胞兄被人下毒成了癡傻兒。
為撐起侯府,我女扮男裝頂替胞兄,成了沈小侯爺。
一次晚宴上幫攝政王避開情毒。
順勢抱上大腿,成了他最忠實走狗。
他殺人,我遞刀。
我以為他權勢滔天,跟著他能保侯府榮華富貴。
可,這人就是個瘋子,死了還要拉著我墊背。
再睜眼,回到我準備攀上他的那一刻。
我選擇漠視,任由他沾上春藥。
卻不想,那晚我竟聽到他喊著我的小名自瀆。
1
慶功宴上。
攝政王蕭遲位坐高處,他拿起面前的酒杯細細碾磨,冷眼看向底下的歌舞升平。
這時,容貌略顯稚嫩的小皇帝冷不丁出聲,「皇叔,美人配美酒,為何不飲一杯?」
我猛地睜眼,看向那杯酒。
前世,我剛好撞見有人在側房鬼鬼祟祟。
入座後便看那人將酒壺放置攝政王的桌案上。
自然,這酒有問題。
當時侯府正值找不到靠山,於是我鬥膽找小廝上前傳話。
也就是這一次相助,我順利引得蕭遲側目。
後面還成了他身前最忠實的狗腿子。
他殺人,我遞刀。
我們在背地裏將整個朝廷攪得烏煙瘴氣。
我原以為蕭遲位高權重,跟著他必能保全侯府。
可後來,我才知道這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思緒回籠,我斂下異色。
恢復成慣有的紈絝模樣,這次我選擇觀而不語,漠視這一切。
我垂眉斂目,直到耳畔傳來熟悉清冽的聲音。
「皇帝說的是。」
蕭遲喝下了那杯酒。
前世的軌跡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我開始用余光觀察蕭遲的神態。
出乎意料的是,一刻鐘過去,蕭遲依舊面色不改,只唇角那抹涼薄的笑意久久不散。
恍惚間,他那雙死人目似乎落在了我身上。
無悲無喜,冷漠至極。
只有我知道,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可……再擡眼,蕭遲目視前方,恍若無物。
剛剛似乎是我的錯覺。
也是,前世若不是我冒了頭,恐怕他也不會註意到我。
畢竟在京城,安小侯爺風流紈絝、不務正業的名聲誰人不知?
我現在和蕭遲可不算熟稔。
鄰座的尚書之子,謝殊,是我的「狐朋狗友」之一。
這時,他將臉湊了過來。
近的幾乎可以看見他臉上微小的絨毛。
在謝殊眼裏,我們同為男子並未有何不妥。
「言卿,你今日看著怎麽有點怪?」
「臣身子略感不適,便先退下了。」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發出。
蕭遲聲線平穩,面色正常。
但細看,他隱於墨發的耳梢不知何時染上不起眼的紅暈。
小皇帝見此,眼底蕩出得逞後的快意,面上卻緊皺眉頭,語氣關切。
「要緊嗎?皇叔不如先移步後廂房,再請太醫過來。」
「不必。」
話落,蕭遲起身離案,臨走時在場內掃視一周。
待蕭遲走後,小皇帝才幽幽出聲。
「李德義」
「奴才在。」
「還不快去皇叔前頭帶路。」
塗著厚重粉膩子的太監,應聲快步跟了上去。
2
隨著李德義的離去,場內眾人神色各異。
高台上喜形於色的小皇帝還是太稚嫩,蕭遲這個老油條豈會不知那酒的問題?
前世,我先一步制止,他便順勢而為。
這次沒了我的行動,他便以身為餌,引蛇出洞。
為的便是探出皇帝背後的勢力。
至於情毒,我是不信蕭遲這瘋子沒有解藥。
可接下來看到的一幕,是我失算了。
只見浴室池內的蕭遲,衣袂淩亂,發絲微濕。
水珠順著那凹凸有致的肌肉線條流淌,落入溝壑。
我有一瞬的走神,不著痕跡移開了視線。
室內除了蕭遲,並無其他人。
可剛剛我明明見到一位嬌小女子朝這邊走來。
本想看看那女子是何人,不料竟看到這一幕。
池內那眼尾泛紅的蕭遲,此刻雙唇不斷開合,吐出兩個字,「安……安。」
我渾身一震,因為我的小名便是安安,我本叫沈念安。
是聽錯了,或是在叫別人吧。
接著傳來悶哼聲,在空蕩的屋內顯得格外刺耳。
一直遊走於青樓柳巷的我,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
室內的呼吸聲愈發粗重,我雙腳像是被灌了鉛一般。
直至水流聲響起,我才回神。
可還來不急偷跑,便被蕭遲的侍衛當場拿下。
「沈小侯爺,原來是個偷窺賊?」
頭頂傳來蕭遲似笑非笑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王爺,我是見有人鬼鬼祟祟在此處,才誤闖進來,不知……」
蕭遲招呼侍衛退下,擡腿朝我逼進。
「哦?可惜你口中的人沒見到,倒是你被抓個正著。」
「……」
「沈小侯爺,倒是真和外面傳聞一般,有非同常人的癖好。」
我一時哽住,這是在拐著彎罵我吧。
奇怪的是,向來狠辣的蕭遲臉上並未出現惱意,而是讓人琢磨不定的目光。
不過也有可能是,我不足以威脅到他。
這瘋子的脾性本就如此,時好時壞。
若是真惹惱他便逮著人死咬,哪怕跪地求饒都無濟於事。
最後,我心裏揣著事回了府。
3
這件事,我細想卻覺得其中愈發古怪。
宴會結束後,我跟在人群最後,剛好碰見一妙齡女子神色慌張朝身後張望。
於是我擡腿便跟了上去,可就走轉角處那人便消失不見。
接著屋內便傳來聲響。
我隱藏身形,才發覺自己誤闖了蕭遲的地盤。
可那女子到底是誰?
我原以為她是皇帝安排給蕭遲的人,可她卻不在那屋裏。
所以,她不是皇帝的人。
她不是為蕭遲來的。
她是專門為我而來。
察覺到這個真相,我微瞇雙眼,看來有人盯上我了。
不過他故意讓我見到蕭遲在浴室的那幕,實在不知是為何目的。
馬車在沈侯府停下。
張媽早早在門外候著。
她面露擔憂,不自覺將手中的披風攥緊。
我快步走上去,攙扶著她的手。
心中一暖,「張媽,外頭風大以後別在外面站。」
張媽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那雙手顫顫巍巍的摸索著將披風給我系上去。
隨後比劃著讓我快進府。
我先去看了胞兄,雖然他現在是個不諳世事的癡傻兒。
可每次見了我,他便會粘著我,我走哪他便跟哪。
連眼珠子都不帶轉一下,像是生怕我突然不見了。
這次依舊如此,胞兄像個尾巴跟在我身後。
為了不讓人生疑,胞兄被打扮成小姑娘模樣,成了沈侯府的唯一嫡女。
前世,我死後也不知道胞兄和張媽最後如何了。
但想來也不會好過。
前世,為了尋求蕭遲的庇護,我的大多時間都在討好他。
而親人則被我忽略。
這一世,我不僅要保全侯府,更要護住我的至親。
4
幾日後,謝殊邀約我去老地方「香樓」喝小酒。
我已然習慣,隨口應下。
畢竟我這個紈絝子弟,留戀青樓是人盡皆知的事。
「言卿,媚娘也在,人家可是惦記你很久了。」
謝殊一臉打趣。
我當然知道他嘴裏的媚娘是何人,香樓花魁,姿色不凡,才藝絕佳。
就這樣個女子,卻不知道為何看上我這個假男子。
若是我前去吃酒,她定會相陪。
這次也不例外。
「沈小侯爺,這酒是奴家親自釀的……」
「嗯,好。」
我略顯不自在的朝她揚起一抹微笑。
「奴家,替爺捏背。」
「……不必。」
我僵硬地想避開她的觸碰。
謝殊卻在一邊煽風點火。
「言卿,來這就是享受的,你總是拂人面子作甚。」
他這人,明知道我平時雖混一點,但我也不可能真做點什麽。
我暗自拿眼神瞪他,他卻聳肩當作沒看到。
直至門被敲響。
我逃似的前去開門。
可入目便是蕭遲那張死人臉。
他目光落在屋內,意有所指冷嗤,「沈小侯爺,當真是不閑著。」
「……」
「不知王爺所來何事?」
蕭遲瞇著眼,隨即殘忍一笑,
「聽說令妹到了該成婚的年齡。」
我心頭一顫,蕭遲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些,除非他是真有此意。
蕭遲他雖然不易親近,也算不上什麽心善之人。
但在京城也是眾多貴女的心儀郎君。
「王爺,胞妹三年前成了癡傻兒,哪還有嫁人可言。」
前世我費勁心思才攀附上蕭遲,如今他的做法我越來越看不懂了。
他到底看上了什麽,或者說他圖什麽。
「呵,若是本王非要呢?」
蕭遲啟唇冷諷,說出的話險些讓我跪下去。
他說:「瘋子配傻子,不是正好。你說呢?沈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