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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知乎上能有那麽多深刻的思想,現實裏遇到的人都那麽膚淺和世俗?

2024-02-14心靈

坦白講,我很不願意在現實中遇到一個熱衷於表達深刻思想的人類。

作為一個持證上崗的精神病,我知道人類是有孤獨感這種事物的存在,更知道那些聰慧的,敏感的,有著獨特追求的人是有多麽渴望得到共鳴與理解。

大家在流光溢彩的霓虹燈下,總是幻想著能夠在這片鋼筋森林裏尋找到知己。

這就像一個狂熱的樂者得到了人世間最悅耳的銅鐘,他會脫了上衣,拿著鐘杵,披頭散發地捶打這奇跡。

不論他表現得是如何歇斯底裏,但現在他永遠能夠有回應。

於是嘴巴劈裏啪啦地訴說著解離,人欲,天性,古典和意誌,眉飛色舞間還可以盡情地拉著手在夢境與心理世界中像海鳥那樣遨遊。

仿佛玄妙的大門就此敞開,窗外的風雨咆哮著沖過弄堂,這片冰涼的土地也隨之而隱約有了沸騰。

這種精神上的高度共鳴就宛如魂靈的交媾,我當然可以想象到那是什麽樣的快感。

但我依舊抗拒且避免成為這樣的人。

在這個我所居住的偏遠鄉鎮上,趕集的時間是每個月的二六九號,如果你這時候跟在我身邊,就能發現通常我會早上六點過起床,然後在集市裏因為幾毛錢跟那些老人爭的面紅耳赤。

每天我需要洗衣做飯,在這個過程裏我不會拿著鍋鏟因滿頭大汗而感慨著民生多艱,通常情況下我做飯時都是在影片網站搜尋出一道菜的制作影片,然後邊炒邊抄。

我會睡午覺,因為我非常在意自己的需求。

基於這個原因,我可以很從容地在臥室裏做個拉桿運動以表對身體的告慰。

出門散步是我生活裏幾乎唯一算得上有那麽點雅致的活動,我戴個藍芽耳機神色寡淡地走在山路上時,看著好像是有那麽回事。

但其實我耳機裏放的是DJ嗨歌,大腦裏意淫的是我當了皇帝,或者正在繁華都市消費我中彩票得來的兩個億。

這種幻想真的很膚淺,因為我猛地抽笑起來時那不代表我悟出了什麽哲學的真諦,那只是我暢想到了四五個美女給我剪腳指甲的樂趣。

我沒有刻意偽裝,在我看來生活就應該這樣。

為了錢發愁或貪圖小便宜在我這裏是可以成立的,我看到屁股老大的女人第一反應也就是性,遇到了麻煩事我同樣首先就得讓家裏人去找關系,大夏天喝個冰過的菠蘿啤我就覺得這是我人生裏最美好的事情。

在現實裏你當然會覺得我是個多麽惡俗且膚淺的人。

因為我甚至不會辯駁我的膚淺。

它就長在我的腦門兒上,像鍋蓋那樣閃閃發光。

我不能理解在這個世界上有人類會熱衷於吐露哲學,假設你突如其來闖入我的房間,告知我你每天都能夠保持藝術性的思考。

那我最多只能認為咱倆之間必然有階級差距。

因為能夠把所有時間都拿來進行深刻思想的探究,並且還能在現實裏去保持這樣的言行合一與鋒利。

這在經濟上是多麽奢侈的事情。

我也不理解那旺盛的理解欲來自哪裏,從精神病院的大門到山溝裏的圍墻外,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和誰產生對於思想發情的興趣。

偶爾我沈默寡言,亦或者張口就是世界和平要打美國。

這樣完全不用過腦子的發言簡直就是對於我病變神經的盲人按摩。

而我的精神世界裏當然有一套關於哲學的邏輯,當了這麽多年的精神病人,對於人性亦或者心理我也肯定有自己的洞察。

但我絲毫沒有去征求別人回應的欲望,也絲毫沒有分享和得到擴散的欲望,在現實這個亂糟糟的大染坊裏,我並不需要追隨者和崇尚精神暴力的同夥。

我足夠內斂,這意味著圓滿。

網絡裏我撰寫著關乎思考的文字,那是白天過後的宣泄與聚斂虛榮心的手段,現實裏我活的像個千年王八穿著背心到處溜達,那是順應一種簡單的節奏。

這可以統稱為不要給自己找難受。

所以到了合適的季節我就該上山去背苞谷,我會叼著煙坐在玉米地旁的石頭上,仰頭看著那些嫩綠的葉子在大風裏呼呼作響。

天是陰的。

暴力,痛苦和情欲都在我的這幅軀體裏被藏匿,精神世界的邊緣有沈重的石壁,而它阻止了那意識如激流般地沖刷。

這會讓我覺得肚子裏在叮叮當當像碎冰那樣響個不停。

我背著苞谷吐著煙圈往下走的時候,你可以叫我農民,當然你也可以站在我身後大聲喊著朱慈這個名字,然後祈禱著我會裸露出本性,踩著你的身體拿著火把苞谷給燒了,再躺下來看星星。

都沒問題。

因為我本來就不打算與思想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