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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都说,生了孩子后就能理解母爱了?

2020-12-25亲子

1

我很小就见过我爸前女友。


因为小时候经常生病,两天一感冒,三天一发烧。我妈常带着我跑医院,次数多到厂里医院的医生都认识我了。有时候一段时间不去,医生们还挺奇怪:这小子咋还不来,一算日子,应该要来了啊。


直到去了,他们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就像老熟人一样热情的跟我妈打招呼:哎哟,好久没来了喔。


有一次又是大半夜感冒发烧,我妈抱着我步行到厂里医院看病。刚好那天值班的儿科医生是我爸前女友。她长得有点像矮版的刘敏涛,短发严肃嘴边还有一颗痣,她应该认出来我妈了,但是装作不认识。给我量了一下体温,问了一下病情,还端详了我几秒钟,估计再看我跟我爸长得像不像,然后给我开了一剂病毒唑,让我去打针。


后来听我妈说,这么小的小孩,不应该打病毒唑,应该打青霉素的。到底刘敏涛是不是故意整我,现在也是一段悬案了。


不过当时还是遵医嘱打了病毒矬,打起来很疼,万箭穿心说不上,一箭穿心还是有的,回家屁股鼓起个大包,别人都是从小脑子有包,我是从小屁股有包。这导致我平时也不敢久坐,睡觉只能趴着睡。


我妈就每天晚上端上一盆热水,拿热毛巾给我擦屁股消肿。边擦还边安慰我:包包散,包包散,回来不要爷爷看...


我爸妈所在的这种国营大厂,有很多现在年轻人理解不了的特色。比如厂里的圈子就这么大,很多人都是沾亲带故的,就是随便找一家火锅店吃炒饭,都能碰到我爸前女友。


再比如,当时厂里双职工家庭很多,父母都上班,孩子又没到三岁上不了幼儿园,也没人帮忙带,所以就很苦恼。厂里特地组建了一个叫做「哺儿室」的托管机构,父母上班就把不到三岁的孩子丢过去,下班之后就去接回家。


我妈当时还在厂里技校当老师,每天上班就先送我去哺儿室。路上她左手抱着我,右手拿个馒头,边走边啃,身上还要背一袋给学生批改的作业本。另外还要拿一袋给我准备的换洗衣服,但是手和背都占满了,装备没法放,就只有挂我脖子上。


我人生中最早的记忆,大概就是两岁左右。我妈把我送到哺儿室,我站在门口,扶着小木栏,有时候淅淅沥沥的还下着雨,看着我妈远去的背影。然后我开始崩溃大哭,我妈听到我哭声,一边回头一边抹眼泪。我直到现在还受不了与人分别的场景,不知道是不是伤痛的根源来自于这里。

2

笛嫂从小身体就比我好很多,她在生孩子之前,从来没住过院,也很少生病,身体素质应该是准运动员级别的,校运会接力都是跑最后一棒。但是笛嫂小时候的生活,可能还没体弱多病的我轻松。


当时笛嫂父亲,也就是我岳父,在外地做生意,没办法照顾家里,双方老人也不愿意帮忙带孩子,所以一切都落到我岳母头上。笛嫂上面还有个姐姐,比她大四岁,相当于我岳母一个人拉扯两姐妹长大。


笛嫂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岳母每天在家照顾婴儿笛嫂,几乎耗去了她所有时间。只有趁笛嫂睡着的时候,悄悄溜出去随便买点菜,然后回来简单做点吃的,才把日子过下去了。


这样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的艰难时光,持续了好几年,直到我岳父回本地做工程项目,才稍微好转。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做工程嘛,大家懂的,自己垫资,客户回款也不及时,遇到劣质客户,可能有些钱就要不回来了,但是给供应商的钱,肯定是要付的,中间的窟窿越来越大,导致笛嫂家里出现了很大的经济危机。


岳母告诉我,有一年冬天特别冷,家里就她们母女三人,暖气也开不起。供应商带人把她们家的门踹开,把家里的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以及各种值钱的家具都抱走了。笛嫂母亲想要阻拦,结果眼睛被打肿了。那几年过年都没敢在家里过,怕有人来闹事。


当时家里困难得连奶粉钱都没有,岳母看到岳父工地上有一只母狗下了崽一窝子,就把崽子拿到市场上去卖,50元一只,卖了几百块钱,才让家里人不饿着。但是狗崽卖完了又没钱了,岳母就找家里亲戚开台球室的亲戚,要了一个小型台球桌。每天早上,岳母就骑着26飞鸽自行车,带上笛嫂两姐妹,再背上小型台球桌,从河西骑到河东,把两姐妹放到奶奶家。然后到市场上,把台球桌放下,让人来打台球,五毛一局,多少也能挣点。直到晚上收摊了,再背上台球桌,骑到河西,把两个女儿接上,从河西骑到河东,回到家里,这样反反复复持续了一年,日子过得很苦。


女儿出生之后,岳母也过来帮忙。我们都觉得带孩子很苦,只有岳母说不累,她说跟当年她的日子比轻松太多了,边说边抹眼泪。
这么多年的艰难日子,日子总算轻松起来,但是过往岁月也不是没有留下伤痕,现在整个大家族里面,只有两个人曾经被医生诊断出抑郁症,一个就是我,一个就是岳母。

3

今年5月9日,就是笛嫂生孩子当天,因为OCT没过,医生紧急通知她顺转剖,这个事情出乎我们的预料,笛嫂很快就被推进手术室,我当时无助的坐在走廊里崩溃大哭。


笛嫂后来回忆的时候,刚开始进手术室她就告诉自己,不能往坏处想,多想想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她最美好的回忆,就是这几年跟我到处旅游的经历。吃过什么美食,玩过什么好东西,拍过哪些好照片,这些回忆帮助她撑过了剖腹产的手术。


后来我们女儿出生之后,笛嫂可以说是性情大变。之前笛嫂是一个神经大条活得很潇洒的人,除了筷子,生命中就没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东西。但是有了女儿之后,笛嫂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今天担心育儿嫂会不会趁我们不注意喂女儿安眠药,明天担心女儿头型会不会没睡好,后天担心女儿身上长痱子。


别人家孩子有些到三个月都能睡整觉了,我家女儿夜间基本上每个小时都要闹一次。闹的时候必须要人抱,后来导致连我们请的育儿嫂都没耐心了。现在基本上晚上就是笛嫂一个人带,别说睡整觉,就是连睡三个小时都很奢侈,特别的辛苦。


我曾经跟笛嫂商量过:要不要每年给女儿推迟一个月庆生。因为估计以后每年的5月9号,我想到的并不是女儿生日,而是作为母亲的付出、辛苦、艰辛。笛嫂想了想说:还是不要搞这些骚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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