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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自年幼握剑开始,我便知道自己会是剑道魁首」为开头,写一篇短篇小说?

2023-07-17体育

自年幼握剑开始,我便知道自己会是剑道魁首。

我叫作沅松月,长于道门第一派的灵渊山。

自我五岁便开始摸剑。

八岁时,便已能横剑于身前,朝道门师祖轻笑道:「师祖,乞请赐教。」

1.

灵渊山悬于灵渊之上,是一方仙人洞天,镇守归墟。

开派祖师是太古时赫赫有名的道人。

一旦观朝露,有所悟,盍然而逝矣。

灵渊传承至六百六十六代,我是这一代的剑魁种子。

在我十六岁,某日早课结束时,一位师兄将我拦在了浴凫堂门口。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只冒出声若蚊呐的几个字:「小师妹,我……」

然而还没等我听清他说什么,另一位同门赶紧把他拉走了:「师兄你疯啦?小师妹她修的可是无情道!」

我站在原地,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茫然。

谁说我修的是无情道?

我修的明明是太上忘情道!!

是谁?谁在以讹传讹?

2.

太上忘情和无情可不一样。

无情道,讲究的是一个「人若无情道尽通」。

观因果无情、世事无情、恩怨、死生、来去皆无情,无执无妄无欲无念,方能平等视众生万物。

十二年前,我拜山时,未满五岁。

三位师祖端坐于高坛上的神座,让师父给我递了三把剑。

三把剑,三种剑法,便是三种道。

而端坐在上首的皓鸢师祖、寂明师祖、泠风师祖。

分别是儒、释、道,三位剑首。

我并未当场给出回应,师父只是把剑收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师祖们让我回去好好想想,慎重考虑过后再做决定。

半夜,我躺在床上,鹅毛大雪随月光一同洒进我的房中。我辗转反侧半晌,直到子时,仍是毫无头绪。

于是一个鲤鱼打挺,我起身去找了三位师祖,准备来一次雪夜问剑。

3.

我问泠风师祖。

「师祖,您说,圣人之道,必须不为情所动吗?」

泠风师祖与皓鸢师祖对弈灯下,端的是好一副仙姿佚貌。

只见她悠然落子,不紧不慢道:

「【世说】有言: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我似有所悟,实则半懵半懂点了点头。

懂情忘情,道教本义。

「太上忘情并非无情,而是寂静不动情,好似遗忘,若是记起,便是至情。」

皓鸢师祖笑了,她抚摸着怀里的白鹤,灯火下笑容很是慈悲:「忘情不是无情道,无情何必生斯世。」

4.

我又转看向皓鸢师祖。

心有疑惑,便诚恳发问了:「那么,皓鸢师祖,您所修的太清剑诀,又是怎样一条道呢?」

皓鸢师祖刚截杀泠风师祖一枚黑玉棋子。

她闻言轻笑道:「执要究理之道、顺应自然之道。」

我又点了点头。

她又说:「太清剑诀分为无极、无为两重境界。

「太清,即天道。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天道无极。于是太清一道,也可以用「无极」来形容。

「追随天道,代替其执掌要务、穷尽道理,这是圣人之道;

「然而太清道有两部剑诀,天道无极、执要穷理,乃是其一。」

于是我追根究底道:「那么请教皓鸢师祖,何谓太清无为?」

「天理有道,堪破世事,可妄为而不为,是为无为。」

天道堪破万象,却从不多加干涉。可妄为而不为,这便是师祖的太清之道。

我点了点头,暗暗记下。打算回去后再仔细揣摩。

5.

太清剑诀追求大道至简,并擅长以一点,破万面。

拜山前,我就听师父说了。

这两位师祖,可都是奇女子。

皓鸢师祖年少时,曾以一把君子剑,迎战蓬莱海上祸世作乱的蛟龙。

先辈匣中三尺水,曾入灵潭斩龙子。

那为后人所津津乐道的屠龙一战,就这样,从蓬莱一路战到灵渊底下的归墟。

而彼时入道不过廿载的皓鸢师祖,仅仅出了九九八十一剑。

据师父说,他也是听我太师爷说的。

他说那是他此生见过最瑰丽的一剑。

那一天,那一剑,以无双之姿劈开弱水、裂荡冥河、斩尽碧落。

师祖前八十剑,都是虚剑,只为把恶蛟逼入灵渊,衬托出最后一剑。

最后一剑斩落蛟首,皓鸢师祖也从此中领悟出了太清剑意。

可妄为、而不为。

从此,一道鹤影,绝艳天下。

6.

过后,我看向坐在一旁寂修冥想的寂明师祖。

寂明师祖,乃是世间释道第一的剑首佛子。门下所修剑诀,叫做「太虚」,也是变化最多、路子最广的一种道。

他好似知道我要问什么,直接答道:「太虚剑诀,四象,无形、无相、无穷、无妄。」

「众生皆苦,万相本无。无相之相,方为实相。」

「堪破灵魂、皮肉、骨骼、筋脉、经络、有相无相并无区别,万相皆是一种相,皆是妄相。」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话落,他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又捻着佛珠坐地寂修了起来。

我:「……」

我抱拳:「弟子领教。」

不愧是寂明师祖,虽然有一种知识如风暴般快速在颅内走了一遭的感觉。

7.

三种道,彼此相通,本源却又有所不同。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太上忘情之道。

不为什么。

因为,帅——

泠风师祖只伸手点在我额间,在我识海中授了我一剑。

太上剑诀第一式很是简洁。

只是透过那一道剑意,我仿佛看到了天地初辟,鸿蒙太古——

圣人一剑挥开天地,天清地浊,道始分明。

透过那一剑,我仿佛看到了我的道。

——剑尖所指,一往无前。

8.

待雪停时,夜已过半。

临走时,泠风师祖叫住我。

她嘱咐道:「从即刻起,此后每三年,后山泠水溪,我传授你一招。」

「你回去,将每次我所传授的剑招练上三年,不出十二年,必成剑道魁首。」

于是,我便过上了每日跟随师父晨起早课、寂修、打水、练功;

正午站桩、锻体、跑步、与同辈过招;

下午采药、敲钟、晚课、论道、寂修;

并每隔三年便去向师祖验收修炼成果,不对,确切来说,是挨打——的社畜生涯。

9.

于是自我五岁那年,每隔三年便横剑于身前。

朝师祖恭敬问剑道:「望泠风师祖,不吝赐教」

当然,每次都能毫无意外地被师祖一剑撂倒。

又一次被撂倒后,我躺成大字倒在地上,大声道:「泠风师祖,承让啦!」

10.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晃眼我便长到了八岁。

11.

某日,我自觉学有所成,双手持剑站到师祖面前,提气说道:

「师祖,接下来这招,您可要看好了!」

为了彰显出我这些年的成长,还仿照着凡界话本子,说了一句帅气的台词:

「我这一剑……」

「是为济世、渡人、降妖、诛魔、平苦、伐难、开清平盛世!」

泠风师祖从宽大雪白的袖中伸出手指,弹了我个脑瓜崩。

她双手重新拢在衣袖中,颔首道:「小小萝卜丁,个子不高,口气不小 。」

「师祖!」

我捂住脑门,怒瞪她:「不许说我萝卜丁!」

师祖笑了。

12.

在我拜山过后的第六年,十一岁生辰当天。

师兄师姐们被派了出去,我百无聊赖,于是跑到后山碑林,教师父所收的小师弟练剑。

小师弟一剑便裂了试剑石。

我学着平时师祖的模样夸奖道:「很好,看来是块可塑之才。」

「是吗!」小师弟惊喜仰头道:「那比之师姐小时候怎么样?」

他问这话时,我正抱剑盘坐在一块高高的大青石上。

我闻言立马傲然抬头:「比之我当年嘛,那肯定还差一些意思。」

「剑意,可不是像你这么横冲直撞地乱用的,要先凝聚一点,收敛起来,再随剑身向外放出。」

「不要总是盲目地追求剑诀上的‘剑未至而石先碎’。」

「可是师姐……」

小师弟闻言摸了摸头,疑惑道:「直接用剑气把试剑石劈碎,难道不是更省事吗?」

他不解:「何况这在外行看起来多帅啊!」

我站起身,挥剑刺往那块玄陨石。

「看好了。」

数道连残影都看不清剑影过后,石上只留下四个大字,笔锋犀利,骨肉亭匀:

——一往无前。

13.

我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的大作,收了剑拍拍手道:「这才叫帅。」

「凝气蕴剑,剑气外放,不过是基本功」

「你要做到的,是控制好这道剑气。」

此时,却有一道明快清亮的声音传来,遥遥打断了我们「——松月师姐!十六师弟!」

「前厅来人,师父传唤!」

一身黄衣的小师妹隔了大老远便挥手,她跑过来的,停下后气喘吁吁。

「是阿芜啊,怎么跑得这么急。」我帮她拍背顺气:「来者何人?」

「是云中来客!」

14.

云中啊……

云中,是我远在千里之遥的第二故乡。

自五岁那年测出天生剑骨后,我便从夔门被抱养到灵渊山,故而,对那里的记忆很是朦胧。

仙人问道,云集十洲三岛。

听说云中郡位于十洲中央、号称「夔门天下雄」的夔州古域的西北处,是一处双日凌空的仙境。

我的氏族便坐落在这么一片世外福地中。

族人们生性不爱踏出我们那一亩三分地,故而赶到灵渊山的待客正厅,看到来人时,我吃了一惊。

万万没想到,来者竟然是云中的神女。

只见那神女清冷地立于殿中,一袭白衣,被緅衫白纹之理,首步摇之冠,姿态高洁,仙姿佚貌。

她甫一转身对上我的视线,便温和地笑了一下。

我扑上去:「阿姊——」

15.

我的阿姊名叫沅濯阳,大我六岁,与我一母同胞。

她如今是族中的濯阳公主,亦是父亲属意的下一代沅族族长人选。

不同于奉剑道祖师点诏,世代驻守灵渊山,且辈出剑神的沈氏。其他仙族后裔想要出一个剑魁,可谓比飞升还难。

我们这一辈的天生剑骨,据我所知,全十洲就只有我一个。

阿姊此番奉族中长辈之命来看望我,紧随身还带来了一位背着剑的金袍少年。

阿姊端坐在椅上,端着茶碗朝我笑着说:「阿月,你还记得他吗?」

于是闻言他看向我,我看回去。

少年看上去约摸十五六,比我大四五岁。

在他清冷的眸里,我看到了自己清澈懵懂的目光。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诚实道:「不记得。」

那少年一身金锦法衣,背负长剑,一头长发用玉冠高束脑后,额间一点殷红朱砂,一对如燕翅般舒展的青锋眉下,一双桃花眼如澹澹春水,漂亮的不可思议。

他闻言眉眼轩动,周身冷意涣然如春冰消释。

他说:「看来是一点儿也不认得了。」

「这是沈氏二公子云洛,族中为你钦定的未婚夫。」阿姊笑着说。

「你小时候刚学会走时,可是经常咿呀跟着人身后,叫人家云洛哥哥呢。」

16.

我只愣了一瞬,对上他的视线,又扫了下他放在膝前的那柄白玉鞘包裹着的剑,双眼蓦地亮如寒星。

不顾还在待客正厅上,师父、师弟、师妹、各大长老以及阿姊都还看着。

先是循规蹈矩地朝沈云洛礼貌地抱拳一鞠躬。

在师父响亮的喷茶声中我拔出佩剑,横于身前:「久闻沈氏剑神一族人才辈出、鼎鼎大名,恳请师兄赐教!」

没办法,谁叫我天生剑骨,遇上天赋异禀的同龄人总想比上一番。

师弟师妹看我的眼神中充满震惊和敬佩。

师父自觉脸上无光,捋了捋皓白的胡须上的茶叶。

最终决定把我赶出大殿。

17.

殿外竹海里,我与他电光火石里一过招。往来剑光犹如飞鸿点影,惊落满枝宿雪。

他立于雪地上,腕间一动朝我提剑刺来,我眼前一亮:「师兄这一剑,剑意极为汹涌澎湃,有如百万雪狮奔袭而来!」

我不确定他听闻此言是不是笑了,笑如朝露,转瞬即逝。

我一愣。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攻到眼前的寒锋剑芒。

我劈剑荡开,听见他在我耳后轻声道:「松月师妹,论剑,可要专心。」

18.

自我上山悟道以来,同辈之中还没有人能在我手下过满三十招。

至少,与沈云洛的这一战,令我很满意。

径直忽略一旁阿姊口中的「这是你未婚夫你打轻点」云云,与他打得酣畅淋漓。

最终我倒在雪中,朗声大笑。

一战过后,沈云洛留了下来。

他此番来灵渊,除了来看看我这个传闻中的同辈第一天才,便是在云中听闻了我们灵渊山将在六年后举办剑魁盟武。

届时,灵渊将在归墟幻境中摆擂,邀各大仙门世家年轻弟子生死试炼,共争剑道魁首之名。

沈云洛这段时间,将作为灵渊与沈氏的交换弟子,留在灵渊山交流六年。

19.

后来我才听说,沈云洛拜入山门的那一天,灵渊山上下大小师兄师弟都哭着抱做了一团。

带着他去认山头的路上,好几位路过的师姐师妹见着我便泫然欲泣,未语泪先流。

那一道道嗖嗖如剑光般扫向我和他的哀怨眼神,让我不禁头皮发麻。

我拿剑柄戳了戳身旁少年的手臂,纳闷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他背负长剑,一身金袍在灵渊山如霞锦粲的桃花下灼目得不得了,闻言只是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看我。

他笑眯眯地道:「榆木脑袋。」

我不服气了:「师祖和师父都说我天资聪颖,脑袋灵光!」

他只是接着笑,继续道:「想不到我的未婚妻是个处处留情的多情种子便罢了,竟还是个大聪明。」

「谁是你未婚妻?」我立地退出十米远:「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阿姊走时可说了,昔年族中长辈玩笑罢了,当不得真。」

阿姊的前话我倒是没放心上,毕竟她在我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印象里,生平最大的乐趣,就是捉弄我,看我吃瘪。

这人后半句却直接令我炸毛了,不满道:「还有,你说谁是大聪明?」

20.

沈云洛最终是拜入了皓鸢师祖门下。

我领他来到三清峰上时,皓鸢师祖正垂坐在花楹下,清光寂寂,松姿鹤影。

看她的背影,好像正拿着根竹竿钓鱼,只是头一点一点的,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在认真钓鱼。

我嘴角一抽,脚步放轻快步走近,凑到皓鸢师祖小声说道:「师祖,有客到访!」

皓鸢师祖从瞌睡中惊醒,一瞬间精神抖擞:「啊,是小松月啊。」

她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这年纪大了,就是容易犯困啊哈哈哈……」

我向她引荐了沈云洛。

只是一照面,皓鸢师祖便笑开了:「老天待我不薄啊。」

她喜滋滋地左右探看道:「十二年前没能收小松月为徒,十二年后又给我送来了个根骨这么好的苗子。」

「我就知道,天道不绝我太清传承。」

-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