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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曹操放到水浒能做到什么程度?

2020-06-23心灵

距曹操逝世,已计896年矣。

正月里的一天,曹操正自昏沉,忽然听见耳边有个妇人声音叫道:「大郎,起来吃药了。」

「吾不是死了么?难道又活转来了?〞

曹操慒懵懂懂间不由一喜,将两眼一睁,啊呀,入目惨淡淡一盏孤灯,床畔坐着一个颜色好的妙龄少妇,手中托着一盒热腾腾汤药,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大郎,吃了这药,你心便不疼了。」

心疼?曹操只觉莫名其妙,心想我乃是头风病,何尝有过心疼?再一看这少妇,眉目生疏,并不是自己的侍妾。

他本是疑心极重的奸雄,当初太医吉平反叛,险些用毒药将他毒死,对这些入口之物最是小心,哪里便肯轻易吃药。

伸头往四下看去,床榻桌椅,室中摆设,无一认识,自己的魏王宫何等堂皇,这里却分明是市井人家的宅邸。

不由皱眉道:「汝是何人?将孤弄到这里,意欲何为?许褚何在?」

那妇人见他面沉如水,先是一阵惊慌,听到他自称「孤」,又问「许褚」何在,倒是又沉着下来,冷笑道:「你这厮失心疯了么?叫什么许褚,怎么不叫关公?」

曹操一听吃惊非小,一下坐起身道:「汝是关羽同党?你要为他报仇?」

那妇人不耐烦起来,道:「武大!与你几分好脸,你倒卖傻装疯起来,老娘有许多心情伺候你么?快快喝药!」

曹操见状越发不肯喝,冷笑道:「贱妇欲毒杀孤乎?汝先喝上几口,孤再喝之未迟。」

那妇人本在盏中调人许多砒霜,要趁半夜取他性命,见遭叫破,不由惶急,心中一横,一手去拽耳朵,一手端着药盏便灌。

曹操暗叫苦也,心说孤也不知被他们劫到了哪里,许褚等人不在身边,孤又久病无力,难道孤一世英雄,竟亡于贱妇之手?

这般一想终究不甘,一边将牙关死死咬住,一边奋力一拳砸向那少妇脸庞。

他本来以为自己老迈病弱,谁知这一拳竟然颇有力道,那少妇惨叫一声,当即从床上翻下,在地上打了一個滚。

「却是古怪!吾哪里来的气力?」

曹操先惊后喜,连忙跳起身-作怪了,身体倒是利索得紧,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一般。

他一时无暇细思,只道天命保佑,双目圆睁,大喝道:「贱妇竟欲害孤?孤先取汝性命。」

利索的跳下床,那妇人正待爬起,被曹操飞起一脚踢中心窝,又滚一跤,还待挣扎,曹操一脚踏住背心,左手扯住头发拎起,右手捡起一块破碎的瓷盏碎片,伸手就往那妇人白皙修长的颈项划去。

那妇人见曹操要下死手,吓得几乎失禁,浑然颤抖道:「大郎饶我!纵奴家千万般错,好歹与大郎结发夫妻一场,大郎饶奴这遭,奴此生此世再不敢有丝亳他想。」

曹操手中瓷片已经割到妇人颈边,闻听此言蓦然一停,心道这妇人莫非是疯的?若论吾之正室,先娶丁氏后娶卞氏,何尝认识这个贱妇了?若她当真是疯子,吾却正好诈她一诈,查出幕后主使之人也好。

想罢,脚上力道加重,喝道:「贱妇,既然孤是你亲夫,你缘何胆敢加害?说出主使之人,孤看在夫妻情面,饶你不死。」

潘金莲不过是个婢女出身,容貌身姿虽然不凡,见识却是浅薄,如今生死只在顷刻,哪敢有丝亳隐瞒,便将自己怎么掉落叉杆打中西门庆,怎么被王婆请去做衣服时再次相逢,怎么被他勾搭成奸,武大郎怎么捉奸被一脚踢中心口重伤,西门庆怎么担心武松归来报复,王婆怎么定计害死武大郎让自己和西门庆「长做夫妻」,怎么得来砒霜混人药物等等,一一细说分明。

曹操越听越是疑惑,心想若这女人发疯,这番话倒是条理分明,严丝合缝。

若是不发疯,我堂堂魏王,怎么成了卖什么欢饼的武大?而且连女人都被人偷了,捉奸还险些被打死,岂不是个窝囊废?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楼下有个打更报晓的头陀走过,手中捧着铁木鱼敲得噔噔有声,口中高诵着劝人向善的佛偈:「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请看剃头者,人亦剃其头。」

那声音空悠灵幻,和以声声更木,真有发人深省之感,曹操想起一生功过得失,心中不由痴了,暗思:「此人所言大有深意,我当请他入府攀谈。」

正欲唤人去请,才想起此非魏王府中,看着脚下踏着的妇人,心中猛地跳出个念头来:

「前世因,今生果,莫不是我前世杀人造孽太多,今生便成了个受人欺凌的武大郎?我前世专好夺人妻子,于是今生妻子与人私通?多半是了,若不是忽然醒觉了前世记忆,只怕我这武大郎,已被奸夫淫妇加害也。」

想到双眼一闭一睁,己是两世为人,数十年金戈铁马打下的诺大基业,尽数云散冰消,饶是曹操气魄非凡,亦不由怅然若失。

他自去床榻上坐了,闭了眼,缓缓道:「问汝几桩事,若肯老实说来,便饶汝一遭何妨?」

潘金莲绝境逢生,眼中迸出希望来,连忙膝行至他腿边跪着道:「大郎请说,奴家一字不敢隐瞒。」

曹操道:「如今天下,可是大魏?朝中皇帝,可是姓曹?」

潘金莲呆了呆,道:「如今乃是大宋,官家却是姓赵,北方有个大辽国,西北有个西夏国,西边高山之上有个吐蕃国,南边有个大理国,从不曾闻说有什么魏国啊。」

曹操叹了口气,神情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问道:「那汝可曾听过古代有个人叫做……曹操?」

「曹操?〞潘金莲眨了眨眼睛道:戏文里那个曹操么?记得是古代一个白脸的奸臣。」

「奸臣?」曹操苦笑一声,失落地摇摇头:「那曹操死了多久?」

潘金莲茫然摇头,猜测道:「总有几百一千年吧?」

曹操见她无甚智识,又问起别的问题来:「你我既是结发妻子,为何要与别人私通,还要谋害亲夫?」

潘金莲低头不敢作答,曹操淡淡道:「既说了饶你,便是饶了,大丈夫千金一诺,只将实话说来便是。」

潘金莲听他语气与平时迥异,偷眼瞧去,却见一张看惯了的丑脸上,竟是风采迥异,又是威严,又是酒脱,浑无半点昔日猥琐小家子气的模样,心头不禁一跳,哭道:「你若一直便是这般威风,奴家又何尝敢去偷汉……」

她便哭唧唧的从自己做人婢女说起,因为被主人家纠缠,不肯依从,于是告之主妇。那主人家怀恨,满县找了个最没汉子模样的武大,一文钱不要便将潘金莲许了她,潘金莲见他「身材短矮,人物猥獕,不会风流〞,内心很是看不上。

「奴家虽不是什么千金闺秀,自问长的也有几分姿色,诸般女工女红,无一不擅,为何不如奴家的反能嫁得如意郎君,奴家的丈夫,却偏偏被人叫做‘三寸丁骨树皮’?如此便也罢了,可你每日一早出门卖炊饼,晚上回家喝了酒便大睡,一不和奴家说些心里话儿,二又不和奴家亲热,这倒是哪门子夫妻?」

她说起数年来的委屈,也是泪流不止。

曹操听了默然片刻,道:「家中可有镜子?」

潘金莲不知他要干什么,乖乖起身去找了一面铜镜来。

曹操接在手中,照了照自己相貌,又端起潘金莲下巴,细细看了一回,牙疼般吸口气,点头道:「这般容貌,又是个穷汉,汝心中不甘,倒也寻常。」

说罢双眉一扬,微笑道:「不过自古大丈夫,但重胸襟,不在相貌。汝可知昔年魏王曹操,长得也是又矮叉丑,有一次匈奴遣使者来见,魏王自以为形陋,不足雄远国……」

「大郎!」潘金莲法生生打断了他:「那个,什么陋什么国的,我没听懂…」

曹操也不生气,干脆用白话道:「就是魏王曹操知道自己又矮又丑,觉得这般矮丑难以震慑匈奴,怕被别人轻视。」

「是啊,那可怎么办呢。」武大郎从没和潘金莲说过故事,而且故事里的人和他一般又矮又丑,潘金莲觉得那位魏王的担忧倒也大有道理。

曹操笑道:「魏王有个大臣名叫崔琰,身姿雄伟,相貌英俊,语音宏亮,乃是有名美男子,魏王就令崔琰假扮成他去接见使者,自己则穿上盔甲,手握长刀,装扮成一个普通侍卫。」

潘金莲听到这里已经人神:「啊唷,可没被人识破吧?」

曹操笑着摇摇头:「倒是并末识破,事后,魏王让人去见那个使者,问其观感如何,使者说,魏王雍容儒雅,风度非一般人能比,不过我看他身边那个卫士,乃是个真正英雄!」

潘金莲稀奇道:「这个使者倒是好眼力,后来魏王可重赏他了吗?」

曹操冷然一笑:「有这等眼力的人,自不是寻常人物。匈奴乃是敌人,出了这般人物,以后必是祸患,所以孤…魏王就令人去将使者一刀宰了。」

潘金莲吓得一抖:「宰了吗?这魏王好生霸道。」

曹操哈哈大笑:「当年天下纷乱,孤若不行霸道,又何以平天下?」

潘金莲见他笑得意态飞扬,神采照人,不由为其威仪所折,随即皱起柳眉道:「怪不得你今天如此霸道,难道是想要学魏王?咦,不对,这般精彩的故事,你、你就算听人说过,也不可能转述这么清楚,大郎,你、你倒好似变了个人。」

曹操斜睨她一眼,心想这个小妇人倒也敏锐,微微一笑:「武大和你夫妻一场,也不必相瞒,武大本来便是魏王转世之身,只不过一直浑浑噩噩,倒是今天你要害我,把我真灵惊醒,让我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上一世,吾本姓曹,名操,字孟德!」

潘金莲唬的一屁股坐倒在地,难以置信:「大郎你、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吧?你怎么会、会是那曹操?」

曹操不理,拿起镜子又照了照:

「呵呵,曹某英雄一世,没想到轮回里迷却本心,竟被人叫做什么‘三寸丁谷树皮’?」

言罢连连摇头,深以为耻。

潘金莲失神摇头:「不可能,哪有这等怪事…」

「不信么?」曹操看似叹息武大郎落魄丢人,其实心情很是不坏:毕竟自己已经死了,能觉醒记忆再活一世,等同白赚来的。

而且这具身体虽然不威风不好看,却是年轻力壮,看来不过二十多岁,对记忆停留在死亡那一刻的他,简直等于返老还童。

这般兴奋的心情下,再一看潘金莲娇滴滴的相貌,忍不住食指大动,哈哈一笑道:「你若不信,孤自有让你信的法子……」

一伸手将潘金莲扯上榻来。

帘幕拉下,遮住榻上光景,却遮不住声响传出:

「大郎你干什么,你身子还没好…」

「呸,这勾当却是何处学来…」

「信了、信你了⋯」

「大王饶命⋯」

不知不觉,已到五更。

楼下,西门庆依约而来,本来是要料理式大死后的手尾,如今却只能和王婆面面相觑:「莫非小娘子下毒被武大发觉,正在挨打?可是武大重伤将死,怎么有力打她呢?」

王婆腿软地蹲在门边:「大官人不要说了,老身已经在此听足整整一个时辰了,小娘子这般动静,怕是在挨棍子呢。」

……

节选自 神枪老飞侠【曹操穿越武大郎】 见刊于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