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热气球观光是广西阳朔低空旅游的热门项目之一 阳朔燕莎航空运动营地供图
本报记者 于 帆
不久前的跨年夜，众多城市上演了精彩的无人机表演。夜空中，成百上千架无人机以整齐划一的队形和绚丽多彩的灯光，编织出一幅幅梦幻般的画面，刷新了人们对夜空的想象，无人机表演也成为不少城市庆祝新年的标志性活动。
过去一年，包括无人机、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eVTOL）、直升飞机等产品在内的低空经济领域呈现蓬勃发展的态势。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政策的逐步完善，低空经济已被列入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逐渐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新引擎。在众多应用场景中，低空文旅产业凭借其独特的魅力和广阔的市场前景，成为低空经济领域极具实践价值与前景的产业之一。
市场规模快速增长
近年来，「低空经济」一词陆续出现在多个政策文件中，成为备受瞩目的焦点。
低空经济，是以低空飞行活动为核心，以无人驾驶飞行、低空智联网等技术组成的新质生产力与空域、市场等要素相互作用，带动低空基础设施、低空飞行器制造、低空运营服务和低空飞行保障等领域发展的综合性经济形态。
2023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打造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积极打造低空经济等新增长引擎；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强调，要「发展通用航空和低空经济」。近期，低空经济领域又迎来了新的政策积极信号——2024年12月27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官方网站上的「机构设置」中新增了「低空司」。
作为新质生产力的典型代表之一，低空经济在政策引导和市场需求的双重推动下，正快速崛起为万亿级的产业新赛道。工业和信息化部赛迪研究院发布的【中国低空经济发展研究报告（2024）】显示，2023年，我国低空经济规模为5059.5亿元，增速为33.8%。未来几年，随着低空飞行活动逐渐增多，低空基础设施投资拉动成效也将逐步显现，我国低空经济仍将保持快速增长态势。据中国民航局预测，到2025年，我国低空经济市场规模将达到1.5万亿元，2035年有望达到3.5万亿元。
「低空经济一端连着高端科技创新，一端连着低空飞行应用，绿色低碳、跨界融合是低空经济的重要特点。」中国无人机产业创新联盟副秘书长金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作为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领域，现在发展低空经济正当其时。正是洞察到这一广阔市场所蕴含的巨大潜力，目前，全国已有26个省区市将低空经济写入地方政府工作报告。北京、上海、南京、深圳、武汉、长沙等城市陆续出台相关政策举措，为低空经济的发展提供良好政策环境。
消费场景推陈出新
随着消费者对旅游体验的要求不断提升，低空经济呈现多元化发展趋势。多家研究机构分析推出的低空经济发展白皮书中提到，在推动低空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全国多个地区聚焦应用场景开发，推动「低空+」场景落地，明确提出将发展低空经济在文旅领域的应用。
当下，低空经济紧紧抓住「通航+文旅」这一增长引擎，全力推动通用航空与文旅、体育等领域深度融合、协同发展。通航的高效便捷搭配低空的独特视野，与文旅行业的丰富内涵巧妙结合，可以打造出一系列令人耳目一新的旅游产品和服务模式，为消费者带来独特的旅游体验。
2024年国庆假期首日，在黄河壶口瀑布景区，300余人腾空而起、翱翔天际，饱览黄河壶口瀑布的壮美。无论是在直升机上俯瞰壮美山川，抑或在热气球上品味田园风光，还是在滑翔伞运动中挑战自我，一系列低空旅游项目不断丰富着旅游的形式和内容，拓展着旅游的边界和深度，有效促进了地方经济的发展。
2024年以来，已有多个景区、度假区率先引入低空旅游产品，利用低空飞行器，如直升机、热气球等为游客提供空中观光服务。此外，结合现代科技与传统艺术打造的低空文旅表演，如无人机灯光秀和空中特技飞行表演，正在成为各大旅游目的地的新宠。
低空经济还催生了滑翔、跳伞、热气球比赛等低空体育项目，为游客带来了别样的体验。这些体育活动不仅具有很高的观赏性，同时也让游客亲身感受低空飞行的速度与激情，满足了游客对冒险、刺激等旅游体验的需求。同时，低空技术为景区带来了多样化服务，如无人机运输与配送、空中摄影摄像等特色服务，提升了景区的二次消费率和复游率，带动了景区周边的商业活动和消费活力。
在业界看来，「低空+文旅」极大丰富了旅游产品的种类与层次，不仅为旅游目的地打造了独特的旅游品牌和形象，还显著提升了旅游目的地的知名度与美誉度。低空飞行表演、低空体育赛事的开展往往能够吸引大众关注，从而大幅提高旅游目的地的曝光度，吸引更多游客前来观光和体验。低空文旅项目与地面文旅活动相结合，共同构建起连贯且多元的旅游体验。从低空观光、低空体育等空中项目，到地面的餐饮、住宿、购物等配套服务，有效延长了游客在旅游目的地的停留时长，同样带动了当地相关产业的发展。
培养人才，丰富创意
当前低空经济发展势头强劲，业界专家认为，行业在服务保障和基础设施方面存在不足。要充分挖掘多元应用场景的潜力，必须构建完善的飞行服务保障体系和完备的基础设施。国家发展改革委低空司的成立将为相关基础设施建设提供有力支撑，助力低空经济稳健前行。
尽管低空文旅市场潜力巨大，但目前实际运营的项目规模较小，尚未形成成熟的商业模式和长期发展规划。更令消费者望而却步的是，低空旅游项目存在一定的风险性，市场中暂时缺乏高品质的主题产品，消费者对其认知度和接受度相对较低。加之偏高的个体消费价格，导致低空文旅产品的消费潜力未能充分释放。
目前，分析机构将国内低空旅游发展面临的问题归结为「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即准入难度大、供给规模小；消费价格高、宣传力度低。从产品角度看，目前低空文旅产品主要集中在空中观光游览领域，产品创新不足、缺乏体验型产品。对此，各地也充分意识到应结合景区资源因地制宜、发挥优势，推出特色定制产品、提供独特产品服务，才能让低空文旅「飞」得更久更远。
随着低空经济的蓬勃发展，对专业人才的需求也愈发迫切。从飞行器的操控与维护，到低空旅游项目的策划与运营，再到相关服务的提供，各个环节都需要具备专业知识与技能的人才。业内估算，仅无人机操控员这一岗位就有100万人才缺口。随着人才与创意的不断积累与升级，低空文旅行业有望迎来更加广阔的发展前景，为消费者带来更加精彩纷呈的体验。
换个角度看桂林山水
本报记者 郭凯倩
▲ 游客乘坐动力滑翔伞欣赏桂林山水 阳朔燕莎航空运动营地供图
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如今的阳朔，在传统的游山玩水之外又多了一种游玩体验——低空旅游。动力滑翔伞、热气球、直升机等低空游览项目正在兴起。
随着螺旋桨的旋转，直升机缓缓升空，遇龙河美景尽收眼底，与周边的田野融汇成一幅美丽和谐的画卷。「太震撼了！从空中看到了桂林山水不一样的美。」在阳朔展卓通用航空基地，游客琳琳一家体验了全程16公里的「遇龙河精华飞」直升机项目。
在阳朔燕莎航空运动营地，这里的游客正兴致勃勃地体验热气球和滑翔伞飞行。
燕莎航空运动营地2017年营业，是阳朔第一批探索低空旅游的营地，也是取得自由热气球短途空中游览飞行资格的营地。「游客在基地可以体验自由飞热气球、系留飞热气球、动力滑翔伞，这都是目前阳朔低空游览比较热门的项目。」营地总经理助理华天奇告诉记者，经过前期的引流宣传，营地形成了稳定的客源，每年游客量超过10万人次，周边省份甚至国外游客都慕名而来，在旅游旺季，基地能达到饱和状态。
阳朔燕莎航空运动营地拥有10架双人轮式动力滑翔伞和5套热气球装备。在安全性上也形成了较为完善的保障机制：严格的安全检查和10年以上驾龄飞行员使营地实现安全飞行10万个小时。随着低空经济的迅猛发展，营地于2023年开工建设了新基地，将引进风洞、高空跳伞、无人机载客飞行等航空运动项目，进一步丰富游客的旅游体验。
稳定的客源和独特的喀斯特地貌使低空旅游成为阳朔旅游业发展的一片蓝海。当前，阳朔经营低空旅游的营地有5家，并且建有直升飞机场、空中游览基地和航空运动基地，连接起了景区、度假区、主题公园等旅游目的地。
广西（桂林）低空旅游研究院院长罗敏介绍，广西拥有丰富的喀斯特、海岛、天坑、山丘等地形地貌和自然风光，为低空旅游发展奠定了得天独厚的基础。同时，作为旅游大区，成熟的旅游产业体系和完善的旅游配套也进一步推动了低空经济和旅游产业的融合发展。
抓住低空旅游经济发展的风口，广西正在加快产业布局。2024年2月，广旅·冠岭港湾直升机观光项目投入试运营，推出的冠头岭沿海观光线路和冠头岭至涠洲岛跨海观光线路备受游客欢迎。南宁大明山滑翔伞基地依托承办体育赛事的契机，面向游客开设滑翔伞体验飞行、滑翔伞培训、科普研学等项目。河池、玉林等地也在探索低空旅游发展路径。
在科学规划和智力支持方面，2024年7月，广西（桂林）低空旅游研究院揭牌，进一步完善低空旅游智库建设和科研平台建设，为广西打造水、陆、空立体旅游格局提供支撑。
广西近日印发的【广西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行动方案（2024—2026年）】明确，要激发低空消费应用场景，依托广西丰富的旅游资源，开展空中游览、航拍摄影、低空飞行赛事、航空嘉年华等低空活动，形成细分消费场景清单。罗敏认为，当前，广西尚缺乏专门针对低空旅游的完善管理审批机制、低空旅游场景局限于观光游览类型、相关人才匮乏都是需要关注的问题。他呼吁，政府层面要加大对低空旅游的科学引导和研究，出台相关促进措施，同时完善低空基础设施建设，鼓励景区和企业从观光型低空旅游向「观光+管理+监控」综合应用的方向升级转型。
旅途中，外卖从天而降
本报记者 谭志红
▲ 深圳世界之窗景区无人机表演 深圳世界之窗供图
多数景区都存在一个痛点：游客逛累了、饿了，想在景区点外卖，然而，外卖小哥无法进入景区送餐，游客只能去检票口或者指定的出口取餐，耗费了时间和精力，极为不便。
为提高游客体验，早在2022年10月，深圳世界之窗与锦绣中华景区就和美团无人机合作，以快闪形式为游客提供无人机配送服务，吸引了不少人尝鲜。
2023年，深圳世界之窗、深圳欢乐谷、锦绣中华、东部华侨城等景区全面布局无人机外卖常态化运营，把配送时间压缩了近一半。同年「五一」假期，深圳世界之窗与美团无人机合作的国内首条景区常态化航线正式开航，为游客提供外卖从天而降的新体验。游客在景区点餐后，只需走到公园内设置的空投柜取餐，便可不出景区品尝到美味佳肴。
深圳世界之窗市场部工作人员梁君珺介绍，无人机外卖航线以景区外的购物中心——益田假日广场为起点，目前已有多家品牌的热门餐食上线，游客在景区游玩时可放心下单，最快10多分钟即可收到餐食。「美团无人机进驻景区，为游客提供了更加便捷的餐饮服务，缓解了景区餐饮供应的压力，创造了独特的游玩体验。」梁君珺说。
据介绍，无人机在配送时的空中航线采取综合最优而不是距离最近的逻辑，既满足安全要求，又兼顾周边用户的感受。考虑到深圳人口密度大、楼宇又高又密的实际，无人机会尽量绕开学校、医院等噪声敏感区域，优先选择绿化带、河道和车道上空飞行。
除了无人机外卖，该景区的无人机表演，特别是「无人机+烟花秀」也成为吸引游客的一大亮点。
2024年6月18日晚，深圳世界之窗举行开园30周年庆典活动，通过AIGC技术举办了一场精彩的无人机表演秀。伴随着轰鸣声，近千架无人机和上万发烟花，在深圳世界之窗埃菲尔铁塔和凯旋门上空上演火树银花的盛况，用充满科技感的无人机与散发着传统美学的烟花秀谱写出「文旅+科技」的新篇章。如今，这里的无人机表演已经常态化，演出现场，游客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下难忘的一刻，分享给亲朋好友。
据介绍，参与表演的无人机均配备了高精度导航系统和智能控制算法，确保飞行过程的稳定性和精确性。同时，结合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分析技术，根据无人机演出规模划定科学的演出安全区域，确保演出及观赏的秩序。
未来，深圳世界之窗将通过增加无人机的数量，创造更加震撼和丰富的视觉效果，或通过搭载冷焰火等创新形式，为观众带来一场前卫、浪漫又充满科技感的视觉盛宴，让游客获得沉浸式旅游新体验。
热气球飞起来 农家乐热闹起来
本报记者 王 慧
▲ 巴丹湖畔，观光热气球等待起飞。 阿拉善盟委宣传供图
在内蒙古阿拉善右旗巴丹吉林沙漠上空，动力伞、热气球、三角翼游览观光、跳伞等活动引人注目。新颖的低空旅游项目为游客提供了多元的选择，促进了传统文旅业的迭代升级，也拓宽了当地村民的致富路。
近两年，阿拉善盟紧抓低空经济发展契机，成立通航公司，建立了通用机场和目的地起降场等设施，构建起完善的起降场网络。同时开展航空飞行服务、空中游览、直升机引航、应急救援、空中巡检、无人机应用等综合性业务，引进低空旅游项目，以「通航+文旅」为增长点，探索低空经济发展新路径。
2024年7月，巴丹吉林沙漠—沙山湖泊群成功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这里拥有高大的沙山、独特的湖泊资源、必鲁图峰等知名景观，自然环境独特、景色优美，但由于面积广袤、交通相对不便，游客进入较为困难。低空飞行正好为不适合长时间驾车进入景区的游客提供了选择，让这片隐秘的景观以高空俯瞰的方式进入人们的视野。
现场，「仙女下凡」跳伞表演、动力伞编队表演以及翼装飞行表演直播不仅为游客带来了难忘的体验，也为旅游业带来新的机遇，让当地村民和牧户兴奋不已。「过去，农家乐的生意在旅游旺季时才能见到效益，特色产品也因为交通局限，销售不尽如人意，今年景区文旅项目变多，游客玩得尽兴，周边的住宿、农家乐也随着热闹起来，肉干、驼奶等土特产销量更好了。」当地一位牧民透露。
阿拉善盟文化旅游广电局相关负责人介绍，当地在「低空经济+文旅」方面的探索包括，在巴丹吉林沙漠景区、阿拉善梦想沙漠汽车航空乐园、阿拉善盟胡杨林旅游区、通湖草原旅游区等重点景区均开设了低空观光项目；低空经济同时应用在沙漠旅游保障服务中，为沙漠越野穿越体验等活动提供直升机救援保障；构建系统化的人才培养体系，引进无人机应用、低空经济管理规划等方面的人才。
阿拉善盟文化旅游投资有限公司项目管理部工作人员透露，为发展低空旅游，公司不断深化与国内知名航空企业的合作，共同谋划建设阿拉善低空旅游基地及航空乐园，打造环阿拉善高端低空旅游产品，全力推进「航空+文旅+体育」的融合发展模式。「低空经济在文旅领域的应用不仅限于直接的飞行体验，还涉及装备制造、运营维护、培训教育等多个环节，可以有效延伸‘低空经济+文旅’链条，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此外，低空经济项目在景区的开发运用也不仅是简单的项目叠加，更是基于旅游资源的深度挖掘和创新利用，互动体验和沉浸感更强。」该公司副总经理秦兵说。
接下来，阿拉善盟将优化产业链条，打造旗区间低空旅游专线，促进旅游资源的整合共享；同时丰富旅游产品供给，打造差异化的低空旅游产品，实现立体化深度观光；策划举办无人机、热气球等航空器飞行表演、航空节庆赛事，以及研学科普、航空摄影等活动，满足不同旅客的需求；积极推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技术在低空旅游的应用，增强游客体验感；此外，还将不断健全安全管理体系，建立完善的飞行控制系统和应急救援队伍，实施严格的飞行安全措施。
2025年1月11日【中国文化报】
第3版刊发特别报道
【低空经济 行稳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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