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8.11
闲着又写了一章,时隔一年有点拣不回当时的思绪,未完结,慢更,介意慎看。
2021.8.2
太忙了,光荣太监。
结合时事有这么一句话想放进文章里,可惜铺的太大了很难回收故事线,在这里把这句话放出来。
正是因为见过黑暗,所以我们更加心向光明。
光鲜亮丽的明星外衣下,恶臭的虫子滋养着灰色产业。那些舞台上的提线木偶,他们深陷其中乐不思蜀,我们抢破了头要加入。
一直在吃瓜,有些影响到生活和心情。肮脏的现实让我愤怒,可那些无脑站队、听风就是雨的低智吃瓜人呢,我只觉得恶心和可笑。
没事干就找个班上吧。
我已经在找了。
2021.7.14更新:1、新章节*2
一、历史之一
「人的恐慌期也不过是维持个把月而已,贩卖再多的焦虑也要回归到柴米油盐之中。
看着公知了猴巍巍颤颤地摸索着录音笔的开关,呐喊着相信北美洲的科技力量,抱怨着食用肉蛋奶引发的这场灾难。我觉得滑稽,做梦都能笑醒。
笑死,我根本看不见。
两年前,随着新年倒计时的最后一秒结束,广场上列阵的烟花冲上深邃的黑暗,爆破声中我听见了尖叫,我诧异人类怎么能发出比火药爆炸还响亮的声音,半秒后我确定了声音来源。
是我自己,是整个城市的尖叫。
世界的光明从此不对人类展示,这一年称为盲历元年。
当然这是盲历2年的时候确定的,刚刚失去五官之一的人们没什么兴趣去关注无所谓的日历,很多人忙着重开转入畜牲道,做一个没有大脑的观察者看看全员小丑的人类应该比自己当小丑好。我猜他们是这么想的。
后来的事件显得千篇一律,重开的人一直在重开的路上,活着的人还得忙着活。」——【胡记】
二、现实之一
「爸你知道蝙蝠的声呐吧。」胡大富从餐盘里抓起一个馒头,收音机里正在播【科学前沿】,「要是人可以感知超声波说不定科研和医学就能逐步恢复了。」
坐在主位的胡光明狠狠嘬了一口豆浆,含糊着说:「听他们胡扯吧,我瞎的时候才小学二年级,那时候的科学家还是看见过东西的,这么些年屁点进展没有,还能指望这一批生来瞎吗?还不如这些个智能机器人有用。」
他把喝完的豆浆杯往地上一扔,缩在墙角的清洁机器人爬行到杯子旁边,准确地抓起,吃到机舱里,而后又爬行回墙角。
「以前这些杯子盘子都是玻璃陶瓷的,一个个精贵得不行。现在都是可以快速降解快速制造的新家具,只要有钱就能一直用新的,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大富了吧。」胡光明接过机器人递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边的豆浆渍,「还想着眼珠子干嘛,再过一代人就没人知道看得见是什么样的了。过眼前日子不舒服吗?」
胡大富显然对胡光明这套说辞没有兴趣,他也把盘子扔在地上,说:「过两天该是你们以前的清明了吧,是不是得去爷爷那儿。」
「嘿,你这倒记得挺牢。再过一代人也就不用过这节那节的了,刚瞎那几年就办不下去了,要不是你爷爷临走了还念叨着传统传统......」胡光明似是觉得话说的不太好听,便止住了,墨迹大半天也憋不出下一个字来,只好岔开话题,「你是不是在学文字呀,这对你们来说都是历史了吧。」
「发展几千年的东西,几十年就丢了太可惜。学校正好有社团研究这个,我就参与一下。」胡大富扶着桌子站起身,「盲历之前文字大多在纸上,我们是没法感受到了,只能靠刻在石头上的学。」
胡光明这下没有很快接话,犹豫了一会说到:「把字刻在石头上是最长久的保存方法了......你们不会是拿墓志铭研究的吧,就是坟墓前的石头,上面刻着字的......」
这次是胡大富打断了胡光明的话:「我知道墓志铭,可也只有纹路能让我们感受到文字了。」他和盲历前的学生一样,不太爱和家长交流学习的内容,便坐着平衡车回了房间。
胡大富心里还藏了一句话:「我们也是为了给这段文明刻上墓志铭。」
2021.7.15更新:1、新章节
三、历史之二
「哪怕是瞎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选择活下来的人,活法也大不相同。在政府恢复管理之初,第一批有头脑、有能力的人便着手改变世界了。
隔壁小区的麻家两兄弟干的人工智能,把未成熟的技术投入生产,什么功能都整到一个铁疙瘩里面去。
然后是玻璃陶瓷用品的淘汰,这些易碎易伤人的物品被扣上'人类公敌'的标签。最早是以木为原料的一次性用品盛行,但这引起环保主义者的抗议,之后便是随时降解再生产的新原料。
这些先导者用他们的思想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原有规律,但先驱和发国难财的贱人身份并不冲突。随着视力的消失,美观、性价比、耐用等评判产品的重要因素逐渐淡化。低质量、低成本、高回收率、高产出是现存企业的四大特征。
更令人吃惊的是'人'自己的变化,瞻前顾后似乎是和人断绝了关系,下一秒的变化都改变不了这一秒的决定——这种情绪我只在死刑犯身上见过。
晚期癌症、变异肺炎、器官衰竭......这不也是死刑吗,那病房里的病人们,无一例外都是死刑犯。谁说失明就不是绝症了呢,我们都是被关在名为地球的牢房里的死刑犯。
世界虽然仍是混乱的,但在多方努力下,人类可以继续生活下去了。
盲历2年,那时应该叫2022年。一个寻常的早晨,我被灼目的阳光从梦中照醒,失明后我从未拉上窗帘。重获光明的喜悦刚刚涌上大脑,还未传递到嘴巴时,眼前的一切让我闭上了嘴。
这是我的家,家里的墙皆是圆滑的,没有棱角,歪歪斜斜的每面上都写着'不要告诉他们你看得见'。」——【胡记】
2021.7.16更新:1、新章节
四、现实之二
不用摸着墙,胡大富很轻松找到了他的座椅,刚才光顾着聊天,不自觉地吃太多了,他仰靠在座椅上,靠背松塌塌地下陷了一点。为了避免因为失眠而受伤,哪怕是办公椅也制作地软弹无棱角。
这时嵌入式的收音机响起柔美的女声,「早课还有10分钟就要开始了,请同学们做好上课准备。」这种在家上学的本质还是盲历之前的网课,只不过师生都看不见了,所谓的交流也毫无意义,逐渐广播上课取代了面对面上课成为主流。
胡大富并没有坐正的意思,他从一边的架子上拿下一块硬纸板,用手指摩挲这纸面,感受他自己用改锥拓印的纹路,在四十年前这是有十四亿人使用的文字,千年来无数人为它痴迷,横竖撇捺的种子慢慢长成连接古今的巨树。
现在这棵树被连根拔起,连带着整个文明成为无人了解的过往。恐怕如胡光明所说的,随着最后一代见过光明的人离去,人类就是一个生来瞎的种族了。
「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这是盲历2年召开的全球纪元大会上结束语,被过去囚禁和被未来绑架都不利于当前变局下的人类发展,于是「着眼于当下」被确定为全人类的共同纲领。
胡大富记得爷爷在世时尝尝讲起这一段往事,爷爷极度反对这些决策者的决定,痛斥他们为历史虚无主义。胡大富觉得自己对被时代抛弃的文字这么着迷一定也是受到爷爷的影响。胡大富还记得爷爷晚年时常常伏在这张桌子上写字,盲人写字在胡大富和爸爸胡光明看来就是和半身不遂打球一样离谱,可一直到爷爷去世,胡大富也不知道爷爷写了这么多年的是什么。
收音机里已经响起老教师的讲课声,可胡大富并没有心思像个呆子一样二极管输入,他挪动了一下座椅,想把收音机关掉,好让他在脑海里细细品尝过往。
收音机都是预装好的,本来就没有需求让用户自己操作,按照厂家的说法,人类已经失去了视觉,不能再自由地决定自己的听觉。除了可以调整音量和非工作时刻切换娱乐节目外,没有其他选项。
他在墙面上摸来摸去,恨不得钻到墙里面把收音机的电路切断,可是每次摸到光滑墙面的凸起都是音量键,由于胡大富的胡乱探索,讲课声忽高忽低,像是过山车一样在胡大富耳边行驶。胡大富从小听收音机长大,这次想把这玩意关掉的想法异常强烈,总算是摸到一个不同于音量键的按钮,他试探着按下,老教师的念叨声戛然而止。
胡大富想再靠下舒口气,后脑勺还没碰到靠椅,一阵尖鸣骤起,胡大富从座椅上弹起来,双手捂住耳朵,眼睛像盲历前的人一样受到惊吓时紧紧闭上。
「妈的,关个收音机还能啸叫。」胡大富赶忙把按钮再打开,收音机吱拉吱拉地又放出老教师的声音。
刚刚啸叫时好像房间外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和一个男人的叫声,可能那啸叫也吓到了胡光明,不过胡大富没有丝毫心情去管胡光明,他呼吸逐渐沉重,眉目间还残留着刚涌上的惊讶,却无力地靠到在椅子上。
家里的墙皆是圆滑的,没有棱角,歪歪斜斜的每面上都写着「不要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2021.7.18更新:1、新章节;2、章节标题补充;3、更新日期及内容补充;
五、历史之三
「若不是我曾经历过光明到黑暗,可能这刹那恢复的光明带给我的就是无尽的惊吓。后来出生的娃娃们一定也有机会品尝到这种惊吓。
失明后我最厌恶的就是打鼓声,这对我仅剩的听觉而言不亚于手电筒直射我的眼睛。现在我可以清晰地听到咚咚咚的打鼓声,我翻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毫无障碍地跑遍整个房子。如果世上有后悔药,那时我一定不会做出这么异常的举动,当然异常是对于瞎子而言的。
那打鼓声居然是我自己的心跳,我扶着墙无力地滑下,最后坐在地上,满眼横的竖的斜的都是千篇一律的一句话,不要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这种时候保持冷静是困难的,我只好逐字逐词消化这句话。应该不难理解的话里藏着两个人称代词——‘他们’‘你’。‘他们’是谁,我第一想到的是与我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家人以及外界同样失明的所有人,‘你’很显然指的就是我。那么这句话是谁留下的,我一下子有了结论,一定是有人先我一步恢复了光明,那个人怎么知道下一个就是我。
收拾了一下心情,我往窗外望去,整个城市像是被涂鸦了,每面墙、每个残留的不能发光的路灯都写满了‘不要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原来是广撒网多捞鱼,那我可以确定现在我恢复光明这件事情还是没人知晓的。
这个标语写的是对的,要是让这群行尸走肉的瞎子们知道我看得见,嗅着味道也能把我撕碎了,我迫切地寻找同类,既然有人想到用布满城市的标语来提醒恢复光明的人,他们也一定在寻找着我。
用不了一天时间,几个恢复光明的人找上门来,他们活跃而灵动的眼珠无不彰显着他们拥有光明的骄傲。我被邀请为旁听者参加全球纪元大会,与会不过十余人,有赫赫有名的国家官员,有寂寂无名的民众代表,我可以分辨出有几人是看得见的,或许我早该察觉到在这种会议里本不该恢复光明的人占据一定比重会带来什么后果。
会议通过了一系列有关新纪元的规则及政策,而几位看得见的人更提出了「摒弃过去,重新开始」的方案。如今回想起来,这群复明者压根没有为人类重拾光明的想法,这个方案的确立,从源头切断了人类复明的可能。
不得不再提到一个人,邀请我旁听的复明者文鑫,她是一个很好的隐藏者,以至于见她的第一面时,我竟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看得见,直到她略带嘲讽地说出那句暗号——'不要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纪元大会时我们坐在一起,或许是看到了我紧握的拳头,她压低声音说:'现在我来指出你的第一个错误,他们是他们,你是我们。'
我诧异地看着她,她之前为了隐藏自己而显得无神的眼睛此刻却如利剑般刺向会议桌上口若悬河的复明者,之后我再也不能从她眼中见到这种坚毅。
'还好是你先找到了我,'我学着她让自己漠视,'现在,我们是同志了。'
文鑫只是笑笑,藏起了眼中的坚毅。她不回应我就当她是默认,这时一位主席台上的复明者发言宣告会议结束,他的发言让我又一次读懂了文鑫的笑,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嘲讽。
复明者说'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会场掌声雷动。在全球纪元大会后面,光明时代刚刚结束,在全球纪元大会前面,人类的黑暗岁月正在徐徐展开。」——【胡记】
2022.8.11更新:1、新章节;
六、现实之三
胡大富第一次看到天空,他不确定这是否就是蓝天,不过他所知道的蓝天往往是和晴朗结伴同行,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代表的应该是灰蒙蒙的阴沉。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爷爷的墓,很简陋地只刻着姓名和生卒年月。胡大富试着认出爷爷的名字,他很用力地将脑海里记住的纹路与这真正的字相比对,可是相比语言能力,胡大富的文字能力只能算是贫乏。
「不知道地下能不能看得见,去年那个冬天,刚过完盲历35年,你爷爷急急忙忙就走了,盲历1年时他正好35岁。」胡光明像是讲故事一样絮絮叨叨地,他面朝着墓碑,无神的眼直勾勾盯着,「谁能享受了半辈子的光明后再去当半辈子瞎子呢,他眼睛好的时候哪也不去,瞎了眼反倒喜欢往外跑。」
胡大富平日里往往听不下去胡光明的絮叨,现在他自觉得是世界上可能唯一看得见的人,便不由得敏感了一些。在他记事后,爷爷已经不是父亲口中「喜欢往外跑」的人了,相反他依旧是失明前那个「哪也不去」的普通人,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传出的是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写字声。
胡大富想到这里,咽了口口水,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目标,「你不是说那时候社会很乱吗,爷爷怎么还能一直出去?」
「倒也不是很乱,那时候派出好多士兵警察,把每个可通行的区域都设置了安全栅栏,很多人看不见了不会走路,指不准哪个犄角旮旯就摔了,每个区域进出都要登记身份,」胡光明第一次被接话显得有点兴奋,「就是咱们现在身上的码,一开始是为了统计人数以防摔倒迷路方便救援的,现在虽然都做了安全保护和导航,还是保留了下来。」
「你爷爷从没有和我讲起过他去了哪里,那种日子里有些不正常的行为可太正常了,短短几个月死了数万的人,还有更多的在医院里,可医生看不见呀,医院只进不出,基础疾病根本没法去医院治疗。嘻,那种日子,倒不如说是疫情...」胡光明招呼着胡大富回家。胡大富还沉浸在父亲对过去的讲述中,无意暼到墓碑上有一片落叶,抬手正想拍开,却被胡光明把手牵住了。
「大富呀,你爷爷这辈子还是挺有意思的,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胡光明好像是拽着胡大富往前走,搭上回家的轨道交通前,他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没有告诉任何人。」
七、历史之四
「那次开会后我就和复明者断了联系,好像我从来没与他们认识过。至于文鑫,如果她对纪元大会抱有敌意的话,那应该是站在失明者的立场,主张让全人类复明的复明派。很遗憾在纪元大会上这一主张连一席之地都不配拥有,从前的灾难祸不及高层,他们自可以狠心地选择光辉伟大的事业,比如恢复视力,现在高层们自身难保,在新社会建立新的秩序维护他们的自身利益才成了重中之重。
我一如往常过着失明者的日子,纪元大会确立的纲领执行的十分迅速,失明的社区工作者们犹如没有魂魄的傀儡,人口登记、测码、物资发放都不显得拖沓,若不是世界上还有看得见的人,这种生活真的是理想乡。
我自然是不愿过这种圈养的日子,而失明的人在心中的低落随时间散去后,也会开始对自我意识的追求,这其实是生物本能的对囚禁的反抗。
如此浑浑噩噩过了两个月,我终于是等到了我想见的人。我还记得文鑫指出我拙劣的失明伪装时的笑,那是昏暗中为我带来光明的路灯。
她再一次邀请我参加会议,这次是属于复明派的会议。在全球变盲的初期,这一组织不掌握任何话语权,其原因在于:
这也基本宣告了复明派的失败已成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