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 自在溪流 頭條原創正選,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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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根據身邊生活創作故事,情節虛構處理,如有雷同,請多賜教。
臘月二十三,天還沒亮,我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電話那頭,母親帶著哭腔說:「小妍,你爺爺腦溢血住院了,趕緊回來!」
那一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出租屋到醫院的路上,我滿腦子都是前幾天跟爺爺影片時的場景。那天爺爺還笑瞇瞇地說:「過年回來,爺爺給你包個大紅包。」誰能想到,這句話竟成了爺爺最後一次提到」紅包」。
我們顧家在蘇北顧家村也算是個大家族。爺爺顧元山在村列特高望重,別看他現在七十五歲的高齡,平日裏走路都虎虎生風。奶奶張玉蘭比爺爺小兩歲,是遠近聞名的好婆婆。
到了醫院,看到病床上插滿管子的爺爺,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父親顧建國正襟危坐在床邊,見我來了,疲憊地說:「你來得正好,我去買點早飯。」
母親王紅梅拉著我到走廊裏,小聲說:「你爺爺這兩天總念叨要戴眼鏡,可他這輩子連個近視都沒有過,怪得很。」
「會不會是病糊塗了?」我隨口問道。
「那倒不像,」母親搖搖頭,「你爺爺這人一輩子最有主意,從不做沒道理的事。」
聽母親這麽說,我不由得想起小時候聽村裏老人說的往事。那是五十年前的光景,爺爺和奶奶的婚事就像個說書的故事…
「你說那個張家丫頭?我可不要!」相親物件一聽說奶奶不識字,當場就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找個文盲媳婦,我還怎麽在村裏擡頭?」
「就是就是,」媒婆附和道,「現在城裏都講究男女対等,找個不認字的,以後連個字條都看不懂,多寒磣。」
當時的奶奶站在屋檐下,聽著裏面的議論,眼淚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掉。她生在窮苦人家,從小就得幫著家裏幹活,哪有功夫讀書識字?
可就在這時,爺爺站了出來。他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藍布衫,背著手,甕聲甕氣地說:「認不認字有什麽打緊?只要人老實本分,能過日子就成。」
這話把媒婆都說楞了:「顧家小子,你可想清楚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我想得清清楚楚,」爺爺挺直了腰板,「我就要娶她!」
就這樣,爺爺和奶奶成了親。從此,爺爺對奶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村裏人都說,顧元山這是撿了個寶。
可奇怪的是,每次奶奶提出想學認字,爺爺總是找各種借口推脫:「你現在年紀大了,眼睛容易累」,「家裏活計多,哪有空學這個」,甚至還說」認字有什麽用,買菜又不要寫作文」。
為這事,我們家裏人沒少在背後議論爺爺。都說他是大男子主義,怕奶奶識了字,眼界開了,看不上他這個農民。
這些年,我在城裏工作,每次回家看到奶奶偷偷翻報紙的樣子,心裏總不是滋味。有時我想教她,她卻總說:「算了算了,你爺爺不樂意,咱就別惹他生氣。」
誰知道,這次爺爺住院,竟然會揭開一個藏了半個世紀的秘密…
在醫院的第三天,爺爺突然清醒了一會兒。他示意要找奶奶單獨說話,我們便都退了出去。
隔著病房的玻璃,我看見爺爺顫巍巍地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紅包,塞進奶奶手裏。爺爺的嘴唇蠕動了幾下,奶奶邊點頭邊抹眼淚。
那天晚上,爺爺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守靈那晚,奶奶捧著那個紅包,遲遲不肯開啟。她說:「你爺爺臨走前說了,等他走了再看。」
等到辦完所有事情,奶奶才在我們的陪伴下,戰戰兢兢地開啟了那個紅包。
裏面是整整五十封信,泛黃的信紙上,歪歪扭扭地寫滿了字。最上面那封信的開頭是:
「親愛的玉蘭: 這是第五十封信了,也可能是最後一封。這些年,我一直偷偷練字,就想給你寫情書。可我的字太難看,怕你笑話,更怕你學會認字後,嫌棄我的醜字。其實我知道,不讓你識字是我自私了…」
奶奶顫抖著把信念完,突然失聲痛哭:「你個老東西,騙了我五十年!我認字不認字都是你的人,你怎麽這麽死心眼啊!」
原來,爺爺這一輩子最放不下的,就是寫不好字這件事。他怕奶奶學會認字後會嫌棄他,所以寧願讓奶奶一輩子不識字,也要保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五十年來,爺爺一直在偷偷練字,就為了能給奶奶寫一封像樣的情書。每年他都會寫一封,把最深的思念和愛意都傾註在歪歪扭扭的字裏行間。
這五十封信,就這樣默默地躺在爺爺枕頭底下,直到生命的最後時刻,才終於交到了奶奶手中。
如今,那些發黃的信紙被奶奶小心翼翼地鎖在床頭櫃裏。她說:「等我學會認字了,要把這些信一字一句地念完。」
村裏人都說,顧元山和張玉蘭是神仙眷侶。可誰又能想到,這神仙眷侶的背後,竟藏著這樣一個令人心酸又感動的秘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倔強和自尊,也許愛情就是包容對方的這份固執,並且永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