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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03寵物

我坐在馬桶上,看著搭在浴缸邊的男式褲衩子,陷入了沈思。

從昨晚斷片到現在,可謂戰績頗豐。

崩掉女式襯衫紐扣一枚;

獲取男式襯衫一件;

順走男式苦茶子一條;

睡到帥總裁一枚。

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等下我不會因為左腳先邁進公司被炒魷魚呢?

……

要不我還是自己辭職吧...

1

窗外鳥鳴,嘰嘰喳喳,擾人清夢。

我半瞇著眼睛醒來,宿醉的頭痛酸脹又席卷而來,身上像被壓了千斤頂,周身上下都酸痛無力。

腿有點麻,翻個身換個姿勢。但是…這天花板是怎麽回事?

這盞燈怎麽也沒見過?

這是哪?

瞳孔地震,不行,我得起來!

突然一只大手把我往懷裏撈了撈,我找到千斤頂的源頭了。

男人睡眼惺忪,「乖,再睡會兒」。

他誰?!

為什麽這麽像我們總裁???

不對,他好像就是總裁!!!

嚇得我一把推開他。

楚逸被我忽地一推,醒轉過來。睡眼惺忪、眼神迷離,但在看向我的一刻頓顯清明,眼裏蘊著笑意,定定望著我,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而放在我腰上的手卻未卸了力道。

這個姿勢、這個眼神,極之曖昧,但對此刻的我來說,也極之尷尬。

我的手抵在他胸口,但卻推不開他。

這怎麽弄?天知道,我一母胎單身,第一次就玩那麽大?

電視劇裏都怎麽演的?一般這種情況,是不是要在對方還沒醒的時候就先潤一個?

那兩個當事人都醒著的情況…要怎麽辦?

線上等,挺急的。

腦子正宕機,楚逸無視我雙手的抵抗,一把將我摟進懷裏。我緊緊貼著他,透過身上薄薄的布料和敞開的前襟,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強壯的身體,和正在加快的心跳。

我頓時紅了臉,想起了昨晚…

他柔軟的唇突然落到我的額頭,留下一個猝不及防的吻。我瞪大著眼睛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個吻又落到我的眼睛上,我本能的閉上雙眼,腦袋想方設法往後仰,卻感覺到對面胸肌都在抖。

笑什麽笑?!嚴肅點!

他騰出一個手捧著我的臉頰,我不由得一哆嗦,他卻已經吻上我的鼻尖。然後又跟之前一樣,楚逸每次吻完都會停一停,看看我的反應,那表情活像逗弄小老鼠的貓咪,不吃也不弄死,玩兒得就是心跳。

我不禁氣結,兩只手剛握起小拳頭,他的手卻突然扣住我的後腦勺,不同於之前的蜻蜓點水,落在唇上的吻加大了力道,柔軟的舌尖挑開齒關長驅直入。

腰上的手臂也加大了力氣,仿佛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我的抵抗在他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最後也隨著他急促的呼吸,沈淪在他的吻裏。

「唔」

直到感受到他某處的堅硬,我立時清醒,掙紮著要擺脫他的禁錮,楚逸這才輕輕松開些許懷抱。

此刻的他,平日裏向後梳起的劉海正松松軟軟的垂在額前,漆黑的眼睛裏隱隱還有尚未褪去的情欲在翻滾,健碩的胸膛正隨著他的喘息而起伏。

我又欲起身,他一把按住我,「別亂動。」

喉結捲動,他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地在我面頰上撩撥,我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既不敢動也不敢看他。

「我去洗澡」,他總算放開我了。

見楚逸進了浴室,我立刻坐了起來,但房間裏…

西裝、襯衣、領帶、絲襪…

地上、櫃子、床尾凳…

散落在各處的衣物,這一室的狼藉,都在對我叫囂昨晚發生的一切。

無論昨晚我喝了多少,現在絕對是什麽酒都醒了。我真的睡了楚逸,...而且好像還是我主動的???

大腦幾乎來不及思考,我的手就已經開始扒拉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等楚逸從浴室出來,屋裏哪還有文萱萱的人影。

「呵,這次你跑不掉的。」

2

我坐在馬桶上,看著搭在浴缸邊的男式褲衩子,陷入了沈思。

從昨晚斷片到現在,可謂戰績頗豐。

崩掉女式襯衫紐扣一枚;

獲取男式襯衫一件;

順走男式苦茶子一條;

睡到帥總裁一枚。

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等下我不會因為左腳先邁進公司被炒魷魚呢?

……

要不我還是自己辭職吧...

3

今早的一切,還要從昨晚說起。

昨晚,我被閨蜜孫苗苗急call去秘密基地(也就是KTV)喝酒吐槽她的大冤家閻絡繹。

這倆都是我發小,我們仨從小在一個家屬大院長大,幼小中初都是同學。

閻媽媽特別喜歡苗苗,老是拿苗苗跟閻絡繹比較,說要是當年知道生下來是這麽個狗東西,絕對憋住不生。苗苗多可愛,來一百個都不嫌多。

那可不是麽,閻絡繹那會兒才八歲,正是狗都嫌的年紀。整天調皮搗蛋,不好好上學,閻媽媽每次去家長會都要被點名,能不煩他嗎。苗苗那時候幼稚園大班,已經會背好多唐詩和英文單詞,長得又是雪白粉嫩,誰見了不想親一口(那就是想親兩口)。

對比實在強烈。

再加上苗苗這小機靈鬼兒,6歲的人5年的演技。閻絡繹因著她的各種告狀,那會兒可沒少挨打。到後來幾乎是苗苗眼睛一紅,都還沒張嘴,絡繹的爸媽已經準備啟動法器了。

這一路長大,他倆主打歡喜冤家,我主打陪伴。

今兒個不知道閻絡繹又怎麽她了,孫苗苗從跟我見面開始就氣呼呼地罵罵咧咧,一會兒罵閻絡繹陳世美,一會兒又是死王八蛋。

而且看這架勢這次是真氣得不輕。苗苗酒量一般,我們喝酒都是小酌,從沒見她像今天這樣,喝得又急又猛,不多會兒就開始眼神渙散了。

閻絡繹在這之前已經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都被苗苗給掛了,不許我接,說如果我泄露她行蹤就跟我勢不兩立、不共戴天。行吧,主打陪伴嘛。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我竟也覺得有點上頭。恍惚間,就看到苗苗頂著兩個還是三個腦袋,晃晃悠悠撲到我身上,抓著我肩膀,一邊搖我,一邊罵閻絡繹。

這酒一多,再被她這麽一晃,我腦瓜子真的嗡嗡的,胃裏更是翻江倒海。這時正好電話又來了,我幾乎是秒接,對著那頭一頓輸出。

「死王八蛋,你又把孫苗苗怎麽了啊!」

「她現在喝得爛醉,哭得稀碎。你說你從小欺負她,掀裙子、扯頭花,都八百次了,還不膩嗎!」

「你這小學雞的把戲能不能收起來!都多大了,咱整點成年人的活行不行?」

「你tm喜歡她那麽多年,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能不能像個男人,喜歡就去追!直接給我上嘴!按頭就親!會不會?能不能行?嗝er~」

「我這招誰惹誰了,吃二十年狗糧,還要給你擦屁股!你敢不敢給老娘上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我越說越來火,音量越來越大。

對面沈默了半天,終於吱聲兒了,「在哪?」。

「嗯?」正罵得激動,突然被打斷了輸出,我一下楞住了。

「在哪?」電話那邊有點不耐煩。

「哦...在xx...」

「等著。」

最後兩個字感覺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隨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腦子還有些蒙,總覺得哪裏不對,但還沒來得及細想,苗苗這邊又發動了。

「萱萱,你說他是不是過分,他怎麽能這麽對我?嗯?萱萱~人家好委屈啊,55555」。

我努力摟住亂動的苗苗,給她拍背順氣,哎,自己選的閨蜜,還不得寵著。救兵應該就快來了,此刻我竟有一絲松快,就讓魔法打敗魔法吧,苗苗這只小作精也就閻絡繹能治她。

確實沒等多久,服務員領過來一位個子很高的人,看身形是個男人,我的救兵來了!

「楚總,文小姐和朋友在這邊。」

楚總?我看來今天也喝多了,閻總也能聽成楚總?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苗苗這丫突然對我發起總攻,扯著我的衣領使勁兒晃我,轉而又捏著我臉,把我當成閻絡繹破口大罵。

咱就是說,主打陪伴,挨罵也就算了,能不能不包括挨打?!

就這個當口,來人朝我們走過來,把我和苗苗分開,又用自己的外套把我像裹粽子一樣包了起來,我這才發現我胸口的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扯開了。

但這酒喝上頭了,人就是渾身發熱,被大衣一捂,熱氣無法消散,頓時胃裏那股子惡心勁兒又翻湧上來,急需點新鮮空氣。

「熱」,我作勢就要脫掉外套。

「忍著」

「哦...」

也不知怎麽的,來人只說了2個字,但這份威嚴瞬間讓我閉嘴,卑微小文剛上線就被強行閉麥。

苗苗被拉開後,搖搖晃晃又要撲過來,這時門口又沖進來個人,抱起苗苗唧唧歪歪跟長腿帥哥不知道說了堆啥,反正沒一會兒他就帶著苗苗走了。

而我嘿嘿一笑,一低頭,吐了...

4

等我再醒來時,正躺在一張大床上。深藍色的床品,像海洋一樣包圍著我。

吐過之後,我稍稍清醒了些,但恢復的不多。勉強支撐著身體想坐起來,恍惚間,居然看到楚逸拿著毛巾朝我走過來。

是楚逸耶,他在給我擦臉臉耶~~而且用那麽溫柔、那麽溫柔的眼神在看著我耶~~

此刻我腦子裏大概有八百來個小天使在吹喇叭!太哇塞了!

毛巾溫熱香軟,擦臉的勁兒也不大,像在擦什麽珍寶一般,別提多舒服了,我忍不住又朝毛巾蹭了蹭。見我如此,楚逸寵溺地笑了。他笑起來尊好看~~

看來我今天是真喝大了,對一直藏在心裏不敢肖想的人,都敢幻想著他做春夢了。

5

我暗戀楚逸,從大學時期就開始了。

起初,我對他也許只是學妹對優秀學長的欽佩,但不知從何時起,這份感情慢慢起了變化。

我會因為他跟校花講了幾句話而忐忑不安;會因為他要出國,開始惡補英語備考雅思;聽說他回國後會立刻進華商繼承家業,所以我出國的時候沒有繼續學設計,為了提高將來進華商的機率,我特地改讀了商科。

所以毫無懸念的,我一回國就投奔他的所在,進入華商下屬的一個品牌營業部工作,短短一年裏也已負責過幾個千萬級的計畫。

但當上個月秘書處的調令來時,我幾乎一刻都沒猶豫就同意了。只因秘書處是總裁辦的直轄部門,辦公室在29樓,也就是楚逸辦公室樓下。

無論是職位上的距離,還是物理上的距離,這或許都將是我能觸及到的...離他最近的地方。

曾經,我也一度以為這份喜歡,只是淡淡的崇拜昇華了而已。但回過頭來卻發現,原來我的一切決定早已開始以他的行動為轉移。我早已愛得無可救藥。

但我也只能愛得那麽小心翼翼,因為他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家世、長相、人品、學識,任何事只要他參與,第一好像就註定是屬於他的。

對於這樣一個人,好像愛上他、仰慕他,都不需要什麽特別的理由或契機。但同時,我又有什麽理由妄想與之廝守,尤其是那件事的糾葛...我與他已絕無可能。

所以這些年,因為他而做的決定,與其說是為了讓自己更靠近他,還不如說是為了不再拉開我和他之間的距離而做的掙紮。

6

現在,我幻想中的他,正溫柔得捧著我的臉看著我。他見我欲起身,便俯下身一手扶住我的腰讓我坐直。可我實在太高興了,這是我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人,一下情不自禁,我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龐,仰起脖子在他嘴角遞上輕輕一吻。

以前看小說,遇到主人公做春夢的情節,我總是嗤之以鼻,覺得這是對感情的褻瀆。但原來春夢真的很甜,這裏沒有褻瀆之意,只有相思之苦。

夢裏的楚逸在我蜻蜓點水的一吻之後,呼吸竟有一窒。隨後他修長的手指伸進我的長發,托住我的後腦勺拉向自己,留下一句,「你別後悔」,便加深了這個吻。

我怎麽可能後悔,幾乎是本能的閉上眼睛回應著他。

7

當我再醒來,就已經是今天早上了。原來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洗了把冷水臉,讓自己稍微冷靜下。這苦茶子...想是當時情況緊急,我卷起地上的東西囫圇吞地都往包包裏塞,沒想到會把他的苦茶子也卷回來了。

仔細想想,就算不得不辭職,但進了公司還是要面對楚逸,尷尬。

突然靈光一閃,我立刻拿起手機給上司安靜姐(也是楚逸的秘書)發了條微信問問總裁今天進不進公司。

安靜姐幾乎秒回,總裁下午飛B市,上午會議也都改為線上了。

天助我也,我要趕快支棱起來。即使要辭職,也要站好最後一班崗哇。

8

簡單收拾下自己,火急火燎地趕到公司,卡著點打卡。正在慶幸著,臉頰突然一涼。

「早呀」

原來是顧澤,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我後面,拿著杯冰美式貼到我臉上,朝我眨了眨眼睛。

「早呀,顧總!原來你已經買了咖啡啦,太謝謝啦~」

見到來人是他,我緊繃的表情立馬放松下來。

顧澤是公司副總,也是戰略部的負責人。與我和楚逸是同一所大學畢業,不過我們不同專業,而且他比我高三屆,幾乎是我剛入學他就要畢業了,所以在學校的時候並無交流。

秘書處和戰略部都是總裁辦的「嫡系部隊」。兩個部門都在29樓辦公,日常工作裏交集頗多,我自然也少不了要跟戰略部的同事打交道。我剛轉來的時候,便是顧澤自告奮勇帶我熟悉這邊的工作情況。

他和楚逸同為公司高層,但兩個人風格、氣場都極為不同。

如果說楚逸是清冷的月亮,那顧澤則像是溫暖的太陽。他沒什麽架子,人緣極好,大家在工作上也都很信賴他。加之其出眾的外貌,也是不少女同事憧憬的物件,經常能在茶水間聽到女生們討論他跟楚逸誰更帥。連他也是S大畢業的事,我也是在茶水間聽來的。

在顧澤的幫助下,我很快適應了工作、融入了團隊,而他自然就成了29樓裏我熟悉的第二個人(第一個人自然是我的上司安靜)。

但要說我跟顧澤真正熟悉起來的契機,可能就是,我們總能在上班前,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裏遇到,慢慢地成了咖啡搭子,誰先到公司就誰先買咖啡。但顧澤後來有新計畫需要早來,而我基本是卡著點到公司,結果就變成一周有三四天都是他在給我買咖啡。我不好意思欠他人情,把咖啡錢轉給他,但他卻從來不點接受,問就是讓我以後請他吃飯來還。

再後來,他如果上班路上遇到沒去過的咖啡廳,也會在嘗新的時候也給我帶一杯。托他的福,這一個月裏,公司附近所有牌子的冰美式我幾乎都翻過牌子了。

我們倆買咖啡之前,都會給對方發個資訊說下,以免買重復了。我因為昨晚幾乎沒有好好睡,今天一上車就秒睡了,自然也就沒看到手機上顧澤的資訊。

所以我一脫口而出,就意識到這不明擺著告訴他我無視他資訊了麽。再怎麽說,對方是公司副總,我這樣多少有點不禮貌,便覺不好意思。

但顧澤這個人,能在同事間有那麽高的人氣,除了顏值和能力,他的高情商也非常加分。像這會兒,他顯然也明白過來了,臉上略過一絲失望,但也是稍縱即逝,快到難以捕捉。

「今天這家味道怎麽樣?我家附近新開的。」

「好喝!顧總,你住什麽神仙小區啊,附近咖啡店那麽多,而且都那麽好喝。」

我們正聊著,就見安靜姐聘聘裊裊地走過來。

「萱萱,總裁等下10:00有個線上會議,這些資料麻煩你送到楚總家裏。要盡快哦,要確保會議前楚總收到哦。」

送資料...去楚逸家?!!!

開玩笑,我三個小時前才從那裏逃出來好嗎!!!

而且,這有點奇怪也…

一般來說,有重要資料都是安靜親自處理。如果是旁的東西,也有司機大哥去送。況且,現在大部份資料都有電子版,實在緊急發個信件就行了,哪需要我人肉送過去啊...

「為什麽讓萱萱送?司機呢?」

我正在糾結怎麽回答,顧澤在一旁已經先問出了我的疑問。

「是楚總的意思,因為這次會議是跟美源談合作,萱萱之前負責過這個客戶,她比較了解對方情況。所以萱萱把資料送到後,直接在那邊同楚總一起參會。」

於公,安靜姐的解答滴水不漏,我職責所在、義不容辭。

於私,安靜著水汪汪的眼睛就那麽無辜的看著我,我楞是半個反駁的字也說不出來。

女神能有什麽錯,要錯也是我這個lsp的錯。

好吧,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無論我怎麽逃避,總要面對楚逸的。

「那我送你去吧,我上午正好要去恒陽談點事,就在楚逸家附近。」

「那先謝謝顧總拔刀相助啦,我要準備去另外個會了,先閃咯。」說完,安靜笑嘻嘻地瞟了眼顧澤,又朝我眨眨眼,卷起一陣香風就離開了。

9

顧澤駕車很穩,很快我們就駛入高架的車流中。但魔都不愧是魔都,此刻即使已經過了早高峰,高架上仍有點堵車。

等我看完會議資料,連重點標簽也加好了。再擡起頭,我們的車還在剛才的位置。

顧澤看我在看資料,已經關了音響。所以此刻車廂裏有點「就怕空氣突然安靜」的氛圍。

我正琢磨找個什麽話題聊聊,調解下氣氛,顧澤就已經先開口了。

「文秘書,聽說你是S大的?」

「是呀,聽說顧總也是?」

哎呀,我是不是暴露自己八卦內容了...

顧澤憋著笑,「哈哈,沒錯,看來文秘書茶水間也沒少去啊。」

「你怎麽知道?!」

「嗯…悄悄告訴你哦,不要告訴別人哦,我...」

正好堵著,車也沒法動,他幹脆趴在方向盤上,臉埋在臂彎裏靦腆地看著我。

我一下就緊張起來,眼睛瞪得像銅鈴,耳朵豎得像天線,腦子裏正在上演八十集商戰無間道大制作,小臉緊繃,還吞了口口水。

顧澤爆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當然是偷聽的啊,你以為呢?但我得糾正下,我身高是186,不是185。」

他耍我!虧我還覺得你靦腆,靦你妹啊!

「不過我之前都不知道穿黑色襯衫還有激勵士氣的功能。」

「噗」

我剛喝的一口咖啡,全噴出來了...

顧澤的耳朵是屬天線的嘛!

有天在茶水間,秘書處有個小姐姐滿面春風地說早上在電梯裏遇到顧澤,近距離看顧總身材好頂。什麽男友臂啦,單手抱女朋友肯定沒問題啦。什麽胸肌這樣剛剛好啦,襯衫好像要被撐破又沒破的感覺,最撩人了...

自然馬上又有楚逸的粉絲發表不同意見。

幾個來回後,這話題不知道怎麽就會跑偏到黑襯衫的殺傷力上。

說到這個,在場的女士紛紛表示這局沒法選。一個禁欲,一個純欲,成年人不做這種選擇題,問就是全要。

姐妹們,你們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這大清早的...我愛聽,嘿嘿。

但我萬萬沒想到,當事人居然也聽到了!

姐妹們,說挺好,下次別說了!

顧澤也是,堂堂副總,要喝什麽讓秘書小姐姐給你安排不香嗎?

幹嘛非要自己來茶水間?!還偷聽我們說小話!!

見我噴咖啡,他笑得更大聲了,整個就離譜!

還算他有人性,給我遞紙巾擦衣服,還給我拍背順氣。我嗆得不行,咳嗽咳得甚至都覺得胸口痛。

「所以,我算是禁欲還是純欲啊?」

「咳咳咳咳」

好不容易緩過來一點,猝不及防他又來這麽一句。

我又羞又氣,一臉幽怨得看著他,兩眼因為嗆咳噙滿了淚水。

顧澤大概以為我要哭了,一臉緊張,擡手就要給我擦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這時後面的車按了喇叭,原來車流動起來了。我們便也繼續前進。

10

一路上和顧澤從大學時期的生活,聊到了各自生活中的事情。

原來顧楚兩家是世交,也都是華商的股東。

他和楚逸從小就認識,高中也是一個學校,但因為顧澤比楚逸大兩屆,所以要說兩人真正關系親近起來,也是進了S大之後。

一路上我都聽的很認真。

七年了,本能的聽到關於楚逸的事情我都會豎起耳朵。

但隨著我距離楚逸家越來越近,心跳又開始加速,說不緊張是假的。

才隔了三個小時,我還沒想好再次見面該怎麽相處。

這時顧澤開啟了廣播,正好在宣傳【劇院魅影】中文版。

「哇,這個演出票好難買的。」

「你喜歡歌劇嗎?」

「哈哈,倒也不是,說出來你別笑哦。」

「我上學的時候,很喜歡看偵探漫畫。」

「有部漫畫裏有個案件介紹了這個歌劇,我就很好奇。」

「所以在B國的時候,我特地去看了這部歌劇的演出,第一次體會到歌劇的魅力。」

「B國?也是去留學?」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有點心虛,下意識的咬著嘴唇,輕輕點頭算是應了。

這時剛好到了楚逸家小區門口,我深吸一口氣,要來了。

正欲解開安全帶,就看到顧澤已經先我一步下車,走到我們這邊幫我開啟車門。

我現在開始有點能明白,為什麽顧澤那麽受歡迎,他微笑著站在車門邊等我下車的樣子,不亞於安靜對我拋媚眼,都是可以讓我大腦停轉幾秒的樣子。

「謝謝顧總送我過來。」

「咳,文秘書,我能不能提個小要求。」

「以後能別叫我顧總了嗎,都把我叫老了,我也只比你大三歲。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學長,我們不是一個學校的嘛。」

「可以呀,學長。」

「那…雖然我從顧總變成學長了,但你之前答應請我吃飯的,還不作數的吧?」

「那肯定作數的,是學長就更要請了呀。以後還要請您多多照顧。」

「那今天一起午餐怎麽樣?你開完會我來接你,反正我就在附近。」

我比了個okay的手勢,與顧澤告別,往楚逸家走去。

沒想到,還沒走幾步就看到楚逸已經等在外面了。

饒是提前做了心理準備,但再次見面,我心頭仍是止不住的躁動。

一時間也分不清這是悸動還是緊張。

他穿了一身灰色休閑服,更顯得他膚色白到發光。頭發幹爽蓬松,劉海耷拉著,發型雖然奶奶的,但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山,而且怎麽看起來還有點不高興?他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像生悶氣的大金毛?

我忍不住害羞地揚起了嘴角。

楚逸接過我手上的東西,下巴朝門口揚了揚。

「顧澤送你來的?」

「啊?哦,是的。」

「他送你來就那麽高興?我沒司機送你嗎?」

「你,以為公司副總很閑嗎?」

「不是的,學長說今天上午約了恒陽談事情,就在附近,所以順路送我來的。」

「你叫他什麽?」

這句話幾乎是從楚逸牙縫裏出來的。

哎呀,是我疏忽了,一路上聊天太過於輕松,忘記這會兒還是工作時間。

「顧總!」

楚逸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一點,便朝家裏走去。

11

把我帶到書房,楚逸便去沖咖啡了。

沒想到幾個小時裏,兜兜轉轉,我又回到了楚逸的家。

趁著這會兒獨處的功夫,我打量起了周圍。

這間書房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許多。

淺灰色木質地板,銀月白墻體,靠裏的一側是滿墻的書籍,按不同領域分門別類擺放整齊。

家具以深色為主,黑色的書桌、書架、電子壁爐。

整個書房一如楚逸這個人,清冷自恃。可以想象,他在這張書桌後面看檔的矜貴樣子。

發現自己嘴角揚起的時候,我忍不住打了自己一下。

文萱萱!爭氣點好嗎!不要色令智昏!

一轉身,看到壁爐上有幾個相框,有楚逸與家人的合照,也有他大學時期的照片。

尤其他大學這張,一下就吸引了我的註意。

很明顯這張是抓拍的,都沒對焦,構圖也一般,甚至照片裏的楚逸都沒對著鏡頭。

我正在研究這張照片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值得他印出來跟家人的照片放在一起,卻突然發現這張照片裏,居然也有我!

我跟男神同框了!!!

照片裏,我正騎著自由車穿過學校的林蔭道,風揚起我的頭發延伸到照片的一側。

而楚逸的側臉就在另一側,雖然模糊,但也能看到他臉上濃濃的笑意。

這個角度看上去,就好像…他在看著我笑!

我情不自禁,緊緊地抱住相框,開心得在原地跺腳。

就在這個時候,楚逸拿著咖啡進來了。

我下意識地把照片藏到身後,又意識到這是他的東西,趕快給他放回去。

一著急,碰到旁邊的相架,結果多米諾骨牌一樣,壁爐上的相框集體倒下了...

這短短幾秒鐘,我的腳都能扣完一個魔仙堡...

啊啊啊...淪陷吧...

「噗,我來吧」

楚逸嘴角微微上揚,放下咖啡,就過來把相架都擺好了。

他沒生氣?我暗暗長籲一口氣。

這麽一折騰,我的臉又燙得能烤肉了。

伸手摸了摸臉頰試圖遮住自己臉紅,繞過他坐到沙發上,「謝謝,楚總」。

楚逸也走過來,做到我對面的沙發上。

我開啟檔袋,把裏面的資料拿出來。

「這裏是安秘書讓我帶給您的資料,以美源的行事風格,他們可能有異議的幾項條款我已經標出來了。另外,如果美源......」

我講的時候,楚逸聽的很認真,時不時也會提些問題。

一旦切換到工作模式,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我們之間的相處倒也不覺得尷尬。

12

會議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我仿佛身體被掏空。下線後,我下意識揉了揉腰。

「累嗎?」

我看著他,他…說的是哪個累?

頓覺自己這過度解讀實在太離譜。

「還…還好。」

我猛灌一大口咖啡,杯子正好可以擋擋我剛剛因為胡思亂想而發燙的臉。

「早上回去後怎麽不再休息會兒?」

「噗」

我那一口咖啡才剛進嘴…

得,梅開二度…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咖啡嗆的,我的臉又燙起來。

偷瞄了一眼楚逸,他竟然還有臉笑?!

這一個兩個都是怎麽回事,沒見過人噴咖啡嗎?!

我又嗆得咳嗽起來,楚逸也沒管被我噴到的電腦,只是一下一下地輕拍我的後背給我順氣,眼神...竟然還有點寵溺?

突然他側過頭,給我遞了幾張紙巾。

「擦擦」

我連忙接過來,擦起電腦。

他一把拿過電腦,把紙巾盒拿到我面前。

「電腦不急…你先看看你…身上。」

身上?一低頭,發現胸口的襯衫因為被咖啡弄濕,變成了透視裝。

剛在顧澤車上,也是因為噴咖啡,把西裝弄濕了,因為西裝是淺色的,有了咖啡漬比較明顯,我就脫了下來沒有穿在身上。

萬萬沒想到,這會兒,連襯衣都…

「要不你脫下來洗一下吧。」

「…」

13

楚逸領我到衣帽間,找了套休閑服給我,便離開了。

我先跟顧澤發了條資訊,解釋下不能跟他一起吃午餐了,然後換上了顧澤給我的衣服。

換完衣服,我沒有馬上出去。

我想跟楚逸解釋一下我跟他之間的事。我不求與他有什麽結果,但我不希望他誤會我是那種喝了點酒,就隨便跟男人回家的女人。

哪怕我已經決定徹底從他生活裏離開了,卻也不想留下這種誤會才離開。

要解釋清楚,其實最有效的辦法恐怕就是表明心機,告訴他我暗戀了他7年的事情。但…

我怕弄巧成拙,也怕當我說出來後,給他帶來壓力。

愛他本就是我的事,不應該是他的負擔。

更何況,本就有一件環亙於我和他之間的無解之事…

我跟他終究難成正果。

說真話的路走不通,可我一時也想不到其他合適的措辭。

感情之於我,是個全新的領域。如今一入門,便遇到那麽難的課題,心亂如麻…為什麽事情一遇上楚逸,我總是…

「換好了嗎?」

許是我在裏面呆得太久了。楚逸輕敲門口,我連忙起身出去。

「衣服洗好、烘幹還要一會兒,先去吃點東西吧。」

說著就把我往樓上帶,說是難得今天天氣不錯,想在外面吃。但到了露台,沒想到居然有一大桌子菜,而且都是我愛吃的。

「這也太豐盛了吧!」

「少爺第一次帶女朋友回家,總是要招待的好一些。」

露台另一邊的樓梯,走上來一位老先生,手裏還端著一份水晶果凍。

「您今天早飯都沒吃就走了,少爺生了一早上氣,少爺…」

「老陳!」

「說您最喜歡糖醋排骨,我們老葉做這個最拿手,您嘗嘗合不合您胃口?」

這位被楚逸喚作老陳的伯伯,自始至終也沒看楚逸一眼。給我拉開椅子,待我落座後,把水晶果凍放到我餐盤旁邊。

「少爺說您用餐時就會想吃甜品,所以先上來了。」

老陳站在我旁邊為我布菜。笑瞇瞇地看看我又看看楚逸,笑容更曖昧了。我這才發現,我這會兒穿的衣服,跟楚逸今天身上穿的一樣。那我就很尷尬了…

叔叔,如果我說只是楚逸的同事,你信嗎?

哎,我自己都不信…

「你還不回本家嗎?」

「你追到少奶奶,我就回去了。」

我差點一口湯又要噴出來,托了今天噴過兩次咖啡的福,這次居然hold住了!

我鼓著嘴,盡量控制自己慢慢把湯咽下去。

楚逸卻比我還激動,幾乎是從位子上彈起來,一個箭步跨到我旁邊,給我拍拍後背。

「我去看看燕窩好了沒有。」

老陳一溜煙走了。

楚逸還在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背,給我順氣。

可是,我沒嗆到啊!

「老陳是我爺爺那邊的管家,不常來的…」

「我…我沒噴出來啊,楚總。」

「以防萬一。」

「…」

「還有」

「現在是午餐時間,別叫我楚總。」

那我叫你餵,你答應麽?

不想跟他為這個爭,默默幹飯。席間,楚逸一直在給我夾菜、剝蝦,連魚都要先剔了刺才放到我碗裏,我的小碗就沒空過。

忙完這些,他又拿過水晶果凍,淋上煉乳和蜂蜜,拌勻給我。

這氣氛,我既熟悉,又陌生。

大學時期,因為我和楚逸都是學生會的,常有一些活動或聚會我們要一起參與。

而接觸下來,我發現楚逸只是看上去性子冷、沈默寡言,但實際上他為人善良、細心、不知不覺受了他許多照顧。

他會在聚餐時,幫我添菜;在別人勸酒時,為我擋酒;在夜風起時,給我披上他的外套。甚至會記住我的喜好和小習慣。

後來我們又發現彼此都在餵同一只流浪貓。

默契、曖昧、心動。

我的心理防線,就這樣一點一點瓦解。可偏偏…所有的曖昧和心動最終只能壓抑在心底,悄悄藏好。

「其實」

「你今早可以不用去公司。」

我擡起頭看著他。他幾乎沒怎麽吃,這會兒眼角似笑非笑地,手裏盛湯的動作沒有停頓。

是啊,楚逸那麽聰明的人,有什麽能瞞過他呢。如今我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怕連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我離開對誰都好。

既然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我也不必躲躲閃閃。

「楚總,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我等下回公司會把辭職信交給安秘書,感謝您和同事們對我的幫助,很遺憾我不能再為華商效力了。」

我的「很抱歉」一出口,楚逸盛湯的手便是一滯,臉色也越來越黑,雙眼深深地盯著我,表情冰冷而克制,好像下一刻就有什麽要爆發。

「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

我盡量讓自己面無表情,看著他一言不發。

現在,光是讓我正視他的目光,就已經讓我用完了所有的勇氣。

但比起讓他知道我暗暗覬覦他多年,甚至這次都把他當成春夢物件了…

我只能強裝冷靜,不能讓他看出一絲心虛。

「老陳怎麽還不送燕窩上來。」

不知我們對視了多久,楚逸猛地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但不知為什麽,中途又停下來,側轉過身,微微回首,抿唇打量著我。

陽光撒向他後,光亮了他的周身,這個光線和角度更凸顯他優越的五官,高聳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微微凹陷的眼窩、幾縷發絲劃過光潔的額頭模糊了眉眼,漆黑的瞳眸斂於纖長的睫毛之下,一時之間明暗難辨,神色難斷。

望著此時宛若神祗的楚逸,我不禁看出了神。

13

「文萱萱!」

他走上前來,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撐住我的椅背,附身盯著我,眼神陰郁深沈。

「你覺得這是解決問題應該有的態度嗎?」

「還是你以為,我們之間的事情,光道歉就可以解決?」

「還辭職信,呵,又想逃避問題、一走了之嗎?」

「你對你自己做過的事情,非但沒有第一時間去負起責任,還想辭職?計畫剛啟動,你就要走,你到底是在解決問題,還是制造問題?」

「等下你不用回公司了,下午跟我一起去出。這個計畫後續交由你跟進,定期向我匯報。」

楚逸這個姿勢,這個音調,我完全籠罩於他的陰影之下,太過於壓迫了。

認識他七年,第一次看到他這樣。他平時很少表露心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此刻他的心情一覽無余。波濤洶湧的怒意充斥眼底,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小臂,微微顫抖、青筋暴起,聲音略帶嘶啞,語速加快,不似以往的淡定從容。

他現在的憤怒就像在踩油門和踩剎車之間,爆發只是一念之間。

而我像被血脈壓制了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從沒見過他如此生氣。

所以,他指的「我們之間的事情」是公事?

所以,才能對著一個要辭職的人,又是緊急出差?又是跟進計畫?

一會兒問我休不休息,一會兒不讓我去公司,原來都是為了公事。

我一時間又羞又惱。

到底是分開的這幾年,楚逸經歷了什麽,才變得這樣不近人情?還是說他本來就是這樣,過去種種也不是什麽曖昧和默契,都是我的粉絲濾鏡?又或者單純的只是我想多了…

暗戀,終究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昨晚發生的一切,這令我忐忑不安的種種,對他來說,也許只是成年男女間,一段不上得台面的露水情緣,不必拿到明處來說,就連尷尬的情緒也沒有存在的必要。我們現在的關系只是上下級,不該去摻雜旁的東西…

思及此,我頓覺心亂如麻、胸悶壓抑,心裏好像有股情緒在醞釀,卻又無以名狀。一時之間,更是語塞,無言以對。

此時,楚逸偏又補了一句:「總之,你的辭職我不會批,等計畫結束再說。」

我更胸悶了,不禁紅了眼眶。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狼狽,我深吸一口氣,別開臉不看他,算是無聲的抗議。

他卻已經撥通了電話。

「嗯,是我,再訂一張今天下午飛B市的機票。」

「對,跟我一個航班。」

「嗯,這樣安排可以,另外還有些東西要準備,等下我發到你手機。」

「文萱萱,身份證號xxxxxxxxx」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楚逸講完電話,但他卻不看我,只是對著手機不知道操作了一通什麽,幾分鐘後才放下手機看向我。

「下午去B市,預計3天,必需品你寫下來,我讓人去準備。」

我:???

合著我要辭職,你可以不同意。你要我出差,我就不可以不同意是吧!!!

啊啊啊啊啊,淪陷吧!

心裏正煩躁的不行,楚逸卻彎下腰來與我平視,一張帥臉近在眼前,眼神中已不復之前的陰霾。

「如果現在送你回去理行李的話,太趕了,我…」

「你需要的東西寫給我,我會讓人安排好直接送到機場。」

語畢,他的大手撫上我的頭頂,輕輕揉了揉,便起身往樓下走去。

我:到底是你神經分裂,還是我神經衰弱了啊…???

楚總裁,你到底怎麽了?

14

在去往機場的路上,楚逸一直在看資料,我在旁邊刷刷手機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一路無言。

到了機場我才知道,此行還有另外2位同事同行,其中一位已經把我需要的東西帶來了。

我不由得松了口氣,如果讓我一個人單獨對著楚逸三天,我真的很怕自己又會胡思亂想。

我暗戀他太久了。久到,即使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讓我對他、對自己、對這段感情有了新的認知,我卻無法做到立刻抽離自己。七年的仰望和小心翼翼,他的每次呼喚、每次回眸,都足以令我的心跳在理智發出指令前就先加速了。

如今,我們已經跨了不該跨的一步,他上午也已經表了態,我想我應該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像電影裏那樣的,所謂的成年人的從容…

但要做起來怎麽那麽難…心裏像有什麽東西堵著,郁結難舒。

15

突然電話響了,把我的思緒拉回。

是顧澤。

他怎麽會打給我?

「學長」

楚逸瞬間拉住我的手腕,瞪著我。

沒錯,就是瞪著...

好嘞,現在是上班時間…上班時間…

「顧,顧總...?」

我話還沒說完,楚逸就拉著我朝貴賓通道走。

我想掙脫,可他勁兒太大了,我另一邊又接著電話,掙不脫他,只能回頭向坐在不遠處的另外兩位同事使眼色,希望他們來救我,結果他們居然朝我揮揮手,一臉…姨母笑???

我告訴你們!什麽都嗑只會害了你們!!!

「怎麽又變顧總了?楚逸在旁邊?」

好了,看不到同事了,徹底沒人救我了。

楚逸!你知不知道我的職級只能買經濟艙啊?!!你知不知道經濟艙不能走VIP啊!!!

啊啊啊啊啊!!!

我看一時也掙脫不了,幹脆擺爛,由著楚逸拉著走,先搞定顧澤那頭吧。

「嗯,顧總有什麽吩咐嗎?」

「小單把行李帶給你了嗎?」

小單就是剛才給我帶行李的戰略部同事。

「嗯嗯」

「要上機了?」

「嗯,剛剛廣播可以登機了。」

「但今天你放我鴿子,怎麽辦?」

「哈哈,今天這不是事出有因嘛,回來約好不好?」

「我不要。」

「尖叫、扭曲、陰暗的爬行」

「哈哈哈,這是什麽網路小說嘛?上班時間,你這樣真的好嗎?」

感覺到手腕上的力一緊,我望向楚逸,卻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和繃緊的後背。

「顧總,我馬上要關機了。」

「路上註意安全,回來給你接風,拜拜。」

「拜拜。」

第一次跟顧澤通電話,他暖暖的聲音透過電話,貼著耳朵傳過來,這感覺有點神奇,很治愈,我剛剛緊繃的神經,好像也沒有那麽緊張了。

我一時未查,楚逸一個急剎車,我直楞楞地撞到他身上。鼻子不受力,疼得我眼淚立刻就流出來了。

楚逸急急攏住我,捧著我的臉:「別擋著,讓我看下。」

我又氣又羞,但還是松開了捂著鼻子的手。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鼻梁:「這樣會疼嗎?」

見我搖頭,他這才送了一口氣:「應該沒傷到骨頭,等下落地去醫院拍個片子看下。」

「楚總這是什麽邏輯,沒傷到骨頭還要拍片子,那要傷到了怎麽辦?」

我疼得的也顧不上情緒管理,一邊埋怨他一邊哭,卻不知道從楚逸的角度看來,我更像是疼得發了急。

「也對,骨折一開始腫痛感覺是不明顯的,要等下才會一陣陣上來。現在就去醫院,別真傷到骨頭了!」

說著就要拉我往反方向走,神色緊張,不似做假。

我不禁心軟:「不會,不會骨折的,我只是撞到你,那就那麽容易骨折了。我真的沒事,緩緩就好了。」

楚逸站定,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似乎是在確認我是不是真的沒事。

「哎喲,你看看這對小情侶,像不像我們年輕時候。」一位陌生阿姨笑容可掬地朝我們看來,還不忘用手肘捅捅旁邊的叔叔。

聽見阿姨的調侃,我臉漲得通紅。

阿姨,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麽胡話啊,我們哪裏像情侶了!!!

正欲開口解釋我跟楚逸的關系,嘴張到一半,楚逸攬著我往墻邊靠了靠,阿姨和叔叔便笑瞇瞇地從我們身側走過,朝通道裏走去。

隨後,楚逸大概是怕我再磕著碰著,一直摟著我慢慢走到位子才松手。

從昨晚到現在這十幾個小時裏,我真的承受得太多太多了。

楚逸難道是有什麽人格分裂嗎?熱情如火是他,公事公辦是他,小心翼翼是他。

楚總裁,你到底怎麽了?

16

落座後,我才反應過來,我為什麽也坐在商務艙?

是為了方便討論工作的事情,所以安排到一起嗎?可為什麽一路上,他又只字不提公事啦?

反而,老是問我鼻子痛不痛,有沒有其他地方痛,要不要冰敷,blablabla。

我:???

楚總,你要不要看看你的人設啊!!!裂開了啊!!!

不過他有一句話,我是聽進去了。說是今晚的晚宴不用去了,讓我晚上好好休息。

蕪湖~~~

天知道,我適應能力多強!

剛才來機場的路上,我撐著眼皮,楞是先查好想去的店才敢睡的。

老板不做人,我總要做做人吧!

嘿嘿嘿,火鍋、燒烤、小龍蝦~~我來啦~~

17

下了飛機,已是日暮西沈。司機似乎是提前得到了通知,直接把我們先送到了醫院…

咱就是說,這麽撞一下鼻子就骨折,那我的鼻梁還能堅挺到現在?早不知道斷多少次了哇!!!

「……」

一時間,我和楚逸相對無言。

他想我下去,我不想下去,僵持不下。

最後事情以楚逸從後視鏡裏瞪了一眼司機結束。

要論理解能力哪家強?非華商司機莫屬!

司機立刻就把我這邊車門給開開了。楚逸的眼睛是能發微信,還是能打字幕?

得,專業人士,永遠有plan B。

我準備先假裝進去,等楚逸走了,我再走不就行了麽。都不耽誤,嘿嘿。

結果,楚逸也跟著下了車,我連忙擺手道:「楚總,您先去忙吧,我自己就行啦。」

我可不敢讓老板陪著看醫生哇,為了證明我真的會乖乖去看醫生,我趕快往台階上蹦跶了幾級。

但楚逸就跟在我後面,我一回頭,剛好這個角度又與他平視了,一張帥臉就直直地撞進我眼裏。

見我又楞住,他又拉起我的手腕,繼續往前走。

「不是,楚總,那啥,這個點門診都下班了,拍不了片子的,咱要不就別去了吧。」

他一臉笑意,有點點詭異…手指了指上面。

我擡頭一看,華商私立醫院…

好,你們姓楚的說了算!好了吧!

哼,專業人士,永遠有plan C。

但我今天不是專業人士…

不知道今天這樣算不算工傷…不然我哪看得起!!!

「謝…謝謝楚總。那那那,您還要去晚宴的,您快去酒店準備下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我給了他一個確定肯定已經鐵定的眼神,最後的垂死掙紮。

楚逸輕笑,彈了下我額頭。

「什麽記憶力,剛才就跟你說不去了呀。早點檢查完,還有其他地方要去。」

生無可戀。

突然電話響了,是顧澤。

咦?

「顧總,你好,有什麽事嗎?」

握住我手腕的大手又突然收緊,我擡頭一臉懵地看著楚逸,他們倆關系不好?

電話那頭傳來顧澤輕笑的聲音。

「想問問小學妹安全到酒店了嗎。既然我又成「顧總」了,楚逸還在你旁邊?」

「哈哈哈,您這理解能力,不服都不行。我們在…」

楚逸猛地一把把我拽到身前,我一擡頭就撞見他滿臉怒氣。

「聊完了沒有?!」

「沒…有。」

「沒有。」

我和顧澤異口同聲。

楚逸瞪著眼睛、微蹙眉頭看著我,手上動作也是不停,一把就拿過我的手機。

「她下班了!」

「我也沒打算找她說公事。」

楚逸直接就按了電話。

「顧總說什麽了?」

「沒什麽,就問問小單有沒有把行李帶給你。」

「哦。」

顧總這麽健忘嗎?不是說了給我了嗎…

18

照完片子,我就說我不是骨折!不!是!骨!折!

但楚逸一個眼神,醫生也不知道是怎麽理解的,馬上一堆「醫囑」,無非就是要我多註意休息,還開了一堆補鈣的東東給我。

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本來我收藏了三個店,準備今晚一鍋端的,現在只能幸福三選一了。還好還有2天要在這裏,總能找到機會打卡。

到了停車場,發現司機已經下班了,我正打算借著自己打車,先開溜,但楚逸已經開啟了副駕…

看來今天見的縫都插不了針,我放棄抵抗了。

「晚上想吃什麽?」

是哦,幸福三選一,我還沒想好呢。

「就去你收藏的餐廳吧,把店名發給我。」

我:???

他怎麽知道?!他不是一直在看檔嘛!

我這次回去必須買個手機防偷窺膜!

「還沒想好,要…要不去您想去的店吧。」

「沒關系,那就都去。」

我頓時眼睛都亮了!

19

第一站,我們先去打卡了一家古風火鍋。

餐廳內部置景真是細節到不行,說是影視城都不為過。進店是一個小橋,橋下的人工小溪蜿蜒向兩側,中間又有分叉的支流,把餐廳區域隔成了「春、夏、秋、冬」四個區域。溪上薄薄的霧氣蒸散,水光在霧氣中隱隱約約、波光粼粼。

一過了橋,有一位「仙娥」提著燈籠迎了上來。

「兩位上仙,請隨我來。」

我和楚逸相視而笑,跟上「仙娥」穿過重重月門與帷幔,往「春」走去,最後在名為「相思」的包間前停了下來。

「兩位上仙,裏邊請。」

雙人包間的入口是個小小的月門,以淺粉色薄紗作為門簾,薄紗上書「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正是「相思」。從外朝裏看,燈光綽約,詩文落在客人的剪影上,好一番詩情畫意。

菜上的很快,楚逸已經挽起了袖子,調著蘸料。

小臂繃直,青筋立現,長長的手指拿著細長的筷子,慢慢攪動。亮亮的筷鏈時不時垂到他手臂上撩一下,就好像撩到我心上。欲。

剛剛開車時戴上的金絲邊眼鏡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長睫掩著深邃的眼眸,斂在鏡片下,更顯神秘。好欲。

我承認,我的眼淚不爭氣的從嘴角留下來了。

美色、啊呸!美食當前,這可以理解!

半碗香油、一點醬油、多多的花生碎和香菜。

這不是我愛吃的小料麽?正想著,調好蘸料的小碗就推到了我面前。

然後,楚逸又開始涮肉肉,涮好了又都夾到我碗裏。

我這才反應過來,「楚總,我自己來吧,您也吃啊。」

「嗯。」

說著,他又開始涮蝦、剝蝦,也都進了我碗裏。

我實在餓極了,客氣了一番也不再推辭,開始吃起來。

哇~這家也味道也太好了吧!

楚逸吃得很少,我的碗在他的照顧下,幾乎沒空過。

中間楚逸電話響了,出去了一趟。

但他沒有坐回我對面,而是坐到我旁邊?

「太遠,手伸著累。」

我:???

不是,貼這麽近吃火鍋不熱嗎?反正我臉是又紅了…

「楚總,我自己來吧。」

「文萱萱。」

「嗯?」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

所以咧?不敢用嘴問,我只能用眼睛問。

「喊我名字,或者跟我們在學校的時候一樣。」

在學校的時候…

「學長?」

「嗯。」

楚逸笑的像只饜足的貓咪。

我越吃越熱,額頭都冒汗了。就見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著面巾伸了過來,幫我擦了擦額角的汗珠。

他此時的動作,莫名讓我聯想到了昨晚他給我擦臉的樣子,臉不由得又燒了起來。

這時涼粉上來了。

「我們沒點這個。」

「我剛加的。」

楚逸接過食盒,一手拿起粉嫩嫩的蓮花型碗盞,另一手不慌不忙地朝裏加小料。他現在就在我身邊,我幾乎能數清他手臂上凸起的血管,他的膚色被青藍色的血管襯得愈加白皙透明。這麽近距離,這視覺沖擊力更強了。

心裏鼻血可能噴了兩噸,但臉上還是要hold住!表情管理搞起來!

楚逸見我臉紅,以為我是吃火鍋熱的,趕忙把拌好的涼粉放到我面前。

看著上面鋪滿的花生碎,他還記得啊…

「學長,你還記得我喜歡吃花生碎啊。」

「都記得。」

我擡頭望住他,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忘記了害羞,現在就想看著他。

「不會忘。」

眼鏡後面,是楚逸亮亮的眼睛,眼角噙著笑意,嘴角微微上揚。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這樣胡思亂想,可以嗎?

我…好像有什麽呼之欲出,但…

20

第二站我們去了一家南韓燒烤。

到了之後,我突然有點後悔。

這家的招牌之一,不是菜,是服務員小哥哥(害羞jpg)。一水的南韓歐巴,愛豆級別的顏值,奶的狼的都有。網上很多人特地來選這家吃飯,順便(專程)跟小哥哥們拍照。

但在楚逸旁邊,我…真的不想讓他看到我lsp的樣子。而且,他往那一坐,我算明白什麽叫六宮粉黛無顏色了。

店裏大部份都是女性客人,只有一兩對情侶。楚逸一進店裏,立刻吸引了百分之兩百的註意力,一百是客人,還有一百是小哥哥們…

這家的招牌之二是西瓜燒酒,跟別家搞的不一樣,加了氣泡水,對我這種酒量一般的人來說,更好入口,得勁兒!

喜歡我是喜歡的,想喝也是真想喝,但我看看旁邊的人,腦子裏還沒什麽畫面,我都已經先臉紅了…

翻到酒的那頁,我直接翻過去!怎麽後面也是?!怎麽你們還有鳳梨燒酒?!

要逼死我嗎?!哪個美少女能逃脫甜酒的魅力?!

我忍痛翻過去,點了一堆肉肉,剛吃太多毛肚和蝦了,用肉平衡下吧。

「再加這兩個。」

楚逸也加了兩個菜,不知道是什麽。

等菜的時候,居然有客人來找楚逸合影...我…

楚逸這脾氣,我真怕他懟人,破壞小姐姐用餐情緒。結果,他頭都不回,看也不看小姐姐,卻只看著我…

剛還說下班了呢…卑微小文上線為您服務唄?嘿嘿嘿。

「那我幫你們拍吧。」

說著我伸出手示意小姐姐給我手機,假裝看不懂楚逸黑下來的臉。

結果伺候完這一個,小姐姐們像開了閘一樣。我只能說當晚我學會了各種手機型號的拍照功能,還學會指揮他們擺pose了。

當然,楚逸是不可能配合做動作的,他全程就一套,黑著臉…

最後是服務員小哥哥救了他。小哥哥來幫我們烤肉的時候,示意小姐姐們別打擾其他客人用餐。

我憋笑憋得不行,楚逸臉更黑了。

「我能跟你們一起拍照嗎?」

剛給別人哐哐一頓拍,我自己也想跟小哥哥們拍照啊!誰知道楚逸拍拍他旁邊的沙發,「我也想跟小哥哥拍照。」

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裏出來的。

剛是不是玩大了?我認慫,乖乖坐過去。不過能跟楚逸合影,我不由得嘴角就揚起來,沒發現楚逸此刻也已是笑容舒展。

這時,西瓜酒和鳳梨酒上來了,我簡直高興壞了。

「你點噠?」

「我就喝一點點。」這句是對自己說的。

「沒事,等下叫代駕。」

楚逸朝我眨眨眼睛,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這晚吃得很開心,但我們萬萬沒想到,這頓普通的晚餐在之後會對我們造成意想不到的影響。

21

一頓火鍋,一頓燒烤,老實說已經去不動第三家了,但心裏卻不覺得有何遺憾。只覺得西瓜酒真好喝,甜甜地冒著泡,像我現在的心情,比記憶裏任何一次微醺都更令人滿足。

心情好,人也變松弛了,現在走在我身旁一起散步的人,好像也放松了表情。

我們暫時放下了職場的關系,此時他不是楚總,我不是文秘書。

我們暫時忘卻了之前的尷尬,沒有酒精的催化,沒有情欲的幻化。

我們暫時撥轉了時鐘,像回到了多年前同窗的時光,也曾是這樣不早不晚的夜裏,不明不暗的街巷,微風揚起我的頭發,他為我披上他的外衣。

我輕輕捏著他的衣領,不敢弄皺,只想讓他的味道離我在再近一些。偷偷加深了呼吸,一分時不清是他的香水味還是這夜的味道。

過了今晚,我們又將回到原點。

快走到停車場了,我在心裏向「楚學長」告別。楚逸見我雙手拽著衣領,可能以為我冷,立定下來又把外套給我攏了攏。

「別別,這都要弄皺了。」

「我的衣服,你到操心上了。」

楚逸輕笑出聲,像想到了什麽,拽著外套把我拉向他。

「那我其他的東西,你要不要也操操心?」

「啥?」

「人。」

「…」

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有車燈照了過來,楚逸摟住我的腰,讓到旁邊,等其他車子過去後,牽著我的手走向我們的車。

一路上,我都既不敢跟他說話,也不敢看他。

22

回到酒店,楚逸的房間就在我對面。

「萱萱,晚安。」

「學長,晚安。」

由衷地對他笑了,沒有文秘書的矜持,沒有暗戀者的掩飾。

「晚安。」

猝不及防,楚逸走上前捧住我的臉,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轉身進房,關上門。

徒留我一人傻站在走廊…WHAT?

大腦又宕機了…

23

第二天的日程,只能用馬不停蹄來形容,從早上六點開始,到晚上xx商會晚宴前的時間,我們四個連吃飯、喝咖啡也全都排滿了casual meeting,更不要說還有一堆正式會議。

之前秘書處的同事說,楚逸的日程安排要精確到秒,我算是體會到了。

好在計畫推進得比較順利,雙方的契合點很高,部份異議也均找到了雙方認可的解決方案。

現代商戰就是資訊戰爭,不敢拖延。所以,當五點鐘,我陪著楚逸準時到達化妝室的時候,我們都還連著藍芽耳機跟總部開會呢。

我以為我終於可以坐下來,暗搓搓摸會兒魚,誰知道屁股還沒坐下來,就被工作人員指揮著往裏面走。

怎麽這裏不讓坐麽?

但一進了裏面的房間,立刻就上來兩個小姐姐,要給我化妝、弄頭發,我連忙擺手。

「不是我,是外面那個男的。」

「是的,華商楚總,預約兩位。」

我:???

隨便吧,老板高興就好,反正不用我動,弄著弄著,我有點昏昏欲睡。

再睜眼的時候,耳機裏的遠端會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了。

我就像個扯線木偶,由著小姐姐們給我換衣服。

但是,誰來告訴我,為什麽簾子拉開,外面坐著楚逸啊???

那我剛才在裏面嘰嘰歪歪,他是不是都聽到了?

「你不需要為衣服減肥,不喜歡就換。」

你!果然都聽到了!

「況且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很美。」

楚逸一邊說一邊朝我走來。他穿一套暗夜藍的絲絨客製禮服,衣服絕佳的剪裁貼合他絕妙的身材,更顯得整個人霽月清風、矜貴非凡。側分的頭發朝後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雙笑吟吟的桃花眼。

「Your highness. 」

楚逸向我行了一禮。

「May I?」

我的臉已經紅的要爆炸了,低下頭搭上他的手。旁邊給我換衣服的小姐姐還來了句:「哎呀,小姐您…臉怎麽這麽紅?腮紅是不是上得太重了?」

「…」

24

入會場前,我暗搓搓戴起一個扭蛋轉來的艾爾莎小戒指。來了華商之後,大大小小的酒會宴請也參加了不少了,無名指戴個戒指可以避免大部份騷擾。

挽著楚逸進場,意料之中迎來了全場的註意。幾位與他相熟的老總已經圍了過來,打起招呼。

「楚總,藏得可太好了吧,終於舍得帶來給我們見見啦?」

這話怎麽說的…

我朝楚逸看看,他只是淡淡的微笑,一點想要回應的意思也沒有,還和來人碰了碰杯,喝了口香檳。那我怎麽弄?

裝沒聽見吧,就也含糊的笑著,與各位老總打招呼。

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好多人找他拍照。楚逸每次參加宴會都那麽受歡迎的嗎?但這受眾面是不是太大了一點,男女老少都不限啊…

我想趁機先找個地方休息下,但我剛要抽手他就夾住我…

好嘞,保持微笑,主打的就是陪伴。

不知道拍了多少照片,間歇又與好多人講了好多話,我穿了一天高跟鞋,有點撐不住了。楚逸好像發現了,輕輕拍拍我挽著他的手,俯身在我耳側輕說了一句讓我先找地方休息,他盡快。

我趕緊開溜,找個角落歇一會兒。剛端著小蛋糕坐下,就見小單和小賀(另一位同行的同事)朝我急走過來。

「文秘書,原來你在這裏!」

「你看到這個了嗎?」

說著,小賀便把手機塞到我手裏,是一個視訊。

這不是昨晚我跟楚逸在烤肉店的時候嗎?

從視訊的視角看,估計是我們斜後方的一桌拍的,拍到了楚逸的斜側面,當時一群小姐姐排著隊要跟他合照,而我在他們對面幫他們拍照,視訊也拍到了我的背影,和我轉頭時的一點點側面。

「這是什麽人間絕色,這種長相是真實存在的嗎?」

「樓上文采偏好了,不像我只會嗨老公(wink)」

「這個男人是誰,三分鐘內我要他所有資訊!!!!!!!」

「他臉好熟啊,是明星吧,但為啥我想不起來名字?」

「我不管他是誰,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公!」

「沒有人覺得這個小姐姐也很好看嗎?好想看她正面啊~」

「…」

好家夥,好些彈幕我都沒眼看,苦茶子飛我一臉。

「通知集團公關了嗎?楚總和安秘書都知道了嗎?」

「都知道了。昨晚發覺得時候,第一時間就報備了。」

「昨晚?」

「楚總意思華商先不主動表態,畢竟當時還未涉及華商,輿論情況不確定,已經先讓公關部做好輿情管理方案,應對比較可能發生的不同網路反應。楚總說您身體不舒服,讓我們先不要打擾你,畢竟兩位都是素人,這條視訊未必會引起熱議,不會給兩位本人或華商帶來很大影響。」

「但…僅僅一晚,這條視訊瀏覽已經過百萬。而且…你看下面這些,是今天釋出的,有網友查出了楚總身份,還有…你還是自己看吧。」

說著小賀又給我看了其他的視訊,我腦子裏「轟」的一聲。

先是一條從另一個角度拍過來的視訊。是我和楚逸坐在一起,正在和店裏的服務員小哥哥們拍合照。

「這女生是誰啊,太好看了吧!!!」

「羨慕這個店的店員,我也想跟帥哥美女貼貼」

「這對什麽神顏,CP感好強,好好磕」

「但他們穿著看起來很像剛下班的同事也」

「你們看第八秒那裏,男生看女生的眼神都拉絲了好嗎?什麽同事這樣嬸兒的?」

「對對對,那裏我也就看了億遍吧,太好嗑了」

「本來點進來是來看華商神顏總裁的,沒想到這撲面而來的狗糧,嗝er~」

「…」

這前後兩條視屏激起千層浪。不少網友平地摳糖,楞是從兩條加起來都不超過一分鐘的視訊裏,剪出了所謂「高糖cut」。尤其是楚逸看了我一眼我就坐到他那邊的這段,楚逸的表情還被網友放大了,動作也被調慢,配上了各種BGM和霸總字幕,幾條剪輯的視訊標題幾乎都是「霸道總裁和他的小嬌妻」。

網友直呼我愛看,於是又有許多網友說這天在烤肉店遇到了我們,甚至還有新視訊出來。

「姐妹們,新糖來了!我昨晚也在這家店,這對真人更好看,更好嗑!」

這位網友的視訊裏是楚逸看著我、給我夾菜、還有我們聊天的鏡頭。

「有沒有姐妹懂唇語?這倆在說啥?」

「對啊,有什麽是我這尊貴的VIP不能聽的?」

還有在停車場遇到的一位網友,直接把行車記錄儀拍到的放了上來,是楚逸攬著我躲避開過來的車的時候…

「啊啊啊啊啊啊!!!這什麽霸道總裁照進現實啊!!!」

「齁甜,我是土狗我愛看!」

「…」

怪不得…

今天那麽多人找我們拍照…

我們倆如今已經是網紅總裁和他的緋聞女友了…

殺了我給各位助助興吧…

「那現在公司打算怎麽處理啊?」

「目前還沒有網友爆你的身份,但也是早晚的事。」

「公關部在緊急調整方案了,但最後還是要楚總拍板。」

說完,他們倆齊刷刷地用可可憐憐、悲悲慘慘的表情看著我…

三個人,六個眼睛,八個心眼子,大眼瞪小眼。遠處楚逸正在和小賀總談事情,他們倆的關系很微妙,我們都不敢直接沖上去請示。

正在方寸大亂,我的電話響了,是顧澤。

25

電話一接通,顧澤也顧不上寒暄:「萱萱,你現在在哪裏?」

「我們還在晚宴上。」

「萱萱,聽著。如果現場,有人問你什麽,你都不用理會,也不要上網明白嗎?楚逸在旁邊嗎,把電話給他。」

「顧總,我已經看到視訊了。我知道,我不會亂說話的。楚總在跟小賀總說話,他恐怕還不知道最新的視訊和網路風向。」

「萱萱,你…怎麽樣?」

「我…」

我不知道此刻該怎麽跟顧澤表達我現在的感受。短短幾分鐘裏,我就從普通的華商員工,變成了華商總裁的神秘緋聞女友。而隨著今天晚宴的「物料」出爐,相信甚至不用等我走出晚宴,我的身份就會被扒得透透的。

但我更擔心的是,楚逸一向愛惜自己的羽毛,鮮少有緋聞。曾經有過女明星借商業活動的機會,找人拍了跟楚逸一起參加活動的借位照片,找行銷號釋出「xx女星與華商年輕總裁戀情曝光」這樣的新聞。而楚逸的應對就是法務上,直接剛。這麽來了幾次,也沒人敢再碰瓷他了。

如今突然出來那麽多「石錘」視訊,如果我們的同事關系曝光,對家很有可能借風造勢,把他塑造成對下屬監守自盜、實施潛規則的色狼總裁,屆時輿論將將華商和楚逸推入深坑、四面楚歌。

屆時不止他的形象一朝盡毀,對集團也會有影響,甚至會造成股價波動…

蝴蝶效應,結局難以想象…

「先放下你腦子裏其他的想法,我只問你,你現在怎麽樣,還好嗎?」

「我害怕…學長…我害怕。」

我拼命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手掌心,逼自己克制住別哭來,眼淚一個勁的在眼眶裏打轉。

「別怕,有我。」

這時,小單突地來了一嗓子。

「臥槽!但你們快看微博!」

我趕快湊頭過去,幾秒鐘後電話那頭傳來深吸一口氣的聲音。

「學長,我先掛了。」

我看到楚逸正迎著眾人的目光朝我走過來。

雖然他現在帥得仿佛不顧別人的死活,但是他剛剛發的微博,才叫真的不管我的死活。

就在幾分鐘前,他回復了一條網友詢問這女生到底是不是華商老板娘的微博。

「還不是,正在追。」

26

看到我紅紅的眼睛,楚逸原本微笑的臉,也不由得晴轉陰,把我拉到大陽台。

「楚逸,你這樣算什麽?為什麽不跟我商量一下?我明白如果事情曝光了,很容易被對家利用來針對華商。但…我們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為什麽這樣說,為什麽不先聽聽公司公關方案再決定?為什麽呀?」

這三天所有的委屈和難受,一下子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好不容易築起的心防,瞬間崩潰決堤。

我不是不明白這兩天他的曖昧,我不是看不到他偶爾看向我動情的眼神。

當他摸我的頭發,當他親我的額頭,當他輕輕抱住我,無論我們給彼此找多少理由,晚安、早安,再見、又見。

我不是不明白我和他之間的呼之欲出。

如果他是普通人,如果我們沒有其他的羈絆,我可能真的很難拒絕他。

又或者,如果是其他我不討厭的人,如果我心裏沒有這樣一個無可替代的人,我或許也會享受這種曖昧的關系。

但物件是他,偏偏是他,沒有或許也授權能。

我們不能相愛,不能在一起。

從我愛上他起,我已經錯了一步,我不能再錯第二步,不能讓他也踏進跟我一樣的境地,一點點也不行。

「萱萱,萱萱!」

楚逸把我緊緊擁在懷裏,無視我推他踢他、嚎啕大哭,只是把我死死箍在懷裏,一手托在我腦後,讓我伏在他的胸前,他的下巴輕點在我的頭頂。

我能感受到他繃緊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胸膛深深的起伏,他也在緊張嗎?

許是哭得太大發了,我竟然打起嗝來。楚逸一下一下拍著我的後背給我順氣。我可能委屈得忘了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居然翻了他個白眼…

但楚逸卻沒惱,反而笑了出來,輕顫的嘴唇輕點我的額頭。

我立刻渾身像觸電一樣…

「冷靜點了嗎?」

我遲鈍地點點頭。楚逸認真的看著我,像在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冷靜了,隨後又緊緊擁我在懷裏。

「萱萱,我不是不和你商量。我知道你會怎麽想。你會想華商的對家會怎麽做,你會想我會被人寫成什麽樣,你會想華商會有多少損失。雖然最後都可以澄清,但這期間的一切公司損失和我個人名譽的損失,你都想到了。但你永遠都不會先考慮你自己,這是我擔心的。我也知道…」

「我也知道,這麽多年為什麽你不讓我喜歡你。」

我難以置信的擡頭看他,而此時的楚逸也直直地看向我,與我四目相對。

「我都知道萱萱,我知道。」

27

我原本有個很幸福溫馨的家庭,和大院裏其他孩子們的一樣。所以,我曾以為所有家庭都是差不多這樣,一家三口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直到父親離世,母親總對我說爸爸就在天上看著我們,母親也比過去更加倍地去愛我呵護我,仿佛要把一切好的都給我。彼時我覺得也許我家與別人家唯一不同的是,父親在天上愛我。

但卻不知道原來各家都有各家的秘辛,不足為外人道,比如楚逸的家。

楚逸祖上,不知是多少代前,就已有先祖在朝為官,後又出了幾名紅頂商人,開啟了官商兩通的宏圖。之後,楚逸祖父這一支承繼祖之商賈一脈,成了當地富甲一方的財主。到了楚逸的祖父,開創華商船運,站在先人留下的根基之上,又令楚家有了質的飛躍。後來楚家把握住時代更叠的機遇,先後在制造業、房地產等領域都有了難以撼動的影響力,而楚逸的父親對華商這一波改革更新起到了居功至偉的作用。

原本這種大世族,最有章法,自有一套自己執行的「流程」,比如聯姻。楚逸的父母就是商業聯姻的典範,人前無不誇兩人伉儷燕爾。

然而,回到家中兩人形同陌路,鮮少交流。楚逸也因著此,自小性情寡淡,不擅袒露心跡。

而楚父楚母感情淡漠,只因楚父有個初戀情人。

其父當時堅決不同意聯姻,對抗家族,爭取過、也掙紮過,算得上無所不用其極。

割脈,楚老爺子便請了醫生住到老宅,臨走前放下話來,任你割上多少次,你都死不成。

眼見傭人收走所有尖銳器具,楚父只得絕食抗議。三日滴水未進,身體已虛弱不堪。醫生在旁,將營養液紮進他的血管裏,當時只是一兩個小廝就可以控制住虛弱的楚父,令他動彈不得,任人處置。

如是折騰了月余,在楚家老爺子和老太太的軟硬兼施下,楚父最終妥協,與賀家長女舉行了婚禮。這場婚禮占盡報紙頭條,一時風光無二,稱為世紀婚禮都不為過。

這樣的楚家,這樣的楚逸。

我與他,就像兩條平行線,各自延伸的人生,原本毫無交點。

如果我們沒有都進了S大設計系…

如果我沒有拿到設計大獎,與楚逸年級優秀的照片,並排掛在他父親捐贈的教學樓裏…

如果楚父沒有剛好來到這棟教學樓...

也許,楚父永遠都不會再掀開這段塵封的記憶,只任由過往雲煙在夜深人靜時放肆彌漫,獨自一人吸煙刻肺至天明。

我是他初戀的孩子。我那張與母親太過想象的臉,楚父只一眼就確定了。

當楚父找到我家,發現獨內建著我生活的母親,要不是年歲不同,他險些以為我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兒。

之後的事,不必贅敘。

直到有一日,母親哭紅著雙眼,問我。

我便知道,這一切仿佛是必然,兩人壓抑多年的情感,已是壓都壓不住。

父親走後這十年,母親獨內建我有多難,我比誰都清楚。母親為我、為這個家付出了那麽多,我有什麽資格阻止她追尋自己的愛情和幸福呢?

我當時只是慶幸,還好我與楚逸沒有什麽,不至於讓母親為難。

我當時只怨楚父,還未理清家裏這一堆,就來追我母親,令母親被道德的枷鎖折磨至此。一個那麽堅強的女人,一個守身如玉十年的女人,父親走後她本可以名正言順改嫁,但為了我,母親從來沒有與任何男人有過牽扯。而如今,為了你楚家,她卻要背上第三者的惡名。

但最後,我也怪自己,陷入得太早,對楚逸的心已經收不回來。

之後,楚父很快處理完與楚母的事情,帶著母親出了國。而家族事務都落到了楚逸身上,他不得不早早挑起大梁,也不得不從喜歡的設計專業轉去金融專業。

楚老爺子因為楚父這雷霆一擊,氣急攻心,大病一場。原本精神矍鑠的老人家,如今也必須依靠拐杖才能勉強行走。

母親幾次要接我過去與他們同住,我卻只說在學校很好,終於能一個人了,不知道有多自在。一個勁兒的告訴母親保重身體,享受當下,不用擔心我,有苗苗和絡繹在,我不會吃虧。

十九歲的心動,二十歲的曖昧,在二十一歲不得不熄滅了,但我怎麽都掐不滅。

也無所謂了把…

就任由其生長吧…

我對自己說,只要我把這感情藏在心裏,沒有人知道就可以了。

跟媽媽的幸福相比,這些算得了什麽呢?

我與楚逸的事,我連孫苗苗和閻絡繹也不曾說過。苗苗只知道有過一個能讓我看著微信都會笑出來的人,但後來我就只有嘆氣了。她試探過我,我不說,她便再也不會問,這是我和苗苗之間的默契。

而楚逸本人,雖然我不覺得楚家和賀家會對「第三者」不聞不問,但我也不覺得他們會直接告訴楚逸這個人究竟是誰。畢竟楚賀兩家從老爺子那輩就有合作,加上聯姻,相互之間的關系早已盤根錯節。如今楚逸繼承楚家,對兩家都無疑是極大的利好,賀家一定會輔佐楚逸坐穩這個位置,不讓楚家那些旁系來攪渾水。而楚父既然交出了一切,在這幅棋局裏也早已是一枚棄子。兩家利益無失真,又何必將楚父的所行其狀具象化給楚逸呢。財閥世家一言一行都是不會浪費的,沒有好處的事,他們是不會去做的。

而如今…

原來他都知道…

28

「萱萱,我很小就知道父親不愛我,也不愛母親。」

「而可悲的是,好像我們三人之中,只有我曾為了這個認知難受痛苦過。」

「從小學起,我的家長會,我們三個都是由一個司機送過去,由三個司機接走。」

楚逸深吸了一口氣。

「很小我就明白,我今後的人生只能我一個人走。要在我們這樣的家族存活下來,感情是不能太細膩的。從小的教育告訴我,所有感情裏,愛情最不值一提,親情次之,最牢固的維系只有一致的利益。」

「所以,萱萱。你和阿姨都沒有錯。阿姨沒有破壞我的家庭,而是拯救了我名存實亡的家。也許你不相信,自從他倆重遇,我的家裏,終於有了顏色,不再是灰調。跟爸爸離婚的當晚,我媽媽就出發去了巴黎,去追逐她自己的夢想去了。」

「而你的出現,讓我的心止不住的躁動。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的人生恐怕不能一個人了。」

「所以當你開始避開我,開始躲我。我覺得也許我需要給你一些時間消化,因為,畢竟是我的父親帶走了與你相依為命的母親。不能因為我家的一片灰白變成了彩色,就要犧牲你的快樂和幸福。我願意給你時間讓你靜靜,我也相信我能給你今後的快樂和幸福。」

「其實,父親和阿姨去機場那天,是我開車送他們去的。我有時常常會想,如果那天我下了車,如果那天我在機場見到你,會怎樣?你是會躲得更遠,還是離我更近。」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那麽復雜的案例,你是我人生一切的變數。」

「萱萱」

「上一代的事情,他們自己已經處理好了。我懂你的顧慮,我又何嘗不是。可能明天熱搜就是華商總裁疑似亂倫,甚至更惡毒的話。」

「萱萱你知道嗎,阿姨一直不肯跟爸爸領證。」

我詫異不已,睜大了眼睛看他,他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龐,捧著我,是那樣輕柔,像捧著稀世珍寶。

「她說只要他們感情好,那一張紙只會成為枷鎖。楚賀兩家會覺得她覬覦楚家,想要分一杯羹,而傳出去世人也只覺得她是看中了我父親的錢。如今兩人只是談戀愛的關系,沒有那一紙束縛,合則來不合則去。」

「去年你來了華商。」

楚逸深吸了一口氣。

「萱萱,我真的沒辦再騙自己,什麽讓你靜靜,給你空間,也許只是我的軟弱和膽小。我不想我們再錯過了。我去找了他們,對阿姨說了實情,阿姨便對我說了這些,最後跟我說,‘我跟你父親沒有結婚,也不會結婚。法律上你們不是兄妹,也不會是兄妹’。」

「萱萱,我們還要再等下去嗎?」

「我…」

「萱萱,你只需要告訴我,七年前,你有沒有喜歡過我,說實話。」

「楚逸」

一開口我才發現,我的眼淚又已噙滿了雙眼,聲音已是嘶啞無力。我抓著他的禮服,突然一股勇氣上湧,我踮起腳尖,直接吻上了楚逸。

楚逸先是一滯,旋即加深了這個吻。

29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我呼吸困難,都顧不上哭,整個人軟軟的靠在他身上,他才松開抵在我腦後的手。

楚逸低頭,輕輕吻去我的淚痕,額頭抵在我的額頭上,鼻尖輕觸我的鼻尖。

我們相視而笑,我們緊緊相擁。

不知溫存了多久,楚逸突然說,「我是不是該更新微博了?」

隨即牽起了我的手,拍了一張我們十指緊扣的照片。

「你要發什麽啊?」

說著,我就去搶他的手機,這次怎麽也要先看過才能讓他發,不然公關部的同事們又要被他折騰到頭禿。

但無奈他手長腳長,硬是墊著腳仰著頭,伸長了手點了發送。

「華商楚逸:追到了。(附圖)@心照不萱萱」

當晚,華商集團所有下屬公司紛紛轉發該微博。

「華商傳媒:恭喜老板,恭迎老板娘。@華商楚逸 @心照不萱萱」

「華商醫療:恭喜老板,恭迎老板娘。@華商楚逸 @心照不萱萱」

「華商科技:恭喜老板,恭迎老板娘。@華商楚逸 @心照不萱萱」

「華商地產:恭喜老板,恭迎老板娘。@華商楚逸 @心照不萱萱」

…………

呵,原來這就是你讓公關部做的方案?

心機男。

30

翌日,我們兩個頂著熱搜,幹脆擺爛沒回魔都,準備繼續在B市玩幾天再走。

網上關於我們的物料已經多的不像樣了。

那些對家來搞事情的貼文和評論,總之亂帶節奏的,全都讓法務去處理了,楚逸就是這種以不變應萬變的男人…

而網友做的那些磕糖視訊,楚逸都去點贊了一下,有幾條剪輯特別好的,他還直接轉發人家貼文並at了華商集團。這下公關部又要熱鬧了,被大老板出了一道看似開卷考實則閉卷考的題目…

最離譜的是,後來居然還有網友發現了我參加晚宴時無名指戴了戒指。

Emm…就是我扭蛋來的艾爾莎戒指…

於是網上輿論頓時又是一片混亂。

有說我們其實早就結婚了,現在出來撒糖圈粉,肯定是華商又有大動作。

也有說是楚逸的追到了就是求婚成功的意思,我們倆已經悄悄訂婚。

甚至有網友發了我戒指的放大圖和她女兒扭蛋的艾爾莎戒指,說有錢人的追星就是不一樣,普通人只能戴扭蛋款,華商未來老板娘直接就戴個客製款。

不是…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扭蛋款?

然後,我看到楚逸偷偷把那個貼文轉給了安靜…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買!

但又不想撫了他的興致,只能悄咪咪跟安靜姐發了條訊息,「別讓他買!」

我們又在B市轉悠了三天,中間又去了一次那家韓式燒烤店。但我沒想到,這次楚逸帶我過去,不是故地重遊,而是帶我去視察…

沒錯,現在那家烤肉店已經在我名下了…

楚逸說這是定情信物,因為在這家店,他才提前追到我,所以很有紀念價值…

行吧,我承認霸道總裁的愛是蠻讓人上頭的。

但後來我發現,他早就偷偷讓秘書處做了B市遊玩攻略。

這個早有預謀的心機男,瞬間決定換回主場,於是我們訂了當天的機票回家。

31

回到魔都,楚逸說他爸和我媽今晚要跟我們視訊,就帶著我先回了他家。

一到他家,就把我塞到浴室,讓我我先去洗澡換衣服,他來準備吃的。

所以,當二老一開啟視訊看到我們的時候,我跟楚逸正穿著一樣的休閑服,二老高興得像踩了電門。媽媽還一個勁兒得跟我說,看到我和楚逸在一起,她總算放心了,要楚逸一定好好對我。而叔叔則是直接跟我們說,戀愛沒啥好多談的,抓緊先去領證。

嗯…被我媽白了一眼。

我…

於是,楚逸這個心機男拿著二老的聖旨,順利開啟了與我的同居生活。美其名曰,天天在一起才能好好照顧我,才能實作對未來嶽母的承諾。

而自從被楚逸忽悠到他家,他就像個巨型寵物狗,粘人到不行,且醋意極強。

男同事找我問個事兒,楚大總裁馬上一鍵三連。

「他是誰?他幹嘛?你別不要我!」

你員工,你問我是誰?!

大學班長(男)問我同學聚會能不能去…

「他是誰?他幹嘛?你別不要我!」

「…」

你學弟,你問我是誰?!

我約顧澤吃飯,畢竟還欠人一頓飯,這次楚總到時恢復了以往言簡意賅的風格。

「你別不要我!」

「!!!」

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一個禮拜之後,他好像突然就恢復出廠設定了。玩命兒加班,一天跟我說不上五句話。我看著之前一天五十句都不止的聊天記錄,陷入了沈思。

暗戀也興七年之癢嗎?

反常的不止楚逸。

秘書處最近也是忙得天翻地覆,當然除了我之外…

我整天無所事事,而其他人兩倍速執行,忙得腳不沾地,有時候我覺得只能看到小姐妹們的殘影…

而且秘書處的姐妹們,最近看我的眼神總有點奇奇怪怪、神神秘秘、欲言又止。

連帶安靜姐,最近也沒空搭理我,跟著楚逸滿世界跑,我突然就成了散養的了。

而顧澤突然交接了手頭的任務,去英國搞新公司了。得,飯也沒請成,咖啡搭子也沒了。

32

就這樣稀裏糊塗又過了幾天,我一如既往窩在辦公室打遊戲。最近實在太閑了,29層今天除了我和保潔阿姨,連個人影都沒有。

突然手機響了,是安靜姐。

「姐,我的親姐,你可想起我了。」

「萱啊,江湖救急!趕緊的,把我桌上的兩個資料夾給我送來,我發你地址,十萬火急,你立刻馬上來哈!」

哇塞,終於來活了,我趕緊風風火火地出門。

就是,為什麽有種既視感…類似的情況是不是有過?

安靜、檔、十萬火急…

Emm…

還沒琢磨出味道來,已經到了安靜說的地方,活動地點是江邊一家酒店的頂樓露台。

服務生把我帶上露台,哇塞,入口一陣妖風,瞬間吹得我披頭散發…

我只能一邊理頭發一邊往玻璃會場那邊跑。

所以當我跑到會場門口,安靜拉開門的時候,我還在跟黏在唇釉上的頭發絲搏鬥。我把檔朝她懷裏一塞,轉身就準備走,卻被安靜一把拉住推進了會場。

正一臉懵的時候,卻見楚逸風度翩翩的拿著花朝我走來。

此刻,屋內響起了【少女的祈禱】,是小賀在不遠處彈著鋼琴。大螢幕上正在放我和楚逸的合照,除了最近在B市拍的,還曝光了我在他家壁爐上找到的那張。

緊接著,螢幕上是他at過華商的那條網友剪輯的磕糖視訊。

最後是一部沙畫動畫,描述了兩個人從相識,到轉身分別,但始終有條紅線牽著兩人,最後兩人在舞會中央擁抱在一起。沙畫結尾是by Sandy & Amy,秘書部的兩個小姐妹(討論黑襯衫、禁欲、純欲最起勁的那兩個)。

從開始的無措和莫名,到後來的感動與心動,楚逸都緊緊的摟著我在懷裏。

最後,小單從後面推出一個大蛋糕來。

「萱萱,今天是我們認識七年的最後一天,而明天將是我們認識第八年開始的第一天。我希望我們能以新的身份開始我們的第八年,開啟我們新的人生篇章。」

「萱萱,嫁給我吧!」

楚逸單膝跪地,拿出一顆粉色的鉆戒。

「我…嗝…」

楚逸見我又哭打嗝兒了,哭笑不得連忙起來抱著我拍嗝,而旁邊的同事們,則都在起哄,「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萱姐,我唯一的姐,你快答應楚總吧,不然我們今年年終獎就泡湯了!」

「快答應他吧!」

我實在控制不住我的嗝,只能在楚逸懷裏點點頭。楚逸緊張得給我戴戒指,手抖得不行,戒指戴了半天也沒戴進去。

「瞧你倆那點出息。」

安靜一個白眼。最後她抓著我們兩個的手一懟,我才戴上了戒指。

當天的素材被公關部拍攝下來,剪輯成新的磕糖視訊,用華商集團的官號發了出去。

華商楚逸回復「有進步(點贊)(點贊)(點贊)」

心照不萱萱回復「這波得加薪資吧 @華商楚逸(wink)」

華商楚逸回復「遵命,老板娘(玫瑰)(愛心)」

我和楚逸相視而笑,此時我們正在去巴黎的路上。

我們要親自向幾位長輩宣布我們要結婚的事。

33

婚禮當天,我終於見到了我的小花童,安靜姐的兒子樂樂。

小家夥才四歲,穿著個小燕尾服,梳著個小背頭,一臉奶酷奶酷的表情,現場的ee們都搶著抱他,人氣No.1。

之前楚逸跟我說,今天送對戒的嘉賓很特別。我問他是不是樂樂,他卻神秘地笑了笑搖搖頭。

直到司儀宣布交換對戒,就見遠遠的一個橘色的、毛茸茸的胖點點,小步小步地朝我們跑過來。

「是「麵包」?」

「喵~」

楚逸還沒回答,大橘貓已經到了我們面前,楚逸抱起它拿下掛在它脖子上的戒指。

「原來它在你這裏!楚逸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楚逸輕輕笑著,給我戴上戒指。

「慢慢你都會知道的。」

番外一

請問安靜,楚逸發艾爾莎扭蛋戒指給你的時候,他和你聊了什麽?

楚逸:「她喜歡這樣的?」

安靜:「不喜歡」

那楚逸是怎麽知道萱萱喜歡粉鉆的?

萱萱:「別讓他買!」

安靜:「這都不喜歡,你喜歡啥樣的?」

萱萱:「我不知道,問就是粉紅色的。」

安靜:截圖、轉發楚逸、內心os「我要不給你倆拉個群?」

番外二(婚禮當天)

「楚逸,那男的是誰,結婚沒有?」

「我們倆剛念完誓詞,你就變心了?文萱萱,你別太過分!你…」

「你嘰歪個啥!你看他站安靜姐旁邊,抱著小樂樂,畫面多和諧,這配得一臉。安靜姐一個女人帶個孩子也不容易,這男的合適不?你給撮合撮合唄!」

「那,他聽見你這麽說該樂死了。」

「咋了,他真的在追安靜?」

「不追孩子能那麽大?」

「???」

「你能不能別管別人?!你老公我今天都這麽帥了!你能不能看看我?」

「…」

番外三(婚禮當天)

「苗苗,你在…唔…」

「楚逸你幹嘛捂我嘴!」

楚逸朝小客廳努努嘴。苗苗被個男人抱著啃…

「哇靠,我要去告訴閻絡繹。」

剛要走,一把被楚逸拉住,把我往邊上扯了扯。

這個角度,有鏡子的反光…呵,閻絡繹找到了。

番外四(我和楚逸婚後)

「你那晚打電話給我,本來是要說什麽的啊?」

「哎,原本我是想浪漫一把的。」

「那天本來是想問你周末有沒有時間,帶你去星恒吃飯...沒想到你當晚就投懷送抱了。」

說著還掐起了肚肚上的軟肉。

「誰投懷送抱了,誰投了誰投了,反正我沒投。」

「好好,你沒投,是我投懷送抱的好不好。老婆,我現在也想投。」

「不,你不想!」

腰酸都沒好,這男人想p吃!想什麽想!

但是很奇怪,為什麽我剛轉去秘書處一個月,楚逸會突然要約我周末吃飯?

「安靜姐,之前楚逸有沒有在星恒安排過什麽活動啊?」

「星恒?他告訴你了?哎喲,你們都結婚了他還要刷存在感啊?」

「他當時想在那邊跟你表白,讓我找個理由指使你去那邊來著。誰知道他直接騙你去B市,還上了熱搜,早知道我忙那麽多天弄那個儀式幹嘛,都白瞎了。」

好你個楚逸,真是要...讓我迷死你了!

番外五(楚逸發微博後)

萱萱掛斷了電話。

為什麽自己總是晚一步?

顧澤瞥了一眼手邊【劇院魅影】的戲票,起身將票扔進垃圾桶裏,拿起外套出去。

車在路上漫無目的的開,心裏好像有盞燈被熄滅了,沒有了方向。

是從哪裏開始的呢,好像一切偏離了計劃。

是從何時開始的呢,好像總是晚了一步...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番外六(某次情到濃時)

「所以你喜歡禁欲的還是純欲的? 」

...

姐妹們,這件事告訴我們!

人後莫說人非,要說也別再茶水間說了...

「那天你拿我內褲是要幹嘛?」

...

快閉嘴吧你!

(完結 撒花~)

(姐妹篇安靜的故事也已完結~歡迎移步~https://www. zhihu.com/question/3754 60449/answer/31050765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