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止迫于恩情不得不娶了我。
我为了寻求庇护迫不及待地嫁给他。
婚后得知他喜欢傅家三姑娘,我对他倍感亏欠。
重来一世,我决定换个活法。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侯府搬走。
离开那一日。
他叫住我:「这是要去哪儿?」
我站在门边回望他良久:「回家。」
1
傅三姑娘喜欢蜡梅。
谢闻止书房的窗户。
正对着一株蜡梅。
冬日里。
盛开的花沾着雪,飘着香。
花开时叶已落尽。
一如傅三姑娘和谢闻止。
二人咫尺天涯。
……
「老夫人,安定侯府一大家子的人情往来,阿絮愚笨,实在适应不了,以后还是不耽误四公子了。」
时隔两世,终于说出这句话。
我的心里如同卸下重担,浑身都松快不少。
这两日老夫人对外称病,精神头不太好,反应有点迟钝,闻言怔住良久。
「这是侯爷许下的诺言,怎能轻易收回?」
我熟练端过丫鬟手里的药侍奉老夫人。
惊觉这样的举动不对,我刚来没多久,此举太亲密了。
好在很快又想开了,现在我不需要太过小心翼翼,别说举动亲密,就是动作生硬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这会儿,我刚满十六岁。
失去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遵循母亲遗愿,前来投奔父亲救过的安定侯。
我干脆握着谢老夫人的手恳求。
「您怜惜我,我都知道。但我有几斤几两,我自个儿最清楚。之前决定太快,不够深思熟虑,对我和四公子都不太好。
「我娘去之前时时叮嘱,不要求我大富大贵,只希望我平安顺遂,叫我来侯府万万不可眼高手低。」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
谢老夫人面带怅然,拍了拍我的手背:「是我家四郎没福分。」
我笑笑没说话。
这话她说得,我可不能附和。
如果没记错,老夫人之所以称病,就是因为谢闻止娶我太委屈了。
头一回知道这事,我气得食不下咽。
后来我养了一只猫,养得干干净净,漂亮懂事,结果吸引来一只脏兮兮,缺了个眼睛的野猫。
当野猫试图与我的福宝配对。
我亦是眼前一黑。
设身处地想想,突然就释怀了。
我爹救过谢闻止的父亲又如何?
在他们心里,安定侯重要,谢闻止也重要,愿意照顾我已经是回报恩情的最好方式。
大家各自偏向很正常。
何况我就是那只乱糟糟的流浪小猫。
无父无母,为免被吃绝户,有家不能回。
2
说是诺言不能收回。
其实就是老夫人一句话的事。
婚事还未公布,知道的只有几个人。
安定侯作为谢闻止的父亲倒是知情,大公子以后会继承侯府,所以他和他的夫人王氏一定知晓,再就是谢闻止。
前世,在我拿不出手之前,婚事都未曾公开,一直等到老夫人让我死记硬背不少待人处世的方式,方才让人知道我。
之所以让谢闻止娶我。
是因为谢家需要用这门亲事,打消圣上的猜忌,所以我越普通越合适。尤其我是孤女好拿捏,不会有亲人拖累谢闻止。
可有利有弊,我没有亲人,等同于斩断一份助力。
换个小户人家,待以后风头过去,以谢家的能耐,洒洒水便可以将对方一族扶持起来,照样能帮得上谢闻止。
所以娶我不是最优解,他们心中的选择还有很多。
别看侯府上下人口不多,实则谢氏一族枝繁叶茂。
安定侯桃李满天下,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谢氏男女大多优秀,这般俊才不止一人。
圣上如何能不忧心?
然而世家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
届时动摇国家根本,苦的只会是百姓。
他们不会轻易对上,故而只需要一个让彼此安心的信号,便知道各自的倾向。
不过这不是十六岁的我该知道的内容,我只需要寻常一点即可。
我耐下心来,陪老夫人说了许久的话,终于得了她的准许。
「既如此,也得过完中秋再走。
「你刚来没多久,人生地不熟,我做长辈的便送你一个小礼。
「以后有什么难事,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直接让人来寻老身。」
我感激之余也大大方方地应下。
现下距离中秋还剩下六天,倒不会难捱。
「老夫人咳嗽的声音有点像我一个亲戚,当初他是吃一副药吃好的,稍后我写下来,到时候让府医瞧瞧。」
将心比心,上一世我得到一份治肺疾的药方,本来是用来讨好老夫人,可惜那时她已经用不上,原本还犹豫该不该拿出来。
现在得了好处,不拿出来有点说不过去。
再则,我也希望她能活得久一点。
不然我作为女子,有事找安定侯终究不方便。至于大公子夫妇,到底隔了一辈,恩情只会越用越薄。
不如直接与老夫人来往,次数多了以后,也就不局限于我父亲的恩情。
她没当回事,只是笑笑让人拿来笔墨,毫不吝啬地夸赞:「你是个好孩子。」
写完药方,见她神色疲惫。
我便识趣退出来。
往回走时,迎面来了一群人。
我站在回廊一侧让开路。
他们慢条斯理地走着,没一个人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在听到大夫人一句「明惠,你再纠缠你四叔,我便告诉你母亲」时,我倏地抬起头望过去。
一抹鹅黄裙衫映入眼帘,干净明亮的笑容,秋日的斜阳也成了陪衬。
她笑闹般应声:「好了好了,姨母别生气,我不缠着四叔就是了。」
傅三姑娘傅明惠……原来是这么个活泼的性子,不太像是谢闻止喜欢的人。
看来是我狭隘了,本以为是皎洁似月的清冷人物。
而且她竟唤谢闻止四叔?
前世王氏针对,我特意查过,傅明惠的母亲与王氏是闺中密友。
因这段关系,傅明惠与王氏的女儿谢芳菲关系不错,常来安定侯府做客。
看来就是因为这份缘由,便也跟着王氏女儿喊谢闻止四叔。
听说她棋艺高超,聪慧动人。
如今看来,确实是一抹亮色。
前世我从未见过她,后来查王氏才知道,我嫁给谢闻止后,傅明惠就病了,一直断断续续不见好。
最终死在第三年蜡梅花开的深冬。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上。
我忍不住多看两眼。
下一瞬,一道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抬眼撞进谢闻止冷漠的目光中。
一如初见,陌生得让人安心。
我垂下眼后退一步,待他们离去便领着人离开,转过身背离他们的瞬间,我亦是满心灿烂,真好,他在防备我。
看来,他似乎没有重活一回。
人都是会变的。
后来,他对我动了心。
3
年少情深是情。
日久天长一样容易生情。
只是情有深浅。
他对我威严比温柔更多。
况且这份感情来得太晚。
一直到分家之前,我都没得到他的另眼相待,丈夫的不在意,落在侯府众人眼里,我就是个不需要在意的人。
老夫人的介怀。
三位嫂嫂的挤兑。
下人的糊弄。
我什么也没有。
故而没有和他们闹翻的底气。
不仅如此,我还需要向她们学待人接物。
必须常常见面,甚至我还害怕她们丢下我不理会。
我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意识到。
我只是一个人,我只有一个人。
没有依靠寸步难行。
我和谢闻止……不合适。
……
中秋那天,府上特别热闹。
别人热热闹闹的时候。
我越能感受到有家不能回的孤单,像是融不进水的油,游离在人群之外,隐隐感觉喘不上气,心里郁堵难疏。
不过这种感受我已经体会过很多年,反而让我有种还活着的感觉。
大概是那天临走前,回赠谢老夫人留下的药方起了效果。
老夫人在她那桌给我留了一个位置。
她向其他人介绍我,甚至详细说了我父亲救过安定侯的事,众人对我投以善意的目光。
如此优待,上一世不曾有过。
王氏甚至对我说:「有时间,让芳菲带江姑娘到处走走,你们年轻人应该能聊得来。」
看来老夫人与她说过我的决定。
否则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别我几句,让我心里不痛快。
我父母亡故,他们不介意。
但我不好一直留在现场妨碍他们欢聚,便悄无声息提前离场了。
出来我就后悔了,走到半道就看见前面摇摇晃晃的谢闻止。
我突然想起,应下亲事那会,老夫人为我安排的住处,和谢闻止的院子是同一个方向。
不出意外,他摔倒了。
跌坐在地上,撑着额头似乎不大舒服。
我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始终没人过来。
这会儿,其他人没散场。
丫鬟小厮也私下聚一起吃喝。
我决定当作没看到。
4
奈何匆匆走过的瞬间。
裙摆的拉扯让我寸步难行。
垂眼就见他低着头,连我是谁都没看清。
我拽了下没能拽回来,只能着急得左右看看,低声呵斥:「松手。」
他低低喘息:「齐丰,扶我起来。」
我蹲在他面前,用手挑起他的下巴:「看清楚点,我不是齐丰。」
谢闻止的额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眉间紧锁,应该是胃疾犯了。
一蹲下来我就闻到他身上沾了浓重的酒味,他眼神涣散,不太清醒。
见他如此,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屈指贴在他额间,果然触及一片滚烫。
拿出帕子替他擦拭额间的汗水。
不得已,只能哄他:「你松手,我去帮你喊人。」
一时不察,他的脸已经蹭在我冰凉的手背上。
他不太清醒地喃喃道:「阿絮,天气一变你就手脚泛冷,我帮你暖一暖。」
我怔怔地蹲在他的面前。
听他用熟悉的语调唤我。
有一瞬间,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我试图张开嘴用力喘气,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呼吸。
不知道过去多久。
浆糊一样的大脑终于动弹了。
我极力稳住心底的慌乱,自言自语:「烧糊涂了吗?蹭我一手汗。」
反正他不会死在这里。
我猛地抽出手,起身就走。
走出一段距离,我缓缓停下步伐,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急急转过身。
不远处,他正隔着距离望向我。
把玩着不知何时从我手中抽走的帕子,藕粉的颜色绕在他修长的指间,仿佛落入山水墨色里的一抹红,太出挑了。
「你那天给我下蛊了吗?」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跨度极大的问题,把我问得稀里糊涂。
他说:「你我以往从未见过,我们不可能有过亲密的过往,但这几天我频繁地梦到你。如果不是巫蛊之术,还能是什么?」
手边沾到的汗,被夜风带出沁凉的冷意。
我错愕之余又觉得他是对的,这非常符合他的性格,怀疑我一个陌生人作祟,也不认为那是我们的前世。
「你太奇怪了。」我放弃与他分辨,能这样想挺好的,很符合他的性格。
可走着走着心底涌出无限的难过。
无论何时何地,他面对我浮现的第一个念头都是质疑。
5
翌日,我和点墨都起得有点晚。
她昨天和其他人聚一起吃酒。
我则是自己独自喝了点。
儿时不懂父亲为何爱饮酒。
年龄到了,终于体悟到苦酒的滋味。
配着小菜温上一盅家乡带来的黄酒。
似梦非梦的沉浮,好像又回到无忧无虑的过去,在记忆里家里的灯是暖的,爹娘的笑容也是暖的。
借此抚平中秋思乡的怅然。
否则一个晚上我恐怕都别想睡得着。
虽然昨天发生点不愉快的事情。
但今天对我而言,算是新生。
我终于要迈上与前世不同的道路。
照例去拜别老夫人,她拉着我的手叹息:「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
觉得我配不上谢闻止的是她。
在我做出舍下亲事的作为之后,她又开始欣赏我。
前世她不耐烦看到我的那副脸色,似乎在这一刻离我远去,变得模糊不清。
许多事,二房和三房不知情,但大公子以后要承爵位,所以王氏也在屋里。
她看我的眼神难得包容。
估计也是觉得我走得干脆利落,不是贪慕荣华的女子。
她贴心表示:「老夫人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江姑娘以后要常来侯府坐坐,我安排了马车和下人过去帮忙,等姑娘稳定下来再让他们回来。」
老夫人招来一个嬷嬷,「安排的宅子附近都是些富贵人家,让李嬷嬷带你熟悉熟悉周围,免得不长眼的欺负到你头上来。」
没有利益关系之后。
前世的阻碍,全都成了我的助力。
我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出了宴安堂,我领着搬东西的人往外走。
临近垂花门,再次遇上谢闻止。
想起昨天他的那番话,我只当没看到他。
他却叫住我:「这是要去哪儿?」
大概是觉得昨夜太过唐突,他神情有点不自在。
我站在门边回望他良久:「回家。」
短暂的问答结束,我便匆匆离去。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他在看我,那道目光很有存在感。
可我倒是希望他别再看了。
我害怕他逐渐发现记忆真的来自前世。
不过现在的他也可以有全新的选择。
或许那段记忆对他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一切只是我想太多。
6
老夫人很大方,说是比较安静的位置,其实宅子还在北城范围。
寸金寸土的地方,两进的宅子价格不低。
王氏送来的下人办事麻利。
李嬷嬷准备了不少礼物,领我去给附近的人送礼。
各家各户得知我来自安定侯府,脸上立即挂上亲和的笑容。
李嬷嬷的气度,走在外面比一些品级不高的官太太还好。
倒不是贬低他人的意思,因为曾经我就算是怎么学,也学不会这样的仪态,没有从长期浸染,根本无法沉淀出来稳定的底气。
许多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会被人发现端倪。
好在我终于不用心虚地装下去了。
现在的我就是普普通通的江家孤女。
有李嬷嬷看顾,我给新家重新补充了人手。
空闲时,指点厨娘做点家乡吃食,托人送去安定侯府问老夫人安,借此维系情分。
一直到九月份。
那天雷声阵阵,下了场大雨。
点墨匆匆跑进来,眼里满是惊惧:「姑娘,侯府四公子不顾阻拦闯进来了。」
我坐在绣棚间绣一幅古画,闻言怔住片刻,悬着的那颗心终究是落了下来。
低头瞥见绣了一半的画,连忙道:「我出去看看,你赶紧把这个收起来。」
「什么东西要收起来?」谢闻止推开房门,目光直晃晃地落在我身上,他的肩头落了雨,走进了才发现他眼底泛红,似乎许多天没睡好。
我朝点墨挥挥手:「你先出去看看外面,四公子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同我说。」
宅子里有不少人。
谢闻止闯进来不知道多少人看到。
点墨明白我的意思,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快步往外而去。
这幅古画是多年后,他手把手教我画的。
可我早就做出改变,他迟早会意识到不对,故而我只是踌躇一息,就垂首笑了下:「没什么不能看的,你想看就看吧!」
7
谢闻止盯着绣棚看了许久。
我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始终没吭声。
他转而看向我,靠近我一步,拨开我散落的发,微凉指腹摁在我后颈的红痣上。
惹得我惊异地转过身,不想他会站得这么近,身后就是绣棚,一踉跄绣棚顿时发出移动的响声。
他不退反进,顺势环住我压在他的怀里,我一开始有些僵硬,可到底曾经太过亲密,也知道反抗只会激怒他。
我干脆贴近他的胸膛,倾听那规律的心跳:「你想证明什么?」
他拥得越来越紧,不答反问:「为什么不抬头?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抱我,然后可怜巴巴地抬头看我吗?」
我沉默许久:「每次抬头,你都会以为我想亲你,而你每次看着看着就会低头亲我,你是想听这个吗?」
难言的沉默在屋里扩散。
他许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不嫁给我?」他蓦地松开少许,捏住我下巴,使我与他四目相对,「你应该知道,我就算是不娶你,也不会娶傅明惠。」
他探寻的目光太过锐利,我不自觉动了动唇。
没等我回答,他的视线就落在我的唇瓣上,我太清楚他眼神变化的意思,在他低下头的瞬间,微偏头任由他的亲吻落在颈侧。
他不介意我的躲避,反而用鼻尖去蹭我耳垂:「阿絮,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低低抽气:「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你松开我就告诉你。」
一如最亲密那些年,哄他的语气。
好在谢闻止吃这套。
我松了口气,玩笑般开口:「你不能娶傅明惠,但可以娶和我相似的女子,重新活过一回,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吗?」
何况到最后,我们只是相敬如宾。
在王氏揭开的一个又一个问题,问题太多我反而冷静下来,开始反思自己一辈子。
竟意外没有和他大吵大闹,更没有觉得他喜欢过傅明惠有什么。
这一回忆,我发现有太多的后悔时刻。
后悔没弄清楚他有喜欢的人。
后悔没有弄清楚亲事的缘由。
后悔没有看清老夫人对我的不喜。
后悔多次讨好谢家上下。
谢闻止蹙紧眉头:「我看起来是见异思迁之人吗?重来一回不是正好可以弥补遗憾,你以前需要学的现在不用学也很熟练。」
我张了张嘴:「可我的遗憾,并不是你啊!」
那一瞬间,他神色凝固。
8
我明白这句话太伤人,可还是不得不说下去:「我娘去世前交代过我,平日里万万不能眼高手低,可我才十六,根本吃不透这句话的意思。」
他面露冷色,并不想听这些。
我叹气,避开他的视线继续道:「她一死,我的天都塌了,先不说有家不能回,来到全然陌生的地方,侯府被我视为唯一的依靠,我甚至不知道一个人该如何过日子,急于想要一个归处。」
在这个情况下,谢老夫人提出我和谢闻止定过亲的事,但凡见过谢闻止一面的女子都无法抗拒这个诱惑。
「十六岁容易被诱惑,但气性儿高,不承认自己被诱惑。你的家世,你的外在条件,是我最需要的良药,当时以为嫁给你就万事大吉,却不想只是个开始。」
十六岁,没有长辈看顾。
做出的许多选择,我以后都感到后悔。
我不怪老夫人引诱我,不怪大夫人瞧不起我,唯独怪自己没有经受住诱惑。
做错选择的后悔,是时不时冒出来触动我心绪的苗头。
「我一直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不够努力,责怪自己不够坚定,责怪自己太过在意你,可这样是错误的。
「我应当原谅自己,放过自己,对自己好点,哄一哄自己,抑或糊涂一点。」
我没有理解母亲的交代,走上岔路。
这条路走得很辛苦,被人看不起,始终在寻求他人的认同感,到头来越是想要的东西,越是落了空。
看似一辈子熬过去了,与谢闻止之间也算互相喜欢过,一切都过得去,但那样的生活却不想再来一次。
年少无知的选择,嘴硬说不后悔,咬着牙一步步走到底。
可品到个中滋味,心里的后悔就像是潮水一样蔓延过来,每当回忆过去都会觉得窒息般难过,隐秘的祈求如果能重来就好了。
我拽住他的袖子,低声祈求:「你或许不懂,今生的自由是我前世苦苦求来的,这才是我的遗憾。我不想重蹈覆辙,那样复杂的生活一次就够了。」
谢闻止听完,眼底平静得吓人:「可我呢?你没有相信过我,不给我解决问题的机会,直接舍弃了我,这样对我就算公平吗?需要时利用我,不需要我就甩开吗?」
在我不可思议的眼神下。
他拿出帕子捂晕了我,强行把我带回侯府,关进在侯府时的住处。
迷迷糊糊醒来那会儿。
屋内没有点灯,外面还不算暗。
微光让我看清眼前的一切。
阿絮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