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修了下文~更新了~)
我有事外出,让老公给女儿做饭,他不愿意。
女儿饿极了自己开火,不小心烫伤了手。
老公广发朋友圈:「孩子摊上这样的妈也是可怜,饭都不给做。」
我忍无可忍,上网发了个视频吐槽。
不料评论区有个网友告诫我:
「你老公是个精神病,你和女儿都是他的大血包,再这么下去,你们会被他活生生吸干的。」
1
「宝儿,你妈可真懒,靠爸爸养着,也不用上班,居然连饭都不想做!」
「以后啊,她体验到了不做饭的快乐,说不定天天故意往外跑呢!」
雷申横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朝厨房大声嚷着。
厨房里,六岁的宝儿穿着宽大的围裙,正笨拙地挥舞着锅铲,面前的平底锅窜着火苗。
我刚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道忙碌着的小小身影,俨然一个缩小版的我。
心底骤然而起的寒意,穿透皮肤,浸入血液,冷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其实这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只是在那里忙活的人,由我变成了宝儿。
骨子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打碎了,突然间我就忍不下去了:
「孩子还那么小,做饭多危险,你没事在玩手机,为什么你就不能去做?」
雷申的视线从手机上抬了起来,看我的目光充满不屑:
「你一个家庭主妇,在家屁事没有,就带个孩子,我天天上班累死累活,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还要我做饭?」
「再说了,家务本来就是你们女人的活,我一个大男人做饭像什么样子?」
正说着,一声清脆的瓷器破裂声响起。
宝儿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碗,她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
我赶紧冲进厨房,确认孩子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想动手打扫,雷申跟着进来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眼神立马漫上了一层嫌恶,对孩子骂骂咧咧:
怎么这么毛手毛脚,跟你妈一个德性!你是个女孩子,这点家务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嫁人?」
「宝儿,你妈不是不想干活吗?没事,以后她不干,就你来干!」
宝儿被他骤然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她低着头,怯生生地站着,十个手指头都缠成了麻花。
我这才发现她的手红了一大片,被油花滋的。
我一阵心疼,连忙拉着孩子进了卧室,掀开袖子,给她擦药。
宝儿眼里噙着泪,稚嫩的小脸被油烟熏成了小花猫。
她拉了拉我的衣袖,又看了看门口,这才轻声说:
「妈妈,我不是故意打碎碗的,以后,我都帮你干活,这样爸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我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内心一阵酸楚。
自己选的男人,还没六岁的孩子懂事。
雷申倚着房门,双手交叉搭着胳膊,表情已经十分不耐烦:
「回来了就赶紧做饭去,我都快饿死了!」
孩子往我怀里缩了缩,小手紧紧地攥着我的衣袖,小身子微微颤抖。
我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见我还没动静,雷申的耐心彻底告罄,他上前两步拉住我的胳膊,动作粗暴:
「赶紧的,我一会还要开会,别耽误事。」
我竭力压抑眼底泛起的泪意,站起身,牵着孩子的手,默默出了门。
雷申冰冷的话语在背后响起:「李晴,你还矫情上了?有种你就别回来!」
我觉得自己再不离开,就要疯了。
2
我拉着宝儿去了家附近的公园。
孩子就是孩子,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开心地跟一群小朋友玩了起来。
我却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掏出手机,不出意料,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雷申发的:
「孩子摊上这样的妈也是可怜,饭都不给做,瞧,手都烫伤了,把我心疼死了。」
跟往常一样,他一副慈父模样,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到我头上。
底下一溜亲戚们的评论,都在指责我:
三姑:「这天底下,哪个妈妈不给孩子做饭啊?就你惯着她!」
五姨:「外面多少女人,又带孩子又挣钱,累出一身病来,她倒好,在家闲着没事,给孩子做顿饭能费多大工夫。」
六叔:「咱们小申不赌不嫖,挣的钱全花她们娘俩身上了,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等大家都骂完了,雷申才假惺惺回复:
「你们都别骂李晴了,都是我不好,我如果再上进一点,再多挣点钱,请个保姆,也不用她和宝儿受这份委屈。」
这是雷申最擅长的一招:演戏。
他一直对外经营好爸爸、好老公的角色,以至于在别人眼里,我才是那个不安于室、恃宠而骄的人。
以前只要我跟他有了矛盾,他就会把亲戚长辈们叫来,借他们的口来骂我。
我陷入自证陷阱,百口莫辩,他就洋洋得意在一旁看戏。
我崩溃大哭的时候,他只会冷漠地嘲笑我:
「有毛病,为这么一点事哭,至于吗?如果不是你没做好,他们怎么会骂你呢?」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我早就心灰意冷。
类似这样的事,在我们七年的婚姻中,比比皆是。
我跟雷申都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一起出去打了两年工,攒了一些钱就回老家结婚了。
婚后我很快怀孕生子,他外出打拼,日子按部就班地过了七年。
我也做了七年手心向上的家庭主妇。
婚后没多久,雷申就开始嫌弃我。
先是嫌弃我怀孕后身材走样,生完孩子又嫌弃我吃得多胖得像猪。
后来又嫌弃我不上班要靠他养,嫌弃我做饭不好吃孩子没教好。
总之,关于我的每一件事,他总看不顺眼,总能挑出刺来。
我如果反驳,他永远就是那一句:
「你一分钱不挣,你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做不好我说一下还不行了?!」
后来,连宝儿也嫌弃上了:
「你这倒霉孩子,遗传了你妈那个猪脑子,蠢得没边……」
「人家小美跟你一样大,钢琴、游泳、画画,样样厉害,你会什么……」
那么小的孩子,慢慢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讨好,期待爸爸能对她好一点。
可惜,所有人只看见他道貌岸然的一面,只有我知道他的另一幅嘴脸。
我摁掉屏幕,不想再看见那些刺目的字眼。
可想想还是很难受,便又重新打开手机,随手发了个视频吐槽,还屏蔽了亲朋好友。
没想到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好几个点赞,还有人在评论区留言。
我正想点开看看,手机却在这时震动了起来。
是婆婆。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滑开接听键。
果然,婆婆一开口,就是熟悉的斥责:
「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懂事啊?你们大人吵架,别拖累孩子,怎么连饭都不给孩子做呢?」
「天天在家也不上班,我儿子挣钱多不容易啊,这点钱净给你娘俩造没了,你是一点不心疼自己的男人啊!」
我的头疼得厉害,被这一连串的谩骂弄得神思恍惚,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
天很快黑了,宝儿玩得出了一身汗,跟小朋友依依不舍地道别。
小朋友的爸爸牵着她的手走远,宝儿怔怔地看着,眼里的羡慕几乎快溢出来了。
雷申总嫌她麻烦,在家里从来不带她玩,更别提出去玩了。
宝儿转头看见我,马上甜甜一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说她饿了。
我看了看手机里的余额,鼻头一酸。
雷申极其抠门,他一年挣多少钱,从来不让我知道。
每个月就给我两千块生活费,我精打细算着过日子,可每个月还是捉襟见肘。
现在才18号,就只剩六百多了,下了馆子,这个月肯定撑不到月底。
宝儿见我面露难色,她懂事地扯了扯我的衣角:
「妈妈,咱们回家吧,如果妈妈累了,我来给妈妈做饭。」
我心里百味杂陈,咬了咬牙,正想拉着宝儿去饭馆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们宝儿真乖,外婆请宝儿吃炸鸡腿好不好?」
3
宝儿欢欣雀跃地扑向外婆的怀抱。
我的眼睛烫得厉害,霎时间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我咬了咬唇,眨掉眼里的水汽,不想我妈看见我的狼狈。
餐馆里,宝儿大快朵颐,吃得小手小脸油汪汪的。
我妈一边仔细地给孩子擦拭,一边对我苦口婆心:
「都是当妈的人了,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饿着孩子呀,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果然,我妈还是看见了那条朋友圈。
我妈四十岁才生的我,她腿脚不利索,来我这里要倒三趟公交车,花上好几个小时,可她还是来了。
她打心眼里担心我。
像往常一样,我报喜不报忧,避重就轻:
「妈,你别担心,我就是一时生气,跟雷申拌了几句嘴。」
我妈往我碗里夹了个鸡腿,叹了口气:
「妈知道你委屈,可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糊里糊涂的也就过去了。」
我突然来了气,忍不住反讽:
「像你一样吗,一辈子像老妈子一样伺候我爸,老了还落不到好,一天到晚被他嫌弃。」
我妈脸色骤变,她啪地一声重重放下筷子,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我还不是为了你?!」
「要不是为了你,我早跟你爸离婚了!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他?现在倒好,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埋怨上了?我真是白养你了!」
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刀插在我心口。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我爸一直为没儿子这事,对我妈心生怨怼。
为了我,我妈兢兢业业地照顾着我爸,可他总是不满意。
从小到大,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在他们的争执声中睡去,又被我妈隐忍的痛呼声吵醒。
长大以后,我迫切地想远离这个家,所以当雷申疯狂热烈地追求我时,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可没多久,我才发现,我踏进了跟我妈一样的泥潭。
估计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妈缓了缓语气:
「咱们女人,这辈子最大的事就是照顾好家庭,照顾好孩子,宝儿还那么小,你总该为她考虑。」
「男人都是一个样,忍一忍就好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妈也就放心了。」
我不能理解,她明明知道这种日子有多窒息,却还要劝我为了孩子忍一忍。
我忍不住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我出门有事,雷申不愿意做饭,非要宝儿给他做,宝儿这才烫伤的。」
我妈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做饭很正常,起码他在外面挣钱,也没亏待你们娘俩。」
我眼眶一红,哽咽着跟她解释:
「妈,你还不明白吗?他不光要我做保姆,还要宝儿做预备保姆!」
我妈神情有些松动,可最终还是摸了摸宝儿的小脑袋,深叹了口气:
「谁让宝儿是个姑娘呢?这就是她的命啊!」
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4
回家的路上,宝儿被湖边一只窜出来的蚂蚱吸引,停下脚步玩了起来。
我看着黑漆漆的湖面,心如死灰。
如果我的痛苦会在宝儿身上延续……
就像我一样复制了我妈的人生……
厨房里那道忙碌的小小身影,彷佛又浮现在眼前。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黑茫茫的湖面,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牵着宝儿的手,竟鬼使神差往湖里迈了一步。
也许,走进去,就不会有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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