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裏的彥斌無私奉獻，善良熱情，一副聖人模樣。
人人都稱贊他是天使，是山溝裏孩子的救世主。
我本也這麽以為。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條留言。
「彥斌，你到底是助學還是助色？」
1.
「叔叔，別把錢透過網站捐過去，你以後再捐能不能直接
QQ
轉給我們？」
我突然接聽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中一個女孩子怯怯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裏。
「你好，小妹妹你是？」
「叔叔，我是樂山的貧困生，你不要透過網站給我們捐錢，我們收不到的。」
說完她極其倉促地將電話掛了。
我看著掛掉的號碼，以及前兩天支付的那筆捐款的賬單。
心裏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念頭。
我點開捐款網站的頁面，最顯眼的地方掛著的是一個采訪紀錄片。
開啟視訊，網頁創始人彥斌的身影就出現在眼前。
視訊的全程都是在拍彥斌跋山涉水一家一戶的存取調查貧困生，多年如此，從不埋怨。
彥斌是最近大火的平民英雄。
長年累月奔波於山間關照貧困家庭，已經為樂山貧困學生線上募捐了好多年。
報道上說，彥斌幫助了一批又一批孩子走出大山，是天使一般的人物。
但剛才那通電話卻讓我對彥斌的事跡是否屬實產生了懷疑。
我在網站上找到了彥斌的聯系方式。
我添加了他的
QQ
，說我是煤礦老板，想資助一下孩子們。
沒過多久他就同意了。
看著透過的好友申請，我點進去彥斌的
QQ
空間，檢視他的留言板。
洋洋灑灑，無一例外的都是誇贊他天使在世，無私聖人。
我的滑鼠往下滑，突然目光一頓。
看到一條不一樣的留言。
「彥斌，你到底是助學還是助色？」
2.
我從小家境貧寒，讀書之路也因為付不起學費而中斷。
長大後自己摸爬滾打，現在有了自己的煤廠，也算苦盡甘來。
所以在我看到這個捐款資訊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幫幫這些孩子。
我透過網站捐了幾萬塊，幫他們，也是幫小時候的我自己。
直到收到這一通電話，我才隱隱發覺不對。
人人宣稱彥斌是天使，但網頁上顯示的貧困孩童基本上都為女生。
註意力再次回到這條留言上。
我想了想，點了申請好友。
此時，彥斌也給我發來訊息。
「你好，是要資助學生嗎？」
「是的。」
「請問你特意來加我，是資助的數目比較多嗎？」
我說了一個大數目。
他果然信了，並且能看得出興奮。
「啊好好好，怎麽稱呼你？」
「王凱。」
「王老板好。你是想透過什麽渠道把錢捐過來？」
這個彥斌，這麽心急啊。
「我可以去你們那看看孩子們嗎？」
他好一會沒回復我。
大概是覺得我要捐的數目多，最後也同意了。
我們約定在下周一，我去找他。
剛好此時，那個留言的女生也同意了我的申請。
「小朋友你好，你是樂山的孩子嗎？」
「對，你是？」
「我是來捐款的，請問之前捐來的錢你們有收到嗎？」
「沒有。」
我的心底震驚了一瞬。
「那可以告訴我你在彥斌那留言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嗎？」
她的訊息停了很久才過來。
「沒什麽意思。」
我想她大概是不想說。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
……
我的拳頭慢慢握緊。
無論如何，我都要過去看一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3.
到了那天，我來到約定好的地點，等著彥斌。
他沒多久就過來了，看著是一副很老實的模樣。
「王老板你好，我是彥斌。」
他笑著朝我伸出手。
「彥斌，早有耳聞。」
我也笑著和他握手。
「現在帶你去看看我們的孩子吧。」
我跟著他走，一路上他一直和我介紹這裏的貧困狀況。
「你不知道呀王老板，這大山裏的孩子，可憐的很，別說讀書了，平時溫飽都困難。」
我點點頭。
「那你是怎麽想著做這個捐款計畫的，還堅持這麽多年。」
「我就是從這裏走出去的，我太清楚這裏的人需要用知識來改變人生了。」
我看著他面臉正義的樣子，差點都被騙過去了。
「那這些捐款都是依據什麽來發放的？能落實到每個貧困孩子嗎？流水賬單有記錄嗎？」
他聽我說這些，笑容僵了一下。
「你這是什麽意思王老板，不相信我呀？我幹這個這麽多年了，該有的肯定都有，絕對公平公正。」
他拍拍胸脯，爽朗道。
我停住腳步看著他。
「佩服，佩服。」
說完，我就轉頭向前走。
他似乎在原地楞了幾秒，又擡腳跟來。
我又想到那通電話和那個留言。
人真能把謊話說的這麽毫不心虛嗎。
跟他進了村，入眼可見的都是破敗房屋。
有些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而且還有數不清的修補程式。
比我想的還糟糕。
「你看，王老板，他們過的真的很苦。」
「助學金到現在已經捐了不少了，怎麽他們還是這種狀況？」
「唉，你自己都說了呀，助學金嘛，這錢肯定大部份都用在讀書上了。」
我知道的，他這話並不可信。
但我還是表示贊同。
「你要
……在這住嗎王老板？」
在他還沒拿到我要捐的那筆錢之前，他肯定會盡可能滿足我的要求。
「對，在這住幾天，看一下孩子們的情況。」
他眼睛回來瞟了瞟，最後帶我去了一個房屋。
「你住這吧，這家人很好的。」
我向他道了謝，隨後又寒暄了幾句他便走了。
這屋子裏面只剩一個年紀較大的老太太了。
人確實好，很和藹。
「大姨，您跟彥斌是什麽關系啊？」
「沒什麽關系，他是我們這邊出去的，而且又一直做好事，好人吶。」
好人？
是她不知道，還是在騙我。
晚上，我躺在床上，嘗試再次和那個女生發訊息。
「咱們可以見面聊一下嗎？我在樂山探望孩子們。」
等了很久她都沒回復我。
正當我要睡著時。
手機
「叮咚」一聲。
「你跟彥斌一起嗎？」
「我們單獨見面。」
她又是好久沒動靜。
我本想再說點什麽。
她的訊息過來了。
「明天下午六點老人廟後面，你自己來。」
我回了個
「好」。
明天還要跟彥斌接著走訪，下午我得擺脫他自己調查。
4.
第二天一早，這大姨就把我喊起來吃飯了。
能看得出來，她已經用她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來招待我了。
白面饅頭，紅薯粥，還有兩個雞蛋。
「大姨，您吃飯了嗎？」
她呵呵笑著，說：「吃過啦吃過啦。」
我還是不忍心吃下。
把東西推給她。
「您吃吧大姨，我早上不吃飯習慣了。」
她不肯，說什麽也要讓我把飯吃了。
「你是彥老師帶來的，我肯定說什麽都得好好招待你。
我們一家就剩我和我孫女了，那時候窮的叮當響，更別說讓她去上學了。
但彥老師一直堅持資助她，我那孫女也是爭氣，現在在大城市讀大學呢。」
她笑意更深。
「為什麽喊他彥老師？您那孫女什麽時候受他資助的啊？」
「他也算是我們這學校的老師，有時候給學校代課。
初中開始他就一直幫助我們了，還常常叫我孫女去他家，給她單獨輔導。
真是好人啊，我都不知道怎麽報答他。」
我聽後，心裏莫名升起一股不妙。
吃罷，我便跟彥斌會了面。
彥斌帶著我四處走訪，言語間還是說這地方有多窮，孩子有多苦。
就是想讓我趕緊把這筆錢捐出來。
但他都是帶著我在外面轉轉停停，從沒進去讓我和他們交流。
我自己轉身進了一戶人家。
他在後面
「哎」喊了我一聲，我沒理。
進到屋子裏面，一個女孩子帶著她弟弟在玩。
女孩子年紀不大，也就十五六歲模樣。
她看到我，先是驚訝了一下。
隨後視線轉移到我身後的彥斌，瞳孔明顯的放大，表情有些
……恐懼。
「小朋友你好，你上學了嗎？」
我輕聲道。
她重新看向我，又低下頭，慢吞吞地說：「上了。」
「你有被資助嗎？」
「有。」
「你家大人呢？」
「他們不在家，去忙了。」
「你受資助多久啦？」
「一
……一年。」
這時，彥斌咳嗽了兩聲。
她不太明顯地抖了一下。
「王老板，這小孩怕生，咱們接著走吧。」
我聽後點點頭，跟著他出去。
「我想自己看看，彥先生你先回去吧。」
「那怎麽行，這路崎嶇不平的，你對這也不熟，出了事怎麽辦！」
他不願意讓我自己走訪。
我也沒再堅持，怕再說下去他會有疑心。
於是又跟著他轉了兩圈，我說累了要回去。
他把我送回大姨家後就走了，而我等著到點去老人廟與那女生會面。
我提前一會到了那個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