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我在紐約華盛頓廣場公園散步，突然被幾百只臘腸犬和它們的人類朋友包圍了，有些甚至打扮成了熱狗。原來我無意中趕上了一年一度的臘腸犬日活動。
相關圖書
【我們最古老的夥伴：最初的狗狗】（Our Oldest Companions: The Story of the First Dogs）
作者： Pat Shipman
出版社： Belknap (2021)
臘腸犬腿短身長，不管是身形還是生活習慣，都跟祖先灰狼（ Canis lupus ）相去甚遠。但其實家犬和它們的野生祖先最多只有0.2%的粒線體DNA不同。古人類學家Pat Shipman在【我們最古老的夥伴】一書中，生動講述了狗的馴化和遷徙之旅。
臘腸狗起源於德國，最初是為了獵獾而培育的犬種。臘腸犬與狼截然不同，它們親人，也願意與包括人類在內的群體交流。Shipman寫到，所有家犬都表現出同樣的特質： 它們是我們的好夥伴、保護者、玩伴、放牧者、小毯子，以及打獵時的好幫手。
狗是人類最早馴化的動物。但他們從什麽時候起與人類同行，背後的原因又是什麽？這是Shipman成書的核心問題，一場時間倒流的全球之旅，帶我們回到了冰河世紀的歐洲——智人第一次遇到了尼安德特人，這是早期狗發生馴化最可能的地點之一。尼安德特人沒有馴化過狗，不過他們狩獵的動物與歐洲狼相似，大多是包括鹿在內的中到大型食草動物。
距今大約4萬到5萬年前，智人離開非洲來到了歐洲。他們與尼安德特人相遇並與之繁衍後代。Shipman寫道，智人得益於「與犬類動物建立長期互利的夥伴關系」來狩獵更大的獵物，這可能加速了尼安德特人的滅絕。但她承認這一假設存在爭議。
共享技能
透過與狗合作，並與它們親密相處，人類得以利用狗的本領，「比如敏銳的嗅覺，快速持久追趕獵物的耐力，以及良好的視力」，Shipman寫道。根據Shipman的假設，3.6萬年前，「狼-犬」成為了人類的夥伴——還不完全是現代狗，但已經不再是狼。人類與狗的合作對雙方均有利，狼-犬能夠找到、包圍並牽制住猛獁象，直到人類可以向它投矛；而人類可以保護狼-犬不受本地野生狼群的襲擊。
比利時皇家學院自然科學院的動物考古學家Mietje Germonpré在比利時、捷克和俄羅斯的考古遺跡中發現了距今約3.6萬年前犬科動物的頭骨、下頜和鋒利的牙齒。目前對這個馴化時間還存在著爭議，這些「原犬」可能只是灰狼的亞種。學界普遍認為，狗在大約1.6萬年前被人類馴化。然而，Shipman在書中說到「沒有任何解剖學特征能確鑿地區分狼與狗」。
科學家只能研究粒線體DNA的細微不同、飲食變化（從古代骨骼中檢出）以及文化方面的改變，例如，狗隨著人類一起下葬，最著名的例子是位於德國波昂-奧伯卡塞爾的一個遺址，距今約1.4萬年。2018年，研究人員分析了該墓穴中的一顆牙齒後發現， 有人在小狗生病去世前照顧了它好幾周 （L. Janssens et al. J. Archaeol. Sci. 92 , 126–138; 2018）。
但故事中依舊存在著神秘的空白。5.5萬年前，最早的澳大利人乘船航行過開放海域，到達莎湖陸棚（包括澳洲、新幾內亞和塔斯馬尼亞，海平面較低時屬於一整塊大陸）。這些人沒有帶著狗一同遷徙，Shipman認為，他們沒有與犬科動物合作捕獵，而是捕魚、采集貝類，捕獵那些不怕人、容易捕的小型有袋動物和鳥類。大約5000年前，澳洲野犬隨著船只來到澳洲，澳洲土著人與它們建立了聯系，他們撫養野犬幼崽當作寵物、夥伴，以及對付其它人和超自然力量的守護者。
全球分布
最早透過白令陸橋從西伯利亞遷入美洲的人類也沒有跟犬類作伴。2018年，一條距今約1.8萬年的幼犬因西伯利亞永久凍土層融化而被發現，它被取名為Dogor，也就是雅庫特語中的「朋友」，它可能是狗或狼的祖先。但是，北美洲最早的犬科動物蹤跡是來自阿拉斯加的股骨碎片，大約只能追溯到1萬年前。
墨西哥吉娃娃可能是歐洲人到來前就生活在該地區的犬類的直接後裔，但在南美洲，罕見的藪犬（ Speothos venaticus ）等野生犬類仍未被馴服。可怕的是，歐洲人訓練西班牙獒犬追逐並殺死南美洲原住民。但Shipman寫道，後來，原住民樂於養歐洲的狗並與它們建立了親密的聯系。
隨著Shipman的講述，我逐漸理解為什麽我們同臘腸（或者貴賓、巴哥或吉娃娃等狗狗）是一種 夥伴關系 ，而非主人和所有物。科學證實，狗的陪伴能夠改善精神和身體障礙，並減少與衰老、孤獨、自閉癥以及與創傷後應激障礙有關的焦慮。正如Shipman所言，或許正是因為狗的友誼和守護，我們才能共同生存繁榮數千年。
原文以How dogs became humans’ best friends: from Neanderthals to now為標題發表在2021年11月22日的【自然】的書評版塊上
原文作者：Josie Glausiusz
© nature
doi: 10.1038/d41586-021-034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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