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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的围城——寻找出路(445)

2024-12-10心灵

原创首发。本故事为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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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窗外的烟花亮了,在夜空里绽放出无数的星光。

电话响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春节晚会。

演员在演小品,屋里屋外都是笑声,都是鞭炮噼啪作响的声音。

静安把话筒贴近耳朵,要不然听不清对方说话。

电话另一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没听出来我是谁?」

静安咬着嘴唇,说:「没听出来,你是哪位?这边鞭炮声太响了,你大点声,再说一遍。」

男人不高兴:「我,你都听不出来声音?你可真行啊,我才走几天呢,就把我忘干净了?」

静安说:「真听不清,能听见电话响就不错了,快说呀,你到底是谁?不说我挂了,煮饺子呢。」

男人越发地生气:「我这么大声你都没听清?你家里鞭炮动静就那么响吗?」

静安说:「是啊,这边鞭炮放得跟爆豆似的,你那面怎么没听见鞭炮声。」

男人哈哈大笑,笑呛住了。「你跟我逗屁呢,是不是?我不回家治不了你呀。」

静安也笑,第一声她就听出来是六哥。

这个除夕夜,鞭炮声崩走了一切晦气,她心情好了起来。接到六哥的电话,她忽然想逗他一下。

「今天吃饺子了吗?」静安问。

「没听见呢?你说的啥?大点声,你那面鞭炮声太大了,啥也听不清。」葛涛笑着说。

静安也笑:「听不清我就挂了——」

两人都不说话。

半晌,葛涛才长长地舒口气。「家里真好啊,有过年意思,我这里没几个人放鞭炮,十点多钟就要睡了——」

葛涛似乎在抽烟,声音像断线的风筝,时而清晰,时而遥远。

静安想了想,还是问:「你在哪?我不是问你具体地址,你距离安市有多远?」

葛涛笑咳嗽了。「我的妈呀,用脚量,那可量不过来,坐火车还得——几天几夜呢。」

静安把话筒搁在肩膀上,伸手拿过父亲点鞭炮用的烟。

她点燃一根烟。「你出国了,走这么长时间?骑自行车吧?」

电话那头,葛涛又哈哈地笑。

静安猜测,葛涛是一个人住。而且是距离城市很远的地方,距离村子也远,要不然,怎么听不到鞭炮声。

这个夜晚,哪里能听不到鞭炮声?静安猜不出来。

「六哥,我陪你抽根烟,等将来你回来,我给你包饺子吃。」静安轻声地说。

对面又大嗓门地喊起来:「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给你包饺子吃,听见没?」静安提高了声音。

母亲听到静安在里屋大声说话,就连忙从厨房走进来,问:「谁来电话?是哈尔滨你二大爷电话吗?还是葡萄花你六叔来的电话?」

静安把烟藏起来,回头对母亲说:「都不是,你煮饺子吧,我跟朋友聊两句。」

母亲不喜欢静安的朋友,认为静安的朋友都不是正经人。

母亲也闻到房间里的烟味,她更不喜欢女儿抽烟。

母亲不悦地说:「快点打吧,一会儿老家来电话,该接不着了。」

葛涛在电话那面听见母亲的话,就说:「静安,要不然挂吧,婶知道你接我电话,该生气了。」

「没事,我妈走了,去厨房煮饺子,再聊十块钱的。」静安说。

葛涛那面却安静下来,一点声响都没有。

「六哥,你听电话吗?」静安问。

「离婚了?」葛涛忽然答非所问。

静安沉默了,过了半晌,叹口气,说:「都结束了,我今后一个人过,一个人过简单,没有那么多的烂事!」

静安话没说完,葛涛说:「等我一年,一年后我就能回去——」

静安苦笑:「别想那么多,我能做你的朋友,不能做你的媳妇。好好找个女人结婚吧,别耽误终生大事。」

两人又聊了两句。葛涛已经知道静安的书屋烧了,说过一段挣了钱,就把静安给他的钱汇过来。

静安马上说:「不用,放你那里存着吧,等明年你回来,要加倍给我。」

静安担心从汇钱的地址,老谢能摸过去抓到六哥。

「也行,一年后我回去,给你两倍。」葛涛说。

「要是两年后回来,给我四倍!」

「三年后回去,给你十倍。」

「算了,那你就别回来了!」静安说完这句话,又觉得不吉利,马上说:「你保重,无论干啥事,都闪开身子!」

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呼吸声。

随即,电话挂断了。

静安不知道葛涛是在哪里给她打的电话,但她知道,葛涛此时此刻,很孤独。

弟弟静禹放的是什么烟花,一闪一闪,把窗子都照亮。

母亲端着一盘饺子开门进来,冲静安说:「快点端饺子,一会儿糊锅里了。还有,你别在家抽烟,你爸看见该生气了。」

「知道了,就抽一根——」

静安掐灭烟头。

一根烟都没抽完,六哥现在到底在哪儿?无论在哪儿,只要安全就好。

但愿他能走正行。

可是,走正行赚钱太难了。走偏门又太危险。

小人物想活得安全一点,就得想静安的父母一样,勤勤恳恳,吃苦耐劳。

真不容易啊。

2、

给静安打完电话,手机快没电了。

葛涛把手机充上电。他躺在单人床上,一个人,沉默地吸烟。

之前,他已经给李宏伟和小姚打了电话。

李宏伟在长胜呢,今天的客人还挺多。

小姚回家了,媳妇生了个小闺女。

人家都有个家,有个事情做,他呢,漂泊在外面,也有事情做。

只是,他的心好像是空的,就跟竹子一样,一敲,都是空的。

之前的事情,有人进去,有人离开,有人死去,有人活下来。

这些事情,他都没有跟静安说。怕静安担心,也怕静安嘴不严说出去。

一晃,离家很久了,想念那个江边的小城,想念家乡的鱼香,想念家乡那种大碴子味的东北话。

有酒有肉,有兄弟有女人的日子,那才是生活。

现在的日子不是生活,是逃亡。多久才能回去呢?葛涛也不知道,所以,他跟静安也说不清。

听李宏伟说,艳子没有结婚,孩子要生了。他心疼艳子。可那个孩子,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要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娶艳子?就算是自己的,现在他也回不去,艳子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活?

他想给艳子打个电话,没敢打。怕艳子在电话里哭哭啼啼。

静安还理智一点,艳子不理智……

算了,家乡的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一切都淡忘吧,如果能回去,该报仇的报仇,该报恩的报恩。

如果回不去,那还想个屁!

重新点燃一支烟,把室内的黑暗照亮了一下。

火苗也照亮了葛涛的脸。他的脸越发瘦削,眼窝深陷,嘴唇四周长了一圈胡子。

他的面容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拿着烟的手指,指节粗大,烟灰颤抖着,落入尘埃……

3、

李宏伟接完葛涛的电话,就给静安打电话,果然,没有打通。他猜测,是葛涛在给静安打电话。

隔了半晌,他再次给静安打电话,电话通了。

是静禹的声音:「新年快乐,您是哪位?」

看看人家研究生,多有礼貌。他笑着说:「静禹,我是你小哥,你姐呢?」

静禹欢快的声音:「小哥,我卖鞭炮今年能卖到正月十六。等过两天我跟我姐去看你——」

静禹走到饭桌前,对静安说:「姐,小哥电话。」

静安嘴里嚼着饺子,起身去接电话。

「小哥,吃饺子了吗?」她握着话筒,觉得小哥这个电话来得有点突兀。

李宏伟过年不给静安打电话,因为他已经提前拜年。如果打电话,就是找她出去吃饭。

李宏伟问道:「你六哥给你打电话了吧?」

静安答应了一声,问:「六哥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啊,他说什么了?」李宏伟又问一句。

「没说什么,就是闲逗哏。我跟他说了半天话,没听见他那面鞭炮响,南方不允许放鞭炮了吗?」

李宏伟想了想。「没事了,我就是问问。过两天不忙了,找你吃饭。」

李宏伟挂断电话,他担心葛涛。

这个家伙在外面更不会消停。在家里他顾忌的多,在外面就没什么可顾忌的。

身份都是假的,真面目都不能示人,他自然不用顾忌。

年前,李宏伟带着鱼和肉去葛涛老娘家。

老人家快90岁了,活得很硬实,看到李宏伟去,笑着问:「六子给你打电话了吗?他说过年不回来了,在外面做生意忙。」

李宏伟自然不能多说,就顺着老太太的话茬往下聊了几句。

家里一帮姑娘,围着老娘转。六子不在家,家里也收拾得红红火火,很有过年的意思。

李宏伟知道,大家都瞒着老娘,怕老娘知道六子出事,就说六子到外面做生意。

家里的生意要是能赚钱,六子能走吗?尤其是过年,多忙的生意也得回家过年呢。

李宏伟猜测老娘已经知道六子出事,但她什么也不说,怕女儿们担心她。

这个除夕之夜,李宏伟没有回家过年,他跟父母说长胜没有人守着,他得守夜。

除夕这天,长胜的客人多得乌央乌央的。原本以为今天过年,舞厅里不会有什么客人。

一半以上的服务员都回乡过年。城里的服务员也都不来了,准备过年的嚼果儿。

冷不丁上来两桌客人,李宏伟说没有服务员。客人却兴致不减,让李宏伟打电话叫服务员,他们自己先去包房唱了起来。

李宏伟只好打电话摇人。

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顾客来了,就不能撵人走。

李宏伟发现一个规律,一旦撵走一桌客人,舞厅就有一阵子生意萧条。

他发现这条规律之后,只要有客人上门,他就想尽办法安排妥当。

此时此刻,包房里还有两桌客人,是外地来安市收粮的,没有回去。

今年的粮食价格好,凡是倒粮的,没有不赚钱的。

今年煤的价格也好,倒煤的也都赚钱。卖木材的,卖药的,都赚钱。

工程上也不错,就是要钱费劲。欠的都是罗圈账,要是葛涛在家,要账容易,葛涛走了,要账就难。

今晚,李宏伟的年夜饭很简单,一碗方便面,十个羊肉串,两个腰子,两串鸡心,还有几串烤蒜。

桌子上放着一瓶啤酒。

这个年,过得最简单,也最孤单。

家是彻底没了,儿子也没了——

不能想这件事,只要想到儿子两个字,他心里就像插了一把刀。

有一段日子,他也不去静安的书屋。怕看到冬儿。看到冬儿,就会想到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呀,灯笼火灭地就没了。

那个楼房,田小雨走的时候要卖掉,李宏伟说:「别卖了,那是儿子最后一点念想儿。」

但那个楼房,他一次也没有去过。

他不敢去,不敢往那个楼房走,怕一进屋子,他的心就碎了。

大人有错,为什么要报复到孩子身上呢?

这个除夕之夜,有人快乐,有人悲伤。有人孤独,有人凄凉。

啤酒是凉的,烤串也都凉了。李宏伟控制着,不敢多喝,怕喝醉了,更想念儿子。

旁边的电话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接起电话,他听见母亲说:「你回不回来吃?」

「不回去了,妈,你们吃完饺子早点睡吧。」

「给你送一盘饺子——」

「不用,妈,我都吃完了,饺子你给我留着,我明早回去吃。」

李宏伟说了几句话,连忙挂断电话。怕再说下去,眼泪止不住地流。

躲在没人的夜晚,他哭了好几次。

一个男人,痛哭流涕,大鼻涕流挺长。过去他看不上这样的男人,没想到现在他自己成了这样的男人。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他的手机。

李宏伟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接电话。

隔了一会儿,电话又响,在暗夜的办公室,声音尤为刺耳。

他望着外面的天空,默默地抽烟。

那是田小雨所在的地方打来的电话,李宏伟没有接。

他内心深处,恨田小雨。可又觉得更可恨的是他自己。

他不敢听到田小雨的声音,听到她的声音,势必要想起自己的儿子,那是说不出的痛……

外面,谁家又在放烟花,烟花一下一下,冲到空中,绽放出巨大的花朵。

大厅包厢里,还有人在唱歌:「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这悲凉的歌声,这心碎的旋律,让李宏伟涕泪横流,泪水滂沱……

4、

初一早晨,母亲准备了很多礼品,让静安和静禹去拜年。

静安不去拜年,怕别人提起书屋的事情,她心里难受。

但母亲非让她去。其实是让她出门转转,心情能好一些。

可静安不想见人,知道在家里也会碰到来拜年的亲戚,索性跟弟弟出来。

每次走到亲戚的门前,静安都不进去。她在街上等着静禹。

一上午,两姐弟一直在拜年的路上。

静禹从最后一家出来,已经是午后。

小城里的街道上,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走在雪上,噶冷噶冷的。

空气格外的清新。但天气也格外的冷,把鼻腔都冻住。

静禹看到静安站在药店旁边的台阶上。药店今天开门半天,静安在外面等得冷,就到药店屋里暖和暖和。

看到静禹从老舅家出来,静安也从药店推门走出来。

静禹看着自己的姐姐,她这一生啊,都不是安套路出牌。

她总是要走自己选定的路。

无论父母给她安排什么路,她都不会走,她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

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个性,在静安身上表现得越来越突出。

过去,父亲帮姐姐找回合同工,让姐姐进工厂工作,姐姐内心也是不喜欢的,她想做生意,还想写作。

这两件事,静禹都知道。

姐姐不跟父母说的话,也不跟静禹说,觉得他是小屁孩。但是,静禹就是知道。

父母看待儿女,是从高处往下看。看到的都是表面。

静禹跟静安朝夕相处,是从低处往上看姐姐,他看到了姐姐的内心。

姐姐从小就倔强,她很有主见,什么事情都不会盲从,从来都是用自己的头脑想问题。

无论是谁说的话,她都会用自己的头脑思考之后,才决定听还是不听。

这一点,静禹也做不到。其实做学问,就应该这样,盲从是大忌,不会有突破,就不会有新的发现。

姐姐是个女人,如果要是男人,生在古代,估计早就拉起一个绺子,占山为王。

过去他跟姐姐聊天,说到压寨夫人。姐姐说,我才不当压寨夫人,我要是当,也当山大王。

一句笑谈,却看出姐姐心里不一样的想法。

工厂的工作没了,姐姐不着急,跟着全哥的演出队去乡下演出,去长胜唱歌。

姐姐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忽然有一天,她决定不唱歌了,转身就开个小吃部。

在开小吃部的时候,姐姐又拿到大专的文凭。

小吃部有一天也不开了,姐姐竟然拿着档案,进了大院工作。

那是普通人得不到的工作,可姐姐说不干就不干,说辞职就辞职。谁的话也不听,是因为姐姐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书店开得好好的,就这么毁于一旦。

姐姐这次困顿了很久,没有走出来。他担心姐姐,怕姐姐长时间走不出来,一蹶不振。

「冷不冷?」静禹站在台阶下,看着静安冻红的脸。

静安摇摇头。「不冷,我进药店待了一会儿。」

两姐弟往家走去。

静禹还是决定劝一劝静安。

「姐,妈那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咋样了?」

静安一愣,回头看着弟弟:「啥事啊?考虑啥呀?」

静禹笑了,姐姐是真没把父母开的商店当回事啊。

「就是商店,妈让你到商店上班——」静禹还没说完,静安抬手阻止静禹说下去。

「我不会去的,你放心吧——」静安说。

「姐,你也知道,我将来准备留在吉大当老师,不能回来,你留在妈爸身边,跟他们一起开商店,互相都有照应。」静禹认真地说。

静安说:「你说的意思我都懂,你在外面好好学习,家里的事情不用你管,父母有什么事,我会照顾,你还想说啥?」

静禹笑了,姐姐就是这么心直口快。「我是担心你呀,你跟妈爸做生意,能稳当一些。」

静安使劲摇头,说什么也不会跟父母开商店。

「老弟,就我这个脾气,时间长了,跟爸妈对着干,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再说,亲戚远了香近了臭,在一起干活,没有勺子不碰锅沿儿的?到时候打个不像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往一起凑。」

静安知道静禹都担心什么,他不仅担心静安,也担心父母。

静安说:「父母老的那天,我会照顾他们,你就放心地在外面学习工作,找个好姑娘结婚吧。」

静禹看到姐姐把话题转到他的身上,他也不再往下聊。

这个春节,小雪给静禹打了电话,说处了对象,定到明年五一结婚。也希望静禹早点给她找个嫂子,结束单身生活。

静禹对处对象没多大的心思。他手里钱不多,城里的女孩子去西餐厅吃一顿,他做研究生一个月的补助费都不够。

跟着导师做项目,挣的钱也是有数的。他准备等研究生毕业,参加工作再解决个人问题。

对于小雪,他只能祝福。

5、

大年初一拜年,初二母亲回娘家,静安静禹都没跟着。

初二这天,父亲去了大爷家,静禹跟去了。静安自己留在家里,看了一天书。

电视剧没什么好看的,各个频道都是播放联欢晚会。小品也没意思,伸手硬咯吱你笑。

静安想去图书馆看书,图书馆放假。想去书店看看,书店也放假。

想去逛街,服装店也都关门。

就连宝蓝的美容院,二平的大破烂都关门,都是初六开门营业。

大年初三的下午,母亲让静安陪着出门。

父母的商店,只有过年放了五天假。初六就开门营业,然后就是一年,没有假日。

自己的生意,就是靠时间慢慢地熬,熬成一锅粘稠的粥。

静安不知道母亲要干啥去,心里很抗拒,她担心遇到熟人,又问她这个问她那个,她不想说话。

静安就问:「妈,干啥去?你要是不说,我就不去了。」

母亲生气地说:「你这个人呢,这个犟啊,我领你去个好地方——」

母亲不说,怕静安不去。

静安只好硬着头皮,陪母亲进了一个大院子。

院子大门上贴着鲜红的对联,写了什么,没认真看。

院子里有两颗树。冬天的树,已经脱尽了绿叶,树梢上还挂着几片枯黄得青白打卷的叶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声,但屋里有人。

这里似曾相识。

等推门进去,闻到缭绕的香气,静安想起来了,是刘先生的家。

既然来了,也不能转身就走。母亲给静安花钱,算一算今年的运势。

母亲看到静安的抗拒,就对刘先生说:「我闺女做生意怎么不顺当呢?前一段开个书店,本来挺挣钱的,却一把火烧了,你说说她这个命啊,她一烧香,佛都掉腚儿——」

刘先生让静安报了生辰,掐指算了算。后来,他又让静安摇卦。

静安摇了两下。既然来了,就虔诚一点。摇卦的时候,默默地想:「我的梦想,还有机会实现吗?」

刘先生让静安摇了三次,他手里拿个巴掌大的小算盘,把静安摇出的数字记在算盘上。

他扒拉来,扒拉去,最后,对静安母女说:「你这姑娘命硬啊,要是生为男儿身,那可不得了。」

静安心里说:「这不是等于没说吗?我要是男的,还来算啥?我想干啥就干啥,早跟六哥走了,啥也不在乎。」

可女人在乎的太多了,孩子,父母,名誉,祖宗八辈都惦记,哪样不让女人牵肠挂肚?

母亲连忙问刘先生:「那我姑娘将来会怎么样?」

刘先生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手指拔打算盘。沉吟很久,说:「你姑娘挺有主意的,你不用操心,她自己已经想好了出路。」

母亲担心地问:「先生,我闺女想的出路能行吗?」

刘先生闭着眼睛笑:「行不行,她也会走自己的路。你呀,别操心了,因为你想的出路,她不会按照你说的走。」

母亲说:「哎呀先生,你说得太对,我这个姑娘太犟,都把我气死了!」

刘先生依然笑着说:「你不用生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呀,多操心你和老伴的身体吧,你老伴身体好像不太好——」

完,母亲一听先生这么说,赶紧又算她和父亲的事。这一次,母亲花了20块钱。

从先生院子里走出来,天空正飘下白花花的雪片。

地上是厚厚的积雪,天空又飘落轻盈的雪花。

母女二人往家走。静安搀扶着母亲,担心她滑倒。

她忽然发现母亲的鬓角发根都是白的,风一吹,撩起母亲的头发,黑头发下面,都是花白的头发。

静安心酸,深深地感受到母亲的不容易。心里想,妈,你就别担心我,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孝顺你!

未完待续——

本内容为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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