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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经济兴衰事: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

2021-07-21财经

三十年前,在七月下旬的一个夏夜里,印度在转型中实现了当时苏联式经济的自由化,最终使大约3亿人摆脱了贫困,推动了历史上最大的财富改革之一。

那时候,印度面临巨大的经济危机,1991年中期外汇储备几乎耗尽,当局被迫重塑经济。巨大的贸易逆差 和急剧下降的外汇储备需要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寻求贷款。

1991年7月24日,当时的财政部长曼莫汉·辛格 (Manmohan Singh)宣布了削减关税和鼓励贸易的重大举措,实质上对外部世界开放了经济。

在自由化之后的繁荣中,当时印度经济的增长率超过了8%。像瑟斯技术(Infosys)这样的科技巨头诞生了,各种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初创企业在班加罗尔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一批新的中产阶级也浮出水面,他们热爱观看网飞(Netflix)的节目并在亚马逊上在线购物。

在印度南部,为苹果代工服务的台资背景的纬创 工厂获得了不错的经济效益,印度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仿制药供应商,印度血清研究所 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疫苗制造商,还有一家印度交易所崛起……

而今年,这个国家的新冠状病毒确诊激增速度创造了世界纪录。医院里人满为患,火葬场不断弥漫上扬的烟雾让很多城市的天空呈现出了灰色。

印度数年来甚至数十年来的发展积累似乎在数月内就快消耗殆尽了。许多曾经摆脱贫困的印度人又再次面临着严峻的就业前景,为了使自己和家庭在疫情中获得生存和平安,重新背负起沉重的债务负担。

这场灾难更突显出这个国家医疗保健和基础设施中脆弱的一面,这种脆弱面在自由化后的繁荣中常常被忽视,并阻碍了国家与民生的进一步发展。

班加罗尔 的阿齐姆·普莱姆基(Azim Premji)大学统计过数据,印度有超过2亿人的收入重新低于最低工资线之下,即每天5美元。根据皮尤研究所(Pew Research Institute)的数据,作为消费经济引擎的中产阶级的数量在2020年减少了3200万。

莫迪总理曾承诺到2025年将印度变成一个价值5万亿美元的经济体,但疫情的大流行将这种可能性推后了好几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计,从2022年4月开始的下一个财年,印度将增长6.9%,低于莫迪总理雄心勃勃的超过8%的长期增长率目标,原定的目标将为数百万人就业创造更多机会。

众所周知,「金砖四国」一词被用来描述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等新兴市场,这一词语是伦敦查塔姆研究所 (Chatham House) 主席奥尼尔(Jim O’Neill) 在2001年提出的。他同时担任高盛集团 (Goldman Sachs Group Inc.) 的顶级经济学家。

如今,他对印度的经济现状与未来持更谨慎的态度。当初他认为要充分发挥国家潜力所需的许多长期结构性变革,并没有被政府真正推动。

奥尼尔说,他还在高盛任职时,于2013年就曾向莫迪总理提交了一份论文,提出了十项建议,希望到2050年印度经济规模扩大40倍。

这些建议涉及基础设施、教育等领域。同时,还包括:在医疗保健等领域引入更好的公私伙伴关系、进一步放开金融市场、并致力于解决环境问题等。

奥尼尔说,莫迪总理并未完全贯彻这些想法。印度拥有如此优越的人口统计数据,这本应使它的经济有可能更加强劲地增长,也本可能会与中国长期以来拥有的两位数增长率相同。

然而,「正如我们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可悲地看到的那样,印度的体系似乎经常出现自我麻痹。」

印度政府首席经济顾问桑吉夫·桑亚尔 (Sanjeev Sanyal) 在印度全球论坛上表示:「如果我们要回归到8%-10%的可持续性增长率上,必须考虑的问题已经不仅是当前的复苏。」 他认为政府需要进行结构性改革,也需要不断开放新的经济部门。

印度曾经是增长最快的主要经济体,但去年在全国范围内实施严格的封锁措施后,曾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经济收缩:徘徊到7%。而后续在经济开始显示出一些动力时,另一波新的疫情感染又快速袭击了全国。

今年,央行预计印度将增长9.5%,远低于许多人早先预期的两位数反弹。但与前一年的急剧收缩相比,这一预测已大大提高。

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印度并未充分发挥其潜力。过去30年6.2%的平均GDP增长率远低于中国的9.2%,甚至落后于越南的6.7%。

多年来,印度人的寿命一直较短,现在的平均收入低于孟加拉国 等小国的人。各种不平等与鸿沟普遍存在。印度城市区域和上层种姓里的富裕人群占比更高,贫富差距增大。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数据,女性加入劳动力队伍的比例从1991年的30.3%下降到2019 年的约21%。

最值得一提的是,在新冠疫情大流行之前,印度政府在医疗保健上的支出不及 GDP的2%。

比利时出生的印度经济学家、德里大学讲师让·德雷兹 (Jean Dreze) 认为,如果印度的医疗保健系统没有受到如此长时间的忽视,在面对新冠疫情危机时就会更加稳健和从容。如果印度建立了更强大的社会保障体系,危机造成的人道主义损失也不会如此灾难性。

在承诺为全球疫苗计划做出贡献后,莫迪政府放慢了新冠疫苗的出口,使世界卫生组织支持的一项接种计划脱轨。

康奈尔大学贸易政策教授埃斯瓦尔·普拉萨德 (Eswar Prasad) 表示:「疫情大流行暴露了印度政府能力上的弱点,印度成为世界舞台上主要参与者的雄心也受到了重大打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印度经济会走向何方,也许只能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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