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很復雜,因為阿斯伯格也可以分成:
是否共病adhd型/主右腦的情感思維型/主左腦的理性思維型/左右腦混合型/是否共病人格障礙型(其中還要具體細分共病了哪種人格障礙)/是否共病cptsd型/是否共病pda(病理性需求回避)型
焦慮抑郁強迫這種常見的伴隨癥就更不用提了
以上只是大致分類,所以說譜系千人千面就是客觀事實,每個人都劃分在譜系下具體的困境卻可以天差地別。需要具體區分你的哪個特質導致了無法維持正常關系。
根據你的提問,主要集中在溝通表達上,我覺得有一個原因就是nt 說的話裏面有他們預設遵守的一套社會規則,他們的表達方式都是符合自己的利益的(非貶義),而阿斯沒有這個概念,阿斯說話一般是想到啥說啥,說的話做的事有時候都跟自己的利益毫無關聯。而成年人是需要預設懂「規矩」的,這就造成了溝通上的一個根本差異。
比如nt 對親近的人表示關心,一方面肯定是出於關心和愛,但是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你是她身邊的人,關心你有利於維持自己的人際圈,互利互惠合作共贏,但是阿斯的合作概念很弱。還有nt會因為你是她親近的人愛的人而【出讓自己的利益】,但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阿斯因為【我的利益】的概念很模糊,所以經常會被其實不符合自己核心利益圈子裏的人占便宜,經常對陌生人不重要的人出讓自己的利益,但是對自己最親近最愛的人卻發脾氣。
還有阿斯喜歡一股腦輸出很多東西,這在對方眼裏可能就是一種【侵犯邊界】,阿斯經常會滔滔不絕對別人講自己的興趣愛好,愛你的人會願意花時間聽你說,但是普通人只會覺得你在占用他們的時間,因為你說的這些跟他的利益毫無關系,你們也不是什麽合作繫結很緊密的摯友,這會給別人一種拎不清的感覺。
因為沒有明確的我的利益是什麽,怎麽做是能維護我的利益的概念,阿斯說話做事都沒什麽【目的性】,還會過於直白,忽視隱藏的對話潛規則,自然會被看作「幼稚」。這還會導致今天感覺跟你關系比較好,就對你付出所有,明天你讓我情緒應激了,就老死不相往來。
阿斯天生就反權威,對長幼尊卑還有預設的規矩意識很淡薄,比如從小家裏人就說對長輩不能直呼其名,這樣顯得不尊重,但是我不理解,我有很長時間對我媽都是直呼其名,就是像叫普通朋友的名字一樣,我的語氣是很親昵的,我自己並沒有不尊重的意思,但是別人聽了就會覺得你怎麽能直接喊你媽名字呢。我心裏就想為什麽不可以呢,我無法把喊名字=不尊重聯系起來,沒有這兩者之間因果關系的弦。
也就是阿斯的【身份】意識很淡薄,比如我就會忽略【母親】這個身份背後意味著什麽,包括對【領導】【老師】也是,不會覺得這些人是需要特別尊重討好的,也就是不會「舔」,而這在對方眼中會是一種你不把他放在眼裏的訊號,會對他的權力地位產生威脅感,從而邊緣化你,不重視你。
nt 註重的是在什麽位置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阿斯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個位置,自然說不出跟自己位置相匹配的話,久而久之nt會覺得你這人怪怪的,但是說不出哪裏怪。因為阿斯缺少了那個意識到整個社會如何運轉,每個人的位置如何就應該如何表現的那根弦,就總會說出本不該自己說出的話。比如女兒的位置,學生的位置,下屬的位置,這每個位置背後的權責關系是啥,阿斯可能是一片漿糊。
如果喜歡你的人,會覺得你【直】的可怕,但是對於社會化程度很高的人,你如果剛認識對方,就說出對方覺得是對自己的核心圈子裏的人才會說的話,他會很詫異。如果善良的人會把你的這種行為看作是對他的信任,一般人就會覺得你可能還有點幼稚,不懂規矩,但是邪惡的人多來幾次就會發現你的弱點,也就是你不知道社會是如何運作的,這一點會被他們利用。
如果是跟第一類善良人無法維持關系,很可能是你的情緒問題爆發忽視了對方的感受,如果是跟第二類人無法維持,那很正常,他們的同理心不足以強大到理解你,你也無法理解他們,因為你們底層系統執行的就不同,如果想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從根源入手,也就是認清社會關系是如何運作的,維護好自己的利益,承擔好自己該承擔的責任。跟第三類人無法維持,你還得慶幸,幸虧維持不了,不然將來你必被坑。
補充:有很多人覺得阿斯很「自我」,其實我覺得這個說法很不準確,甚至可能跟本質相反。阿斯的確會有自尊心強的問題,但自尊心強不等於自我意識強,大眾對阿斯過於「自我」的理解是有偏差的,比如阿斯對抗的時候,是因為感受到了權利被剝奪,邊界被侵犯,喪失了自我掌控權(即使這在普通人眼裏是很小一件事,比如說讓他去洗個碗之類),他都會覺得喪失了自己的主導權,他必須要自己決定自己去洗,而不是由你告訴他去,這並不是過於自我,本質是因為自我薄弱,沒辦法維護自己的邊界,所以感受到【被冒犯】的閾值更低。
如果自我意識強,別人冒犯了他,他會明確知道自己被冒犯了,從而可以采取正確的方式對待奪回掌控權,但是阿斯被冒犯之後往往會直接發脾氣宣泄不滿,這不等於自我意識強,而是一種應激,也就是大腦還沒反應出怎麽了,身體已作出反應。這種發脾氣的方式往往不利於真正奪回對自我的掌控,所以這並不是「過於自我」,恰恰是自我渙散,無法自我保護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