,總歸要有些信仰。」

16.

季辭端起茶杯,淺淺嘗了一口。

「老板有北平口音,是初來上海嗎?」

他輕輕晃了晃杯子裏的茶,以閑談的口吻。

「是的,前不久剛從北平過來。」許哲淡聲道。

季辭笑了笑,「上海灘是個好地方。」

他擡起眼。

「更是有心心念念的人。是吧,許先生?」

「許先生」三個字,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許哲靜靜地望著季辭,隨後了然地笑了笑。

「諸位是為邵祎的案件來的?有充足的證據嗎?沒有的話恕許某不能認罪。」

許哲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好似被指控殺人於他而言只是件小事。

江霖茶有些疑惑地望向他眼底,唯見一片寂寂。

明明已經做好了被捕的準備,為什麽不認罪呢?

原文中關於發現兇手後至他認罪伏法的過程皆是一筆帶過,並沒有詳細解釋過犯罪者的心理。

裴寒清垂眸思忖了片刻,開口道:「那請許先生隨我們去一趟警局。」

顧如卿從審訊室中走了出來。

他嘆了口氣,「問不出來,嘴太嚴了。」

眾人皆是沈默。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只是猜測,無法明確指向許哲。

「砒霜的流動記錄查到了嗎?」季辭問道。

顧如卿搖了搖頭,「查不出來,砒霜一般只在黑市流通,黑市交易隱藏得太深,有效資訊都被封死了。」

「還有,阿辭,由於這次案件民眾關註度很高,輿論壓力很大,在沒有明確證據的情況下,我們只能暫時拘禁許哲24小時。」

顧如卿語氣中滿是無可奈何。

季辭聞言呼出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我們盡力而為。」

「寒清,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季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後望向裴寒清問道。

「先回茶館找證據吧。」

回到茶館,眾人開始分散搜查。

江霖茶觀察著茶櫃上的瓶瓶罐罐時,心中忽然驀地騰起一種莫名的怪異感。

細究卻又分辨不清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最終江霖茶索性先將心中的怪異感壓下,繼續在瓶瓶罐罐之間摸索翻找有效證據。

她雖是穿書者,但既已成劇中人,就沒有坐壁上觀的道理。

這也是一名優秀演員的基本職業道德。

江霖茶拿起茶櫃上的一個小茶瓶,忽覺櫃板有細微的震顫。

不似正常的嚴絲合縫,倒好像是……

可活動的。

江霖茶內心陡然一怔,試著將櫃板抽離。

待櫃板完全抽離時,藏於其後觸目可即的儼然是一扇可以向裏推開的門!

眾人聞聲都走了過來。

季辭看著一旁被移開的櫃板與背後露出的那扇門,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訝然。

「進去看看吧。」裴寒清的聲音仍是一片沈靜。

推開門,裏面是一間後院。

整個後院空蕩蕩的,唯有一處草坪上躺著一只在睡覺的胖白貓。

此時江霖茶心中那怪異感的來源卻逐漸清晰了起來。

[如果這裏是第一案發現場,為什麽沒有一點血腥氣?]

裴寒清眸光閃了閃。

是的,從進茶館起,空氣中沒有彌漫著一絲血腥氣。

距離案發不過兩天時間,即使處理得再幹凈,也不可能完全沒有血腥氣。

除非……此處後院也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走進後院,江霖茶心頭卻又產生了另一種怪異感。

這個後院的建築結構為什麽怎麽看怎麽奇怪……

她之前雖是一名演員,但由於還在上大學,娛樂圈內安排的相關事宜並不算很多。

所以在閑暇之余,她副修了一門建築物理學。

一來是興趣使然,二來……

本想著如果在娛樂圈不能混出頭,就去做建築師混口飯吃。

當然,這並不是她對自己的演技不自信。

只不過人總得為自己謀條後路的嘛。

17.

江霖茶循著自己的感覺緩步走至右邊的墻側,擡頭望了望墻頭,是很普通而又常見的設計。

但......

都說學建築的人會看風水,確實如此。

做生意的人為什麽要在這裏建一堵墻呢,不怕擋了財路嗎?

這可不像是一個在北平經歷過長期淘洗的商人會幹出的事情。

江霖茶擡手輕輕叩了叩這面墻,短暫地怔了片刻後,一個模糊的猜想緩緩浮出了水面。

「這裏面是空的。」江霖茶回過頭,對其余四人道。

眾人面色皆是一凝,即刻走了過來。

「小茶,如何得知這面墻內是空的?」程霜仔細觀察著墻面,神情凝重。

「這種材料敲擊產生的聲音不該是這樣的,除非是空心。」

江霖茶的聲音裏暗含著她自己未曾察覺到的篤定。

來自於曾經混跡娛樂圈時的生存本能。

裴寒清低下頭望了一下江霖茶帶著正色的側臉,一向平靜無波的心裏一瞬間竟有些許怔然。

這真的是幾個月前那個只會纏人拖後腿的嬌氣江家小姑娘嗎?

近日發生的一切都過於匪夷所思了。

裴寒清的眸光沈了沈。

「你還懂這個?」季辭有些詫異道。

江霖茶面色微微一頓,隨即極快地接了上來:「小時候閑得無聊偶然看到過一些相關書籍,算不上懂,只了解一點點啦。」

江家也是名門望族,家中有一些關於建築學的書並不奇怪。

只不過沒想到江霖茶竟是會看這類書籍去了解這類知識的人。

「那接下來該怎麽做?鑿墻嗎?」淩諾有些猶豫著開口。

這間茶館也屬於鬧市區的範圍內,倘若直接鑿墻又免不了造成一陣民眾恐慌,還容易破壞一些蛛絲馬跡。

「非必要的話不要鑿墻,」裴寒清沈吟了一下開口道,「應該有暗道。」

程霜贊成地點了點頭。

「先沿著這面墻找找吧,應該能發現一點什麽。」江霖茶一邊打量著面前的墻一邊說。

後院四周的墻上都長滿了爬山虎,偶有幾朵紫色亦或是白色的小花點綴其間,彌漫著清幽的香。

「這會不會有蛇啊。」季辭用手撥開墻上濃密的爬山虎,小聲嘀咕了一句。

爬山虎的葉子窸窸窣窣的抖動著。

季辭忽然間看見爬山虎葉子的縫隙裏露出了一線白色。

他心中驀然一凜,猛地向後退了兩步。

然後,結結實實的踩在了身後江霖茶的腳上。

這一下力道可真不小。

「嘶——」江霖茶吃痛,彎下了腰。

季辭瞬間回過神來,「江霖茶你沒事......」

江霖茶擡起頭,瞪了季辭一眼。

[季辭你有病啊?

好好的往後退什麽?]

季辭一時竟感到有些無措。

裴寒清聞聲走了過來。

他蹲到江霖茶面前,看了看她紅腫的腳背。

「阿辭,怎麽回事?」

季辭摸了摸鼻子,似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我剛剛看見爬山虎裏有蛇,就向後退了兩步,不小心踩著她了。」

「蛇?」裴寒清聞言蹙眉。

「辭哥哥你怕蛇麽?」江霖茶露出困惑的神色,語氣也輕的仿佛只是好奇的隨口一問。

而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與輕嘲卻沒能躲過裴寒清的眼睛。

季辭的臉一僵,旋即耳根處爬上些許薄紅。

他將手放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還好。」

[沒想到季大少爺居然這麽怕蛇啊,真是開了眼了。]

季辭:......

裴寒清唇角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此時程霜與淩諾也走了過來,淩諾走至剛剛季辭站的位置。

「這不是蛇啊,是根繩子。」淩諾一面用手拉起那根白色的物件,一面回頭沖他們說。

「這兒怎麽會有繩子呢?」程霜疑惑。

「咦,這個繩子是可以拉動的。」淩諾手上使了使勁,果真將繩子拽出了許多。

與此同時,身前的墻也隨之移動。

又是一扇隱形的門!

18.

這扇門隨著淩諾牽拉繩子的力量緩緩移開,門後的景象也暴露在主角團面前。

是一間雜物室。

但彌散在空氣中那絲絲縷縷的血腥氣卻昭示著這間雜物室的不同尋常。

狹小的空間裏堆著一些磨具與推車,墻角微微傾斜放置著一把很大的笤帚,地上有散在的繩子與七零八落的釘子。

裴寒清換上手套走上前,彎腰拾起地上的一枚釘子。

他修長的指尖轉動的著釘子仔細觀察,淡淡道:「確實與邵祎死後釘入手腳的釘子一模一樣。」

季辭也撿起一枚看了看,蹙起了眉,「但這只是市井上普遍流通的釘子,不具備特殊性,單憑樣式無法作為破案的直接線索證據。」

程霜沈吟了一下,「把這些東西都帶回去驗一下吧,看看會不會有什麽指紋殘留。」

季辭點了點頭。

[這裏的氣息感覺應該是許哲對邵祎的屍體進行處理的地方,但他到底是怎麽把處理後的屍體弄到街上的呢?]

江霖茶沒有吭聲,但心中不免疑惑。

這一段往後的劇情她也不知道,當初看文本就是圖一樂,也沒仔細看,加之那段時間也比較忙,看到第二案中間,也就是主角團進茶館之前就沒有往後看了。

別問,問就是後悔。

早知有今日,當初看的時候就該全文背誦,雖然它還沒完結。

開個玩笑。

其實不預知劇情也不失為一件有趣的事。

邵祎屍體發現的地點是鬧市區大街上的一處陰暗角落,從方位上來講似乎離這裏並不遠。

裴寒清垂下眼瞼,眸中閃過思慮的光。

「這裏可以通到外面。」季辭向來懶散的聲音此時帶了些詫異。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擡眸望去,只見季辭用手挪開了那置於墻角的笤帚,後面露出了一個一人寬的縫隙通向外面的一條小巷。

江霖茶走過去,看了看縫隙的寬度,似乎在估量著什麽,然後折返回身,將靠門邊的推車推至縫隙處,立起來比劃了一下。

剛好可以送出去。

其余四人看著她的動作,瞬間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季辭望了望推車內,有不明顯的清洗痕跡,他用手指探了探底部,他所特有的敏銳觸覺極為準確地辨識出指腹傳來摩挲過的觸感,更明確了這把推車曾被嚴格刷洗過。

「這推車被人仔細刷洗過。」季辭開口道。

眾人聞言,皆是心照不宣地點頭。

很明顯,許哲是將邵祎的屍體置於推車內,然後從笤帚後的縫隙中送到外面,借著夜色穿過無人的暗巷,將邵祎的屍體送至發現的地點,然後迅速折返,對推車內殘留的血跡進行清洗。

但邵祎的死因是砒霜中毒,此時的證據指向只能給許哲定故意傷害的罪名。

砒霜究竟下自誰人之手?是許哲嗎?又該如何證明呢?

19.

夕陽緩緩藏於天際,剩余零星的余暉灑落,天色將晚。

「天色不早了,大家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吧,明早再來看看會不會有什麽新的發現。」程霜擡頭看了看天,開口道。

季辭思忖著點了點頭,「這個院落四處也都看過了,目前看來別處並沒有什麽不尋常,天黑了辦事效率也低,先回去吧。」

眾人走至院落門口時,江霖茶只見有一團白光忽然向她撲來。

她驀地一怔,還未還得及閃躲,裴寒清快她一步做出了反應,伸手擋在了江霖茶身前。

裴寒清懷裏鉆進了一只毛茸茸的東西。

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只一開始在草坪上睡覺的胖白貓。

江霖茶一向是吸貓體質,沒穿書之前便有許多小貓喜歡圍著她,而她也很喜歡貓。

白貓鉆在裴寒清懷裏,乖乖巧巧的樣子,甚至還蹭了蹭他的手臂。

[沒想到裴神也吸貓啊。]

吸貓?

裴寒清垂眸望向懷中撒嬌的白貓。

江霖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貓頸後軟軟的毛。

白貓貼著她的手心,舔了舔她的手指。

「沒想到這個許哲還有心情養貓。」季辭也走上前。

不知道為何,看著裴寒清與江霖茶這麽和諧的畫面,他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爽。

季辭伸出手,也想摸一摸白貓身上的毛。

白貓卻倏地伸出爪子,一改剛剛的乖巧模樣,似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連貓都嫌棄季辭。]

江霖茶沒忍住笑出了聲。

裴寒清唇角也溢位了一點笑意。

季·貓都嫌棄·辭:......?

更不爽了。

誰稀罕。

但在白貓收回爪子的一瞬間,裴寒清面色忽然一凝。

他伸手握住懷中貓的爪子,將其翻轉了過來,白貓乖乖的被他握住爪子不動。

只見貓的掌上纏著一節包紮傷口的小小繃帶。

繃帶縫隙間溢位的膠上沾有些許白色的粉末,似是它跳到哪裏時不小心碰上的。

裴寒清用指尖從繃帶間的膠上取了一點,撚了撚,放至鼻尖輕嗅了下,再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將粉末塗抹於其上。

片刻後,銀針變黑了。

「是砒霜。」

20.

眾人走進警務部。

顧如卿正憂慮於嚴重的民眾輿論壓力,一見他們便連忙走上前,「阿辭,有結果了?」

季辭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顧如卿的肩膀,示意他放寬心。

「先帶我們去拘留所看一下許哲吧。」

「好。」

許哲在昏暗的隔間裏席地而坐,即使環境不甚妥帖也依然保持著讀書人的體面。

他聞見腳步聲,擡頭淡淡看了眼向他走近的主角團。

眾人在鐵門外站定,季辭接過裴寒清手中裝有砒霜的小透明袋,透過鐵門的柵欄扔在了許哲的手邊。

「這是在你茶館後隱藏的院子裏那只白貓爪子上發現的。」

許哲拿起那一小袋砒霜,垂眸看了看,然後淡淡的笑了。

「我認罪。」許哲的聲音中聽不出情緒,「不過許某有一事想請求季公子。」

季辭聞言一頓,隨即開口道:「你說。」

「我在茶館櫃台的第二個抽屜裏存了一些積蓄,請季公子幫我替若瑤贖一下身。」

「還有,」許哲擡手解下脖頸上的十字架項鏈,拋給了季辭。

「麻煩將此物交給若瑤。」

季辭接住了他拋過來的項鏈,沈默了片刻,然後開口道:「好。」

「你為什麽會選擇走這一條路呢?」江霖茶最終還是開口問出了心中所想。

從一開始她就感到疑惑,許哲並不是那種會沖動的人,而且顯然,如果不是這件事情,他和若瑤本可以擁有未來。

許哲聞言自嘲的笑了笑。

「沒有意義了。」

木已成舟,無路可退。

季辭望了一眼江霖茶的側臉,再看向許哲,「但說無妨。」

這便是要求了。

許哲的眸光看向季辭,良久才開口道:「若瑤有個弟弟,一直也養在倚春樓裏。」

眾人皆是一怔。

若瑤還有弟弟?

連顧如卿派出的專業打探情報的人都未查出這一訊息。

許哲一字一頓,「邵祎那個混賬看上了她弟弟。」

倘若若瑤不同意,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但她又怎麽可能親手將自己的弟弟送入狼窩,眼睜睜的看著弟弟被毀掉呢。

弟弟是她唯一的親人啊。

這便是一切的根源。

燭火昏暗,只有零星光影跳動在斑駁的墻面上。

許哲再次淡淡的笑了笑,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眼眸深處卻藏著悲涼。

他是殺人犯,但他更是這個社會階級制度的犧牲品,他只是想保護他親愛的姑娘免受傷害罷了。

沈默飄散在空氣中,誰都沒有說話。

21.

夜色低垂,無風也無月。

主角團走出警務部。

「寒清,這麽晚了,你和阿諾先送小霜回家吧,我把江霖茶送回去,順路去趟倚春樓把項鏈給若瑤。」季辭開口道。

裴寒清聞言微微一頓,隨後淡淡點了點頭。

之前季辭從未主動送過江霖茶,即便出現特殊情況,也是一臉藏不住的不情願。

江霖茶也疑惑地看了季辭一眼。

[怪了,這家夥是轉了性了?什麽時候這麽有風度了?]

季辭唇角狠狠地抽了抽。

原來他在江霖茶心裏是這種連基本的風度都沒有的人?

他之前明明只是......

只是......

季辭想著忽然卡了殼,這才意識到江霖茶對他會有這種「誤解」好像也無可厚非......

但有了這一認知,他不禁更郁悶了。

之前誰能想到她內心戲這麽多啊!

江霖茶與季辭行至倚春樓,老鴰遠遠的便看見他們,花枝招展地迎了過來。

「季公子又來找若瑤啊,巧得很!今天若瑤尚未接待客人。」老鴰看著季辭邊笑邊說。

季辭面上又掛起了那副客套的「紳士」假笑。

「姐姐好,今天就是來給若瑤送個東西,方便的話......」

「就帶她上去吧。」

季辭指了指身旁的江霖茶。

老鴰:?

江霖茶:???

猛然被cue的江霖茶瞪大眼睛看著季辭,指了指自己,脫口而出:「我去......」

剛說了兩個字便瞬間收住了音,改口道:「辭哥哥為什麽讓我去送呀?」

[不是,你什麽毛病啊季辭?]

季辭輕咳了一聲,抿了抿唇,「我出入這裏影響不好。」

江霖茶:?

您這說的是什麽屁話?

季辭微微低頭,「而且......誰讓某人說我逛青樓熟練。」這後半句話季辭說得很小聲。

「啊?」江霖茶沒有聽清他的話。

「沒什麽!快去送吧!」季辭一把將十字架項鏈塞進江霖茶手裏,聲音裏含著一絲幾不可查的惱意。

江霖茶被季辭趕鴨子上架般地跟老鴰進了倚春樓,內心無語至極。

[二臂吧......這神仙操作我真看不懂。]

站在身後的季辭:?什麽意思?

江霖茶第一百次默默在心裏按下了想要刀季辭的想法,走進了若瑤的房間。

只見若瑤一個人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的街道出神。

若瑤聽見動靜,回眸望向江霖茶,神情有些訝異。

倚春樓極少有女子光顧。

「小姐,請問您......」若瑤看著面前這位陌生的小姐,有些猶豫著開口。

「我是來幫季辭送一件東西的,他因為一些個人原因來不了。」江霖茶邊說邊將項鏈遞給若瑤。

「是許哲托他轉交的。」

若瑤的目光在接觸到項鏈的一瞬間驀地落寞了下來。

「他已經......出事了嗎?」她聲音裏含著不難發覺的顫意。

江霖茶默然,點了點頭。

若瑤的臉色剎時白了,單薄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接過了項鏈。

「謝謝。」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不知是說給誰聽。

江霖茶的心也不禁刺痛了一下。

若瑤撫摸著項鏈上的那個十字架,無意間按上了一處凸起。

那枚十字架竟開啟了。

裏面藏著一張小像,原是當初戰亂爆發之前許哲與若瑤及她的弟弟一起拍的。

照片中的女孩笑靨如花,男孩滿眼溫柔。

當時年少情誼真,從此陰陽兩相隔。

若瑤木木然地擡手摸了摸臉頰,不知何時淚已流滿面。

江霖茶沈默著看了看仿佛一片紙般脆弱的若瑤,最終伸手攬了攬她的肩膀。

「小姐,謝謝你,你回去吧,順便替若瑤謝過季公子。」若瑤輕聲說。

「好。」江霖茶應了。

在江霖茶走出房間時,她聽見身後傳來了古箏的弦音,與若瑤輕輕的哼吟。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22.

裴寒清回到家,只見裴老爺子坐在客廳裏沙發上。

裴老爺子見他回來,開口道:「回來了啊,進展如何了?」

「已經解決了,爺爺。」裴寒清走進客廳,回應裴老爺子的問話。

裴老爺子臉上浮起慈愛的笑容,「很好。」

面前這位清風霽月的孫子真的很令他滿意。

「坐吧寒清。」裴老爺子擡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他過來坐。

裴寒清走上前,依言坐在了裴老爺子旁邊。

裴老爺子拍了拍裴寒清的手,感慨道:「從小我就看出你是個能成大器的孩子,如今果然讓爺爺驕傲。」

裴寒清淡淡的笑了笑,「爺爺過譽了。」

「寒清啊,」裴老爺子忽然轉了話題,「今年二十二了吧。」

裴寒清聞言頷首,「是。」

「可有心儀的姑娘?」裴老爺子的笑容更加慈祥了起來。

裴寒清默了默,腦海中第一時間閃過的竟是某個壞心眼的小姑娘那雙明亮的眸子。

他垂了垂眼,壓下心底泛上的絲絲縷縷奇異情緒。

「還沒有,爺爺。」

裴老爺子聽見這話仍是笑意不減,似是對這個答復毫不意外,「那正好,我邀請了江老爺子明天來做客,還讓他帶江家小丫頭一起來了,明天好好盡一下賓主之誼。」

他早便知道他這個孫子感情方面極為淡漠,江家那小丫頭既是喜歡他,家室又很不錯,何不順水推舟幫一把,即便是不成也無妨。

裴寒清眸光微微一閃,低低道了聲「好」。

刻意忽略了心上漫開的點點欣喜。

「不早了,早些上樓回房休息吧。」裴老爺子輕輕拍了拍裴寒清的肩。

「好,爺爺您也早些休息。」裴寒清應了,站起身向樓上走去。

裴老爺子看著裴寒清的背影,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看來之前傳言所說他對江家丫頭無意也未必屬實啊。

他剛剛那反應,分明是上了心。

這孩子啊,太遲鈍了。

「小茶,」江老爺子在江霖茶走進房間前喊住了她。

江霖茶聞言停住腳步,有些疑惑地回頭,「啊,爺爺有什麽事嗎?」

江老爺子笑道:「明天同我一起去趟裴家,裴老爺子請我去他家做客,還特意囑咐我把你也帶上。」

江霖茶聞言不禁怔住了。

裴爺爺這是想撮合她和裴寒清?

這放在現世就是相親啊。

但她現在潛意識裏有些抗拒與裴寒清單獨正面對上,她自己也說不清原因。

許是每次對上裴寒清那雙平靜似水的眼睛,她心中總會覺得有什麽事逐漸悄然脫離了預期。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不安。

她想不出原因,便下意識想要回避。

江霖茶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可以不去嗎?」

江老爺子有些詫異,似乎對於江霖茶竟會說出這話而感到奇怪。

之前他這個孫女喜歡裴家長孫的事情可沒瞞過任何人。

可惜裴家那小子一直是那種淡漠性子,他便也沒有向裴老爺子多提這件事,這回還是裴老爺子主動提起的。

「小茶不是一直很中意裴家那大公子的嗎?那小子惹你不高興了?」

江霖茶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有......」

就是......

就是什麽呢?

在現世的時候也有過被男藝人捆綁炒cp,那時她也沒因此回避過節目裏的正面接觸。

她一向是無所謂這些的。

那她現在在怕什麽?

江霖茶想了想,覺得自己的猶豫實在有些過於無厘頭,便又開口道:「沒事爺爺,我剛就隨口一說,開玩笑呢,我當然跟您去。」

23.

夏末之際,空氣中已經裹挾著零星來自初秋的涼意。

江霖茶披上一件奶白色針織外套,跟著江老爺子一起來到了裴家。

管家早已在門口候著,看見江老爺子和江霖茶的到來便恭敬地將他們請進門。

「老江到了?」

話音剛落,只見裴老爺子從客廳中走出,語氣十分熟絡。

裴寒清走在裴老爺子身後。

裴老爺子走至江老爺子面前,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江霖茶身上。

江霖茶揚起乖巧的笑容,「裴爺爺好。」

裴老爺子看了看江霖茶,對她和藹地笑,而後對江老爺子道:「好久沒見江丫頭,真是越發水靈了。」

江老爺子聽了這話,也笑著誇贊裴寒清。

「別站著啊,到客廳坐吧。」裴老爺子開口道。

幾人坐在客廳內的沙發上,裴老爺子與江老爺子互相寒暄著。

江霖茶就在一旁陪著笑,裴寒清面上也帶著禮貌而淡然的神色。

而當江霖茶再次聽見裴老爺子誇自己時,心裏不禁犯起了嘀咕。

[沒道理啊......裴老爺子對我的印象怎麽會這麽好呢,裴老爺子不是一向最尊重裴寒清的意願嗎?]

裴寒清眸中劃過清淺的笑意,自己也未曾察覺到。

「今天家裏來貴客,爺爺怎麽也不告訴我?」

忽有一道懶散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劃過裴老爺子與江老爺子的交談。

擡頭望去,原是裴寒澈立於樓梯口,倚著樓梯的扶手,單手支著身子,唇角帶著幾分不羈的笑意。

裴老爺子聞聲神色一凜,低聲訓斥道:「昨晚我都休息了你才回來,我還沒說你!」

裴寒澈神情不變,閑閑笑道:「昨晚不是和朋友喝多了麽,就回來得晚了點。」

裴老爺子聽了這話都被氣笑了,「你倒是有理了,趕緊下來,站也沒個站像。」

說完,裴老爺子回過頭面向江老爺子,嘆了口氣道:「老江,別見怪,這孩子從小就沒讓我省心過。」

裴寒澈走下樓梯,依然是用悠閑的語氣說著嘲諷的話,「反正我不論怎麽做在爺爺心裏都比不過哥哥。」

裴寒清斂了斂眸。

江霖茶不禁有些奇怪,原書中提過裴寒澈比裴寒清小四歲,那今年也十八了,按理說已經過了叛逆的年齡。

他的這些行為倒像是故意想引起誰的註意似的......

但還未待她多想,就聽見裴老爺子開口道:「到飯點了,咱們先吃飯吧。」

坐上餐桌,傭人端上飯菜,擺了滿滿一桌。

江霖茶眉心跳了跳。

[這麽豐盛,鴻門宴啊這是......]

裴寒清正端起茶壺給江老爺子倒茶,此時禁不住微微彎起了唇角。

江老爺子眼尖地捕捉到了裴寒清唇角的這一抹笑意,有些訝異地笑問道:「寒清什麽事這麽高興啊。」

裴老爺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裴寒清一怔,神色迅速調整地與平日一般無二。

仿佛剛剛只是江老爺子眼花了。

裴寒清回應道:「沒有江爺爺......」

話音未落,裴老爺子開口笑著揶揄:「還不是老江你帶你家小茶來了。」

此話一出,江老爺子與裴老爺子都笑了起來。

裴寒清抿了抿唇,脖頸上漫上了些許難以察覺的薄紅。

江霖茶雙手在桌下交握著,無意識地輕擰。

她有些欲哭無淚。

她在現世也不過才二十,只比這裏的江霖茶大了一歲,也從未經歷過相親這種事,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這種情況的應酬真是觸及她的知識盲區了。

正當江霖茶不知如何回應時,一雙筷子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江小姐,多吃點。」

一塊魚肉出現在了她碗裏。

江霖茶擡起頭,對上了裴寒澈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回應,只見裴寒澈又夾了一塊魚肉放進裴寒清碗裏。

「哥哥,你也多吃點。」

眼中的笑意比望向江霖茶時更深。

氣氛瞬間變得微妙了起來。

裴老爺子停住了笑,皺了下眉,「寒澈,你......」

「爺爺你也吃。」

裴寒澈打斷了裴老爺子的話,自然地給裴老爺子碗裏同樣也夾了一塊。

斂起了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以一種十分乖順的模樣。

裴老爺子看著碗裏的魚肉,不便再開口。

江霖茶內心卻忍不住笑開了。

雖然感覺裴寒澈的行為說不出來哪裏有些怪怪的,但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破壞氣氛的一把好手。

最終還是江老爺子笑著岔開了話題。

這頓飯伴隨著空氣中流動著的微妙氣氛結束。

「對了小茶,最近寶善街新開了一家戲院,據說還挺不錯的,要不待會兒讓寒清帶你去逛逛?我和你江爺爺敘敘舊。」裴老爺子看著江霖茶,笑得一臉和藹。

???

這吃完飯還包分配看電影環節的?

江霖茶面對如此親切的裴老爺子,只覺眉心又跳動了一下。

「好啊爺爺。」她揚起燦爛的笑,語氣輕快。

[爺爺您就差把目的寫在臉上了啊......]

「爺爺,正好我也想去,我跟哥哥他們一起吧。」裴寒澈又冷不丁地開口。

裴老爺子顯然沒想到裴寒澈會再來插一腳,先是一怔,然後面上露出了些不滿的神色,「你跟小茶又不熟,跟去做什麽。」

「我啊,」裴寒澈望向江霖茶,彎起了眉眼。

「我對江小姐,一見如故。」

24.

明明裴寒澈口中吐出的是十分曖昧的話,但江霖茶並不覺得裴寒澈是真的對她感興趣。

她先前也混跡娛樂圈幾年,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

對方眼裏是否有真誠,她的感知尤為敏銳。

從初見裴寒澈起,她就沒有從他那裏感受到真誠,即便他總會做些明撩暗撩的舉動。

江霖茶幾乎可以肯定,裴寒澈對她並不感興趣。

反而似乎是......

......利用?

腦海中忽然蹦出了這個詞,江霖茶擡眸看向裴寒澈,只見裴寒澈正端著茶杯,悠閑地喝了口茶。

余光卻落在......裴寒清臉上。

那團迷霧瞬間散去,江霖茶幾乎是一瞬間便明白了裴寒澈之前的種種行為都讓她覺得有些奇怪的原因。

[好家夥,原來裴寒澈一直「喜歡」的是他哥啊。]

裴寒清忽然咳嗽了一聲,表情有些異樣。

江霖茶和裴寒澈同時對他投去了目光。

裴寒澈的眸光閑閑掃過江霖茶,望著裴寒清以他慣常的語調說道:「哥,怎麽了,要不喝點水?」

說著還將自己的茶杯遞向裴寒清。

裴寒清掩了掩唇,神色復雜,只是擺了擺手,「不用了寒澈。」

江霖茶眨了眨眼。

她說呢,敢情裴寒澈這小子一直都只是想更多的引起他哥的註意啊!

江霖茶真心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工具人。

此時管家卻忽然走了進來,對裴老爺子和裴寒清道:「老爺,少爺,淩公子來了。」

淩諾?

裴老爺子開口道:「請進來吧。」

淩諾走了進來,十分匆忙的模樣,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好似有什麽急事才趕過來。

淩諾見裴老爺子和江老爺子都在,先是怔了一下,斂了斂面上有些凝重的神情,而後開口道:「裴爺爺好,江爺爺好。」

「阿諾,發生什麽事?」裴寒清看向淩諾,開口詢問。

「寒清,一個時辰前在澱山湖發現一具女屍,經過身份核實是梁家二小姐,梁音。梁先生目前在警局,情緒有些不穩定,如卿麻煩我們去一趟,阿辭和小霜剛剛已經過去了。」

裴寒清聞言神色也凝重了幾分,當即便對裴老爺子道:「爺爺,我和小茶先隨阿諾去看一下情況。」

「好,你們快去吧。」裴老爺子立即應了下來。

江霖茶聞言卻微微一怔。

這好像是裴寒清第一次這麽稱呼她?

裴寒清復而向江老爺子頷首道:「江爺爺,失陪了。」

裴家這小子真是不論什麽時候教養都沒得說。

江老爺子滿意地笑了笑,「不妨事,照顧好小茶就行。」

三人行至警局門口,剛到門外便聽見梁文斌帶著激動情緒的聲音。

「我女兒那麽膽小的人,根本不可能半夜孤身到澱山湖邊,不存在意外落水的可能!一定是有人蓄意謀害!」

只聽季辭開口寬慰道:「梁叔,您先冷靜一點,我們會盡快查明真相的。」

此時裴寒清走了進去,江霖茶和淩諾跟在他身後。

梁文斌聞聲轉頭,見是裴寒清,眼中驀地燃起了希冀,急急上前兩步拉住了裴寒清的袖口道:「寒清!梁叔相信你的能力,音音是我從小寶貝到大的,她那麽乖,怎麽可能突然夜裏一個人離家去那麽遠的澱山湖......」

說著,梁文斌眼裏泛起了淚光。

梁文斌同裴寒清在劍橋留學進修時的導師是好友,也曾多次前往劍橋看望裴寒清,這些年照拂了他許多。

「梁叔,您放心,」裴寒清冷靜地開口,「我需要去檢查一下令愛的遺體。」

「好,好......拜托你了寒清。」

25.

眾人走進房間,房間中央停放著一具年輕女子的遺體。

顧如卿站在一旁,手支在鼻側,眉頭蹙著,神色肅然。

見裴寒清與季辭進來,眉頭略略舒展了些許,向他們頷首道:「梁先生現在情緒如何?」

季辭開口道:「已經冷靜許多了,如卿,這是怎麽回事?」

顧如卿嘆了口氣道:「一個時辰前有人在澱山湖釣魚,結果遠遠看見湖邊一側漂浮著女子的衣物,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一具女屍,當即就報了警,我們趕到之後才發現是梁二小姐。」

「梁家在上海灘的勢力太大,梁先生又愛女心切,恐怕很快就會對警局施壓。」程霜思忖道。

「是的,」顧如卿點了點頭,眉頭緊鎖,「必須盡快給梁家一個交代。」

「顧探長,進行過屍檢了嗎?」裴寒清開口詢問。

「還沒有,剛送過來沒多久,現在需要通知驗屍官過來嗎?」

「不用了,我來吧。」

「死者口鼻中均有水漬和泥砂,瞳孔略微擴大,黏膜上有出血現象,耳膜破裂出血,肺內有積水,是典型的溺亡現象;上眼皮浮腫程度與別處皮膚不同,生前應該哭過;血液與胃內含有少量的東莨菪堿,還有一些酒精殘留;身上的少量青紫傷痕不似人為創傷,應該是溺水後礁石碰撞所致。」

「東莨菪堿,神經麻醉劑?」季辭蹙眉。

「對,有謀殺嫌疑。」裴寒清垂眸看著手中提取的少量胃內容物。

「讓我看一下,寒清。」季辭走上前,接過裴寒清手中的試管,仔細地看向試管內些許漂浮的細小顆粒物。

「根據胃液中顆粒的大小推測,應該是被碾碎的曼陀羅花瓣隨著酒精進入了胃中。」季辭思索了片刻開口道。

程霜聞言點了點頭,「曼陀羅花中含有東莨菪堿。」

[但正常人誰會好端端的在酒裏加曼陀羅啊。]

基本可以確定是一起謀殺案了。

「先查一下各花藥店曼陀羅花的購買記錄吧。」裴寒清淡淡開口。

「行,我去跟如卿說,讓他派人查。」季辭應道。

程霜想了想,開口道:「我們先去案發現場看一下吧,看看那裏有沒有什麽線索,等顧探長調查結果出來再進行下一步計劃。」

「這裏好滑啊。」江霖茶走在澱山湖岸邊,觀察著腳下的泥地。

「昨天夜裏這一片下了場暴雨,路面比較泥濘。」裴寒清聞言開口道。

「地上這麽滑,不小心滑進湖裏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吧。」季辭輕輕用腳蹭了一下地上的泥。

「不排除這種可能。」裴寒清凝眉。

「這邊有一些腳印。」程霜站在不遠處,俯身看著地面。

眾人走過去,看著地上大大小小的腳印。

「這些腳印大小不一,而且都比較淺,應該是早上來的警務人員留下的。」季辭思忖道。

程霜站起身,「早上來的人比較多,這一塊的現場基本都被破壞了,我們到另一邊再看看吧。」

江霖茶沿著南面一座小橋向側邊走,入目一片蔥蘢的夾竹桃。

可惜時處夏末,夾竹桃已經過了花期,經昨夜一場暴雨的摧殘,枝頭的花朵更是七零八落,樹下鋪了一路的花瓣。

江霖茶先前也很喜歡夾竹桃,心中不免有些惋惜,目光落在一地的殘花上。

忽然她註意到花瓣堆積處似乎有些凹陷,她蹲下身子,伸手撥開了一些花瓣。

底下埋著的儼然是小小的腳印。

深淺度也比剛剛在另一邊所看見的腳印要深,可以推斷是昨晚下著暴雨時留下的。

江霖茶將眾人喊了過來,淩諾撿起周圍掉落的樹枝把花瓣掃到了一邊,將一路的腳印清晰地暴露了出來。

「這裏的腳印大小基本一致,應該是出自同一個人,腳印偏小,估計是名女性,而且腳印來的方向確實通往梁家那邊,所以不出意外就是梁二小姐的,」季辭看著這些腳印皺起了眉,「但這些腳印深淺不一.......」

[看來當時醉得不輕。]

這一路腳印深淺不一且不呈直線,顯然留下腳印的人當時腳步淩亂,這樣的情況江霖茶可太熟悉了。

剛進娛樂圈那會兒,同期的有一些姑娘總想著走捷徑,便會被人灌酒,灌得爛醉後走路便是這樣虛浮著一腳深一腳淺的。

江霖茶沒打過這種歪心思,每次見到就在身後看著那些姑娘踉踉蹌蹌的被人帶著離開。

程霜沈思道:「有沒有可能是後面有人追,但後面的人之後又回來消除了腳印?」

「應該不會,」裴寒清收回看向一旁夾竹桃樹幹的目光,「樹幹上有輕微指甲廝磨過的痕跡,而且從腳印的清晰度和間距可以看出,留下腳印的人走路時並不著急,估計是醉後散步到了這裏。」

[醉成這樣都能走這麽遠,這個地方對她來說意義真不一般啊。]

江霖茶覺得這個案子背後可能又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故事了。

季辭測量了一下腳印的大小,「先回警局比較一下腳印和梁二小姐鞋的大小吧。」

26.

「確實是一樣大,」季辭收起測量尺,「看來梁二小姐的確是醉酒後半夜孤身前往了澱山湖。」

「但我先前有幸和梁二小姐有過幾面之緣,」淩諾蹙了蹙眉,神情有些不解,「梁二小姐確實不像是會深夜獨自出門的姑娘。」

「而且酒精中含有東莨菪堿,會降低反應的靈敏度、產生輕微視力障礙,增加了行動的不便性。」裴寒清沈吟道。

這種情況著實奇怪。

江霖茶不免有些疑惑。

[這姐妹是受了多大刺激啊......]

梁家在上海灘勢力很大,父親梁文斌又愛女如命,家庭也十分和睦,

家庭矛盾的原因幾乎不可能。

那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就是......她情感出現了問題。

這也是民國時期普遍出現在頂層文化人身上的問題。

[一位富家千金為了一個臭男人要死要活,真是不值當。]

裴寒清:?

季辭:?

你又知道了?

但二人面上皆是不動聲色。

江霖茶自然也沒意識到二人的不對勁,只是忽然覺得氣氛似乎有些僵持。

此時顧如卿走了進來,眉間帶著些許郁色,「曼陀羅花的流動記錄有結果了,但最近名門莫名都開始流行購入曼陀羅作為觀賞花草,所以調查出涉及的人群過於龐大,可能對縮小嫌疑人範圍起不到太大幫助;除了名門子弟其余購入曼陀羅的人裏也基本都是一些小的草藥世家,並無可疑的人。」

「其中有和梁二小姐有接觸的人嗎?」季辭問道。

顧如卿搖頭,「我派去調查的人說梁音一向深居簡出,幾乎不與外人有過多接觸。」

季辭聞言蹙眉,「那和梁家有交集的購入人群做篩查了嗎?」

「梁家交際頗為廣泛,與很多名門都有往來,這是兩份名單,」顧如卿遞給季辭兩張紙,「一份是購入曼陀羅的,一份是與梁家有往來的。」

季辭接過兩份標有名單的紙,低頭看去,只見名單上重疊的人員都做了紅色的標記,涉及的人確實較多。

「寒清你看看。」季辭將名單遞給裴寒清。

裴寒清手上拿著名單,目光停在了購入曼陀羅名單末尾沒有標紅的幾個名字上。

江霖茶因為好奇也湊近了些,順著裴寒清的目光看向了最後的幾個名字。

顧如卿見此開口道:「排在後面的就是那些小型草藥世家的人,與梁家並無商業合作,理論上和梁二小姐應該也無接觸機會。」

裴寒清點了點頭,「可以把這幾個人再調查一下,最好能對應上長相。」

顧如卿雖有些疑惑但還是極快地應了,「好,我盡快。」

季辭思忖了片刻,開口道:「那我們接下來去梁家看看吧,說不定能有一些新的發現。」

淩諾嘆了口氣,「我們在路上買些東西帶去慰問一下梁叔吧,畢竟才經歷喪女之痛。」

空曠的客廳裏,梁文斌獨自坐在沙發上,手中拿著煙卷,一直出神地望向桌面上小女兒的照片。

案幾上的煙灰缸裏堆滿了煙頭。

「老爺,裴少爺和他的朋友們來了。」管家走進來,向梁文斌恭敬地說。

梁文斌回了神,眼底亮了些許,立即站起身走到了門口。

裴寒清見梁文斌親自來迎,頷首道:「梁叔。」

淩諾也走上前,遞上剛買的慰問品,對梁文斌道:「梁叔,您節哀。」

「謝謝,諸位請進。」

「寒清,有線索嗎?」梁文斌的語氣帶著些許焦急與憂慮。

「有一些進展,但目前還沒有發現什麽直接的線索,梁叔您別急,我們一定盡快解決。」裴寒清道。

梁文斌眸光暗了暗,緩緩嘆了口氣,「沒關系,梁叔相信你們。」

季辭看了看煙灰缸內的煙頭,不動聲色地觀察了客廳的陳設,思忖著開口道:「梁叔,聽聞梁大小姐前不久也回國了?」

梁文斌點了點頭,「月月剛從劍橋畢業回來沒多久,一家人還沒團聚多久,音音就......」說到最後他消了音。

季辭正欲開口寬慰,只見梁文斌只是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他無事。

「梁叔,請問我們可以去梁二小姐閨房看一下嗎?」程霜斟酌著問道。

「自然是可以的,」梁文斌嘆道,「音音的房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無人動過,就是為了方便你們查案的。」

「跟我來吧。」

[說梁家家大業大,果然不虛啊。]

江霖茶看著周遭的建築,不禁感慨。

通常的名門家族都是別墅,而梁家更像是一座大宅,仿佛是古代宅鬥劇的精配版。

他們住的是房間,而梁家小姐則有自己的院落。

連沿途見到的盆栽都是名貴的品種。

這有啥想不開的啊,這麽舒坦的日子都不過。

走到梁音的院子門口,梁文斌停住了腳步,緩聲道:「音音的住處就是這裏了,諸位隨意檢查就好,我就不陪同了。」

單是走到這裏他便覺得心裏發悶。

「好,」裴寒清點了點頭,「梁叔您先去忙吧,我們在這就可以了。」

梁文斌笑著拍了拍裴寒清的肩膀,神色帶著些倦意,隨後便轉身回前廳去了。

一行人走進梁音的房間,只見房間內的陳設幾乎沒有過多裝飾品,簡約得令人訝異。

書桌上擺放的一些書籍和寫意畫顯示出這位梁二小姐的習性確實與了解到的一般無二。

桌邊的角落上有一支燒了一半的蠟燭,底下殘留著一些紙的灰燼。

裴寒清走至桌前,拿起桌上擺放著的寫意畫。

入目皆是浩浩湯湯的湖面與繁華十裏桃林。

畫上的地點皆是澱山湖。

部份畫紙的邊緣留下了被火舌卷過的缺口和被淚珠暈染的痕跡。

他思忖了片刻,俯身伸出指尖撚了一點蠟燭下的余燼,再用指尖觸了觸燭淚。

「應該是昨天晚上才燒的。」

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27.

江霖茶看了看屋內的床鋪,被褥整潔,床頭還掛著一個小小的香囊。

她取下床頭的香囊,香囊正面繡的是一片夾竹桃。

她摸了摸香囊上細致的針腳,不禁感慨以前的富家千金真是樣樣精通。

江霖茶伸手開啟香囊頂端的封口,只見裏面放著一些幹花,幹花下有一張小小的紙。

她取出那張紙,原是一張小小的畫像。

畫的是一位年輕男子的側臉。

「寒清哥哥,你看看這個。」江霖茶將畫像遞給一旁的裴寒清。

不知不覺間這個稱呼已經變得十分自然。

裴寒清聞言伸手接過江霖茶手上的紙畫像,指尖無意間輕觸到江霖茶的手心,他微怔了一瞬。

江霖茶並未察覺,神色如常,只是將視線落在他手中的畫像上。

裴寒清沒說話,垂下眼睫,隱匿住心間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他看向手中的畫像,微蹙了眉頭。

裴寒清拿著畫像走至季辭身側,「阿辭,此人你見過嗎?」

季辭側目望去,思索了一會兒道:「有些面生,應該不是大戶人家子弟。」

「阿諾,小霜,你們看這個人你們認識嗎?」季辭回頭問道。

淩諾和程霜也走過來,看了看,皆是搖了搖頭。

「這應該是個重要的物證。」裴寒清沈吟。

「待會兒帶給如卿讓他去查一下吧。」季辭道。

裴寒清點了點頭。

「這裏有扇門。」季辭途徑房間的一側時停下了腳步,忽然出聲。

他握住門把手將門推開,原是連通了後院。

後院裏有棵很大的槐樹,郁郁蔥蔥的樹葉在風中微微飄搖著。

樹下還有石凳與一張圓桌。

眾人走進後院,正準備展開檢查,卻忽聽院子的一側傳來一個清越溫雅的女聲。

「寒清哥哥?」

所有人皆是一怔,轉頭望去,只見一名長發女子站在另一處院落的門邊,氣質與長相皆很出眾,此時她那一雙明眸望向裴寒清。

兩處院落於此處相連,面前的女子又容貌出眾,她的身份並不難猜。

[?不會吧,又是裴寒清的舊桃花?]

江霖茶不禁回想了一下方才梁文斌說的話,校友關系外加家族聯系,他倆認識並不奇怪。

但這稱呼......

......

別人喊為什麽她就覺得這麽別扭呢。

「梁小姐。」裴寒清緩聲道,聲線依然是淡淡的。

梁月是他在劍橋時的師妹,當時他也多受梁叔照拂,偶爾梁叔來劍橋會將他和梁月約在一處吃飯。

梁月一直很優秀,她對他的心意他多少也察覺到一些,但他對梁月並無任何其他多余的情感。

梁月眸光幾不可查的黯淡了一瞬,隨即又擡眸道:「好久不見啊,我剛從劍橋回來不久,本想回國後找你交流交流的,但聽父親說你比較忙,就一直沒去叨擾。」

裴寒清點了點頭,「最近確實有些忙。」

「音音的事情......」梁月神色染上一層悲戚,「目前有眉目嗎?」

「還在調查中,目前沒有找到直接證據。」裴寒清思忖了片刻道。

梁月黯然地垂了垂眸,「好,麻煩你們了。」

季辭的目光在裴寒清與梁月之間轉了一圈,微微挑了挑眉,隨即正色道:「梁小姐,您與梁二小姐關系如何?」

梁月聞言楞忡了一下然後道:「我和音音從小關系就非常好,音音一向很懂事也很乖,我去劍橋的這些年她也時常寫信與我聯系,偶爾也會給我發電報。」

「但......」說到這裏,梁月凝眉,面色似有些不解。

「自從我回國之後,音音似乎就待我不似以前那般親密了,許是太久沒見,我多心了。」

季辭神情帶著些許思索,隨後笑了笑,問道:「那梁二小姐平日有飲酒的習慣嗎?」

梁月面露訝異,神色又有些說不出的不自然,似是疑惑季辭為何會如此問。

「音音她素來滴酒不沾的,這麽多年我就沒見她喝過酒。」

季辭抿了抿唇,點頭道:「明白了。」

究竟是什麽事能讓一個從不飲酒的人醉成那樣?

「那諸位先忙,我就不在此處添亂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問的隨時找我就好。」夏末的風吹過她的肩頭,梁月輕輕伸手攏了攏披肩。

「好。」裴寒清點頭。

梁月對裴寒清淺淡地笑了笑,然後轉身回了房間。

她在轉身的瞬間眸中閃過一絲沈痛,但又被她極快地隱去,不曾被人發覺。

江霖茶看著梁月舉手投足間甚至連細微神態中都透出一種受過高等教育的佳人風範,不禁感慨自己曾經看過的替身文學中的白月光似乎有臉了。

江霖茶看了看裴寒清冷清的側臉,真心覺得如果裴寒清沒有這麽出類拔萃的相貌和才華的「硬件」,就他這種性格跟情商,能找到媳婦才有鬼呢。

她猜恐怕在原文裏也是季辭最後追到程霜的可能性大一點。

雖然季辭面對她的時候嘴欠得不是一星半點,但從全域來看,他情商還是很優秀的,想要討喜歡的女孩子開心非常容易,就看他自己想不想了。

就問哪個小姑娘能拒絕浪漫和偏愛呢?

當然,除了她本人,畢竟她是在娛樂圈見過各式各樣大風大浪的人,心境已經出家了。

主角團繼續在院內進行檢查,江霖茶在槐樹下停住了腳步。

這棵槐樹的樹幹有二人合抱之粗,樹枝分叉眾多,繁茂的槐葉在風中徐徐舒展,有些枝幹甚至伸向了高高的圍墻外。

有些枝幹上的槐葉卻相較於其他枝幹顯得有些單薄。

江霖茶仰頭看著,心裏忽然萌生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她想爬上去看看。

「寒清哥哥,辭哥哥,我可以爬上去看看嗎?」指著槐樹回頭問道。

裴寒清和季辭聞言皆先是一怔。

裴寒清:「不行。」

季辭:「不......」

裴寒清蹙了蹙眉,回絕得很幹脆,「太危險了。」

季辭側目看了一眼裴寒清,沒有繼續開口。

江霖茶:?

因為之前接過一部古裝戲,她在裏面有爬樹的情節,而她作為一個敬業的演員,當然不會選擇讓替身代勞,那時候她就學了爬樹,而且爬樹其實也並不難。

剛剛她忽然萌生了這個念頭,沒多想便直接問出了口,但現在轉念一想,像他們這樣民國時期的公子小姐,似乎不會爬樹才是正常的。

她頓了頓,思考了一下該怎麽說才顯得更有可信性,然後緩緩的眨了眨眼,開口道:「沒事的寒清哥哥,我從小就經常爬樹,我爬得可好了,真的,不信你問我爺爺。」

她知道以裴寒清的個性根本不可能會向江老爺子詢問這件事。

拿捏了。

裴寒清聽完她的話眉頭依然鎖著,「不行,你出了事我沒法跟江爺爺交代。」

到底是擔心沒法交代還是擔心她?

28.

「這棵樹上有哪裏不對勁嗎?」一旁的季辭忽然開口道。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逐漸開始關註江霖茶的言行,逐漸發現她做的每件事似乎都並非只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一時興起。

江霖茶點了點頭,指向那些槐葉較少的樹枝,「這些樹枝和其他樹枝相比樹葉明顯減少,而且幾乎都在同一處位置且靠墻,我懷疑可能有人會從外面借這棵樹翻墻進來。」

眾人聞言擡頭看去,果真如此。

「還真是啊。」淩諾不禁感嘆,「小茶你不說的話我們剛剛還真沒註意到。」

季辭神色凝重了些許,手支在下頜邊思考了一會,開口道:「這棵樹太高了,這裏也沒有梯子,爬上去確實不安全,不然我們待會回去給如卿看畫像的時候再讓如卿派個身手好些的人過來上去看看吧。」

裴寒清點頭道:「可以。」

眾人又在院中搜查了許久,並未發現其他明顯的證據。

「我們去梁月小姐房間裏看一下吧。」程霜開口提議。

季辭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時辰,「好。」

裴寒清敲了敲梁月房間的門,片刻後梁月從裏面將門開啟。

「可以進去看看嗎?」

梁月接觸到裴寒清的眼睛時還是有剎那的怔忪,眸光閃了閃後道:「當然,請進。」

江霖茶一走進房間便有些奇怪地皺了皺眉,鼻翼輕輕動了動,振幅極小沒讓任何人發覺。

梁月房間內陳設也很素雅,靠墻邊擺放了一架純白的三角鋼琴,譜架上的是【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

季辭走至鋼琴前,看了看譜架上的樂譜,笑道:「之前便聽說梁小姐鋼琴技藝高超。」

梁月聞言也淡淡笑了笑,「哪裏,略會一點而已,跟寒清哥哥是不能比的。」

「早聞寒清彈鋼琴很厲害,認識這麽久也沒見他露過一手。」季辭走過鋼琴,眼神從鋼琴上離開,看向裴寒清,帶著笑埋怨。

「當年在劍橋的校慶會上寒清哥哥彈的就是這首曲子,當時很轟動的。」

梁月眸光淺淺,神色中帶著些許懷念,似是在回憶當年的過往。

「梁小姐謬贊。」裴寒清只淡聲道。

季辭看見梁月明顯有些寂寥的神情,又看了一眼裴寒清這個沒有心的話題終結者,隨後挑了挑眉,「寒清不如現在給我們露一手?」

裴寒清輕蹙眉頭,「現在?」

「是呀,想聽你彈好久了,都沒找到機會,這不正好有架現成的鋼琴,大家又都在,也讓我們享一回耳福?」季辭笑著說。

江霖茶覺得自己也該加入一下氣氛組,眼睛彎彎的開口道:「寒清哥哥你就彈一首吧!一首曲子不會浪費多久時間的。」

當白月光和白蓮花喊同一個稱呼,高下立現。

這就是梁月在的時候她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原因,她覺得有點丟攆。

不過由於她確實挺想聽一聽裴寒清彈鋼琴,再加上她感覺季辭剛剛的行為有些反常,所以丟攆就丟攆吧。

裴寒清頓了頓,然後走至鋼琴前坐了下來。

修長的指尖放在黑白琴鍵上,按下了第一個音。

琴聲從他的指間傾瀉而下,確是極致的碰撞與浮沈。

他似與鋼琴本為一體。

很難想象,裴寒清這樣一個性情寡淡的人,能彈出此刻飽含如此強烈的情感與靈魂共鳴的琴音。

梁月出神地看著裴寒清,站在她身旁的江霖茶卻忽然察覺到梁月神色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沈重悲傷。

江霖茶瞬間疑惑了起來。

她在悲傷什麽?

就算是多年愛而不得,也不該有這麽沈重的情緒啊。

季辭在琴聲中不動聲色地將目光在房間中轉了一圈,而後眼神落向自己的鞋面,似是見鞋面上沾了些許灰塵,狀似無意地彎腰伸出手去輕拂了拂。

直起身後仿佛自己未曾動作般繼續傾聽裴寒清的演奏。

一曲終了,眾人皆鼓起掌來。

「太厲害了寒清。」季辭笑道。

梁月也笑,只是她的笑怎麽看都是傷心。

「寒清哥哥,你的琴聲裏終於有煙火氣了。」

裴寒清沈默著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站起身,禮貌而又疏離地開口道:「梁小姐家的琴很好。」

「我的水平配再好的琴都是一樣的。」梁月用帶著些調侃的語氣說著自嘲的玩笑話。

「過謙了。」裴寒清淡聲道。

梁月又笑了笑,轉而開口道:「諸位還有什麽要看的隨便看就好。」

季辭微微揚了下眉,然後道:「沒什麽要看的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就不打擾梁小姐了,我們先回去梳理一下案情。」

說著他轉頭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給裴寒清遞了一個眼神。

「不用看了嗎?」梁月聞言不禁有些訝異。

淩諾和程霜也有些訝然。

裴寒清點了點頭,「先不打擾了。」

梁月將眾人送至門口,臨走前季辭似是不經意般隨口問道:「梁小姐一般會讓傭人進房間整理嗎?」

梁月怔了一下,而後輕輕抿唇彎了彎唇角道:「在劍橋那邊住習慣了,現在房間都不用傭人整理了,我習慣自己收拾,雖然不比傭人收拾來的那麽整潔,但也挺順心的。」

「梁小姐很能幹,」季辭頷首笑道,「有訊息一定讓寒清盡快通知梁小姐。」

「好。」

梁月望著裴寒清離開的背影,良久後轉過身關上門,輕靠在門邊,一言不發。

走至半路,淩諾開口問道:「阿辭,剛剛你為什麽忽然就讓我們離開了?」

季辭停下了腳步,「畢竟是人家名門小姐的閨房,直接搜查的話顯得有些太不禮貌了,所以我讓寒清彈一下琴,趁彈琴的時候我觀察了一下梁小姐的房間,還發現地上有一根線。」

季辭說著伸出手,攤開手心,是他從梁月房間內帶走的線。

「這個應該是從衣服上不小心勾落的線頭,但我看見梁小姐房間裏開啟的衣櫃中放的全部都是絲綢質感的衣物,梁先生的衣著也同樣是絲綢制品,梁小姐自己也說不會讓傭人來整理房間,說明有外人進出過梁月的房間。」

29.

江霖茶聞言一怔,聯想到剛進梁月房間時她察覺到的那種奇怪卻又有些熟悉的氣息。

她皺了皺眉,倏忽間突然記起曾經發生過的一件事,然後腦子裏蹦出了一個很離奇的猜想。

[偷情?]

偷情?梁月?

裴寒清和季辭的目光都齊齊地看向江霖茶。

即便他們已經適應了偶爾能聽見江霖茶的心聲這件事,也已經能夠將表情管理做得很完善,但此刻對於她這一匪夷所思的想法還是無法遏制地表現出了些微的反應。

江霖茶本還在思考這個想法的可能性,忽然察覺到二人的目光。

江霖茶:?

她怎麽頓時覺得剛剛的想法似乎直接暴露在面前二人視線中一般。

[不是......你們正常點,別忽然用這麽嚴肅的眼神看我,讓我怪害怕的。]

有種自己想什麽他們好像都能知道的奇怪感覺。

心裏毛毛的。

裴寒清神情自若地收回了目光,季辭將視線移回自己的手上。

江霖茶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二人。

她忽然感覺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識。

似乎在邵祎案件發生之初,裴寒清和季辭也用這種含著些許審視與疑惑的目光看過她。

好像不止那次,在更早之前的某些時刻......

但目前的局勢由不得江霖茶思考太多,她暫且摁下對兩位男主一些反常舉動的疑惑。

想了想她還是開口問道:「大家進梁小姐房間之後有聞見什麽氣息嗎?」

程霜凝眉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道:「好像有點香水的氣味,但女孩子房間裏噴點香水也正常。」

「不過她房間內香水味好像確實有些太濃了。」季辭道。

仿佛在掩蓋些什麽。

而且寒清向來不喜女子身上有濃郁的香水味,梁月應該也知道才是。

季辭思忖著轉而問裴寒清:「寒清,梁月以前有噴香水的習慣嗎?」

「沒有。」裴寒清搖頭。

「那確實有點問題。」季辭沈吟了片刻。

「小茶你聞見什麽氣味了嗎?」淩諾問道。

「我感覺......」江霖茶頓了頓,似乎在考慮該如何描述。

「我感覺香水味之下隱藏著一股石楠花的氣味。」

眾人都是一楞,有些不解。

石楠花?

那是什麽氣味?

季辭最先反應過來,他毫無征兆地忽然咳嗽了起來。

畢竟他是專業學生物的,這些方面了解的也多些。

只不過令他費解的是,江霖茶好歹也是一個大家閨秀,是怎麽做到用這麽平淡的口吻波瀾不驚地說出這句話的?

還有她怎麽知道石楠花有那方面相關的引申義?

季辭已經感覺自己的三觀要碎了。

哦不,早就碎了。

不過這事還真不能怪江霖茶,她本來真不知道,也沒了解過這方面的梗。

然而有些缺德的綜藝節目就喜歡整演員搏觀眾開心,她之前參加過一檔綜藝,現場直播的那種,為了增加節目的喜劇效果,那缺德的節目組主持人居然讓在場的演員聞石楠花的氣味來看現場反應。

她也沒逃過。

好在她當時反應沒別的演員那麽劇烈,沒直接yue過去,以致於沒留下什麽黑料讓人扒。

但石楠花的那股味道她算是永世難忘了。

江霖茶看到季辭這麽咳嗽,回想了一下剛剛自己的措辭,好像也沒什麽問題吧。

[?不至於反應這麽大吧,我覺得我的表達已經很委婉了。]

程霜看著神情十分不自然的季辭,面色疑惑,「有石楠花的氣味代表什麽嗎?」

季辭掩了掩唇,似是有些難以開口,「就是梁小姐可能有個情夫。」

裴寒清看了一眼江霖茶,眸中帶著些許考究的晦色。

而淩諾和程霜聞言皆是瞳孔地震,「梁月小姐有情夫??」

梁月看向裴寒清的眼神不似是假的,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她那樣一位名門千金的楷模,怎麽可能......

裴寒清此時開口道:「先去警局跟顧探長交換一下線索吧。」

季辭點了點頭,「行。」

季辭把大致情況告訴了顧如卿。

顧如卿沈吟了片刻,「好,我現在派人過去。」

然後他回過頭吩咐手下道:「帶幾個身手好的弟兄去梁家後院,仔細檢查一下樹上有沒有人經過留下的痕跡,動靜小些,別驚擾了梁先生。」

「是,探長。」

「對了裴公子,那幾個小型草藥世家的人的調查結果出來了,這是他們的資料。」顧如卿說著將手中的一疊資料遞給了裴寒清。

資料上對每個人的背景都做了詳細的備註,還在旁邊附上了這些人對應的一些照片。

裴寒清垂眸看著手中的資料,然後目光停在了其中一頁上,蹙起了眉。

程霜站在一旁,看見照片,帶著些詫異道:「這就是梁二小姐房間內畫像上的人。」

裴寒清點了點頭。

其余人都圍了過來,季辭看了看照片旁寫著的名字,凝了凝眉,「薛煦堯?」

裴寒清側過臉望向季辭,「認識?」

「不算認識。我爹和他家之前有過一點合作,所以聽過這個名字,但我沒見過他。」季辭神情有些凝重地開口。

江霖茶望了望資料上的照片,隨後又將視線落在裴寒清身上,忽然開口道:「寒清哥哥,他的穿衣風格和你好像啊。」

「咦,真的是這樣。」淩諾看了看照片中人的衣著,「氣質也有點像。」

江霖茶又仔細看了看照片上的人,發現了許多刻意「雕琢」的痕跡。

[可惜區別還是太明顯了,一個是天然原版,一個是高配仿版。]

以前在娛樂圈也見過太多的高配仿版,看多了真心覺得視覺疲勞。

裴寒清原本眉間凝重的神色淡了些許,唇角輕輕揚起了一個不可查覺的弧度。

季辭感到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爽,但他極快地將這種莫名產生的情緒壓下,對顧如卿緩聲道:「如卿,你再派些人守在梁家後院的墻外,如果看到有外人進出,先觀察他進入院子之後的去向,摸清楚之後再進行抓捕。」

30.

「天色也晚了,諸位早些回去歇息吧,梁家後院樹上的事等他們晚上查完回來,我明天一早通知各位。」顧如卿對眾人道。

季辭點頭,抿了抿唇然後道:「如卿你也別太憂心了,有寒清在呢,梁叔暫時應該不會為難警方的。」

顧如卿輕輕舒出一口氣,笑了笑,「好。」

「今天我送小茶回去吧。」裴寒清走出警局,看了看夜色,回頭道。

此話一出,不止江霖茶,其余幾人都楞住了。

「寒清你家和江霖茶家不順路啊。」季辭顯得有些不解。

不僅詫異於裴寒清提出要送江霖茶回家,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剛剛裴寒清對江霖茶的稱呼。

季辭自己都並未發覺他的聲音裏隱含著一絲緊張。

江霖茶也疑惑地望向裴寒清。

[裴神最近都有點不太對勁啊。]

裴寒清頓了頓,平靜地開口:「江爺爺今日來我家做客,小茶跟我是一起過來的,所以我有必要將小茶送回江家。」

果然還是修養使然。

江霖茶眨了眨眼,然後笑起來,「那寒清哥哥我們走吧。」

皎月高懸,掛在天邊溫潤地將幾盅柔和的光灑落下來。

街道兩旁有許多枝繁葉茂的樹,月光穿透樹葉的間隙星星點點在地上跳躍。

江霖茶走在裴寒清身側,看向地面上二人的影子,不禁有些楞忡。

她怎麽也沒想到,她和裴寒清的關系會變得像現在這麽奇怪的和諧。

江霖茶真的很疑惑,她又想起了之前那個來不及完整思考的問題。

她意外來到這裏也有挺長一段時間了,在與書中提名的角色相處的過程中,雖然她掩飾了真實的自己,裝出和曾經的江霖茶如出一轍的個性,但她也會去觀察身邊人。

她覺得這個世界裏其他人都和原書中描寫的基本一致。

程霜的反應很敏捷,相處起來很舒服,做事也果斷,是很大氣又聰穎的女孩子。

淩諾雖然看上去有些憨憨的,但實際上是打圓場的一把好手,很有眼力見,也懂分寸。

但裴寒清和季辭二人,卻總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又說不清是哪裏不對。

尤其是裴寒清。

她知道他的禮儀修養沒的說,但是......

極好的修養可以讓他做到這樣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原身會喜歡裴寒清不足為奇。

但裴寒清今天對梁月那種禮貌而疏離的態度又讓她覺得好像並不是這樣。

那種態度似乎才應該是裴寒清應有的樣子。

江霖茶正試圖理順腦海中纏繞的思緒,便也沒註意忽然間刮來的一陣風。

她肩頭的白色針織披肩上系的結被風吹散了,披肩被風吹得飄了起來,她回過神卻一下子沒能抓住。

身旁的裴寒清極快地伸手抓住了差點被風吹走的披肩。

江霖茶側過臉,正想說謝謝。

卻只見裴寒清轉身面向她,十分自然地替她攏上了披肩,然後挑起系帶打了個結。

謝字瞬間卡在了喉嚨口。

江霖茶楞楞地垂下眸,看見那正在她領口打結的修長指尖。

她有些模糊地感受到心不可遏制地動了一下。

她又擡起了眼睫,看見裴寒清在月光下如玉般的臉上是淡而專註的神情。

不對,不對......

僅僅因為修養絕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她確實沒有情感經歷,但這不代表她不明白,對於感情這件事,她向來看得很透。

但是為什麽呢?

裴寒清皎如天上月,根本沒有理由會對她之前表現出的作精形象產生任何多余的情感。

難不成會是因為裴老爺子對她滿意?

而現在,她知道如果以原身的性子,這時候估計要直接抱上去了。

但她此刻卻失去了模仿原身行為的興趣。

這又是為什麽呢?

裴寒清系好了系帶,垂眸對上了江霖茶帶著些許不解的目光。

他沈默了片刻後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江霖茶的發頂。

「別多想。」他說。

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31.

風帶走了路邊樹上的一片樹葉,在路燈和月光下打著旋兒,伴隨著光與塵,然後靜悄悄地掉在地上。

江霖茶本就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也不喜歡總揪著一個想不通的點不放。

既然裴寒清這麽說,她便也幹脆不想。

她來到這裏就已經是極其匪夷所思的事情,書中原本存在的人和事發生一些變化似乎也無可厚非。

行至江家門口,只見江老爺子等在門口。

江老爺子見二人走近,望著裴寒清露出了和善的笑,然後道:「寒清還特意送小茶回來啊,真是有心了。」

裴寒清頷首,神情帶著禮貌和敬意,「應該的,江爺爺。」

江老爺子的笑意更明顯了些,「上屋裏坐坐?」

[別了吧,好尷尬的,指不定又要說出什麽促進我和裴神培養感情的話了。]

江霖茶真不知道江老爺子是什麽時候也加入助攻大隊了。

裴寒清唇角彎起一絲淺淡的笑,「不必了,這麽晚就不打擾您了,小茶安全到家就好。」

江老爺子聞言似是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江霖茶。

江霖茶:......?

江霖茶想著雖然裴寒清的態度變得有些脫離預期,但她的人設依然不能OOC。

不然江老爺子該起疑了。

她揚起燦然的笑意,接上了裴寒清的話,「爺爺,你看也這麽晚了,就讓寒清哥哥早點回家休息吧,以後機會還多著呢。」

看似在關心維護他,實則又暗戳戳地避免了自己不想要的結果。

裴寒清唇邊的笑意在她沒註意的時候悄然放大了些。

江老爺子緩緩點了點頭,復又開口道:「那寒清下次有空帶老裴一起來喝茶。」

「好。」裴寒清含笑點了點頭。

江霖茶上前伸手挽住江老爺子的胳膊,不忘回頭用另一只胳膊揮了揮手,對裴寒清道:「寒清哥哥再見。」

裴寒清站在原地,眸中似有漾起的月光。

季辭推開家門,只見一道倩影立於客廳之中。

「喲,小辭?」客廳中的女子笑吟吟地開口。

季辭一怔,隨即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阿姐?你回來了?」

季芙伸手撥了撥她烏黑的波浪卷發,佯裝嘆了口氣,「哎呀,北平那邊烏煙瘴氣的,我實在不想在那再多待,正好生意規模也已經做上來了,我就把那邊交給靠譜的人打理,然後就回來了。」

季芙作為季家長姐,自幼也是聰慧過人,又深諳從商之道,小小年紀便展露出繼承家中事業的才華,恰好季辭又無心從商,家中許多大大小小的商業事務便一直是由季芙管理,而季芙一直以來也做的十分出色。

正巧前些年季家父母想要將勢力擴充套件到北平,季辭在國外念書,季芙便隨他們一同去了北平。

「小辭過來坐,和姐姐聊聊。」季芙坐到沙發上,雙腿交疊,笑著向季辭招了招手。

季辭走了過去,在她身旁坐下,正欲開口,一瞬間卻傻了眼。

季芙兩只手捏住了他的臉。

仿佛捏住面團一般。

「誒,不愧是我弟,長這麽俊了。」季芙笑瞇瞇地感慨。

季辭從短暫的楞怔中回過神,帶著無奈又埋怨著開口:「阿姐!」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季芙見好就收,笑著松開了捏在季辭臉上的手。

「阿姐,過段時間還回去嗎?」季辭問。

季芙搖了搖頭,「暫時不回了,那邊也沒什麽事。」說著,她話鋒一轉。

「對了小辭,」季芙又湊近了季辭,臉上帶著笑意,眸中閃著促狹的光。

「姐姐不在的時候,有沒有遇見喜歡的姑娘呀?」

季辭聞言一怔,面上旋即爬上些許薄紅,神情帶著些不自然,「沒有,想什麽呢姐。」

「哦?」季芙看了看季辭,拉長了尾音。

32.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許是前天那場暴雨的緣故,氣溫又降了些,晨露掛在枝頭,空氣中帶著些許清新和微冷。

主角團早早便到了警局。

「已經有結果了,梁家後院的槐樹伸向墻外的枝幹以及墻頭處均有人踩踏過的痕跡,想必並非偶然情況。」顧如卿向眾人走來,並在季辭面前站定。

季辭點了點頭,開口道:「有可疑的人經過嗎?」

「目前尚未發現。」顧如卿緩緩呼出一口氣,神色帶著些無奈與焦急。

「好,」季辭沈吟了片刻,「那邊時刻緊盯,如果有訊息立刻通知我們。」

「我們現在去哪裏找線索?」程霜問。

裴寒清拿出昨日看過的那份資料,淡聲道:「先去薛家看看吧。」

薛家所在地離澱山湖不遠,想必最開始便是憑借這一優勢成為了草藥世家。

季辭走至薛家門前,擡手叩了叩門。

一位接近中年的女人開啟了門,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草藥氣息。

「你們是?」她看著季辭一行人,有些疑惑地開口。

季辭笑了笑,溫聲道:「伯母好,我是季辭,他們是我朋友。」

女人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連忙笑迎道:「是季少爺啊,快請進,都請進。」

五人坐在薛家客廳中,接過薛母遞來的水。

季辭托著茶杯,帶著淺淡的笑意開口道:「伯母,我們這次忽然造訪是想找一下薛煦堯。」

薛母楞了楞,「煦堯他做了什麽嗎?」

聲音中蘊含著些許緊張與試探。

「沒有,伯母您別擔心,我們就是想來找令郎問點事。」季辭臉上的笑意又放大了些,眉眼彎彎,神色溫和。

看起來誠意十足。

[果然一看就是萬花叢中過的男人,真是什麽年齡段的女人都能哄得服服帖帖啊。]

江霖茶看著季辭這副溫和貴公子的模樣,只想給他單走一個六。

季辭的唇角不合時宜的猛地抽了抽,幸而被他極好的掩飾了過去。

萬花叢中過?

江霖茶對他這都是什麽破形容啊。

明明這句話原本的後面一句才跟他有關好嗎!

裴寒清眸中有笑意一閃而過,他掩了掩唇,沒有暴露出唇角上揚的弧度。

薛母聞言也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那就好,煦堯現在不在家,他在澱山湖南面有一間小木屋,可能會在那裏。」

季辭思忖了片刻,「好,那先不打擾伯母了,我們去那邊找他就好。」

「季少爺有空隨時歡迎帶朋友來喝茶啊。」

江霖茶看著將他們送出門依然還帶著和煦笑容的薛母,深感季辭身上真有點東西。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她眨了眨眼,「辭哥哥你好厲害呀。」

誰承想季辭竟幽幽地瞥了她一眼,「哦,那必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江霖茶:?

[雖然但是,程霜還在旁邊你這麽自戀不太好吧。]

季辭:?這跟程霜有什麽關系?

再次走上由澱山湖往南的這條路,前些天降下暴雨導致泥濘的地面已經風幹,夾竹桃枝頭的花朵卻無法恢復如初,所剩無幾的掛在枝頭,單薄而冷清。

嬌柔的花朵本身那樣脆弱,細小的枝幹是唯一的寄托,又怎能承受突如其來的風雨。

江霖茶望了望夾竹桃枝頭的荒蕪,收回了視線,並未停留。

湖邊的小木屋掩映在香蒲與蘆葦之間,看起來確是一個很適合歇腳的所在。

木屋的門虛掩著,季辭走上前,輕叩兩下後推開門,只見一名年輕男子於屋內,儼然正整理著一些草藥。

男子聞聲擡起頭,似是有些意外於不速之客的到來。

此時,站在身後的江霖茶也看清了男子的容貌。

和顧如卿提供的薛煦堯照片上基本無出入,五官清俊,與裴寒清略有三四分相似。

說來也巧,今日裴寒清穿了一身月白色長衣,面前的男子也身著白衣,風格十分相似,便把這三四分相似又勉強拉到了五六分。

即便如此,他身上沒有裴寒清所獨有的那種清冷氣質,這也是一眼便能分辨出的。

薛煦堯的目光在接觸到裴寒清的瞬間也明顯微微一頓,隨即眼中閃過了些許莫名的情緒。

[都說撞衫就是誰醜誰尷尬,果然在這方面裴神穩贏啊。]

季辭幽幽地瞥了一眼江霖茶。

對寒清倒是一點都不吝嗇贊美,他心下這麽想著。

他心底升起一絲有些別扭又怪異的不爽,卻也記得目前的形勢。

「薛公子,我是季辭。」

薛煦堯從裴寒清身上收回視線,聞言眸中有疑惑閃過,似乎對於季辭知道他是誰這件事感到些許意外,但極快地又笑了笑,開口道:「原來是季公子。」

幾人進入木屋內坐下,薛煦堯坐在他們對面。

季辭眸光在薛煦堯白衣上掃過,而後將雙手置於腿上漫不經心地做了一下交叉的動作,對面前的薛煦堯輕輕笑了笑。

「薛公子,可知我們此行所為何事?」

季辭神色依舊是溫和的,卻又透露出淡淡的散漫意味。

「季公子請明示。」薛煦堯帶著淡淡的笑意,神色平靜。

江霖茶觀察著面前的男子。

身於木屋卻一點不顯世俗,倒也有幾分值得梁音青睞之處。

只不過,她看著男子似乎有意向裴寒清靠攏的穿衣風格,總覺得這應該不只是個巧合。

裴寒清在上海灘貴族圈也算是知名人物,若是有心打聽,應該是不難得知他的個性與風格。

這個人或許喜歡梁月。

梁家院落及兩位小姐房間內的情況,結合先前梁月所說的話,江霖茶有一個猜想緩緩浮現,卻仍有些許想不通之處。

季辭聞言輕輕揚了一下眉,緩緩開口:「前夜梁二小姐於澱山湖溺水身亡,我們昨日去梁家查案,在她房中發現了薛公子的畫像。」

「我們此行就是想來問問薛公子,曾經與梁二小姐是否有什麽過往,或許能夠幫助我們辦案。」

薛煦堯楞住了,瞳孔兀地放大,隨後不可置信盯著季辭,「音音溺水身亡?」

「你不知道?」季辭見薛煦堯這種反應,慢慢蹙起了眉。

他又轉念一想,「也對,梁家必定封鎖訊息了。」

薛煦堯面色變得蒼白,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麽。

江霖茶的眸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

這反應不像是演的。

他先前應該確實不知道梁音溺亡的事。

那梁音的死,究竟是巧合,還是他人有意為之?

33.

「薛公子,可否給我們講一講你與梁二小姐的過往?」程霜開口詢問。

薛煦堯沈默著,片刻後擡起頭,似是有些猶豫,「好。」

「音音與我相識於一年前的夏日,當初她來澱山湖寫生,去了夾竹桃林采風,結果不小心被小蛇咬傷,我偶然路過,便將她帶回這裏替她上了些藥。」

原來是相識於夾竹桃林,也難怪梁音房中殘留畫上大多地點都在澱山湖。

江霖茶思忖著。

「後來,由於她喜愛此地風景,時常會過來畫畫,便也與我有時會在澱山湖遇見,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許多。」

喜愛此地風景?

怕是喜歡偶遇的人吧。

季辭心中微哂。

「你們只在澱山湖有過接觸嗎?」程霜望著薛煦堯問道。

薛煦堯眸光閃了閃,「是的。」

「薛公子,冒昧一問,你與梁二小姐,是否有感情糾葛?」裴寒清淡聲開口。

薛煦堯聞言笑了笑,對上裴寒清的目光,「我一直將她當妹妹。」

所有人都沈默了。

[好啊,好一句渣男語錄。

我只是把她當妹妹?

笑死,我看你不僅想當她哥哥,你還想當她姐夫呢。]

江霖茶:我的沈默震耳欲聾。

她收回剛剛說薛煦堯有幾分值得梁音青睞之處的話。

裴寒清的余光落在江霖茶身上,見她依舊端正的坐著,臉上的表情也與先前一般無二,完全看不出心裏罵那麽兇的樣子。

他不禁暗然失笑,也是,她一向藏得太好了。

走出木屋,主角團行至一側停下。

「我感覺這個薛煦堯有點問題。」淩諾率先開口道。

「對,他的反應很奇怪。」程霜沈吟著,「而且他對寒清好似有種莫名的敵意。」

季辭笑了,拍了拍裴寒清的肩膀,調侃道:「怕是來自對於情敵的敵意啊寒清,人家薛小公子可真太關註你了。」

要說季辭在原書中也是主角團氣氛組擔當,總是能在各種情況下說出有趣的言論。

但他和江霖茶對上就是毒舌怪,極其不對付。

不過......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和江霖茶開懟了?

而裴寒清當然能聽懂季辭的言外之意。

薛煦堯這裏,雖然目前只是猜測,但他與梁家姐妹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不難看出。

「我對梁月無意。」裴寒清淡淡道。

季辭聞言微微搖了搖頭,佯裝嘆氣道:「可惜又一位佳人心碎了。」

「但總感覺還是有些地方說不通,」季辭轉而又正經了起來,「梁音胃液中的東莨菪堿從何而來,若是來自酒中,那酒又被誰動了手腳?」

程霜點了點頭,「前因後果還是串不上。」

「少了些關鍵證據,且此人的話不可盡信。」裴寒清開口道,「大概還需要再去一次梁家。」

這一次前往梁家,主角團先從後院外經過。

江霖茶望著那不矮的墻頭,心中不禁感慨。

[這人為了入贅梁家,還真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啊......]

入贅?

季辭內心忍不住笑了。

江霖茶在隱晦地罵人這方面是真的挺有本事。

又或者說,明罵暗罵都挺有本事的。

路邊有一些生意人,正做著買賣。

程霜走上前,將手中薛煦堯的照片遞給旁邊糕點鋪的老板。

「老板,麻煩您看一下,這個人您在附近有見過嗎?」

老板接過程霜手中的照片,仔細地看了看。

「見過呀!這位公子經常來這一段的,還時常在我們家買些糕點帶走呢。」

「那請問老板,前天您可有看到這個人?」季辭問道。

「前天啊?」老板似乎在回憶著,「前天......應該是傍晚的時候見到過,他來買了桃花酥,然後就沒關註了。」

季辭與裴寒清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隨即道:「好,多謝,那麻煩老板也給我們拿一些桃花酥吧。」

淩諾火速付了錢,對老板笑道:「謝謝老板。」

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速度快到江霖茶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看了看淩諾,忽然覺得他的男媽媽內容似乎亮了。

也是,原書中淩諾雖然是主角團中最沒存在感的一個,卻也並沒有被讀著遺忘,反而在評論區裏收獲了一眾好評,深受讀者歡心。

季辭接過老板遞來的桃花酥,伸手開啟看了看後便又將它合上了,然後轉過身對其他人道:「好了,我們過去吧。」

34.

「寒清,現在情況如何了?」梁文斌望著裴寒清問道。

「目前已有一些線索,但仍未能將案件完整閉環呈現,還需要一些時間。」裴寒清緩聲開口,「我們此次前來,便是想再看看有沒有被遺漏的線索。」

梁文斌點了點頭,「好,那寒清你們隨便看,中午留在這吃午飯吧。」

裴寒清剛欲推辭,但見梁文斌態度堅持,最終還是應下了。

主角團又來到了後院中。

一推開門,卻見梁月坐在院中圓桌旁的石凳上,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即使處於靜態,也是傾城之姿。

江霖茶忽然似乎有些領會到薛煦堯為什麽願意模仿裴寒清的風格與喜好,只為和裴寒清添幾分相似了。

之前她一直覺得替身文學非常荒謬,雖然現在依然這麽覺得。

但......如果正主太美麗的話,好像也能勉強理解一下?

而坐於院中的梁月聽到動靜,看到是他們來了後,站起身笑著開口:「寒清哥哥,你們怎麽來了?」

......好吧,即使能完全get到梁月的美貌,江霖茶聽見她喊裴寒清的這個稱呼還是覺得有些無法形容的別扭。

她沈思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先把這種奇怪的心情歸為類似於紅毯撞衫的別扭感。

裴寒清聞言只是微微頷首,神色不變,「梁小姐,我們前來是想看看有沒有線索遺漏。」

梁月走了過來,在裴寒清面前站定,眸光中明滅著復雜的情緒,「那現在調查結果......有突破嗎?」

「目前有一些。」裴寒清淡聲道,「但還缺少關鍵性證據。」

而江霖茶在梁月走近時,敏銳地察覺到她身上那種香水的氣息消失了。

梁月的習慣應該沒變,那十有八九便印證了他們的推測。

「好,」梁月輕輕點了點頭,「那我就不在此打擾諸位尋找線索了。」

她正欲轉身離開,卻聽季辭忽然出聲道:「梁小姐。」

季辭笑著,「不如繼續留下來坐坐,和寒清敘敘舊?寒清自從在劍橋畢業之後就回了上海,算起來在昨天之前你們也已經有一年多沒見了吧。」

梁月對於季辭的話感到有些訝然,似乎沒想到季辭會這樣說,隨後緩緩點了點頭,「如果不打擾的話......」

「當然不打擾,」季辭又笑道,「梁小姐坐吧,我們看一看。」

裴寒清看了季辭一眼,沒多說什麽。

他什麽時候閑得無聊改行做紅娘了?江霖茶感到有些奇怪。

按季辭的性格,他應該並沒有興趣做這種月老的事情,而且還是在裴寒清已經明確表示過對梁月無意的情況下。

程霜和淩諾見季辭神色自然,便也掩了心中的一絲疑惑。

隨後主角團在院內分散開尋找線索。

尋了一會兒後,季辭似是不經意間走至梁月身旁,見梁月的目光淺淺地望向裴寒清的方向。

「梁小姐是什麽時候與寒清相識的?」季辭帶著三分笑意,坐到了梁月對面的石凳上,儼然一副隨心交談的模樣。

梁月回過神,目光收了回來。

「季公子。」她對季辭微微點了點頭,有些不解季辭為何忽然會問這個問題。

季辭輕輕揚了一下眉,對梁月笑著解釋:「只是隨口一問,覺得寒清和梁小姐似乎認識挺久了,所以就好奇一下。」

「是挺久了。」梁月聞言也淡淡揚起了笑意,「小時候就經常聽父親誇贊寒清哥哥,後來我去劍橋留學修政法,沒想到寒清哥哥也輔修了政法的雙學位,從那時起算起來也有四年多了。」

她說起裴寒清時,眼裏漫開細碎溫柔的光,似是憶及了最好的時光。

季辭看著梁月,彎唇笑了笑,「那梁小姐認識寒清可比我們時間長多了,不過從小就聽父母說他的優秀事跡這一點倒是一樣的。」

「寒清哥哥一直很優秀。」梁月的目光又落到了立於院落一角的月白色身影上,眸中千絲萬縷,光影相綽。

季辭含笑點頭,垂下的眼睫遮去了眸底浮現的些許若有所思。

而後他彎下腰,低頭隨意地伸手拭了拭衣角,目光卻落在桌腳處的地上。

直起身時,面上又恢復了方才微微帶笑的神情,「有一只漂亮的小蟲。」

「梁小姐餓麽,要不吃一點桃花酥?」

季辭仿佛剛想起這件事,將手中提著的桃花酥放至石桌上,開啟盒子輕輕推向梁月。

梁月看到面前的桃花酥,短暫地停頓了一瞬,「季公子這桃花酥是在我家後面的街道上買的嗎?」

「是啊。」季辭自然地答道,「梁小姐吃過嗎?」

梁月垂了垂眸,「吃過,有朋友來時帶過。」

季辭點了點頭,移開了話題,「梁小姐昨日提過,留學的這些年裏,令妹也時常寫信寄往劍橋,信中一般會寫些什麽呢?」

梁月思索了片刻開口,「音音先前會跟我分享她近日讀過的書,以及看到的一些藝術作品,偶爾也會講一講上海灘發生的一些大事。」

「然後去年因為我忙於準備畢業論文與答辯,音音為了不打擾我準備,跟我的聯系就少了許多。」梁月語氣裏帶著悲傷。

「那梁二小姐信中會提到其他什麽人嗎?」季辭問。

梁月微微蹙眉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基本不會,音音從小不愛與人交際,所以社交圈子很小,信裏也沒有提過奇怪的人。」

季辭思忖著,隨後笑了笑站起身。

「好,多謝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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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此時江霖茶站在槐樹的另一側,總覺得這兒有些不對勁。

樹的四周別處都有些花草生長,唯獨此處這一小片區域的地上沒有。

她蹲下身,看著眼前這塊土地。

昨天由於前夜的暴雨,泥土潮濕,且有許多淩亂的槐葉散落在地上,便沒人發覺異常。

江霖茶伸手撚起一點土輕輕聞了聞,些許極淡的特殊芳香氣味竄入鼻腔。

是酒氣!

這片土裏可能埋了東西!

她站起身,見裴寒清在一旁檢查著墻壁。

「寒清哥哥,有鋤頭嗎?」江霖茶走到裴寒清身側,開口問。

「鋤頭?」裴寒清一怔,看向江霖茶,「怎麽了?」

江霖茶頓了頓,感受到不遠處那似有如無的目光。

[裴寒清那舊桃花還在看這兒,我要不還是去找其他人要吧。]

她倒也不是因為被註視就感到不自在,畢竟曾經也是長期站在台上的人。

江霖茶正想著這到底是什麽原因,卻見裴寒清微微俯了身,向她靠近了些。

「是有什麽發現嗎?」裴寒清神色認真地看著她,眸中帶著零星清淺的笑意。

對上他的目光,江霖茶此刻的心跳仿佛陡然快了一拍。

「那邊的土裏有酒氣,可能埋了東西。」江霖茶楞怔間開口道。

她剛剛這是......

江霖茶有些異樣地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心口處。

「好,我看一下。」裴寒清走到樹旁,也撚起了一點土靠近鼻尖,然後思忖著點了點頭。

他從隨身攜帶的包中取出了一把小小的鋤頭,然後用鋤頭將土翻開。

手上拿著鋤頭都有氣質的人大概也只有裴神了。

江霖茶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默默想著。

其他人見裴寒清的動作,也都聚集了過來。

「寒清,這裏有東西嗎?」程霜有些驚訝。

「嗯,應該就在這一片。」裴寒清淡淡點頭,隨後轉頭對季辭道:「阿辭,來搭把手,稍微小心一點。」

「好。」季辭也拿出了他放在包中帶著的工具。

「叮——」鋤頭好像觸碰到了什麽,發出了輕輕一聲脆響。

江霖茶往發出聲響的位置看去。

果然是個酒瓶!

季辭俯下身,帶著手套將埋在土中的酒瓶小心地拿了出來。

是一個棕紅色的玻璃酒瓶,瓶中還有一小部份酒殘余。

瓶塞並沒有塞好,從而導致有少量酒灑入土中。

可見當初那個最後塞上瓶塞的人並不仔細。

但卻能將為埋酒瓶掀起的土都推平,與別處不顯異樣。

又昭示著這個人行為中潛藏的虔誠與細致。

梁月見這裏有動靜,也走了過來。

目光卻在接觸到這個酒瓶的瞬間,驀然間頓住了,接著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茫然和慌亂。

江霖茶察覺到了她神情的異常,猜想中缺失的一環似乎又被補齊了一小塊。

「梁小姐見過這個酒瓶?」季辭手中拿著酒瓶,看向梁月。

「見過。」梁月垂眸掩了自己的思緒,「這瓶酒是我一個朋友前天下午帶來的,但第二天一早我就沒在院中見到它了,並不是我將它埋在此處,我也不知是誰動了這瓶酒。」

「梁小姐那位朋友叫什麽?」程霜心中也幾乎有了完整的推測。

梁月頓了頓,緩緩開口道:「薛煦堯。」

猜想再次被證實。

季辭斟酌了片刻,開口道:「梁小姐......將薛公子留在家中過夜了?」

梁月身形一晃,臉色變得蒼白,顯然沒有想到季辭會問得這樣直白。

她的眼神望向裴寒清,一瞬卻又移開。

裴寒清神色平靜,並未因季辭的話與梁月的反應產生什麽其他情緒。

是啊,她的皎皎明月從始至終都置於鬧劇之外。

梁月微微苦笑了一下,輕聲道:「是的。」

聽到梁月這個回答後,對主角團來說後面的事其實並不難猜。

酒瓶若不是梁月埋的,則更不可能是薛煦堯,他完全可以直接將酒瓶帶走,沒必要多此一舉。

是第三個人碰了這瓶酒,然後帶著醉意將它埋在了院中的槐樹下。

連同自己的愛意一起埋葬。

聯系上一切,這個人已經近乎昭然若揭。

眾人皆是沈默良久。

梁月卻從面前幾人的沈默中覺察出一絲不對勁。

她望向季辭手中的酒瓶,壓下心中巨大的難以置信,聲音帶著顫抖,「音音的死......和這瓶酒有關?」

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止這瓶酒。

還有發現自己喜歡的人愛上了自己最親的姐姐時的絕望。

最終,程霜開口說:「梁小姐不要多想,我們需要將這瓶酒帶回警局查驗,結果出來之後我們會告知的。」

「瓶中殘留酒的成分與梁音胃液中成分吻合,含有少劑量東莨菪堿,是曼陀羅花瓣碾碎後放入酒中所致;

「瓶壁提取出三個人的指紋,其中一個與梁音指紋相符,有理由判定梁音胃液中所含東莨菪堿來源於此。」

裴寒清淡淡的聲音仿佛敲下了這個案件的最終鍵。

所有的一切圍成閉環,梁音因受情傷冒著暴雨半夜前往澱山湖,又由於喝下的酒中含有神經麻醉劑引起意識模糊,從而失足落水導致溺亡。

歸根結底,是薛煦堯想要占有梁月的私心,引發了這場悲劇。

畢竟,在意識模糊時,最容易將一個人當成另外一個人。

顧如卿緩緩呼出一口氣,有些為難,「怎麽說?」

沒有人直接害死了梁音,梁音的死卻和她的親人與愛人脫不了幹系。

這比一場謀殺案後續還難解決。

況且還是發生在梁家。

梁文斌那關就是地獄難度。

「委婉點說吧。加油,如卿,我看好你。」季辭揚了揚眉,伸出手拍了拍顧如卿的肩膀,十分同情,卻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顧如卿見他這樣不禁笑了,果斷把季辭放在他肩上的手拂開,「行了,知道你靠不住,我自己想辦法。」

說完又轉向其他人,「這次案件辛苦各位了,早些回去吃飯吧,後續我來處理就好。」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一同走出了警局。

程霜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麽,對季辭笑著調侃道:「阿辭,說起來你剛剛在院子裏讓梁小姐留下和寒清敘敘舊,我可只看到是你一直在那跟人家聊天啊。」

季辭似是沒想到程霜會說這事來打趣,先是一怔,隨即急忙解釋道:「哪兒啊,我是為了去跟她套話的,還發現了石桌下面有這兩天才掉落的桃花酥碎屑,只不過有了酒瓶之後這些線索就都沒必要提了......」

「哦?」程霜儼然一副不信的模樣,「真沒看上人家?」

「真沒有!人家梁小姐可喜歡寒清喜歡好多年了。」季辭一臉捍衛自己清白的模樣。

原本破案之後有些安靜的氣氛,經過程霜和季辭這幾句話也又變得輕松了起來。

季辭不自覺間向江霖茶看去,只見江霖茶笑瞇瞇地看著他和程霜。

[沒想到季辭面對程霜還有這種反差萌呢。]

季辭:......?

季辭一時間忽然感到有些難以描述的郁悶。

她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為什麽她心裏的想法似乎總覺得他喜歡程霜?

他先前對程霜是有些許欣賞的,因為程霜身為女子,卻能在一個個充滿血腥和陰謀的案件中臨危不亂、膽識過人,再加上有在一旁不斷添亂的江霖茶作對照組......

更顯得程霜在重要關頭的沈著冷靜。

但這對他來說也僅僅止於是對同事能力的認可,而沒有半點其他的......

季辭想到此處,忽然心中一驚。

他怎麽......這麽在意江霖茶的看法了?

「那我們這次聚餐就選在明天吧,大家都有空嗎?去新開的醉香樓怎麽樣?」此時淩諾忽然開口,岔開了季辭的思緒。

季辭定了定神,如常笑道:「可以啊,正好上次沒有來得及,這次好好聚一下。」

「我也可以!」程霜也揚起了笑容,轉而向裴寒清和江霖茶問道:「寒清,小茶,你們呢?」

「可以。」

「好啊。」

「那就這麽定了!」淩諾笑著說,「現在大家先回去吃飯吧,忙了這麽些天也該休息會兒了。」

眾人點了點頭。

「那我先走啦!」江霖茶向前走了幾步,率先向其他人道了別,就朝外走去。

「等等,」季辭想也沒想就開口說,「我送你。」

幾乎是脫口而出。

江霖茶的腳步頓住了,回頭望向他。

又不確定地轉頭看了看天色。

現在是白天。

之前白天回家時江霖茶和季辭都是各走各的。

迎著江霖茶有些疑惑的目光,季辭也楞了一瞬,然後輕咳一聲補充道:「順路。」

江霖茶聞言雖內心覺得匪夷所思,面上還是緩緩笑了起來,「好呀,辭哥哥。」

望著季辭和江霖茶一同離開的背影,程霜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般,帶著些許驚奇開口:「阿辭什麽時候和小茶的關系變得這麽好了?」

之前季辭連靠江霖茶近一些都不樂意,現在都會主動送她回家了?

難不成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了?

淩諾也一臉訝色,想了想後說道:「說起來,阿辭好像確實有段日子沒和小茶吵了。」

裴寒清聽著二人的討論,蹙了蹙眉,抿唇不語。

36.

江霖茶走在季辭身邊,剛剛被暫且壓下的疑惑又浮了起來。

[他怎麽忽然這麽好心,吃錯藥了?]

季辭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但他還是勉強維持了自己面部表情的鎮定。

與此同時,他其實也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剛剛要送她回家的話,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就彈了出來。

他也有些不明白了。

他之前總覺得江霖茶在隊伍裏不僅幫不上忙,還總是拖後腿,纏著寒清不放。

後來陰差陽錯之間聽到了她的心聲,才發現她竟是心口不一。

心裏想的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甚至表現出來的都是與內心截然不同的性格。

表面上笑著叫他「辭哥哥」,實則內心可能正在罵他。

明明他一向很討厭裝模作樣的人,卻覺得這樣的江霖茶似乎順眼得多。

並且他發現,真實的江霖茶細致而敏銳,不是一個只知依附人與拖後腿的菟絲花。

那麽,她又是為什麽要裝成這副模樣呢?

季辭望向江霖茶此刻安靜的側臉,心中忽然湧起了一個念頭。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她的假裝。

那麽他是不是可以認為,她對寒清的喜歡也是裝的。

她其實沒那麽喜歡寒清?

這個念頭一出現,季辭的心跳驀然漏了一拍。

他在想什麽?

江霖茶是不是真的喜歡裴寒清,又和他有什麽關系?

「小辭?」忽然一個熟悉的女聲打斷了季辭紛擾的思緒。

季辭擡眸看去,見竟是季芙站在不遠處,似剛從旁邊的店鋪中出來。

「阿姐?」

季芙向他們走近,淺笑盈盈。

「咦?」她看向江霖茶,「小辭,這是哪家的小姑娘?」

「姐姐好,我是江霖茶。」江霖茶眉眼彎彎,笑著回應。

江霖茶從看到季芙開始,就被她身上的氣質吸引住了視線。

[難怪季辭性子這麽挑剔,原來是有個這麽美的姐姐啊。]

季芙的美有種溶於塵世卻不世俗之感。

季辭卡了一下。

他挑剔?

「原來是江家妹妹,」季芙笑著向江霖茶眨了眨眼,「小茶,你偷偷告訴我,我弟有沒有喜歡的姑娘?」

江霖茶楞了下,也沒想到季芙一上來會問這樣的問題。

季辭:?

「姐,我還在這呢!」季辭無奈地打斷了季芙的話,卻忽然覺得自己臉上有點熱。

季芙的目光落在季辭臉上,有些訝異地開口:「小辭,你臉怎麽紅了?」

寶貝們我放假了!帶著剛碼好的熱乎更新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寶子們!真的很抱歉拖了這麽久,學業真的太忙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磕頭認錯orz

我真想把自己忍不住開坑的手剁了......

這次來個挑戰極限,探案x買股雙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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