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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安宇:CBA少了一個帥哥,娛樂圈多了一個美男

2024-03-26體育

上天為呂安宇關閉了一扇門,又開啟了另一扇門。

文 | 莊韻馳

推開走廊盡頭那扇貼著「非請勿進」提示語的白色木門,映入眼簾的是錯亂擺放的幾個三腳架,有的上邊架著攝影機,有的被貼上幾張打滿字的A4紙,還有的被縮的矮矮的支在桌面上。這是一間專供學生上課的表演室,空間不大,只有單側靠墻有兩排台階樣的座位,另外一側是遮掩著的黑色幕布,地上散落著各種道具。而與這種雜亂相違和的,是教室中央明顯有意擺放整齊的一張圓桌和兩張椅子,桌面上還有兩瓶沒開封的礦泉水。

這是呂安宇每天下午都要來上幾個小時表演課的地方,我們把采訪約在了這裏,看得出來他已經早早抵達,盡量讓這間教室看起來不那麽淩亂了。我拉開椅子坐到呂安宇的對面,一擡眼就感受到了高顏值帶給我的視覺沖擊。寬闊的直角肩撐起一件純黑色的衛衣,碎發沒有刻意打理,就自然地散落在額間,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眼眸深邃卻又像朝露一樣清澈,英挺的鼻梁把中俄混血的特征毫無保留地凸顯出來,卻讓人沒有絲毫的距離感,宛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是我見過最精致的一張臉,當時我的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采訪提綱裏面‘你為什麽選擇當演員’這條,不用問了。」有著如此英俊的臉龐,不走演藝這條路,才是真的可惜。

呂安宇本人比照片更帥氣,性格卻比我想象中更靦腆。雖然操著一口地道的東北話,但是卻沒有東北地區內建的霸氣內容,反而多了一些反差萌。呂安宇的身上幾乎看不到什麽俄羅斯人的標簽,小時候唯一一次去俄羅斯,也是只跟家裏人一起玩了好幾天,一個當地的小夥伴都沒交下,更別提學會俄語了,後面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去了。

呂安宇的父親是一名軍人,他認為男孩子一定要練練體育才更有男子漢氣概,所以就給他們兄弟三個報了籃球興趣班。「小時候本來我是喜歡踢足球,我哥哥喜歡打籃球,他總給我灌輸各種思想,宣揚籃球有多好,正好當時我老被足球隊的小夥伴起外號有點不開心,長春又沒有什麽訓練足球的地方,所以中途我就換計畫了。」但令人沒想到是,呂安宇是兄弟三個當中唯一一個把興趣變成職業的孩子。「剛開始真的覺得沒有足球有意思,但是教練一直說我的速度快,臂展長。聽這種誇獎的話多了,就覺得還是想打一打。」呂安宇選擇籃球的初衷很簡單,他可能也沒想到這竟然成了他一生的摯愛。

開始就是結束

從喜歡到熱愛,好像就是一瞬間的事。在長春市業余體校籃球培訓班的優異表現,讓呂安宇的人生從此與籃球開啟了緣分。由於身體條件優於常人,培訓班的教練和呂安宇的父親商量,把他轉學到了一個有籃球隊的學校,而他也在代表學校參加吉林男籃俱樂部組織的一場青少年比賽中脫穎而出,被邀請加入吉林男籃青年隊。2019年,17歲的呂安宇在進入省青年隊之後,又被征召進國青隊,前景大好,但當他以為一切才剛剛開始的時候,一切卻在悄然結束著。

國青的歷練讓呂安宇在2020年9月正式進入吉林男籃一隊,但是幾個月後在代表吉林省參加全運會U22男籃的一次比賽中,呂安宇的右手腕舟骨發生骨裂,由於沒有及時處理,最後導致骨折。「當時都認為我的手是軟組織挫傷,我也以為沒那麽嚴重,所以回到俱樂部以後我就纏著繃帶繼續訓練。」呂安宇此前從未受過什麽大傷,而且手部骨折在職業籃球運動員中屬於較少發生的傷病,再加上自己年輕,所以也沒太當回事,甚至還在手腕疼痛的情況下透過了2021-2022賽季的體測。

然而在備戰新賽季的過程中,呂安宇的手越練越疼,一直不見好轉,直到半年後的某一天,他晚上睡覺時被疼醒,才意識到手腕的傷勢可能沒那麽簡單。「我扛了半年,實在是扛不住了,才跟俱樂部說了手疼的事。在俱樂部的安排下,我去了北京積水潭醫院進行拍片檢查。」檢查後,一位骨科專家拿著片子對呂安宇說:「你這個骨頭現在已經發生了嚴重的骨折,並且這種骨折不可愈合,如果你再晚來一段時間,這個骨頭可能都會磨沒,到時候別說打球,整個右手都動不了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做手術,需要從你的胯骨取一塊移植到手腕。但手術肯定有風險,即使非常成功,你之後的恢復情況也未必理想,你要有心理準備。」呂安宇當時聽到醫生的診斷,先是驚恐,然後開始恨自己,問自己為什麽平常不愛說話,為什麽沒及時跟隊裏反饋,為什麽要變成這樣,為什麽硬生生地把骨裂練成了骨折,拖延了治療時機……但是一切都遲了,他無法改變過去,只能抵抗未來,為了繼續打球,甚至只是為了正常的生活,他必須接受手術。

慶幸的是,手術很成功,但醫生叮囑要長期靜養,暫時不能進行高強度訓練和比賽,這也就意味著2021-2022那個屬於他的菜鳥賽季在還沒開始的時候就宣布報銷了。經過半年的休養,呂安宇認為自己已經康復到了最好的程度,然而手腕的機能卻只達到了原始狀態的70%左右,骨移植後的增生讓他的手腕無法承受高強度的運動,不僅疼痛感持續不斷,而且天氣一涼還會變得僵硬無比,他清楚地明白,他熱愛的籃球正離他越來越遠。

又是一個新的賽季來臨了,但呂安宇的狀態依舊無法達到職業標準,最終無奈選擇與培養了他近10年的吉林隊解約。「現在想起離開吉林隊,我還是很難過的。我離開時的那種心情很難用言語形容,類似被迫與家人分開的那種難受。總之,特別特別難受。」

離開了吉林隊之後,呂安宇依然進行著康復訓練。「之前做完手術以後,我很擔心不能再打籃球,怕恢復不好,但經過幾次復診,醫生說恢復得不錯,畢竟年輕力壯,多補補鈣,再加上科學的康復,重返賽場應該問題不大。」聽到這些呂安宇很振奮,感覺未來依然可期!

2023年初,身為自由球員的他,在一家體育經紀公司的幫助之下加盟了澳洲的NBL鉆石谷老鷹隊,正如呂安宇所期待的那樣,在一場又一場自己熟悉的比賽裏,他的手部狀態恢復得越來越好,回歸朝思暮想的CBA似乎也沒那麽遙不可及。直到2023年夏天,天津男籃向他遞來橄欖枝。「我當時真的覺得自己重生了,我好開心,我感覺就像是宣判死刑後又告訴我有救了!」

回國後,呂安宇努力融入新環境,並代表天津隊參加了CBA夏季聯賽。「我記得有兩場,我分別得了24分和20分,球迷都在為我喝彩,全隊都來祝賀我,我興奮極了!我以為這是我職業籃球生涯的開始!」然而在打了兩個月之後,呂安宇又一次在睡夢中被手腕疼醒了,這一次,夢真的醒了。隨後的日子裏,呂安宇每訓練一次手就腫起來三四天,他被迫休息,卻也深知職業隊的強度是不允許自己這麽休息下去的。「我剛開始還不甘心,去了好多醫院問有沒有更好的方法,封閉針也打過,當時覺得自己這麽年輕,來到職業隊一場比賽都還沒打過,想的是哪怕先堅持一兩年也行。」而越是反復去爭取,得到的越是被反復確認的答案,醫生紛紛建議他不要再進行高強度訓練,受傷手腕的狀態已經無法再達到職業要求了。「如果執意要打職業,這只手真的容易廢掉,請你慎重!」當最後一位醫生也說了這樣的話後,呂安宇放棄了,那根崩了無數個日夜的弦,斷了。

「我打了11年球,我很努力地練,好不容易進入職業隊。三年了,我甚至還沒有真真正正地打過一場比賽!我才22歲啊!」對他而言的半個人生,就這麽殘忍地終結了,他無法僅憑「樂觀」一詞就讓自己堅強起來,他承認他被擊敗了。回到天津,看著隊友能繼續練球而自己不能,就好像一個士兵端不起槍,呂安宇再次陷入了極大的自責、痛苦和迷茫之中。他不想拖球隊後腿,不想成為個擺設,不想像個廢人被養起來。最終,他選擇了主動和球隊解約,這意味著呂安宇的職業生涯徹底結束了。

不就是換個活法

但是呂安宇的人生離結束這詞,還遠得很。

運動員與生俱來的不服輸,讓呂安宇很快振作了起來。「體育人最突出的能力就是堅持。10年狂練最終能進職業隊是需要經歷很多磨難的,我不堅持就過不了那麽多難關,我認為這就是中國體育人的精神,我具備,所以我不能閑著,接下來最起碼我得堅持活著!」然而,接下來自己能做點什麽呢?這對於呂安宇來說是比贏球困難百倍千倍的問題。「以前我只知道打球,現在要步入社會了,覺得自己就是一張大白紙,啥經驗也沒有。」

呂安宇最先想到的還是跟籃球相關的職業,比如回長春找個訓練機構教小朋友打籃球,或者去打打野球發發短視訊賺點生活費,但是這些想法被他的經紀人尹哥一口否決了。呂安宇自己也是不甘心的,「我不想做一個平凡人,我想享受聚光燈打在我身上的感覺。」直到2023年12月初的某一天,尹哥打來電話說找到渠道讓他去拍戲試試。呂安宇的第一反應是退縮,他認為自己沒有相關的經驗,還是應該找一份體育方面的工作,而尹哥的一番話刺激到了他。「我發現你有個毛病,就是除了籃球,別的事你一點自信都沒有,見個人沒自信,試個戲沒自信,咋除了籃球就不能活了?你就去試試,不行我再給你想別的辦法。」這種聽起來讓人不太舒服的言辭,在東北人心中卻是家人才會給予的溫暖。再加上尹哥給他找出了國內文娛圈不少的「前輩」,比如實力演員任嘉倫,他出道前不僅僅是桌球運動員,還與陳夢等如今國字號隊伍裏的球員出自同一隊伍;還有歌手王嘉爾,進入娛樂圈前是一位專業的擊劍運動員,並拿過多次金牌。那麽下一個轉型成功的人為什麽不可以是他?呂安宇決定試一試。

「當演員不就是說台詞演戲嗎,有什麽難的?」然而接觸演藝圈短短兩個月後,呂安宇就打齊了退堂鼓。當演員需要觀察生活,這就要求他們的日常生活也要保持學習的態度,所以沒辦法那麽放松。而且,需要刻意保持身材控制體重,好在做運動員時的運動習慣讓這件事對於呂安宇來說沒那麽難。「最難的是情緒的調動!」呂安宇是典型的雅吉座,情緒穩定性葛文和,就連說話語氣也是平平淡淡,很難有太大的起伏。在學習表演的路上,他最難克服的就是自己的性格,他沒辦法做到大開大合,收放自如,而且這種訓練會讓他覺得不好意思。「第一次讓我嘗試非常大聲說話的時候,我楞是僵持了10多分鐘都沒開口。」但他現在慢慢適應了,也一點點在突破自己,他明白,學表演就是反復撕破自己的臉皮,在一次次撕碎又縫合的過程中,他也看清楚了,很多事情都要破繭才能成蝶。

就像呂安宇現在正在經歷的一切,人生不就是一場劇本嗎?但至少我們可以做自己的導演,過去演繹的一切讓我們無法拍出結局,那就推翻,大不了就換一種活法從頭再來。呂安宇相信,未來的路還很長,如果CBA的賽場再也沒有他的身影,那他期待出演一個球員的角色重新站在賽場上,籃球永遠是他從一而終的夢。

本文刊載於2024年3月刊,略有刪改。2024年4月刊已上線,敬請關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