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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我在东莞的造纸厂打工,目睹了三个惨剧,改变自己的人生

2024-12-21心灵

1993年,我在东莞的造纸厂打工,目睹了三个惨剧,改变自己的人生

1993年,我在东莞打工时目睹了三起惨剧,从此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我独自站在虎门镇口的天桥上,望着滚滚江水发呆。

身上的蓝色中专校服已经汗湿,挎包里装着毕业证和身份证,还有家里带来的最后二百块钱。

来虎门已经七天了,身边的老乡们都在码头找到了活干,只有我还在四处碰壁。

读书人就是矫情,这手里没几个钱了还挑三拣四的。

记得昨晚睡工棚时,隔壁的老乡这样数落我。

我翻了个身,没有吭声。

确实,像我这样的读书人,在老乡们眼里大概是既傲气又无用吧。

站在天桥上,我不由回想起两年前的中专毕业。

那时的我,也是满怀憧憬地回到山村,想着用知识改变命运。

可现实给了我当头一棒,在乡镇企业里混了两年,每个月工资还不够买两条烟。

村里人见了我,总是意味深长地说:读书读傻了吧,人家初中毕业的都出去赚大钱了。

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于是,背起行囊,跟着几个老乡一起南下打工。

他们都去了码头扛活,我却固执地要找个体面工作。

可这份执着,在七天的奔波后逐渐被现实磨平。

望着江面上往来的货轮,我开始动摇了:要不要去码头试试?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有人喊:孟师傅,这边这边!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正朝着桥下招手。

桥下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操着浓重的湖南口音跟那男人说着什么。

听到乡音,我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原来是在谈工厂招工的事。

犹豫了几秒,我快步下了天桥。

师傅,请问你们厂还招工吗?

我硬着头皮问道。

那女人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中露出几分诧异:你?

看着不像是来做工的啊。

我是湖南来的,有中专文凭。

我连忙掏出证件。

女人接过证件看了看,又看了看我身上的校服,忽然笑了:倒是个读书人。

这样吧,要不要先去厂里看看?

虽然是造纸厂,可能比不上你想的那些好工作,但至少能解决你的住宿问题。

就这样,我跟着这位后来才知道叫孟阿菊的女人,走过了虎门大桥,来到了沙田镇的一家造纸厂。

厂区不大,空气中飘着一股特殊的味道,大门还未装好,门口的保安室就是个四面透风的小屋。

看着我皱眉的样子,孟阿菊说:暂时让你当保安,白天你爱干啥干啥,晚上在这睡觉看着门就行。

要是觉得委屈也可以再找其他工作。

望着她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脸庞,我忽然觉得很惭愧。

这些天的流浪生活,让我明白了有个落脚的地方多么重要。

再说,这好歹也是份工作,总比睡工棚强。

好,我留下。

我点点头。

入职的第一个月,我过得浑浑噩噩。

白天不是睡觉就是看书,晚上听着收音机打发时间。

渐渐地,我开始对车间的工作产生了兴趣。

每天都会去看工人们是怎么操作那些机器的,从打浆到成型,从干燥到切割,我都记在心里。

那时候的我,哪里会想到,正是这些日复一日的观察,让我亲眼目睹了后来那三起惨剧。

而这些惨剧,却成了改变我命运的转折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那个血腥的下午来临。

那是我进厂的第三个月,一个叫贺阿安的贵州小伙,在卸纸时被突然滚落的纸垛砸中了右腿。

我永远记得他倒在血泊中的样子,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至今仍在我耳边回响。

贺阿安被送去医院的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

躺在保安室的木板床上,耳边回响着他的惨叫声。

几百斤重的纸垛压在腿上的瞬间,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就这样成了残疾。

孟阿菊处理事故时的冷静,更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原来在工厂里,人命就这么不值钱。

十万块钱的赔偿金,就买断了一个年轻人的后半生。

贺阿安拄着拐杖离开工厂的那天,我在保安室里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才二十三岁啊,可这条断了的腿,会永远伴随着他的人生。

也许是第一次事故给我的冲击太大,我开始留意车间里的每一个细节。

那些轰鸣的机器,就像一头头等待猎物的野兽。

可工人们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在岗位上打瞌睡。

我常常想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我只是个看门的。

可惜,第二起事故还是发生了。

那是个寒冷的冬夜,我正躲在保安室里听收音机,突然听到车间传来一声惨叫。

当我赶到现场时,看到了让我终身难忘的一幕:李阿权的整条手臂都贴在了滚烫的烘缸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那一刻,我的胃里一阵翻腾。

看着工友们手忙脚乱地把李阿权从烘缸上铲下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何尝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虽然我只是个保安,可谁又能保证意外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李阿权的伤情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保住了手臂。

可当他找厂长要求赔偿时,却碰了一鼻子灰。

最后还是托孟阿菊帮忙,送了红包才拿到补偿。

看着这些龌龊的交易,我心里的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

可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第三起事故。

那天夜里,周阿成在吃完夜宵后,躺在输送带上睡着了。

当班的工友以为他已经离开,直接启动了机器。

等大家发现他不见了的时候,从化浆池里捞出的,只有几块破碎的衣物。

那一刹那,我的世界崩塌了。

周阿成,这个憨厚木讷的贵州小伙,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

而他的离去,却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看着政府部门的人来来往往,看着周阿成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地方。

辞工那天,孟阿菊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我已经不想听了。

拿着工厂结算的工资,我直奔虎门富民夜市。

用将近一千块钱买了一些衣服,当晚就摆起了地摊。

创业的路一开始确实很难。

头半个月,连摊位费都赚不够。

可我宁愿这样战战兢兢地摆地摊,也不要在那个随时夺人性命的工厂里提心吊胆。

渐渐地,我学会了吆喝,学会了做生意的门道,每天晚上虽然累,却感到无比踏实。

三年后的某天,我路过那家造纸厂,发现它已经变成了一片空地。

听说是老板因为赔偿问题,干脆把厂子卖了。

站在原来保安室的位置,回想起那三起惨剧,我百感交集。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服装公司。

每当有人问起我创业的经历,我总会想起在那家造纸厂的日子。

那些惨剧,那些生命的代价,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命运给你当头一棒的时候,未必不是一种转机。

有时我也会想,如果当初留在工厂,或许我也会成为另一个贺阿安,或者李阿权,甚至是周阿成。

但正是他们的遭遇,推动我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路。

朋友们,你们是否也曾面临过这样的人生转折点?

那些看似不幸的际遇,是否也曾成为你们生命中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