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看俺老孫 ■素材：張誌明
（本人用第一人稱寫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節有所演繹，請勿對號入座！）
大家好，我叫張誌明，是江西省贛州市下轄的一個小縣城——石城縣的人。說起我的故事，還得從1986年那個悶熱的夏天說起。那年，我參加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高考。可惜天不遂人願，我高考落榜了。
還記得那天，我顫抖著手開啟成績單的時候，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受。我的分數比本科線足足低了50分，連專科都沒挨著邊。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耳邊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模糊。我不敢相信自己三年的寒窗苦讀，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結果。
回到家裏，我爸媽的表情比我還要難看。我爸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平日裏話不多，可那天他卻破天荒地對我大發雷霆。我至今還記得他通紅的臉和顫抖的手指：「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我們辛辛苦苦供你讀書，就換來這麽個結果？你還有臉回來？」我媽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淚，那啪嗒啪嗒掉在地上的淚珠，像是砸在我的心上，疼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們家住在石城縣城郊的一個小村子裏，家裏一共五口人：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還有我。我們家的房子是那種老式的土磚房，屋頂是黑乎乎的瓦片，墻壁上爬滿了青苔。每到下雨天，屋裏就會漏水，我和爸爸就得拿著盆子到處接水。雖然生活艱苦，但在我高考之前，我們家裏還是充滿了歡聲笑語的。
我爸媽雖然沒什麽文化，但他們對我的期望可不小。他們總是說：「誌明啊，你一定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走出這個窮山溝，過上好日子。」為了我能專心學習，他們省吃儉用，給我買了不少參考書。我爸甚至戒了他最愛的煙酒，就為了給我湊學費。
可現在，我卻辜負了他們的期望。我低著頭，不敢看他們失望的眼神。我知道，我不僅僅是辜負了自己，更是辜負了全家人的希望。
就在我以為日子會這樣暗淡下去的時候，我爸突然拍板定了一個主意：「既然讀書不成，那就出去打工！現在外面機會多，說不定還能掙個大錢回來。」我媽也跟著附和：「是啊，誌明，你看隔壁李家的小子，去年高考沒考上，現在在廣東打工，聽說一個月能掙好幾百呢！」
就這樣，我的命運被父母決定了。說實話，我心裏是有些不甘的。我還想再復讀一年，再拼一把。但看著家裏破敗的屋子，看著爸媽日漸蒼老的面容，我知道我沒有選擇的余地。
1986年8月的一個清晨，我背上簡單的行囊，準備南下廣東。那天，天剛蒙蒙亮，空氣中還帶著絲絲涼意。我站在家門口，看著那個我生活了18年的小院子，心裏五味雜陳。院子裏那棵老槐樹依舊郁郁蔥蔥，樹下的石桌上還擺著我昨晚喝剩的茶杯。我知道，從今天起，我的生活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爸媽送我到了村口。臨別時，媽媽紅著眼睛塞給我一個布包：「這是媽給你包的一些幹糧，路上餓了就吃點。」我接過布包，沈甸甸的，裏面除了一些鹹菜和烙餅，還有一些硬邦邦的東西。我開啟一看，竟是一疊皺巴巴的票子，雖然不多，但我知道這是我媽辛辛苦苦攢下的。
「兒啊，」我媽拉著我的手，聲音哽咽，「外面的世界我們不懂，你一定要處處小心。有什麽困難就給家裏來信，別自己扛著。」我爸在一旁使勁地抽著煙，眼圈有些發紅：「誌明，爸對你要求嚴格了些，你別往心裏去。這次出去，就當是個機會，好好幹，爭取幾年後衣錦還鄉。」
我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轉身的那一刻，我聽到身後傳來壓抑的啜泣聲。我不敢回頭，只是加快了腳步，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就不願意離開了。
就這樣，我踏上了南下的旅程，心裏裝著對未來的忐忑和希望。
坐上開往縣城的班車，我的心情就像車子顛簸的節奏一樣起起伏伏。車窗外，是我再熟悉不過的田野風光。金黃的稻田一望無際，偶爾點綴著幾棵高大的樟樹，樹下三三兩兩的老人正在乘涼閑聊。我不禁想到，等我再回來的時候，這裏會不會有什麽變化呢？
到了縣城的長途汽車站，我才真正感受到了離家的緊張和興奮。汽車站裏人來人往，喧囂嘈雜。有提著大包小包準備回家的打工仔，有依依不舍送別親人的老人，還有像我一樣懷揣夢想準備出遠門的年輕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了汗水、塵土和鹵煮味道的獨特氣息，讓我不由得皺了皺鼻子。
我拿著從家裏帶來的錢，排隊買了一張到廣州的長途車票。握著那張薄薄的車票，我的手心裏全是汗。這張小小的紙片，仿佛就是我通向新世界的鑰匙。
等待檢票的隊伍長長的，像是一條蜿蜒的長龍。我站在隊伍中間，心跳得厲害。周圍人們的交談聲、叫賣聲、廣播聲交織在一起，讓我有些暈頭轉向。我不停地擦著手心的汗，生怕把那張來之不易的車票弄濕了。
就在我快要到檢票口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誌明！張誌明！」我楞了一下，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居然有人認識我？我四處張望，想要找出聲音的來源。
這時，一個穿著筆挺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他臉上帶著笑容，一邊走一邊繼續喊著我的名字。我仔細一看，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二。。。二舅？」我結結巴巴地說道。
沒錯，站在我面前的正是我多年未見的二舅——王建國。記得小時候，二舅還經常來我們家，每次來都會給我帶些小玩意兒。但後來他去了縣裏工作，慢慢地就少來了。沒想到時隔多年，居然在這裏遇到了他。
二舅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和疑惑：「誌明，你這是要去哪啊？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我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二舅，我。。。我高考沒考好，準備去廣東打工。」
聽到這話，二舅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堅定地說：「打工？不行！跟我回家，我們好好聊聊。」
我一時不知所措，手裏還攥著那張車票。二舅見我猶豫，又補充道：「你爸媽知道這事嗎？」
我點了點頭，二舅嘆了口氣：「行吧，那你先跟我回家，我給你爸媽打個電話，然後我們再好好商量。」
就這樣，我稀裏糊塗地跟著二舅走出了汽車站。坐上二舅的小轎車時，我還有些恍惚。車裏有股淡淡的皮革味，座椅柔軟舒適，與我剛才擠了一個多小時的班車完全不同。
一路上，二舅詢問了我家裏的情況和我的高考成績。當他得知我的分數時，眉頭緊鎖：「差了50分啊。。。確實有點多。不過沒關系，我們再想想辦法。」
二舅家住在縣城最繁華的地段，是一棟漂亮的小洋樓。剛進門，我就被屋裏的裝修驚呆了。寬敞明亮的客廳，真皮沙發，大彩電，甚至還有一台我只在電視裏見過的冰箱。這裏的一切，都讓我感到無比新奇。
「小玉，快出來，你表哥來了！」二舅朝樓上喊道。沒多久，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來了！」
只見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從樓上跑了下來。她穿著白色的T恤和牛仔短褲，腳上是一雙紅色的涼鞋。女孩長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還有一張櫻桃小嘴。她好奇地打量著我，然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表哥好！我是小玉。」
我有些局促地點了點頭，心裏暗暗吃驚。記得上次見小玉的時候，她還是個紮著羊角辮的小丫頭，沒想到一晃幾年過去，都長這麽大了。
二舅讓小玉帶我去客房收拾一下，自己則去書房打電話。我跟著小玉上了樓，來到一間幹凈整潔的客房。
「表哥，你的房間在這裏。」小玉推開門，示意我進去，「bathroom在隔壁，你要是需要什麽就告訴我。」
我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小玉。對了，你剛才說的。。。bath。。。什麽來著？」
小玉楞了一下，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哦，就是洗手間啦。我前段時間剛參加完英語夏令營，有些詞兒一時改不過來。」
看著小玉自在的樣子，我不禁有些羨慕。想想自己，別說是參加什麽夏令營了，就連縣城都沒怎麽來過。
放下行李，我坐在柔軟的床上，感覺像是坐在雲朵裏一樣。我環顧四周，墻上掛著幾幅風景畫，床頭櫃上還放著一盞精致的台燈。這一切都讓我感到無比新奇，也有些格格不入。
沒過多久，二舅就來敲門了。他的表情看起來輕松了許多：「誌明，我剛和你爸媽透過電話了。他們同意讓你先在我這裏住一段時間。」
我點點頭，心裏卻有些忐忑。二舅接著說：「這樣吧，我給你安排了一份工作，就在縣裏一家私營企業。你先去試試，如果不合適我們再想其他辦法。晚上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讓你二舅媽準備。」
我連忙擺手：「不用麻煩二舅媽了，我。。。我隨便吃點就行。」
二舅笑了笑：「別客氣，就當是自己家。對了，你的學習別放下，明年再考一次。我這裏有些參考書，你有空就看看。」
聽到這裏，我心裏一陣暖意。看來，我的人生還有轉機。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開始了在縣城的新生活。二舅給我安排的工作是在一家制衣廠當學徒。雖然工作辛苦，但比起南下廣東打工，已經好太多了。每天早上，我都會踩著晨光騎單車去上班。沿途的街道上，攤販們已經開始忙碌，油條的香味、豆漿的熱氣，還有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構成了一幅生動的晨間圖景。
剛開始的時候，我對縫紉機一竅不通，連穿線都搞不明白。車間裏的師傅們都很照顧我，耐心地教我各種技巧。特別是王師傅，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師傅，他總是笑瞇瞇地看著我笨手笨腳的樣子，然後慢慢地示範給我看。
「誌明啊，別著急，慢慢來。」王師傅常常這樣鼓勵我，「做衣服和讀書一樣，都需要耐心和專註。你看這針線，一針一線地縫，最後就成了一件漂亮的衣服。人生也是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總能走出自己的路。」
聽了王師傅的話，我常常陷入沈思。是啊，人生不就是這樣嗎？雖然高考失利讓我感到挫敗，但也許這只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個轉折點。只要我不放棄，依然努力向前，未來依然充滿希望。
工作之余，我也沒有忘記學習。每天晚上，我都會抽出時間看看書，為明年的高考做準備。有時候看到難懂的題目，我就會去問表妹小玉。小玉雖然比我小兩歲，但學習成績特別好，尤其是英語，簡直就是個小天才。
記得有一次，我正在為一道數學題冥思苦想，小玉湊過來看了看，然後噗嗤一笑：「表哥，這題其實挺簡單的，你看。。。」她拿起筆，三兩下就把題目解了出來。看著她自信的樣子，我既佩服又有些沮喪。
小玉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情緒，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表哥，你別灰心。你看你現在不僅要工作，還要學習，已經很了不起了。我相信你明年一定能考上大學！」
小玉的鼓勵讓我心裏暖暖的。慢慢地，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和小玉在一起。她不僅漂亮聰明，還很善解人意。每次我工作回來累得夠嗆，她總會貼心地遞上一杯熱茶，有時還會煮一碗香噴噴的面條。
然而，好景不長。有一天晚上，我正在房間裏看書，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二舅的怒吼聲：「小玉！你給我過來！」
我悄悄地開啟門，探出頭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只見二舅臉色鐵青，手裏拿著一張紙。小玉站在一旁，低著頭一言不發。
「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麽回事？」二舅把那張紙在小玉面前晃了晃，「你不好好學習，居然寫這種東西？」
我這才看清，那張紙上似乎寫著什麽詩。小玉紅著臉，小聲說：「爸，那只是。。。只是一首情詩而已。」
「情詩？」二舅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才多大？整天想些什麽呢？我告訴你，現在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其他的都給我放一邊去！」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是心疼？是嫉妒？還是害怕？我說不清楚。但我知道，從那天起，我看小玉的眼神變了。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準備出門上班。剛推開院子的鐵門，就看見小玉站在門口，似乎在等我。她的眼睛有些紅腫，看樣子是哭過。
「表哥。。。」小玉猶豫了一下，然後快速地說，「昨天的事，你都聽到了吧？」
我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小玉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那首詩。。。其實是寫給你的。」
我楞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小玉見我不說話，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轉身就要跑。我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她。
「小玉，我。。。」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我們就這樣尷尬地站在那裏，誰也不說話。
突然，一個嚴厲的聲音打破了沈默：「誌明！小玉！你們在幹什麽？」
我們倆如同觸電一般松開了手。二舅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臉色陰沈得可怕。
「誌明，你跟我來一下。」二舅轉身向書房走去，語氣不容置疑。
我忐忑地跟在二舅身後，心裏七上八下。進了書房，二舅示意我坐下，然後嚴肅地說：「誌明，你在我家住了這麽久，我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但是，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是學習，是工作，而不是談情說愛。」
我低著頭，不敢看二舅的眼睛。二舅繼續說：「小玉還小，不懂事。你是哥哥，應該多為她著想。我不希望再看到類似的事情發生，明白嗎？」
我點點頭，心裏卻五味雜陳。離開書房時，我偷偷看了一眼小玉的房間。門緊閉著，但我仿佛能聽到裏面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那天之後，我和小玉都變得小心翼翼。我們依然會一起學習，但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輕松自在。每次四目相對，總會迅速移開視線。那種微妙的感覺，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蕾，還沒來得及綻放就被人強行掐斷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工作漸漸熟練起來。王師傅常常誇我手腳麻利，學東西快。我也確實感受到了進步，不僅薪金漲了，廠裏還讓我負責一些更復雜的工序。
然而，隨著工作的忙碌，我的學習時間越來越少。每天回到家，常常累得倒頭就睡。二舅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常常提醒我不要忘了學習。但是我心裏清楚，要同時兼顧工作和學習，實在是太難了。
就在我陷入兩難境地的時候，廠裏突然來了一個重要通知：公司準備派幾個人去廣州參加業務培訓，而我，竟然成為了被選中的人之一。
聽到這個訊息，我既興奮又忐忑。興奮的是終於有機會去大城市見識見識了，忐忑的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應付得來。我把這個訊息告訴二舅時，他沈思了一會兒，然後說：「去吧，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不過要記住，學習的事不能落下。」
臨行前的晚上，小玉偷偷塞給我一個小本子。「這是我抄的一些英語單詞和句子，」她紅著臉說，「廣州是大城市，說不定用得上。」我接過本子，心裏湧起一股暖流。盡管我們之間有了隔閡，但小玉還是在默默地關心著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踏上了去廣州的火車。這是我第一次坐火車，新奇又緊張。車廂裏人來人往，行李箱的滾輪聲、人們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熱鬧的場景。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行李放好，然後坐下來，開始翻看小玉給我的筆記本。
火車緩緩啟動，車窗外的景色飛快地後退。我看著逐漸遠去的家鄉，心中百感交集。記得幾個月前，我還是個高考落榜的失意青年，如今卻要去大城市參加培訓，人生真是充滿了意想不到的轉折啊。
到達廣州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一下火車，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寬闊的馬路上車水馬龍，人們行色匆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忙碌的氣息。這裏的一切都讓我目不暇接，我不禁感嘆：這才是真正的大城市啊！
培訓持續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裏，我學到了很多新知識，也見識了許多新事物。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在這裏，每個人都在拼命努力，都有自己的夢想和目標。有一天晚上，我和幾個同事在街邊小攤吃宵夜，聊起各自的經歷和打算。有人說要開自己的服裝廠，有人說要去香港發展，還有人說要考MBA。聽著他們的規劃，我突然感到有些慚愧和焦慮。我呢？我的未來在哪裏？
回到縣城後，我把在廣州的見聞告訴了二舅和小玉。二舅聽完，若有所思地說：「誌明啊，你覺得自己以後想做什麽？」我楞住了，這個問題我在廣州的時候就一直在想，但始終沒有答案。
小玉看出了我的困惑，輕聲說：「表哥，你不是一直想上大學嗎？為什麽不再試一次呢？」
是啊，為什麽不呢？我突然感到一股熱血湧上心頭。我看著二舅，堅定地說：「二舅，我想再考一次。這次我一定會考上的！」
二舅欣慰地點點頭：「好，那我就再支持你一次。不過這次可要加倍努力啊！」
就這樣，我開始了緊張的備考生活。白天工作，晚上學習，周末也不敢懈怠。小玉成了我最好的學習夥伴，她不僅幫我補習英語，還經常給我加油鼓勁。有時候學習到很晚，她還會給我端來一杯熱牛奶。每當這時，我都會感到一陣溫暖，也更加堅定了要考上大學的決心。
時光飛逝，轉眼間就到了高考的日子。考試那天，二舅特意請了假送我去考場。在校門口，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加油，我相信你！」我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走進了考場。
三天的考試仿佛一眨眼就過去了。走出考場的那一刻，我感到既輕松又忐忑。這次考得怎麽樣？能不能圓我的大學夢？等待成績的日子簡直是煎熬。
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接到了錄取通知書。當我顫抖著手拆開信封，看到上面赫然印著「XX大學」幾個大字時，我激動得差點跳了起來。我做到了！我終於考上大學了！
我迫不及待地跑回家，想要第一時間告訴二舅這個好訊息。剛進院子，就看到二舅和小玉在門口等我。看到我臉上的笑容，他們就猜到了結果。
「考上了？」二舅問道，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
我用力地點點頭，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二舅大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好樣的！我就知道你行！」
小玉在一旁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她跑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表哥，恭喜你！我就說你一定能行的！」
那一刻，我感到無比幸福。我知道，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成功，更是所有關心我、支持我的人的功勞。
然而，就在我沈浸在喜悅中時，一個意料之外的訊息打破了平靜。我爸媽來電話說，他們聽說我考上了大學，打算賣掉家裏的老房子來給我湊學費。
聽到這個訊息，我的心情頓時復雜起來。我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但我不能讓他們這樣做。那座老房子承載了太多回憶，是我們家的根。而且，這一年多來，我在二舅的幫助下，不僅工作賺了錢，還考上了大學，我應該有能力自己承擔學費了。
我下定決心，婉拒了父母的好意。我告訴他們，我已經存了一些錢，再加上可以申請助學貸款，學費的事不用他們操心。聽到這話，電話那頭的父母沈默了一會兒，然後我聽到了父親有些哽咽的聲音：「兒子，你長大了。」
掛了電話，我長舒一口氣，感覺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但我並不害怕，因為我知道，只要我繼續努力，一定能創造出更好的未來。
收拾行李準備去大學的前一天晚上，二舅把我叫到了書房。他笑著說：「誌明啊，這一年多來，你的變化很大。從一個對未來迷茫的孩子，變成了現在這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大學生。我為你感到驕傲。」
我紅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麽。二舅繼續說：「不過，你要記住，這只是一個開始。大學裏會有更多挑戰等著你，你要繼續保持這種拼搏的精神。」
我鄭重地點點頭：「二舅，我明白。我不會辜負您和家人的期望的。」
二舅欣慰地笑了，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我：「這是我給你準備的一點兒學費和生活費。你自己賺的錢先存著，以後可能會有用得著的地方。」
我接過信封，心裏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這一年多來，二舅對我的幫助和關心，我都記在心裏。我知道，沒有二舅，就沒有今天的我。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人送我去車站。小玉特意為我準備了一個小背包，裏面裝滿了零食和日用品。臨別時，她紅著眼圈說：「表哥，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我點點頭，心裏一陣溫暖。看著小玉哽咽的樣子，我突然意識到，也許我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簡單的兄妹之情。但現在，我們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也許將來有一天，當我們都足夠成熟的時候，我們還會有機會重新審視這份感情。
坐上開往大學的車，我的心情既興奮又有些忐忑。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我不禁回想起這一年多來的種種經歷。從高考落榜的失落，到在二舅家工作學習的艱辛，再到如今迎來人生的新篇章，我深深地體會到了生活的起起落落。
我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有很多未知的挑戰等著我。但我不再害怕，因為我明白，只要我保持努力和堅持，就一定能創造出屬於自己的精彩人生。
車子漸漸駛離了熟悉的家鄉，駛向未知的遠方。我的心中充滿了期待和憧憬，仿佛看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正在向我緩緩展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