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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很好看的打脸爽文?

2023-07-03亲子

【已完结】

第1章

我那一生热爱西北的导演父亲唐绪峰,将生命永远留在了藏区。

我要去把他的遗体带回家,更要完成他没能拍出的纪录片。

顾轻北说要陪我一起去接我爸,却又为了他的白月光,屡次将我半路丢下。

绝望之际,是一位穿着藏袍的陌生青年,将我拉上马背、帮我为父亲完成「天葬」,还成了我镜头下的男主角。

后来,顾轻北却红着眼来求我,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

首都机场。

「……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请还未登机的唐佳月女士……」

机场广播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催促我登机。

我站在登机口,心急如焚地攥紧了手机。

昨晚得知我爸的死讯后,顾轻北立刻帮我订下了去藏区的机票。

当时,他将痛哭流涕的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别哭,我这就陪你去把伯父接回来。」

顾轻北从小就很照顾我,我依赖他、相信他……喜欢他。

可现在,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他却不见人影,电话也打不通。

是被集团的事耽搁了吗?可他一个公子哥才刚开始接触家族事务,又能有什么急事?

我想到孤零零死在藏区的父亲,心急到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

「月月!」顾轻北终于姗姗来迟。

我猛地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去:「你怎么才来……」

话没说完,我就看见顾轻北身后跟着他这几个月时常挂在嘴边、念念不忘的女人,也是他的助理,温羽盈。

「抱歉啊,唐小姐,是我想来帮忙,不小心耽误了时间……」温羽盈柔柔弱弱地说。

顾轻北连忙说:「说什么呢?没人怪你!」

我虽然不高兴,但我爸更重要,于是我什么也没说,转身登机。

原本顾轻北和我买了并排的两张座位。

可等上了飞机,我却发现他换了座位,径直和温羽盈坐在一起。

没等我问,顾轻北就主动压低声音说:「抱歉啊,月月,盈盈她第一次坐头等舱,我得照看着点。」

我看得清楚,他面上的关切和眼里的宠溺都不是对我。

心里一阵阵发疼,但我现在没心情和他说这些。

于是点了点头,找到座位坐下。

我的旁边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皮肤略黑的高大男人,眉目深邃凌厉,长相比明星还要精致。

左耳上却戴着一只绿松石耳坠,大概不是汉族人。

我正看着。

顾轻北或许觉察到了我的不高兴,用手机打了行字递过来:【盈盈想帮忙,顺便带她去藏区看看,她还没去过,你别多想。】

我看着那句「顺便去藏区看看」,心里顿时跟烧了团火一样。

这算什么?带温羽盈去旅游吗?

我干脆闭上双眼,不想回他。

三个小时后,藏区机场。

这里人来人往,几乎都是兴高采烈来藏区玩的游客。

只有我,是来接意外死在无人区的至亲。

我爸是前天没的,人到现在还停放在县里的派出所。

要去领遗体,得包车穿过无人区。

我们找人包了车,一路开过「前方八百里无人区」的告示牌,驶入茫茫荒漠。

这时,温羽盈却忽然皱着眉头开口:「小顾总,我头好晕胸口好闷,好像是高原反应……」

顾轻北立刻紧张地喊道:「你没事吧!」

我透过后视镜看着他将温羽盈搂在怀中,心里像堵了团棉花。

我忍不住说:「后备箱有氧气,你可以先吸氧压一压,等我们出了无人区再说……」

「唐佳月。」顾轻北却皱着眉头打断我,话里带着指责,「她身体本来就不如你,你能不能别这么刻薄?」

「等我们穿过无人区都什么时候了?盈盈怎么可能扛得住?」

我心口一疼,正想说轻微的高原反应是正常的。

却听见顾轻北焦急地说:「司机,不去领遗体了,现在往回开,我要送盈盈去医院!」

第2章

我仿佛被锤子猛砸了一下:「什么叫不去领遗体了?我爸还在等我!」

顾轻北剑眉紧紧皱着:「伯父人已经没了,难道你还想再搭条命进去吗,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他从没有这么大声跟我吵过,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混账的话。

我的心一下就凉透了:「你在说些什么?」

一想到我爸活着的时候,只要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顾轻北,我就替他觉得心寒。

顾轻北不说话了。

车厢里,气氛陷入僵持。

这时,司机大叔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前面三十里……有休息站。」

顾轻北眼神亮了亮。

温羽盈连忙柔柔弱弱地说:「小顾总,别因为我和唐小姐闹得不愉快了,我可以坚持。」

顾轻北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问:「真没事?」

那温柔呵护的模样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心里。

直到温羽盈摇了摇头,他才看向我:「在休息站过一夜,总可以了吧?」

我心里仍堵着一口气,却也只能点头。

车辆继续发动上路,窗外一成不变的荒漠让人觉得压抑。

我一抬眼就看见后视镜里,温羽盈倚在顾轻北肩膀上,朝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我冷着脸看了她两秒,双手无声攥紧。

半小时后,我们的车开进了休息站。

说是休息站,其实就是几间破败的低矮平房,角落里甚至还拴着一匹马。

一个青年从卡车底下滑出来,扫了我们一眼:「吃饭、加油还是住宿?」

我看了眼他身上的纹身,又悄悄扫了眼一旁磨刀砍肉的两个大汉,心里有些发憷。

顾轻北站出来说:「都要。」

青年指了指中间的一间小卖部模样的房子:「去那登记。」

我跟着顾轻北,不安涌上来:「顾轻北,我们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就上路……」

顾轻北扶着温羽盈,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不能,你都不看看盈盈的状态吗?」

我心里被刺了一下,还想说什么。

就听老板娘不耐烦地看着我们说:「还剩三间房。」

我们四个人,注定有两个人要睡一间。

我抿了抿唇,开口:「那我和顾轻北……」

不想话没说完,就被温羽盈娇滴滴的打断:「小顾总,你和唐小姐都是金贵的人,要不我跟司机大叔住一间房凑合一晚……」

「那怎么行!」顾轻北立刻沉下脸,朝她冷冷瞪过去,「你说的什么话!有没有点自我保护意识?!」

他的语气凶得很,眼神里却满是对她的紧张和在乎。

我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果然下一秒,我就听见顾轻北说对我说:「你一个人住惯了,我跟盈盈凑合一晚就行。」

我的指尖嵌入掌心,心口疼得发颤。

这是第一次,顾轻北在有我的场合,选择别人。

以前我们说是好朋友,可我能感觉到他喜欢我。

纵使我们从没说破过,但我们的朋友和父母都默认,我们是一对。

可现在……

温羽盈满眼得意:「唐小姐你别误会,我会打地铺睡……」

顾轻北立刻皱着眉头看向她:「你身体不舒服睡什么地铺?传出去都以为我虐待员工!」

我心里堵得厉害,没心情再看他们打情骂俏,径直走到门外想透口气。

刚到门口,却见到一个一闪而过的高大身影,进了最角落的房间。

这里有其他的过路人?

一丝奇异的感觉在心头稍纵即逝。

夜晚,逼仄的小房间里。

我闻着被褥上散发出的霉味,翻来覆去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死去的父亲,以及隔壁和别人睡在一起的顾轻北。

正想着,我听见一声隐晦的轻叫从墙壁那面传来:「啊……小顾总,别碰那里,疼……」

第3章

那声音很轻,落在我的耳朵里,却像是平地惊雷!

我在为了父亲的死难过伤怀,而我的竹马,却在隔壁软香玉在怀!

心口难以言喻的痛涌上来。

我鼻尖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

偏偏这时,我听见身后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心头漏跳了一拍,猛地扭过头去:「谁……」

话刚出口,那人就扑了上来,将我死死压在床上,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凑近了,我才看清这人是白天那个修车的青年!

我头皮都炸开了!

只知道拼了命地挣扎蹬踹,扯开嗓子大喊:「放开我!救命!顾轻北——」

顾轻北就在隔壁,一定能听见……

「顾轻北……救我!」

可现在隔壁却没有了任何声响,我的求救石沉大海。

衣服被撕破,我渐渐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

砰——!

房间的门被人猛地踹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光出现在门口。

那男人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修车工的后领,将他狠狠掼在墙上!

身上一轻,我慌忙将被子扯过来遮住胸前,发抖地蜷缩在床头。

男人只扫了我一眼就收回视线,冷冷看向青年,说了一句什么。

我听不懂藏语,就记得声音低沉微哑,像黄沙下的一缕孤烟……

等我回过神时,只看见他拖着修车工出门的背影。

我没看清男人的脸,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救我。

只记得他左边耳垂上,那剧烈晃动的绿色坠子。

这时,顾轻北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拉开了昏暗的灯泡:「月月!月月!你没事吧?!」

他大步上前来将我紧紧拥进怀里,不停道歉:「对不起,月月,是我来迟了……」

我靠在他怀里,听到他哽咽的声音和急促的心跳。

却也闻到他衣服上温羽盈的香水味,看到他领口露出的一点红痕。

这一瞬,我的心比高原上的夜晚更冷:「我刚刚叫救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过来?」

顾轻北眼中闪过一丝心虚:「盈盈摔了一跤,我去扶她,没听见……」

温羽盈这时一瘸一拐地进来,可怜兮兮地说:「唐小姐对不起,是我耽误了小顾总过来。」

顾轻北一见到她,立刻松开了我:「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了我会很快回去的吗?」

我看着他扶着温羽盈到椅子上坐下,细致地查看着她腿上的伤势。

从刚刚到现在,他竟然丝毫没关心过我是不是受伤了,有没有受惊吓……

我很难过,但我却只能强逼着自己移开目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离开了休息站,重新启程。

路上,天光渐渐大亮,景观也变了。

我们已经从荒漠行驶到草甸,偶尔还能看见野生动物奔跑……

我看着窗外的景象,心情莫名开阔了许多,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我爸这么痴迷西北。

这时,温羽盈突然痛吟:「小顾总,我的腿好痛……」

我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过去。

只见顾轻北紧皱着眉头拆开她腿上的包扎。

那腿上一片红肿,但具体看不出什么情况。

顾轻北只看了一眼,就抬起头对司机说:「快掉头,我们回市里去找医生!」

我愣了一瞬,连忙阻止:「现在往回开花的时间更久,为什么不等出了无人区去县里处理?」

温羽盈眼里含泪说:「小顾总,你不用担心县里医疗条件差,唐小姐的事比较重要,我这腿只要不截肢就行……」

顾轻北眼中的摇摆立刻消失了。

他看向我:「要不这样,我们把你送回休息站,你在那里等我们回来。」

送回休息站?!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心里像堵了一团火,连声音都变了调:「你疯了吗?!你忘了我昨天在那里差点被……」

强烈的屈辱和委屈让我声音哽咽到说不下去。

我缓了口气,撂下话:「要我回那里,还不如就把我放在路边!」

顾轻北见我哭了,眼中闪过愧疚。

他轻叹了声,倾身抽了张纸给我,无奈地说:「那也只能这样了。」

第4章

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顾轻北,你说真的?」我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要把我丢下?」

顾轻北却只是说:「话别说那么难听,我没有要丢下你,只是让你在这边等等,我回去休息站就打电话,重新派一辆车来送你去县里。」

他顿了顿,又说:「月月,你也不想让一个无辜的人因为你而落下终身残疾吧?」

我听着他的话,心头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什么叫因为我?她的腿又不是我弄伤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轻北不耐烦地打断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心乱如麻,下意识回应:「我当然相信你,但是这里是无人区……」

话没说完,他再次打断:「那你就在这里等着,不出两个小时,一定有人过来接你。」

……

因为他的一句「相信」,我连「不要」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赶下了车。

车辆扬长而去,喷了我一身尾气。

我看着车子从视线中彻底消失,周围荒无人烟,只有无边草原。

一阵强烈的心慌涌了上来,但我强压了下去。

我是相信顾轻北的,从小到大,他总是把我照顾得很好。

以前我妈去世的时候,我吃不下东西,顾轻北就亲手给我做了一碗面,看着我吃。

那时他认真地告诉我:「月月,你不用一夜之间变成大人,我会照顾你慢慢长大。」

那时的我,不过十三岁。

也是那一句话,让我喜欢上了他。

他也一直践行着这句诺言,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食言过。

我的心安稳了许多,于是我在路旁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安静等待。

现在是白天,虽然没有信号,但是我可以拿手机拍下一些风光景象。

爸爸想要在西北拍纪录片的心愿,我一定会替他完成。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我的手机响起电量低的提示。

然而,路上却迟迟没有车过来。

之前被我强压下的不安渐渐冒出了头。

「哪有那么准时的?可能是在市里有事耽搁了,别多想。」

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我已经没法再沉下心来做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的不安和焦躁愈演愈烈。

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我联系不上任何人。

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界的地方,一时间,甚至静得连风声都没有。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果顾轻北不来,我该怎么办?

我不死心地继续等,这一等,就等到天黑。

气温断崖般下降,我身上的外套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寒冷。

那冷穿透肌肤,蔓上心脏,穿透骨髓。

我只能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蜷缩着抱紧自己,好留下一丝丝温度。

可却无济于事,这里是无人区,号称生命禁区的地方。

就算我不像我爸一样被冻死,也可能被野狼吃了。

我要被这该死的绝望逼疯了,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顾轻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就在这时候。

哒哒哒……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伴随着一阵铃铛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怔了一瞬,抬头看去。

夜色笼罩的草原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骑着一匹白马,顶着如瀑的月光缓缓而来。

马背上的男人穿着一身藏袍,左耳的绿色坠子摇晃,白马前胸晃动撞击的彩铃清脆作响。

那一刻,仿佛周围的草原、夜色都只是他的陪衬。

我看着他缓缓在我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朝我伸出手,声音低哑像草原上的风——

「上来。」

第5章

月光将他的脸映照得更加棱角分明。

他就是我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藏族小哥,也是在休息站救了我的人!

可……这是在无人区,他为什么在这,还这么的从容?

我扫了一眼马鞍旁挂着的弓箭,心里更加警惕害怕,连忙摇头:「不用了,我朋友马上就来接我……」

我匆匆转身往前走,身后马蹄声若有若无。

不知道到为什么,我听着那摇晃的彩铃声,紧张和恐惧反而少了很多。

然而我刚有些放松,就突然听见一阵嗥叫。

我心头一颤,扭过头去,猝然对上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是野狼!

我心头狂跳,大脑疯狂叫嚣着逃跑。

可还没来得及转身,那头狼张开了血盆大口,直直朝我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锋利的破空声响起!

我看着一支五彩长箭擦过我的头发,直直刺进那头狼的血盆大口,将它钉在了草地上!

那狼没来得及哀嚎一声,就已经断了气。

男人驭马上前来,一手还握着弓。

「这是头孤狼。」他淡声开口,「再不离开,可能会遇到狼群。」

他的话音一落,我的身体骤然腾空,被他一把拉上马背,落入了一个泛着松香的怀抱。

我惊魂未定浑身僵直,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nmzl

男人似乎觉察到我的想法,将弓挂了回去,一踢马肚。

白马嘶鸣一声,朝前奔去。

我慌张抓住马鞍,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

渐渐地,我的心落回肚子里,这才发觉我的后背贴着男人的前胸,这距离已经亲密到让我有些不安。

理智回归,我绷紧身体,悄悄拿出手机,开启了录音。

而后我小心翼翼地搭话:「你叫什么名字?昨晚在休息站救我的人也是你,对吗?」

可身后却一片沉默。

我又继续说:「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家里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他还是没说话。

马儿疾驰带来的冷风像是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

这份沉默,反倒让我生出了一股倾诉欲:「其实我来这里,是要去县派出所接我爸的遗体,可是半路被我的邻家哥哥丢下……」

提起这件事,我就满心酸胀,握着马鞍和手机的指骨都泛白。

这时,身后的男人忽然开口:「达瓦嘉措。」

我猛然愣了瞬:「什么?」

「我的名字。」他顿了顿,「录音可以关了,这里没有充电的地方。」

我低头一看,手机电量只剩10%,而信号格仍是一把叉。

被戳破的我有些赧然地关了录音,正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一束车灯从身后照来,黑色的悍马越野急速驶来,赶上马匹。

顾轻北从车后座探出头,焦急地看向我:「月月!停下!我来接你了!」

我狠狠松了口气:「是我的朋友……」

达瓦嘉措立即勒马,将我放了下去。

车辆也在不远处停下。

顾轻北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拉过去,警惕地看着达瓦嘉措:「这人是谁?他是不是对你不轨?!」

我眉头一皱,正要否认。

达瓦嘉措却深深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藏语,就策马离开了。

来去自由,神秘如风……

顾轻北这才紧张地打量我:「月月,你没事吧,还好我及时赶到,要不然你就被他掳走了!」

我心里窜起怒火,一把甩开他的手:「及时赶到?!」

「你把我扔在这里一整天,刚刚要不是他救了我,我现在已经被狼咬死了!」

顾轻北神情僵了一瞬,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盈盈的腿状况有点严重,我陪她去医院费了点时间。」

「你看,我一得空马上就来找你了,我没有把你丢下。」

他轻轻将我拥入怀中,安抚地拍我的背:「别生气了,月月,我答应你,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把你放在第一位。」

我本来还在生气,但这句「把我放在第一位」让我鼻尖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爸去世了,顾轻北是唯一让我感觉到可以依靠的人了。

顾轻北一见我哭了,又心急又愧疚,带着我上了车,一直哄我。

我裹着毯子,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草原,广袤而空荡。

那个像狼、更像鹰隼的高大身影,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些失落。

我看向同是藏族人的司机,忍不住问:「师傅,达瓦嘉措……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司机带着浓重的口音说:「达瓦是月亮的意思,嘉措是大海的意思。」

我怔了一瞬,一股奇异的、像是命运牵系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达瓦嘉措。

佳月。

第6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忽然跳动起来。

像是被草原上的风吹动了。

我又问起司机,刚刚达瓦嘉措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得末……在藏语里,是什么意思?」

司机说:「意思是,再见。」

再见……

我和他还会再见吗?那下次见面,我一定好好感谢他!

这时,顾轻北突然不悦地说:「月月,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别想了。」

我皱了皱眉,不想再和他争执,干脆合上眼睡觉。

意识昏沉间,有一只手将我揽过去,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车窗外已经不是无人区,而是进了县城。

我心一紧,赶忙去了派出所。

在太平间里,我见到了我的爸爸。

他安详地躺在停尸台上,浑身都已经被冻得青紫。

「爸……」我喊他的声音发抖。

要是往常,他看见我红了眼眶,一定会过来拥抱我,说:「宝贝怎么了?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挣!」

但现在,他就躺在那里,寂然不动。

这一刻,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那个总是宠着我,为我遮风挡雨的父亲,真的永永远远地离开了我。

撕心裂肺的痛楚传遍全身,我哽咽着,伸手想最后再抱抱他。

但顾轻北却拦住了我。

他搂进了我的肩膀,不停地拍着我的背安抚我:「以后有我替伯父照顾你,我会永永远远都在你的身边。」

这时,民警将我爸的背包和一封信递过来:「这是死者遗物,还有一封遗书。」

顾轻北接过背包,我颤着手打开信。

入眼是我爸笔走龙蛇的字迹:「乖女佳月……」

我眼眶一酸,又掉下泪来。

「对不起,爸爸不能再陪着你了,你和轻北要好好的,爸把你托付给他,在天上也能放心……」

「佳月,爸爸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拍成这部纪录片……如果可以,爸爸希望你用天葬的形式,让爸爸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我心痛的将信纸按在心口,含着泪抬起头问:「天葬……是什么?」

民警说:「天葬就是将已故之人的遗体喂给秃鹫。」

顾轻北立刻排斥地皱起眉头:「这也太恶心了吧!伯父怎么会选这种方式下葬?」

这是我爸的遗愿,我听不得顾轻北这样说。

我当即皱起眉头:「这是这里的信仰和习俗,你不接受也别这样说。」

顾轻北连忙安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样做太麻烦了,我们哪有门路啊?不如就在这边火化了把骨灰带回去算了。」

没有门路?这话我听着都心凉。

顾家在京城一手遮天,从小到大,我从没听他说过有什么事办不成。

只是想不想办的区别罢了……

我抿了抿唇拒绝顾轻北:「这是我爸的遗愿,我要替他完成。」

听我说完,一旁的民警好心给了我一个地址:「这间寺庙有天葬院,可以进行天葬。」

有了方向,我心里的焦躁散去了大半。

我当即和顾轻北重新包了一辆车,带着我爸的遗体出发。

在驾车翻越了一座海拔五千多米的山头之后,我们顶着氧气瓶终于到了那间寺庙。

刚迈进寺门,我一抬眼,就见到寺庙后的山坡上,有个穿着藏袍的高大身影在几名僧人的簇拥下进了一座塔里。

我看着他的身影,熟悉的感觉丝丝缕缕从心底沁出来。

会是他吗……

这时负责寺庙讲解的小哥出来,带我们去天葬院:「请跟我往这边来……」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那座塔,对外开放吗?」

小哥看了一眼,连忙摇头:「不对外,那里只有德高望重的僧人能进。」

我点了点头。

那大概不是达瓦嘉措。

小哥打开了天葬院的门,里面不大,一整面长壁上砌满了头骨。

我和顾轻北都有些被震住了。

小哥温和地说:「这些都是逝者的头骨,有些家属会选择带走,也可以留下。」

他向我们细细讲述了天葬的由来、具体流程和其中蕴含的寓意。

最后:「要在我们这里做天葬需要排队,最快一星期。」

顾轻北一听就急了:「我们没时间在这里等一星期,明天就办行吗?要多少钱你们开。」

小哥神情僵了一瞬,勉强保持着微笑说:「不行的,其他逝者的家属也在等待。」

顾轻北不耐烦地皱起眉,问:「还有没有别的寺庙能做这个?」

小哥说:「现在仍在使用的天葬院和天葬场已经很少了,附近几百公里以内是没有了。」

顾轻北抿了抿唇,强压着烦躁对我说:「月月,还是听我的,明天把伯父送去火化,咱们就可以直接返程。」

我从刚才就一直觉得很奇怪:「你到底在急什么?有什么不能等的?!」

「我怎么不急?盈盈一个人在市区等我,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顾轻北立刻把话顶了回来,责备地看着我。

「我为了你,特意跑过来陪着,把她一个人晾在那边,你难道心里能好受吗?」

我心头一刺,舌根都有些发苦:「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她买机票回京,她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一个人坐不了飞机……」

顾轻北不悦地说:「那你怎么一个人就不行。nmzl了?还跟我发那么大脾气。」

我被这话堵得呼吸一滞,噎了一瞬。

顾轻北似乎也觉得过了,转身不耐烦地出去打了电话。

他做出了妥协,可我却觉得心寒。

很快,他万分无奈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她爸妈都死了,我就算娶了她也能给你一个家……」

第7章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懵了。

顾轻北的话还在继续:「就算我不同意,我爸妈也会逼我娶……盈盈,你别哭啊,我……」

话音在他看到我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顾轻北眼中闪过一丝无措,低声对电话那头说了句:「我等下再打给你。」

他匆匆挂断电话,朝我走过来:「月月,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心冷至极地退开一步,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连呼吸都在颤抖。

「顾轻北,我没有要你负责,更没有逼你娶我……」

顾轻北赶忙取出手帕给我擦眼泪:「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我攥紧手指,红着眼看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对他的喜欢我已经忍了好多年,可现在我已经不想再忍,只想要一个痛快的结果。

「顾轻北,你喜欢我吗?这么多年,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轻北陡然沉默下来。

许久,他才说:「月月,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盈盈那边情况很不好,我得去看看她。」

成年人,避而不答就是答案。

我仿佛被按进了水里,根本无法顺畅呼吸。

可我却偏要执着那个答案:「顾轻北,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他皱起眉,终于回答了我:「月月,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疼,也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

这次顾轻北没有犹豫:「只是朋友。」

莫名的,我虽然心口疼得很,却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或许这么多年,都是我的错。

是我不该因为顾轻北的话心生期待,期待一个「竹马」像男朋友那样待我……

我深呼吸平复心情,对顾轻北说:「你走吧。」

顾轻北走了。

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我只是去看看盈盈,等伯父天葬那天我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我顾不上他,忙着将父亲的遗体停放在寺庙里,等待天葬的排期。

我也在这里借住下来,每日跟着听藏传佛教的喇嘛讲经。

也会听他们提起,有个人很厉害,守卫了这一方的和平……

喇嘛看我每天愁眉苦脸,特意开解我:「姑娘为何烦忧?」

我赶忙向喇嘛行礼,说出这些天困扰我的问题:「我对一个人执着了很久,久到我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

喇嘛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语:「姑娘,陪伴不是爱,执念和责任也都不是爱。」

我不明白:「那……爱是什么?」

喇嘛轻笑一声:「世上万千美好,但唯有心动,才是爱。」

心动……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词,我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那个月光下高大又穿着藏袍的身影……

我愣怔好久,直到听见有人叫我。

「唐小姐,快过来商量您父亲的天葬……」

我猛然回过神,赶忙快跑穿过长回廊,想去看父亲天葬的排期。

可就在我火急火燎跑过拐角的时候,落在神山上的日光刺进我的眼里。

视线模糊间,我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藏袍的高大男人逆着光与我擦肩而过……

转角的那一刹那,熟悉的松香味道缓缓飘来。

我心尖狠狠一震,猛然停下脚步。

几乎是下意识,我回过身朝着那个身影追去。

可等我跑回去时,长回廊中已经空空荡荡。

但我几乎能够确认,那就是达瓦嘉措。

难以言喻的失落涌上心头,我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可还没等我想清楚这股奇怪的心情是什么,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我按了按心口,接起电话,就听见顾轻北气急败坏的声音。

「唐佳月!你想逼我娶你,也不用满世界告状吧?!把这些事捅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责骂给砸懵了:「你在说什么?我跟谁告状了?」

顾轻北质问我:「你敢说消息不是你放出去的?狗仔不是你找来的?我爸妈现在要收回我在公司的业务,你满意了?!」

我深吸气,眉头紧皱着点开了许久没用的微博。

一打开,热搜上的词条哐哐往外弹。

#顾家二少与女助理藏区同游#

#一代名导唐绪峰入藏意外身亡#

#青梅竹马情缘断,顾家少奶奶或换人?#nnzl

第8章

我冷着脸点开了最上面一条词条,进去就看见顾轻北和温羽盈挽手逛街的视频。

视频上的温羽盈活蹦乱跳,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我强压着怒火解释:「不是我……」

可刚开口,就被顾轻北就不耐烦地打断:「行了,这不重要,你现在赶紧在微博上发个澄清公告,把这事儿揭过去。」

劈头盖脸说了我一顿,然后说这不重要?

我冷笑了声,语气却不自觉有些悲凉:「顾轻北,我没干过的事情,我不认。」

接着,我径直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外面一阵吵闹声吵醒了。

不会出事了吧!

我的心咯噔一下,赶忙起身大步走出寺庙。

就看见僧人们拦在寺庙外,艰难地阻挡着要拥上前的媒体。

那些媒体个个举着话筒扛着摄像机,一见到我就蜂拥而上。

「唐佳月小姐,请问您父亲唐导演真在寺庙里准备进行天葬吗?」

「您父亲的这个举动,是公开支持封建迷信吗?」

诸如此类的问话交织成一道网朝我笼来。

我心里发慌,还没反应过来。

堪布走过来,神情严肃地对我说了一大串藏语。

堪布相当于一般寺院中的方丈。

接着,我就看见讲解小哥变了脸色,他漠然地对我翻译:「唐小姐,因为你的原因,寺庙受到严重侵扰。」

「你父亲的天葬取消了,现在请你立刻离开!」

我等了一个星期,怎么能就这么取消!?

我慌忙拉住讲解小哥:「不可以……这是我爸的遗愿……」

可堪布却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带领僧人们转身进了寺庙。

我的心像是被撕裂一样,想要去追堪布。

媒体却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狼,死死咬着我不放。1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

哒哒、哒哒……

熟悉的马蹄声伴随着阵阵铃响由远及近。

众人下意识让开一条路,闻声望去——

饰着彩披宝鞍的白马缓缓踏入人群,马背上的男人穿着黑衣黑裤,口罩遮挡面容。

可身后万尺神山却将他衬得威严凌厉,一身气势让人想要俯首称臣。

那踏踏马蹄更是每一声都踩在我的心上。

我看见白马在我面前停下,男人居高临下地朝我伸出手:「不能打扰寺庙安宁。」

不同于上次的警惕摇摆,我毫不犹豫握住住了他的手,被他拉上马背。

达瓦嘉措一踢马肚,我就像被一阵风裹着,将那俗世所有喧嚣烦恼都甩在了身后。

过了一会,我才想起我爸:「可我爸的遗体还在……」

达瓦嘉措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交给我。」

短短三个字,却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我安心。

我不需要问他去哪儿,会怎么做。

就好像我的心,已经全部信赖于他。

马蹄飞踏,带着我们翻越了山头,来到一处村落。

这里草原碧绿,远处群山环绕,还有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如同世外仙境。

我一时看呆了。

「达瓦嘉措,这里是……你的家?」

他淡淡应了声,说:「嘉措。」

我兀的红了耳根,那两个字在喉间百转千回:「嘉措……」

在我喊出他名字的那刻,我好像看见他弯了唇角。

接下来我们谁也没说话,气氛却十分和谐融洽。

下马的时候,依旧是达瓦嘉措来扶我。

我却没站稳,脚下踉跄一步,慌张伸手去攀他。

结果……不小心将他腰间的小铃铛扯了下来。

达瓦嘉措僵了瞬,接着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赶忙道歉,将手心的铃铛还过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达瓦嘉措淡淡移开目光,薄唇吐出三个字:檸檬㊣刂「不准丢。」

那一瞬,掌心的小铃铛仿佛发起烫来,直直暖进我的心里。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赶忙把它挂在脖子上。

村落的藏民们见到达瓦嘉措,都十分恭敬地上前来向他问候。

我更加好奇他的身份。

达瓦嘉措对他们说了许多,看他们连连点头的模样,我猜他大概是在吩咐什么。

等藏民们散去,达瓦嘉措这才看向我:「天葬,今天可以做。」

我听到这话,眼眶止不住的发热:「谢谢你,嘉措,你帮了我这么多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可他只是看了看我颈间的铃铛,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将我爸的遗体秘密转移到村里来了。

蓝天白云之下,五彩经幡飘扬。

天葬师点起松柏,摇响骨铃,很快就引来了大群秃鹫。

所有仪式过后,天藏师一声令下,盘旋的秃鹫落下围在我爸的身边……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可偶然一瞥眼,我看见不远处的达瓦嘉措。

他换了一身庄重的藏袍,握着佛珠的双手合十、低眉敛目,口中似乎在低声诵念着经文。

日照金山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渡上了一层金光。

肃穆而神圣的感觉顿时抚平了我内心所有的焦躁不安。

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神。

第9章

许久之后,天葬结束,只留下了我爸头骨。

我请求达瓦嘉措帮忙,让我把我爸的头骨也送去寺庙里……

当晚,热情的藏民为我办了一场篝火会,大家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一派欢乐。

可我在人群中却没有见到那个高大的身影。

我兴致缺缺,不自觉地抚上了脖颈间的那串小铃铛。

身旁的年轻姑娘看见,惊讶地「咦」了一声:「这串铃铛,是哪里来的?」

我一怔:「怎么了?」

那姑娘黑亮的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又忽然笑了:「在我们这里,这可是要送给心上人的信物,很重要的。」

心上人三个字让我的脸上有些发烧,我还想解释什么。

那姑娘却突然说了一串藏语。

我听不懂,但从中捕捉到了一个词,那是司机师傅曾教过我的——「祝福」。

我在这个叫「卓玛」的姑娘家借宿了一宿。

第二天,就准备启程回京。

藏民们很热情地送我出去,可直到我要离开,都没有在人群中见到那个男人。

我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像是有什么遗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走出一阵,不死心地回头。

却看到不远处山坡顶上,有个骑着白马的高大身影,静静地看着我。1

对视间,时间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我的心像是忽然被什么狠狠戳中了。

我忍不住举手朝他大喊:「达瓦嘉措,我还会再回来的——」

……

回京之后。

我刚回到家,顾轻北就找上了门,还是跟着顾家父母一起来的。

刚坐下,顾轻北就迫不及待地说:「月月,那天是我一时上头,不是真的要跟你发脾气,我看见你被媒体围住,真的要心疼死了!」

他神情懊恼:「我没想到温羽盈竟然把伯父办天葬的事透露给媒体,月月,我已经把她赶出公司了,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

「在一起?」我难以置信地反问,甚至忍不住想要骂他。

顾阿姨却忽然拉起我的手,苦口婆心地劝:「月月,你现在无父无母,唐家那么大的家业,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撑?」

「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你和轻北订婚,叔叔阿姨都会帮你一起看着他,你父亲在天上也能安心。」

我攥紧了手,心渐渐沉了下去。

顾阿姨一向疼爱我的,但现在说的这些话,却像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抿了抿干涩的唇:「可自从他在藏区抛下我开始,我就已经不喜欢……」

可话还没说完,顾阿姨就红了眼眶:「藏区的事情,阿姨替他给你道歉。」

「你就原谅轻北,答应和他订婚,就当叔叔阿姨求你了,行吗?」

我像触电一般,猛地抽出手站起身:「顾阿姨,您这是做什么?!」

顾父这时缓缓说道:「我们家,就认定你这个儿媳妇了。」

「你嫁过来,我们顾家不会亏待你,你父亲的公司也能更上一层楼。」

别墅的落地窗映出我惨白的脸色。

我缓缓开口,反问道:「如果我不答应,我爸爸的公司是不是就要被你们顾氏打压?」

顾父沉默了片刻,说:「佳月,商场如战场。」

我彻底明白了。

订婚只不过是看在我们两家以往的情面,也是给现在微博上的闹剧画上一个休止符。

顾轻北过来抱住我,在我耳边说:「月月,我已经确定了,我爱的人就是你,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看着他,想知道他在说句话的时候,心里究竟是在想我还是温羽盈?

原本我的思绪很乱,但在手指触摸到脖颈间那串铃铛时,心情却瞬间平复下来。

我冷静地推开他:「不用说了,我答应就是了。」

我不想去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会答应,只是为了我爸的心血。

我转身上了楼,独自坐在我爸的房间里,手中又握住了那串铃铛。

摩挲间,铃铛叮铃作响……

第10章

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是顾轻北发了一张截图过来问我。

【这男人是谁?是无人区的那个?】

我点开微信,截图是达瓦嘉措来寺庙接我的那一幕,光是截图上的评论就已经数千条。

我看着那个黑衣白马的身影,在难以言说地悸动中,按下了保存键……

半个月后,整个京圈都知道我和顾轻北在一起了。

顾轻北又变得跟以前一样,甚至更加温柔体贴。

他问我:「月月,你想在哪家酒店办订婚?」

我眼前闪过的并不是那些富丽堂皇的五星六星酒店,而是蓝天白云、高山草原……

我鬼使神差地说:「我想去藏区办。」

顾轻北神情一变:「为什么?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个总是身穿藏袍,给人无限安全感的达瓦嘉措。

但开口却是:「没什么,因为我爸葬在那里,所以我想让他也见证。」

顾轻北默了瞬,将我抱紧:「也好,我会向全世界证明,你是最幸福的新娘。」

一个月后,订婚前期。

我率先抵达藏区,再次去了放着父亲头骨的寺庙。

将订婚的事情告知父亲后,我缓缓围着寺庙走着,期盼着能见到那个身影……

可我都围着寺庙走了个遍,也没能见到他。

失落、颓丧一股脑地涌上来。

我捏着订婚请柬的指骨都发白。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见他,想要邀请他来看看。

但也有可能,我们之间的缘分,在我回京的那一刻就断了。9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口就绞痛难忍,喉间都是压不住的惆怅。

「达瓦嘉措,我回来了,可你在哪……」

但我不知道。

我转身离开后,一抹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寺庙的长回廊中。

三天后。

京圈最具势力的顾家二少和影视圈长公主,在藏区草原上举办的订婚仪式正式到来。

所有大小媒体齐齐到场,全网直播这场梦幻浪漫的「世纪订婚」。

可就在他们准备上台的时候,顾轻北忽然接了个电话。

而后他急匆匆过来,歉疚地对我说。

「月月,我要先离开一会儿,盈盈她想不开,我得赶紧去看看她……」

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一点钝痛之后却又难以遏制地松了口气。

「顾轻北,你想清楚了吗?」

顾轻北只犹豫了一瞬。

「月月,这只是个订婚,我迟到一会儿也没事,以后我补偿你一个世纪婚礼!」

他嘴上说着迟到一会儿,但我却知道,今天他只要走了,就一定不会再回来。

可我却只是攥紧了手,说:「你想好了,今天你走了,我们十几年的情谊也一笔勾销。」

顾轻北眼神沉了沉,随即朝我微笑了下:「你不会舍得离开我的。」

话落,他径直转身急匆匆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彻底看不见的那刻,我的心正好烧成一团死灰。

从今往后,我不会对顾轻北和顾家有任何期待。

这时,台上司仪正喊道:「有请新人上台——」

我犹豫了瞬,准备换了这身碍事的婚纱。

新郎都不在了,我为什么还要上去承受别人的嘲讽和怜悯?

「月月,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上台啊!」顾母却过来一把拽住我的手,将我推到镜头前。

我甚至来不及解释一句,就被那些黑洞洞的镜头对准了。

司仪微笑着问:「怎么只有新娘,没有新郎?」

这话落在我的耳里,就像是针扎一样讽刺。

我低下头,握住戴在脖颈处的铃铛,想要从檸檬㊣刂这叮当的响声中汲取勇气和能量。

一想到达瓦嘉措,我生出一股莫名地勇气,拿过司仪手中的话筒。

「这场婚礼,我决定……」取消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阵风忽然吹来。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和我胸腔铃铛一样的震动声响。

一下一下,震得我的心也跟着晃荡起来。

我难以遏制心里的期盼,抬头看去。

婚礼外场,好多藏民整齐划一的分成两排,双手合手朝我们走来。

而他们的中间,一匹胸前晃动着铃铛的白马,正驮着一个身深蓝藏袍的男人,缓踏前行。

此时的我,早就顾不上那乱成一团的订婚现场。

因为这一瞬。

世界万物,我已经只能看得见他如湖泊般澄澈的双眼——

第11章

我一直蓄在眼眶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第三次,这是他第三次出现来救我。

心底里一直压抑的情感在此时得到了释放,更隐秘的欢喜和被拯救的悸动让我心跳越来越剧烈。

我提着长裙奔上前,握住了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他一用力,轻而易举将我拉了起来。

我穿着紧身的长裙,只能侧坐在他的怀中,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我下意识圈住了他劲瘦的腰。

我清晰地感受到,我抱上去时,男人僵了一瞬。

他淡声开口:「把手放下去。」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来,刚才的那种难堪又一次袭上心头。

他是不是不喜欢别人这样做?我在他眼里……会不会是个很轻浮的人?

我连忙收回手,小声说:「对不起,达瓦……」

男人有力的小臂揽住我的腰,将我圈在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背。

「那种姿势你会不舒服。」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还有,叫我嘉措。」

在我还没缓过神的时候,他单手牵着缰绳一踢马肚,白马就带着我们朝遥远的地平线奔去,将那些不属于这里的繁杂喧嚣都甩到身后。6

那些镜头和闪光灯都追不上我们。

耳畔一时只剩下呼呼风声,裙摆被吹得猎猎翩跹。

我迎着日光,甚至有一种「就这样到天荒地老也不错」的想法。

握在手里的铃铛随着颠簸清零作响,和马身上的铃铛相互应和。

我看着这铃铛,想起卓玛曾跟我说过,这是当地人送给心爱的姑娘的信物,虽然是她不小心拽下来的,但是嘉措并没有要回去……

又想到刚才那一幕,我听到有人说:「这是藏族娶亲时才有的阵仗。」

脸上不由发起烧来。

侧坐总是有点不方便,但这种姿势,我可以扭过头看向他的脸:「达……嘉措,你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东西过来找我?」

我这个视角看过去,能看见男人高耸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松香更加浓郁地萦绕在鼻间,耳坠在阳光下晃花了我的眼。

他垂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薄唇抿得更紧,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的耳朵有些泛红。

但他肤色深,我也不能确定。

我想了想,又晃晃手中的小铃铛,说:「还有这个铃铛,上次有个姑娘告诉我,说这铃铛在你们这里有特殊的意义,是送给……」

我话没说完,远远有个年轻小伙子骑着马迎面过来,隔着老远就扬声大喊:「达瓦!」

小伙子驱马迎上前来,笑嘻嘻地看向我,双手合十道了声:「扎西德勒!」

我也学着他的模样,生涩地朝他双手合十:「扎西德勒。」

他打完招呼,就跟嘉措飞快地用藏语说着些什么。

两匹马并驾齐驱,速度也慢了下来,身后的那些藏民也渐渐跟近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是看那个小伙子时不时朝我看,总感觉他们在说的事与我有关。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看来应该要学学藏语了,不然以后和嘉措交流……

反应过来之后,我立刻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住了。

怎么会就开始想到以后了?

我的脸上都开始发起烧来……

那小伙子说完了,忽然对我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说:「我叫……次仁才旦,叫我次仁……就行。」

「我叫……」我忽然想起,我甚至都没有机会告诉嘉措我的名字。

于是转头看向他,认真地说:「我叫佳月,唐佳月。」

第12章

环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

嘉措「嗯」了一声,低声说:「坐好。」

话落,白马骤然加速,嘉措身体前倾,和我贴得更紧。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马在村落外的湖边停下了。

嘉措接我下了马,马儿便去到湖边低头饮水。

湖泊映着蓝天白云,还有远处的高山,白马低头饮水的模样就好像是在亲吻天空。

我觉得这一幕实在太美,忍不住想要拍下来。

这才想起我走得匆忙,身上除了嘉措交代过「不准丢」的小铃铛,其余什么都没带。

想起在那边发生的事情,我心情又开始烦闷。

索性将这些事情都抛到脑后,留给明天再烦恼。

我走上前,轻轻抚摸着白马,转头问嘉措:「它有名字吗?」

嘉措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我,说:「它叫梅朵。」

「梅朵……它是母的?」我问。

梅朵喝完了水,抬起头嘶鸣一声,而后面向我垂下头,仿佛在邀请我摸摸它的头。

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察这匹白马。6

它连睫毛都是白色的,半垂着眸子温顺的模样充满了神性。

万物有灵。

我心里一阵触动,关于我爸想拍的纪录片也有了更多的想法。

回到村子里,我再次遇见了那个可爱的姑娘卓玛。

她高兴地跑过来拉住我的手,满眼羡慕:「你今天真漂亮!」

我想我的妆恐怕都已经哭花了,我不好意思地说:「你也很漂亮!」

她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说:「我最近学了很多普通话,我们晚上可以聊很多……」

她忽然朝我身后看了一眼,话音猛地一转,说:「但是我们只有吃饭的时候可以聊,我快要嫁人了,家里腾不出地方,你还是去达瓦家住好了……」

我愣了瞬,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我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去,就见嘉措牵着马朝我走过来。

经过的藏民都很恭敬地和他打招呼,而他仅是淡淡颔首。

我低声问:「他是什么身份?感觉你们都很尊敬他。」

卓玛摇摇头,讳莫如深地说:「你自己问他。」

话落,她双手合十朝走近来的嘉措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跟上来。」嘉措对我说。

我踩着细高跟,跟着嘉措走在村里的石板路上。

我看着面前男人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去想,他究竟有多高?

看起来有一米九了,不穿鞋……应该也有186或者187?

我身高不算矮了,穿上高跟鞋一米七五左右,檸檬㊣刂都还是矮他大半个头……

正想着,脚下一个没注意,鞋跟猛地卡进了石砖缝里,狠狠崴了一下。

「啊!」我惊叫了一声,朝前倒去。

嘉措回过身,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

他的视线扫过我的脚踝和那只卡在缝里的高跟鞋,而后他皱了皱眉。

我疼得龇牙咧嘴,察觉到他的目光,心里又懊恼又尴尬。

我这副样子一定很蠢……

「抱歉,我……我没注意……」我低声说。

嘉措什么都没说,只是弯下腰去将高跟鞋捡起,而后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向前走去。

我倚靠在他的怀中,注意到周围人或惊奇或暧昧的目光,感觉自己都快烧起来了。

尤其是……我只穿着一只鞋,另一只在嘉措绕过我膝弯的那只手上挂着。

怎么看都很暧昧。

第13章

我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努力不让自己光着的那只脚扣紧脚趾,免得让别人看出来我的尴尬。

越过他的肩头,我看见梅朵乖乖地跟在他身后,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委屈。

我不好意思地说:「嘉措,你要是觉得累的话,可以把我放下……」

嘉措目视着前方,眼中一派正经,手上却掂了掂,吓得我又轻叫了一声,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我还没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嘉措就垂下眸,轻声说:「不重。」

我哽了一下。

所以他为了确认我究竟重不重,特意掂了两下认真感受?

他到底懂不懂刚刚这个举动有多么……

我闭了闭眼,甩开心里那些杂念。

不停地告诉自己:人家是高岭之花,是神明下凡,不食人间烟火,不要用那些庸俗肮脏的想法玷污人家……

这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我这种想法有多天真。

以至于后来我回想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脚趾抓地。

他将我一路带到了一处大院子。

我看着这面前富丽堂皇的房子,忍不住瞪大了眼。

「这、这是你家?!」

「嗯。」嘉措没有多说,抱着我穿过阳光房,朝屋里走去。6

上次我去卓玛家住的时候,就听说她家是村里比较富有的了。

可来到嘉措家中,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富贵。

我看着停在院子里的奔驰乌尼莫克,陷入了沉默。

放着几百万的车不开,却整日骑着小白马在草原上驰骋……

我能理解,但还是觉得震惊。

屋子里更是金碧辉煌。

现代和传统完美结合,精致华丽的绣花雕饰随处可见,随便一个摆件挂饰都透露着不凡的气息。

饶是我从小到大跟在顾轻北身边见惯了上流社会的豪奢,在这样透着藏族风情的房子里,我还是被迷花了眼。

嘉措将我放在沙发上,丢下一句「坐好」就起身走了。

他这样说了,我就老老实实坐着,好奇地张望着这房子的每一处。

没多久,嘉措就拿着冰袋过来,在我身旁坐下。

在那只温热粗糙的大手握住我的脚的一瞬,我下意识地挣了一下。

「别乱动。」嘉措沉声说。

我浑身都发热,尤其是被握住的那只脚。

这阵羞赧过去,疼痛才后知后觉地出现。

我不敢再动,看着他将我的脚搁在他腿上,将冰袋敷在我的脚踝上。

「嘶……」冰冷的刺激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又想把脚抽出来。

他却已经有了预判,先一步握住了我的小腿。

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覆在我小腿上的画面,又一次红了脸。

这样的肤色差实在是……

我一时忘了疼痛。

「抱歉。」嘉措橣橗㊉㋕垂着眸,忽然说。

我怔了瞬,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跟我道歉。

嘉措抬眸看了我一眼,匆匆移开目光,说:「下次,一定先注意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为我崴脚的事感到内疚。

我心头一阵暖流涌动,连忙说:「这又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今天不该穿这双鞋……」

说着,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只见院子里,小白马目光幽怨地看着我,见我看向它,立刻腿一弯,耍赖般地倒在地上。

我:……

第14章

「呵。」嘉措轻笑了声。

我撇了撇嘴,看向他:「它碰瓷儿。」

说完,我自己都惊了一下。

我怎么变成夹子音了?

但看嘉措面色如常,大概是听不出我这句话里的撒娇意味,也听不出我的声音变化。

我松了口气,又莫名觉得有些一丝丝失落……

嘉措说:「它喜欢你。」

他的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总是像风。

这句话又一次让我心里起了涟漪。

那句「那你呢」已经到了嘴边,我又生生止住。

这时,次仁才旦大步迈进院子,高声喊:「达瓦!」

他的声音就很高亢,总是让人觉得热情似火。

有外人来,我连忙收回脚。

嘉措手一顿,将冰袋交给我:「你自己敷,过十分钟再拿下来。」

次仁才旦进了屋子,先是朝我笑了笑:「这位汉族姑娘也在啊。」

嘉措站了起来,挡住了他的视线,声音淡淡:「有什么事?」

他转向嘉措,对他说:「达瓦,借你爷爷的车开一下,我要去接个人。」3

这是第四次,我听见别人叫他「达瓦」。

那么为什么,他却不愿意我这样叫他呢……

我下意识看向嘉措,只见男人丢了个奔驰车钥匙过去。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次仁才旦用藏语跟他聊了几句,而后开着那辆乌尼莫克离开。

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辆SUV……是你爷爷的?!」

嘉措说:「是。」

我还以为他家只有他一个人,当即四下张望了一圈,局促地问:「那……那他老人家现在在哪……」

他眼中带了几分笑意,说:「上山挖虫草去了,住在他的老朋友家。」

我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

话音未落,我的肚子忽然传出一阵咕咕的声音。

我浑身一僵,狠狠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丢人……

我恨。

嘉措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间指向下午四点半。

他转身离开了几分钟,而后端了一碟酥酪糕和一碗甜茶过来。

「垫垫肚子,晚上去村长家吃饭。」嘉措说。

没想到他看着人高马大,倒是挺贴心。

我顿时高兴了,立刻将冰袋放到一旁,坐正了身子。

刚要去拿酥酪糕,我忽然想起来还没洗手,抬头看向他:「我……我要洗手。」

嘉措扫了眼我的手,从柜子里找出一次性手套递给我:「用这个。」

我挑了挑眉,接过手套戴上,这才拿起一块酥酪糕放进嘴里。

酥酪糕口感酥软,奶香味浓,入口香甜。

甜茶味道很像奶茶,奶味浓郁,和红茶的味道很好地中和在一起。

我就着这碗甜茶吃了两块酥酪糕,成功把自己齁着了。

短时间内不想闻到奶味儿,我摘下手套,默默将碗推开了些。

然后我们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两分钟后,我不好意思地开口问:「你家有没有……笔记本或者平板电脑?能上网的就行。」

我一方面是觉得跟他这样有些尴尬,毕竟他话少,我也没法一个人尬聊,不如上上网转移一下注意力。

另一方面,我想看看网上的风向,不知道我又被那些营销号写成什么样了。

嘉措默了瞬,竟然将自己的手机解了锁递给我。

我看着那明显是随手一拍却依然美得像精修过的雪山草原壁纸图。

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

第15章

「怎么?」大概我的犹豫太过明显,嘉措微微皱了皱眉。

「没什么!」我连忙双手接过,什么都不敢多看,径直点开浏览器,很轻易就在热搜榜上看见了我的名字。

【他逃她追!唐佳月用亡父逼婚,顾轻北以逃婚抗议!】

【新郎新娘接力跑路!京城名门浪漫订婚难堪散场!】

【唐佳月苦追顾家二少多年,竟跟神秘藏男订婚现场上演私奔大戏!】

【唐佳月疑似脚踏两条船!顾轻北逃婚背后应有隐情!】

我呼吸一窒,心口堵得厉害。

这些营销号写的标题也太颠倒黑白了!

明明是顾轻北先丢下她离开,为什么却变成了她的错?

她脚踏两条船、她对感情不忠、连顾轻北临时逃婚都成了她逼迫的了!

这样的言论太过离谱,我不禁怀疑这是顾家买通的。

底下那些网友的评论更加过分。

明明是顾轻北先丢下她离开,为什么却变成了她的错?6

她脚踏两条船、她对感情不忠、连顾轻北临时逃婚都成了她逼迫的了!

这样的言论太过离谱,我不禁怀疑这是顾家买通的。

底下那些网友的评论更加过分。

「唐佳月这些年一直吊着顾二少,营造什么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人设,根本就是为了借顾家给她自己造势吧!」

「一看唐佳月这个长相就克夫,看着就精明,不好生养!谁娶了她,真是倒八辈子霉!我看她爸就是被她克死的!」

「我们顾粉可不认这个嫂子!她贴着顾轻北吸血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是阿北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看不出她有多绿茶,被她耍得团团转!」

「支持顾家封杀唐佳月!抵制她拍的那些烂片!」

我看着这些恶意揣测和辱骂的评论,气得手都在抖,身体一阵阵发凉,太阳穴也嗡嗡发麻。

偶尔也有为我说话的评论。

「不是你们到底在骂什么……明明是这男的先跑的,她一个女生站在台上那么久够难堪了,别太爱男好么??」

只是这样的声音很快就被网友的攻讦淹没,为我说话的都会被打成是我雇的水军。

直到我看到这样一条评论。

「只有我好奇那个藏族小哥长什么样吗?好像跟那天在寺庙外面来带她走的那个口罩帅哥是同一个人?」

下面的人回复:「是啊,真的很奇怪,现场那么多媒体,居然只拍到他离开的身形?忽然有点好奇这人的背景……」

我正要往下滑,手机忽然被抽走了。

嘉措关了手机屏幕,说道:「不必看这些,影响心情。」

我本想问他关于那条网友的评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现场视频,只能将疑问暂时咽回去。

我抿了抿唇,说:「我只是想知道网上的风向,毕竟做我们这行的……」

触及嘉措的眼神,我才想起我根本没认真介绍过自己。

我顿了顿,继续说:「我爸是导演唐绪峰,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在网上看到他的新闻,或许你会看过他导演的作品……」

「我也跟父亲一样,现在是一名导演,不过我还没有我爸那么厉害,只拍过几部小成本的文艺电影……」

说起电影的事,我就有很多话可以说,嘉措一直静静听着,也不插嘴,也不表态。

我说得正兴起,忽然触及他沉静的目光,话音一顿,悻悻地闭了嘴。

「我……是不是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