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小吃一條街,出來喝酒的客人三三倆倆相互攙扶著離去。
「你怎麽搞的!連個碗都洗不好,我招了個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老板娘的大嗓門從後廚直接炸到街道,爛醉的顧客都被嚇醒了酒。
時小遇欲哭無淚,自己本來就是想打個零工好交房租,誰知道會搞成現在這樣。
明明她洗過的碗好好放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到她手邊,一個轉身悲劇就發生了。
老板從前堂進來把罵罵咧咧的老板娘哄走了,轉身臉帶為難的說道:「小遇啊,叔這也是個小本生意,經不起這樣折騰。」
說著還開了瓶飲料遞給時小遇,「你看這樣行不行,上回你烤串炸了的那爐子叔我也不要你賠了,今天這事也算了,我們好聚好散怎麽樣?」
時小遇嘆了口氣,接過飲料喝了一口。
她從小倒黴到大,好不容易把大學讀完了,卻怎麽也找不到工作。沒辦法自己靠接接畫稿勉強度日,可這個月畫到一半稿主就跑路了,錢拿不到手,剛好又趕到交房租。
老板回頭望了下店門口,確定自己老婆不會進來後偷偷摸摸的掏出一筆錢來,說到:「叔也沒什麽本事,這個薪資叔給你結了。小姑娘也不容易,找個輕快一點的活幹幹吧。」
時小遇連忙推辭,闖這麽多的禍,她賠都賠不起還要什麽薪資。
「叔,你快收回去,怎麽好意思叫你私出錢。」時小遇說什麽都不要,老板也不強求。
好不容易收拾好殘局都到了淩晨,時小遇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店門。
完蛋,又要找新工作了,這就是所謂的天妒英才嗎?可惡啊,什麽時候她才能過上揮金如土的日子。
時小遇點開同城網站開始找兼職,背後突然爆發老板娘的怒吼。
「好你個死鬼,竟然敢背著我藏私房錢,皮癢了是吧!啊!」
時小遇默默在心裏為老板點蠟,這個夜裏又多了一個傷心人。
越走燈光越昏暗,高樓也變成了眼前的老破小。
這是時小遇好不容易找到的房子,租金低位置好,除了安全沒有保障其它的都挺好。
忽閃忽閃的樓道燈印在剝落的墻皮上,時小遇盡量不靠近生銹的鋼筋扶手,要是搞到衣服上很難洗掉。
還沒等她上到家門口呢,那個不爭氣的燈泡吱啦一聲,徹底退休了。
不是吧,今天出門是踩狗屎了嗎!心已碎。
時遇認命的用低電量手機勉強照明著前進,午夜的破舊老樓,安靜得莫名讓人心慌。
踢踏踢踏的腳步聲終於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時小遇低頭在包裏翻找鑰匙,眼神一瞥,整個人當場呆住。
地···地上···有雙眼睛啊啊啊!!!
啪嗒一聲,鑰匙直接滾落在地。
黑暗裏一雙泛著金光的眼睛,像飄在半空中的小火焰,忽的一下,光亮又不見了。
時小遇兩腿發軟,雖說她膽子是大,但是到底是一個深夜回家的單身女性,現在只覺得腦袋空空。
崩潰邊緣的時小遇還是堅強的靠著微弱燈光找鑰匙,新時代獨立女性當自強。
一頓瞎摸後,她的手背碰響了鑰匙上的鈴鐺。
太好了,快快讓她逃離這個地方。
她伸手去抓,入手溫熱,還有層細軟毛毛。嗯,手感真的不錯。
不對啊!
手機光一打,一只類貓生物倒在她家門口不知死活,入目滿地鮮紅,還有散落的毛發。再看看自己的手,也是紅得紮眼。
時小遇覺得自己有必要備一瓶急效救心丸,這小金剛來了他母親的也頂不住啊!!
沈默,沈默是今晚的麻木。
天大亮,時小遇艱難蠕動起床。
好餓,好累,好想淪陷。不知道是哪個大冤種洗刷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將酷似犯罪現場的地面墻面搞幹凈。
小小的空間,她一下床就閃進了衛生間,窮人生物鐘提醒她可不能懶睡。
今天淺淺看看有什麽好稿子接吧,為了富貴,拼了!
她一摸牙刷,突然看見水池裏浴巾包著的黑色一團。
是昨天的那只小動物,她清理時發現還沒有斷氣就給抱回來了。但是家裏連下腳的空間都快沒有了,她就暫時包好放在幹水池裏。水池子小小的剛好能放下,現在是初秋,倒也不會冷。
她沒有錢給這個小家夥治病,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它身上的傷口,活不活得下來就聽天由命了。只能說虐待動物的禽獸真該死。
時小遇小心翼翼的抱起貓貓,準備放到床上。
手指尖忽刺痛,時小遇的指尖被貓貓脖子上掛著的小吊飾刮破了,血染到小家夥身上。
哎呀,她好不容易搽幹凈的貓啊!
話說這個銀白色的吊墜什麽時候出現的,昨天好像沒見著。這麽利,不要刮傷小貓貓了。
時小遇把吊墜給取了下來,安頓好小貓後隨手把它放到書桌上。
在她轉身離開時,貓貓身上那塊血跡化作一道白光融進了它的身體。它掙紮著,睜開了金色的獸瞳。
知寒看著自己毛絨絨的雙手足足呆了三秒。
昨日他失控爆發後只記得傷得很重,但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變回了幼態妖型。這可真是,太羞恥了。
「啊,小家夥,你醒了。」時遇驚喜地喊道,昨天那樣她還擔心著貓貓醒不過來呢。
時遇跑到床邊,準備好好看看小貓咪。
少女俏麗的臉慢慢逼近,知寒淩亂了。他堂堂夜玄一族,千年來最強大的妖怪,怎···怎麽能被這樣輕薄。
貓貓伸爪,抵上了少女的臉。
啊啊啊啊啊啊,時小遇內心化身尖叫雞。從小貓嫌狗憎,路過大鵝都要被叨兩口的她終於被小動物主動親熱了,這就是她命中註定的貓貓嗎?
「嘿嘿嘿,乖寶,我去給你找吃的,嘿嘿嘿」時小遇飄飄然的走開了。
知寒原地宕機,原來人類臉這麽軟嗎。他摸到了,活的人類。貓貓不想面對,默默埋爪。
時小遇溫好牛奶,把小貓放進鋪好毛巾的紙箱子裏,傻笑地盯了好幾分鐘才走開。
奇怪的女人終於走了,知寒炸起的毛放了下來,試探著去喝奶。他一向不吃人類的食物,但是現在他連維持人型的力量都沒有。
哼,雖然那個女人很奇怪,但是看在這口奶的份上自己就原諒她之前對自己的輕薄了。
時小遇完全不知道貓貓心裏怎麽想,她滿腦子要讓自己的好大兒過上幸福生活,悲催打工人時小遇滿血上線。
吃飽喝足的知寒開始分析現在的處境,看樣子自己失控越來越難控制了。雖然不知道這次自己是怎麽醒來的,但是力量在慢慢恢復,這條命又撿回來了。
至於那個女人,好像把他當成小獸了。哼,要不是妖人之間有規定,他肯定要讓她瞧瞧自己的本體,他可是妖界最強大的妖!才不是什麽乖寶!!
辛苦一天的時小遇放下數位板,迫切需要貓貓治愈一下小心臟。
「媽媽的乖寶,今天咱可是賺到奶粉錢了。」時小遇笑得很開心。今天格外的順利,竟然一點狀況沒有出的成了兩單。
哈哈哈哈哈,她要轉運了,要發財啦。
知寒舔舔爪子不以為然。夜玄一族存在千年,除了妖力強大,其次就是祥瑞伴身。
也因為這樣不少夜玄被人類哄騙,成了工具,丟了真心。
人類啊,可是滿口謊話呢。
算了,當作吃住的報酬吧,等他力量回來就馬上離開。
時小遇不知道貓貓已經規劃好想要離開她,她俯下身子,揉揉小貓腦袋。怕了碰傷小貓,她摸得小心翼翼的,溫熱柔軟的手感叫人欲罷不能。
啊啊啊,這是什麽神仙小貓咪啊!快點好起來,她要親禿好大兒的小腦殼。
知寒不淡定了,毛毛下的耳朵紅成一片。
這···這個女人!他要離開,馬上!
可憐的知寒,小獸的體格讓他無法捍衛頭頂的尊嚴,嚶嚶嚶的奶叫也沖垮了他最後的體面。
隨便吧,知寒躺平任摸,反正這裏沒有認識的妖。摸著摸著知寒還打起了小呼嚕,看上去挺享受的。
夜晚,時小遇餵好了貓,準備再奮鬥一晚,忽然註意到桌子上放著的小吊墜。
她拿起吊墜看了看,之前沒註意,這個吊墜很是精致。
兩柄小劍交叉的樣式,拇指大小,卻連劍上的復雜花紋都可以看見。
看上去不是便宜的東西,該不會她的小寶是別家走丟的小貓吧。時小遇一想到這種情況有些難過,還以為是自己的命定貓貓。但是失主會很難過,畢竟小寶這麽乖。萬一呢,萬一不是別家的貓呢。
時小遇的心情九轉十八彎,但還是拍了一張吊墜的照片,還偷偷拍了一張貓貓舔毛照準備放到同城網站上。
哦吼,忘關閃光燈了。
知寒眼前一花,被偷看的羞恥勁還沒有上來,就看見那個女人拿著他的靈武雙劍,還在偷拍他!
他丟妖臉的樣子怎麽能留下,今晚,他一定要暗殺她啊啊啊啊!!!
知寒不知道的是,這張照片不僅會留傳下來,還會妖手一張,無情嘲笑他的年少無知。
連續拼命肝畫的時小遇終於在最後時刻交上了房租,沒有生存危機的她現在只想擺爛。
最近她家乖寶總是粘著她,每次她準備工作時就扒拉自己的褲腿往上爬。現在她閑下來了,可要和小寶貝親熱親熱。
知寒曬得好好的太陽,突然就被撈了起來,接著就是那個女人的一頓狂親。
「餵,粗魯的人類,放開我!」知寒根本掙脫不開,發出小貓咪奶呼呼的嗷嗷叫。
新進鏟屎官時小遇更興奮了。啊!好萌,這麽可愛的好大兒是要被媽媽一口吃掉的。
知寒小腿一蹬生無可戀臉,躺平任摸。
待他好起來了這個女人不能留,等等!放浪的女人這裏不能摸!!!
貓貓打挺,護住最後的體面。
時小遇縮回手,「喲,乖寶還是個男孩子啊。」
她好像發現了新大陸,總想翻過貓貓再看一眼。
直到貓貓炸毛時小遇都沒能再看到。算了,給孩子留點私密吧。
知寒生氣的團在角落裏,用屁屁對這臭女人。
太過分了,他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前幾日他爬桌子拿自己靈武這個女人就不停阻止他,今天還對他做出這樣的事,以後不知道還要發生些什麽,可惡啊!知寒一想到剛剛發生的事,耳朵紅得發燙。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來了,等一下。」時小遇起身準備去開門。應該是昨天她在寵物店下單的幼貓糧和貓窩到了,自己賺錢了肯定要給乖寶安排吃好睡好。
門口敲擊聲越來越急切,咚咚聲直接砸得人心慌。時小遇沒有多想,工作日難免有幾個情緒不好的時候,她理解。
知寒腦中危機的弦在這一刻崩斷。
蠢女人!不要開門!
可憐他的小短腿,完全趕不上時小遇開門的手。
吱---
空氣在門開啟的那刻安靜下來,老舊鐵門劃拉出刺耳的聲響。
「哎,沒有人嗎?」時小遇一臉奇怪,「乖寶,你什麽時候跑出來啦,快進去不要亂跑。」她說著就要抱起小貓回家,心想又是無聊人的惡作劇。
知寒擋在時小遇的身前,全身毛毛炸起,緊盯這眼前平平無奇的筆記本。這本黑色筆記本散發著惡心的味道,很危險。
「誰的小本兒掉這裏了,奇怪。」時小遇也註意到了筆記本,伸手就要將它撿起來。
「不要動!」知寒出聲阻止,可惜她聽不懂妖語。
視線被濃郁的黑色剝奪,時小遇像溺水的人,大口張著嘴卻無法呼吸無法出聲,恐懼在未知中侵襲她的大腦。
玩大發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流逝的感覺也不太明顯了。
時小遇視線漸漸模糊,意識也不清醒,耳邊環繞著淒厲的嚎叫。
「為什麽!為什麽不是我!」
「我寫的書不是廢物!不是!不是!不是!」
「瞧不起,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吵死了,馬上要昏迷的時小遇煩躁的皺起眉,她都好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給我,閉嘴!!!」時小遇暴起,搖搖晃晃的給了黑霧一拳。沒有想象中的輕飄的感覺,這一拳確確實實打在了實體上。
黑暗中,鬧鬼樣的聲音懵住了。為什麽,都這樣了它還能挨打。
像喝了假酒的時小遇更興奮了,眼睛半睜著,梆梆兩拳就招呼了上去。
「半夜不要擾民不知道啊!有點素質好不好。」時小遇越說越氣,自己這麽倒黴的沒說什麽,什麽玩意兒還來找她不痛快。
「沒機會就去給姐爭取啊。」啪一個巴掌打了上去。
「沒能力就去練啊!」咚咚又是一拳。
「活不下去就換個活法啊!」她一腳踢上去,「「死死死,你有姐想死,吵死了。」
「姐一個人活了二十來年,咋地,是活不起的樣子嗎?」時小遇上頭了,這麽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刻爆發。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不如別人,但是上天好像總喜歡跟她開玩笑,這麽多年她努力活著,努力變好,努力自己去找從小就沒人教她的愛。
可沒有人憐憫她,活得也越來越糟糕。
但是她也沒有像這個狗東西一樣要死要活吧!
結界外。
知寒瘋狂催動體內的妖力。
快一點,再快一點,不然那個蠢女人就危險了。
瘋漲的妖力化作金絲繞在他身邊,孱弱的身軀節節變化,妖獸的皮毛下不斷滲血,不一會又是血紅一片。
先前的小貓不見了,換來的是一個高大健碩的男人。血色模糊了他的樣子,但是還是能看到他傲人的五官,精致又充滿神秘的野性。
知寒喚來桌面上的靈武雙劍,傾盡所有的妖力向結界劈去,猛烈的罡風粉碎了眼前的黑色結界。
黑霧被打散的一瞬間,知寒拼命往前沖,終於趕在它合攏之前攔腰抱出昏迷的時小遇。
雙劍被他叼在嘴間,劍端還是不小心劃傷了時小遇的胳膊。
知寒一邊吐槽人類的脆弱,一邊用最後的力氣向發狂的黑霧擲出礙事的雙劍。
恍惚間,時小遇清醒了一瞬。感受到自己躺在一個八塊腹肌,腿長腰細,帥得要命的男人懷裏。
可是這個帥哥怎麽不穿衣服啊啊啊!
真是太刺激了。
知寒現在可憐的妖力只能支撐他的一擊,還要衣服真是太為難人了。
最後兩人脫力的倒在家門口,知寒也變回小貓昏迷不醒。
先前的黑霧不知為什麽,漸漸變淡,最後消散在空中。
樓道裏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一隊裝備精良的人員趕到了這裏。
「隊長,晦種失去蹤跡,按現場情況我們初步判斷是被凈化了。」
領頭的光頭男人揮揮手表示知道了,小隊裏很久沒有人出聲。
「先把現場恢復。」光頭發話。小隊以極快的速度恢復樓層原來的樣子。
光頭看著抱著貓躺在急救擔架上昏迷的時小遇,眼神晦暗不明。
時小遇醒來的時候,感覺腦子都快要炸掉了。她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噩夢啊!
她睜開眼,入目是大片大片的白色。
完了,還沒有睡醒,白布都蓋頭上了,等會還不要吃席啊。
「你醒啦。」一個渾厚的男聲傳來。
不不不,她還沒有睡醒。
時小遇認命的掀開頭上的被子,發現自己手上還在輸液,她望望四周好像在醫院裏,終於松了一口氣。
飄窗前,一個一看就不好惹的光頭大漢站在那裏,嚴肅得好像在思考要如何處理她。
「大,大哥,我好像不認識你吧。」時小遇小心發問,「當然大哥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好好講的。」她生怕對方一個不高興也要她不高興。
完蛋了,她不會惹到了什麽黑色幫派吧,她這麽多年都是遵紀守法好公民啊.
就在氣氛僵住的時候,一個白大褂敲門進來了。
冬霖扶了一下眼鏡笑著說道:「看來時小姐恢復還挺快的嘛,怎麽,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時小遇看到他來仿佛迎來了救星。醫生,快救救她脆弱的心臟吧。
徐強也暗自松口氣,不知道為什麽這小姑娘看到他就怕得要死,根本無法交流。
「強子隊長還沒有跟她講嗎?」冬霖戲謔的眼光藏在鏡片後,「都說了叫你多笑笑,看看嚇到小朋友了吧。」
徐強拳頭捏得青筋暴起,陰沈的臉更黑了。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冬霖轉頭又對時小遇說到:「看來我們的神巫小姐還不知道情況呢。」
什麽什麽?為什麽她聽不懂。
時小遇一頭霧水,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我們是妖聯管理處除祟總部,你現在在我們基地醫院。」冬霖攤在床頭邊的凳子上緩緩說道:「你上次看到的是還沒有完全形成的晦種,也就是我們負責鏟除的怪物。而你,對我們的行動很有幫助。」
「等等,我有些混亂。」時小遇有些迷了,什麽晦種,什麽妖聯,聽著怎麽像騙子。
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她終於搞明白了,雖然玄幻了點,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簡單來說就是她擁有了個什麽神巫血脈,可以凈化怪物,對方問她要不要入夥。
開玩笑,她很閑嗎。拿自己的命去拯救世界,她又不是活膩了。
「另外,我們是華國國家單位。固定薪資,五險一金,每周雙休。」徐強幽幽開口道。
時小遇轉頭就簽好了入職單。沒什麽,就是想為國家幹點事。
「好了,歡迎加入我們。」冬霖笑瞇瞇得看著時小遇,「待會我再來為你檢查一下。」
時小遇叫住了要離開的冬霖,問道:「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嗎?」
冬霖笑而不語,緩緩摘下了金絲眼鏡。
他原本清秀的臉上爬滿了青色的鱗片,眼睛也變成冷血動物的豎瞳,壞笑道:「你說呢?」
時小遇覺得自己還要再睡一會,太沖擊世界觀了。
在她發楞的時候,黑色的一小團從沒關緊的門縫裏擠了進來。
「乖寶!」時小遇驚喜的叫出了聲。
她長臂一攬,把小貓咪按在懷裏親。知寒有些後悔回來看她了,毛毛都要親炸了!
「還好你沒事,嚇死我了。」時小遇聲音哽咽,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到黑色毛毛裏。
她雖然倒黴,但她這麽多年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啊,差點命都搭進去了。
知寒被滾燙的眼淚搞得不知所措,只好乖乖讓她抱著,感受女孩的委屈。 「時小姐,這就是你的據點。」穿著正式的女人把店鋪房產證遞給時小遇。
「例外,我們希望時小姐能夠住在據點方便我們的工作,這點可以接受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時小遇趕忙回答,上崗送房產,還給她開了一間從小就想要的書店,還要猶豫什麽!感謝國家!
「我們後期會將需要凈化的物件和妖員送到據點,時小姐可以先熟悉一下。」女職員打斷了時小遇的傻笑,安排好後就離開了。
時小遇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明明前幾天還是為生存發愁的無業遊民,現在房子編制都到手了,做夢幻一樣。不對不對,要是做夢早就笑醒了,哈哈哈哈哈她要發了。
當晚時小遇就搬了新家,連帶著知寒的東西加起來也就兩個行李箱。搬進書店上方的住宅區,寬敞明亮的裝修,這不就是她的夢中情房嗎?
時小遇攤在沙發上,享受著有錢的美好。
知寒也蜷在扶手上,暗道妖聯終於做了一件人事。
因為他強行使用妖力,傷勢加重。加上他本身接觸晦種過多,妖聯就安排他在神巫身邊療傷。
哼,妖聯那些人類就是多事,完全不知道強大妖族的厲害。這點小傷舔兩下就好了的,還要修養什麽。
算了,就當是保護某個愛哭蠢女人了。
次日。
時小遇美美的起床,簡單吃過飯後就下樓去處理店鋪。
她的店鋪處在不太吵鬧的居民區,店面是三層獨棟小樓,很好的保證了私密。
妖聯的人來幫忙搬書擺書架,時小遇就在一旁學習邊幫些忙。
「喲,小可愛,要幫忙嗎?」
店門口,穿著花裏胡哨的男人斜靠著大門,手裏捧著鮮艷欲滴的玫瑰花。
「哦,怎麽能讓你這樣的小可愛幹這樣的事呢?太失禮了。」
嘖,是個帥哥,但是有病。
蘇鈺走進,右手優雅的把花交到時小遇手中,左手有意無意輕搭在她肩膀上。
「初次見面店長大人,我將會是你忠誠的騎士。你可以叫我蘇鈺,有什麽難題的話就交給我吧。」蘇鈺把時小遇攬近了些,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有些曖昧。
曖你個頭嘞,跟姐玩尬的。
時小遇一把推開他,迅速退到安全距離。
蘇鈺楞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完全沒有了原來故作優雅的樣子。
還沒等他笑直起腰來,一道小貓爪子就揮到了他的臉上。雖然他已經躲得很快了,但是臉上還是多了一道血痕。
「啊啊啊啊啊啊,你賠我的臉,我如花似玉,傾城傾國,美貌無雙的臉!」蘇鈺抓狂,這只該死的夜玄,早晚有一天要他好看。
時小遇被嚇到了,抱住還要上前補刀的小貓,忙道對不起。
知寒不屑,這只醜狐貍多少年了在他眼前蹦跶,這次就是要給他一點教訓,敢碰他的人,哼。
吵吵鬧鬧的一上午就過去了。
蘇鈺也是來養傷的,順便來幫時小遇熟悉妖聯的事宜。
於是他光榮的成為了書店的第一位店員。
只是自從時小遇知道他是妖怪之後總想看他的尾巴。沒辦法,他幹脆變成狐貍妖型在店裏晃蕩。反正現在又沒有人,還能讓臭夜玄不痛快,誰叫他死要面子不敢說自己真實身份。
當天夜裏,狐貍失去了他心愛的尾巴毛,一張小貓舔毛的照片發在了妖聯總群。
這場戰鬥,沒有贏家。
書店順利開業,時小遇簡單的在古制小樓門前掛了兩段紅綢。
發帖這麽久也沒有人來詢問貓貓的事,時小遇的心也放了下來。但是她有心疼了,她的乖寶竟然是只流浪貓,她一定要好好疼她。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新員工總是跟她的貓過不去。她一個人在親媽和老板的身份中難以平衡,幹脆就讓他們鬥去了。
像她這樣開明的大家長很少有了。
時小遇端起杯茶,看屋外小雨滴答,愜意的看看自己喜歡的漫畫。
天哪,這樣的好日子為什麽不來早一點。
正逢周末,周圍剛好是雲城三中,一時間書店來了不少學生。不得不說蘇鈺那張臉在學生群體中還是很吃香的,看那個小女孩都第八次來問價格了,還拿的是同一本書。
時小遇邊吃瓜邊感嘆青春的美好,順便吐槽一下蘇鈺老狐貍裝嫩禍害小朋友。
「哎,你聽說了嗎,我們學校上周有人跳樓了。」
「什麽什麽,不知道啊。」
「哎呀,就是高二那個,怪怪的但是長得挺好看的那個。」
時小遇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來兩個女孩,穿著校服聊著學校的八卦。聊著聊著又扯到店員好看,店裏小貓貓可愛去了。
時小遇不打擾她們,偷偷溜到樓上摸魚去了。
她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突然一條同城短訊吸引到她。
「今日,一男子在老城區跳樓輕生。調查人員在其家中發現大量廢棄書稿,初步判斷為自殺。」
地址正是她之前租的老破小,時小遇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人走了,就占這麽小小一個短訊位置,還是活著痛快啊。
一連好幾天,雲城雨綿綿沒見得晴。
店裏兩個冤家都提不起勁來鬥了。
知寒躺在時小遇懷裏,享受著梳毛服務。經過一段時間適應,他已經能心安理得的做一只小貓咪了。
蘇鈺沒眼看,早晚要把他的偽裝扒下來,受不了了!
這時店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帶著屋外的水氣進來了。
「隊長,你怎麽來了。」時小遇最先認出了對方。無他,只是大佬的氣質太逼人了。
「有緊急事件,現在只能請求你的幫助了。」徐強不顧自己身上的雨水,把手中樣式奇怪的保險箱放在收銀台上。
「本來我們不應該這麽早讓你接觸晦種,但這次情況緊急,我們的一名成員在晦種的域裏與我們斷開了聯系。」徐強的語氣急切,手不時摸一把光頭。「時間過長我們擔心她會有危險。」
"我應該怎麽做呢?"時小遇從小就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高享受就要高報酬。
「以我們現在人與妖的合作只能暫時封印住晦種,這次我們希望你能進到域裏帶出我們的成員。」徐強說著又加了一句:「不管死活。」
「晦種由人的怨念產生,它會不停得放大人的陰暗面,人類流逝的生命力就是它的養料。另外強大的晦種還擁有汙染妖族靈識的能力,妖一旦失控對妖族來說也是一種死亡。
長期與晦種接觸,妖也會越容易失控。若在域裏迷失自我,就會被晦種吞噬。」
徐強邊說,邊開啟了銀制的箱子。
「每個域中都會有它獨特的規則,我們無法保證其中的情況如何。」徐強從箱中拿出一個畫滿符文的玻璃瓶。
瓶中裝著一朵看不出品種的花,花瓣像是一灘腐肉,泛著詭異的色澤。花芯起起伏伏,青紫的血管遊離在透明的表皮下。
時小遇被惡心到了,這違背人類審美的玩也兒是真實存在的嗎?
「我們盡力開啟了一到縫隙,但只有一個人進去的時間,經探討你是最好的人選。」徐強交給時小遇一個薄金屬片,說到:「事態難以控制時使用,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救你回來。」
「神巫的血脈能讓你一直保持清醒,其中力量我們也沒能弄清。」徐強面帶愧疚,「對不起,是我們的失誤。」
時小遇擺擺手,她半輩子都沒聽說過這樣一個東西,既然說她是最優解就沒有推遲的理由了。
「另外,請求你時小姐,把盡力她帶出來。」徐強像繃緊的弦,高大的身軀有些顫抖。因為他沒有早點發現,導致失控邊緣的隊員進入域裏。若發生些什麽,他不會原諒自己。
「行了大強,還有什麽保命的東西交一點出來唄,不會讓我店長大人就這樣進去吧。」蘇鈺在一旁不善的看著徐強,悲壯的氣氛一下就被打破。
他一向不喜歡虛偽的人類,事後哭哭啼啼一點也不可愛,千年時光早就抹平了他對人類的憐憫。
也只有傻傻的小孩子店長才會被騙吧。
蘇鈺伸手去摸時小遇的頭,還沒挨到邊就被小貓一爪子拍下去了。
大戰一觸即發,時小遇抱住小貓貓就開始順毛。
徐強調整好自己狀態後,又掏出一堆符咒,說道:「經過我們多次摸索,這些符咒是可以在域裏使用的。」
時小遇接過符紙,其中什麽雷擊符、清泉符到令人費解的一日三餐無憂符應有盡有。
好了,是時候為幸福生活奮鬥了!
「準備好後我就解開封印。」徐強出言。
時小遇點點頭,上樓準備了一些東西,準備一起塞進背包裏。
知寒也跟著上了樓,蘇鈺暗罵一聲不要臉的跟屁蟲。
知寒沒有理會,默默的跟在時小遇身後。
時小遇簡單收拾了一下。她不停的跟自己洗腦,就當是出差一次好了,雖然地方不是什麽好地方。
一切準備好後,徐強小心的揭開瓶子上的鎮印。
時小遇覺得眼前一黑,熟悉的恐懼感一下就侵占她的大腦。
她只覺得自己在看不見的海水裏不停下墜,苦澀的液體包裹著她,不能呼吸,安靜無聲。
域外,徐強趕緊重新封印好瓶子。
蘇鈺冷笑一聲,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轉身繼續照鏡子欣賞自己的美貌去了。
不對,那只夜玄死哪去了?!
此時,時小遇的背包內,一團黑色毛球忍不住伸了個頭吐了。
眩暈感消失,時小遇感覺自己雙腳終於著地了,差點沒噶在進來的路上。
環顧四周,嘰嘰喳喳的談話聲傳來。身邊都是穿著校服的年輕人。
時小遇看了眼自己身上,果然也是藍白色的校服,上面還有雲城三中的校徽。不過萬幸的是她的背包沒有換掉。
不對,為什麽背包自己開啟了!
「小遇,快進去吧,遲到了!」紮雙馬尾的女孩拉起時小遇就要走,「遲到要扣學分的,快點啊!」
時小遇只能先拉起書包跟著百米狂奔。
現在她還不清楚狀況,還是先不要違背基礎規則。
終於在最後一刻趕進了教室,門口的值日老師無神的眼睛掃過她,灰白僵硬的臉上詭異的帶著一絲可惜。
時小遇不做多想,淡定的在班級剩下的一個空位上坐下來,旁邊同桌是剛剛拉她進來的雙馬尾。
光頭強隊長說了,只要不違反規則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她趕畫稿的時候恐怖題材可沒少畫,怪事看多了感覺良好。
叮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
時小遇神奇的發現書桌裏裝滿了課本,嶄新的封面上還寫了她的名字,連字跡都是自己的。
時小遇剛想和同桌搭話,全班突然安靜下來。門口處,一雙嶄新的皮鞋邁了進來。
「同學們,上課!」沙啞的男聲傳來。
時小遇忙跟著起身鞠躬道老師好,位置太靠後她什麽也看不到。
「同學們好,請坐。」
大家紛紛落座,整個過程安靜整齊。
這時時小遇才有機會看清老師的臉。
他媽媽的,根本就沒有臉啊啊啊!
講台上的男人西裝筆挺,本來該有五官的面部異常光滑。不僅沒有臉,耳朵頭發全部都沒有,就像是人身上頂了一個圓滑的球。
周圍同學沒有什麽異樣,時小遇也不敢大動作。
老師動作一卡一卡的,好像是好久沒用過的機器一樣,連聲音也毫無人類感情。
「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新學期上課前,我再念一遍校規。」
「請同學們牢記校規。違者,後果自負。」
「校規第一則:講文明,懂禮貌。請同學們團結在一起。
二:規範著裝,校徽不能離身,被發現則扣除學分。負分者將到禁閉室接受懲罰。
三:為培養學生獨立,請不要依賴班幹,有必要可以向老師尋求幫助。
四:好學生才會有藍色翅膀,壞學生會長出羊角。
五:不要獨自一人進入美術教室,如果被困其中請閉上眼,回想雕塑的模樣,它們會帶你走出來。
六:最後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的同學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睛,他們都有嘴巴和耳朵。」
講台上的球頭人講完規則後停住了,教室裏鴉雀無聲。時小遇在心裏默記規則。
前幾條看上去沒什麽奇怪的,但是後面的就令人摸不著頭腦。禁閉室、班幹部、美術教室,都非常可疑。她必須在限定時間內找到晦種藏身地,時間越長越危險。
「好,現在請同學們拿出課本,翻到古文兩篇。」講台上的大頭球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時小遇掏出課桌裏的課本。
「接下來我的板書,請同學們好好記下。」球頭語文老師刷刷刷三秒內寫滿了兩塊大黑板。
時小遇反應不過來,拿起筆就要往課本上劃重點。就在筆尖要碰到紙張的那一刻,旁邊飛來一塊橡皮給她打歪了。
時小遇猛地扭頭,打歪她筆的同桌坐得端端正正,邊記還邊點頭,乖巧得不行。
但是!妹子你拿著得根本就是一張符紙吧!為什麽有人會在符紙上畫漫畫啊!還是未成年勿入的那種啊餵!
「時小遇同學有問題嗎?為什麽不記筆記?」
時小遇動作太大,講台上的老師停下板書,僵直不動看向她。
全班同學瞬間三百六十度大轉頭,無聲的凝視著她。
時小遇看到前桌脖子都擰開皮了,一抽一抽的,骨頭嘎嘎響。
竟然有這麽多人關註到她了,以前她倒黴得連存在感都是班裏最低。莫名感動,但是背後發毛。
「沒,沒事。」時小遇摸了把符紙,學著樣子改改畫畫。
語文老師滿意點頭,同學們又嘎嘎嘎把頭轉回去。
隨後老師又批評一位同學沒有認真做筆記,那位同學說沒帶筆,被扣了一學分。
時小遇悄悄看過了,是個靠窗的男生,看不清臉。
現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同桌,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但是隊長不是說聯系不到嗎?為什麽她剛剛看上去很清醒?
太多疑問了,要等到下課才能有答案。
令人崩潰的是,這個狗學校無縫上課,一上午的語文大程度折磨時小遇的腦子。球頭老師叭叭叭講個不停,單調機械的聲音下很好睡。但是她不敢啊!中學催眠,這裏催命啊。
廢物時小遇只能偷看同桌的小顏色漫畫熬時間,同桌還貼心的靠近了一點。話是不敢講的,但是可以交換精神食糧!
終於到了中午,悲催高中只有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幹飯休息。
班級同學有序散開,迅速安靜的好像身後有看不見的怪物。
走到外面,雙馬尾一把扯過時小遇。兩人躲在了遠離教學樓的花壇邊。
「有吃的嗎?」她開口就向時小遇問道。
時小遇忙從包裏拿出麵包遞過去,進來之前光頭隊長就叫她準備食物,她背包一直不敢離身。
徐鯉兩三下就吞掉了臉大的麵包,可憐巴巴的舔著手指。
時小遇見狀還想掏,但被她拒絕了。
「我叫徐鯉,你是援助成員吧?之前在妖聯沒見過你啊?」徐鯉也不見外,拉著時小遇就聊了起來。
「時小遇,我是新成員,剛進沒多久的。」時小遇答道,「外界聯系是斷掉了嗎?隊長那邊沒有你的訊息,就將我派來了。」
「嗯,因為域世界規則影響,學生不得攜帶電子產品。所以一進來通訊裝置就消失了。」徐鯉無聊地扣草皮,「任何不應該存在域裏的東西都會消失,域裏的東西也不能隨便吃,所有的東西都是怨氣化成的。吸收多了就回不去了。」
為了照顧新人徐鯉講的很細。
「對了,你是什麽妖啊?組織上怎麽會派個新成員來?多危險啊!」徐鯉不解的問道。
時小遇如實告訴她自己是個純人類。
徐鯉炸了,她迷惑了,她不理解,她想不到妖怪來都很難生存的域裏人類能幹嘛?
沈默三秒後徐鯉只說了一句,「好好活著,記得吃飯。」就原地自閉了。
時小遇並不知道她想什麽,找到成員確認無恙,她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半。
「你上課時為什麽打我的筆啊?」時小遇突然想到。
徐鯉才意識到,忘記告訴新人規則了。
「你剛來,還沒發現班級門口有貼班規的。」說著她從校服口袋裏拿出皺巴巴的符紙,「給你,我都抄好了。」
時小遇接過,勉強辨認狂放的字跡。
「班規:一:學分決定班級排名,最後一排同學將在每周五到禁閉室接受教育。
二:相信班級是一個集體,你可以完全相信班幹部。同學有事不要找老師,班幹部會幫你解決。
三:請大家團結一致,班級不歡迎異類。
四:不要記錄班級內的所有事物,不要改變班級本來的物件,不要談起班級內的所有同學。保持沈默,才會成為‘三好班級’
五:教室後傳來聲音是正常的,大家不要回頭看,認真學習。
六:違反班規者將由班幹部一同懲罰。」
同樣是六條規定,也是一樣的讓人摸不清楚。
「你現在有多少情報?」時小遇問道。
「不太理想,也只是摸清了校園的布局。」徐鯉皺起眉頭答道:「學生的隱形規則太多了,不崩人設的情況下自由空間很少。
而且我記性不好,繞來繞去的也不太行。」
「那你平時是怎麽完成任務的?」時小遇疑惑發問。雖然不禮貌,但是很難想象她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靠這個啊。」徐鯉揮揮自己的拳頭,「每次我一進來就傳送到晦種面前,給它兩拳就老實了。」
時小遇無話可說,所有單純靠運氣是嗎!
「別擔心,我多溜達幾圈說不定就找到了呢。肯定能帶你出去的。」徐鯉以為時小遇是害怕了,聽說人類對這樣奇奇怪怪的東西都很害怕的。
她不擔心,她有什麽好擔心的,不過是羨慕好運妖罷了。
「不對啊,你每次靠打的不會違反規則嗎?」時小遇發現了盲點。
說到這裏徐鯉就很驕傲了。「哼哼,這就是我的絕招了。」徐鯉頭擡得八丈高,「我的妖法可以讓我有十秒無視規則的機會,雖然短,但是每次都是夠用的。」
嘖,更羨慕了怎麽辦。
「冒昧問一下,你妖型是什麽?」時小遇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嘴。
「錦鯉啊,看不出來嗎?」徐鯉回道。
看出來了了,是一般妖都達不到的程度。
叮叮叮~
要命的鈴聲響起,時小遇又跟趕死一樣奔回教室。
根據徐鯉講的,接下來就是數學課了。
一樣的嶄新皮鞋,一樣筆挺西裝。不一樣的是數學老師比起語文老師更難以接受。
它的頭部像炸開的球頭人,分成四瓣紅白相間的肉塊連在脖子上。隨著它的動作一晃一晃,塊體也是搖搖欲墜。
腥臭味遏制了時小遇的呼吸道,但是她還是慶幸沒分在前排,看他們被老師頭上甩下來的血液糊了一臉,被迫接受老師愛的澆灌。
時小遇平生最拿不出手的就是數學了,一看到密密麻麻的數位字元她就頭暈。
突然她感覺背上一陣惡寒。
有人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救救我吧,你為什麽不看我?」 時小遇下意識的想回頭,左手先一步的掐進手心肉裏。
好險,差點就違規了。
耳邊聲音還在不停叫喚,一聲一聲漸漸變成哀求,音調越來越尖銳,刺得人腦子疼。
「為什麽不看我!為什麽不救我!啊啊啊!」
救你妹啊,她拿命救嗎?
到最後聲音完全變了調,只剩下哀嚎咆哮。時小遇冷汗順著睫毛滴到課桌上,雖說她不受聲音影響,但這迷死人的哭腔是真的精神攻擊啊!
另一邊的徐鯉就沒有這麽好運了,她精神汙染的同時還要忍受瘋狂生長的好奇心。
看看孩子,小顏色漫都越畫越變態了,簡直超越人體極限。
課上同學勉強保持課堂紀律,但桌下顫抖的腿出賣他們。一下午激情數學課馬上就快結束了,時小遇重新整理數學難熬程度,靈魂肉體雙折磨。
她心裏默默數秒,忽然她前排同學站了起來,發了瘋的向教室後面跑去。期間一路撞翻課桌,甚至生生踩過摔倒的同學。
時小遇著急躲避,不慎擡頭看了一眼它。
這已經不算人了,幹枯發黑的皮膚貼在骨架上,對視上的眼睛空洞洞,這娘老舅大的不是僵屍嗎!
「別轉了,還沒下課。」徐鯉輕聲提醒道。
時小遇發現自己側過太多了,忙調整姿勢。
下課鈴響了,從頭到尾無論發生什麽事教室都安靜如初。
時小遇註意到僵屍同學沒有走出教室,想必是寄了吧,悲。
但從頭到尾沒有班幹出現,看來班幹沒有存在教室學生當中,不出意外也是怪物。
「先回寢室,學校沒有晚自習,不在使用的區域會有巡邏的怪物。」徐鯉說到。
時小遇跟她走向寢室樓。
暮色下,教學樓好像是用鮮血澆築而成,紅得紮眼。
雲城三中不是一個全寄宿學校,寢室好壞分配也同樣是按學分標準。
像時小遇這種剛來的就只能分到最差的八人寢。
但是她很是不解,為什麽徐鯉來這麽久了學分還是零。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剛來的時候把可以犯的小錯誤都試了一把,沒有負分我很滿足了。」徐鯉邊幫她鋪床邊回道。
很好,這很錦鯉。
時小遇又一次感受到了對她世界的不公。
「不過我們分到的寢室沒住滿,就你和我兩個。」徐鯉忽然想起來,「寢室也有規則,但是不多。給,你看看。」
紙條上只寫了兩條:「一:十二點後熄燈,如果寢室內還有光源請盡快熄滅。
二:不要夜間開門,否則寢室將失去保護作用。
另:有事可向宿管反應。」
好嘛,看來晚上也不安寧。
經過一番洗漱,時小遇躺到床上,嚴詞拒絕了徐鯉的同睡邀請。
午夜一到,她們關閉了所有燈。沒過多久,時小遇就聽到下鋪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睡眠品質好的讓人嫉妒啊。
橫豎睡不著,時小遇摸向書包。她記得好像帶了幾張夜視符來著,起來梳理一下今天的線索。
伸手出去的一瞬間她後悔了,滑膩膩的觸感讓人血壓飆升。不要是那玩意吧,不要吧不要吧。
不死心再往下點摸。啊,這五官排的,不是猴子就是鬼了吧!
時小遇繃不住了,悄悄縮回手當個老實睡覺乖寶寶。那東西還不放過她,垂落長發直接蓋在時小遇臉上,嘰嘰咕咕的爬了上來。
太過分了,欺負人嗎這不是。時小遇逼自己冷靜下來,這怪物想上她的床肯定要幹些什麽。電光一閃,時小遇想起電燈開關是在上鋪靠門處!
這個怪物要開燈?不是斷電了嗎?
時小遇不敢賭,寢室規則上寫門沒開寢室就是安全的,現在的她大機率是不會受到攻擊的。
不能讓怪物開燈!
時小遇假意翻身,一個巴掌呼向頭頂。
「啪~」清脆的聲音伴著重物自由落體。不是,她力氣有這麽大嗎?原想就推下去的,現在鬼怪是不是都不鍛煉的。
空氣安靜下來,長發鬼怪趴在地上懵圈。它從業這麽多年,第一次對自己的職業能力產生懷疑。
不信,再來!
就這樣劈裏啪啦打了一晚上,時小遇甚至能精準痛擊黑夜裏亂晃的鬼頭。太痛苦了,她的肱二頭肌都要練出來了。
長發鬼怪徹底自閉,一下子頭發都愁掉了不少。
「早,哎你沒睡好嗎?」徐鯉一起來就看到黑眼圈重得跟殺馬特一樣的時小遇。
「算是吧。」時小遇回道,她現在怨氣比鬼重。很羨慕這麽吵都不會醒的睡眠品質,困死爹了。
「打起精神來啊,六點的早讀。」徐鯉試圖喚醒宕機的隊友。
什麽!還有早讀!這日子沒法過了。
時小遇拖著腳步挪到了教室門口,不活了,不活了,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麽用啊。
「餵。」時小遇命運的後頸被人拿捏。回頭看,哦不,看不見。再擡頭,是上次沒筆被扣分的男同學。
「這個給你。」男同學拋給她一本筆記本,松開扯她衣領的手。
帶著口罩的男同學轉身就進了教室,時小遇莫名其妙,這是晚上偷襲不成直接當面發炸彈嗎?
雖然不清楚情況,時小遇還是將黑皮封面的筆記本放進書包。話說回來,男同學你很可疑啊,為什麽口罩都是和她買一樣的,大高個戴的粉色小貓真的好嗎?
「小遇,怎麽了?」徐鯉見她半天沒進來又跑出來看,「快到時間了。」
時小遇按下心中疑問,先開始昏昏沈沈的早讀。
知寒強裝鎮定回到座位,要不是他妖力現在不夠用,變換不了容貌,他死也不會戴這破口罩。
蠢女人看到他給的線索肯定會高興壞了吧,哼!
早讀安全度過,平靜得就像是普通中學一樣。還好心的給了休息時間,時小遇甚至有點感激。
走出教室,時小遇沒有看見粉粉口罩同學,她拉過徐鯉到花壇邊,掏出了黑色筆記本。
「這是什麽」徐鯉疑惑的問道。
時小遇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徐鯉沈思了一會,開口道:「之前在隊裏聽說過,每個域裏會有像鑰匙一樣的決定性道具,可以從中找到見到晦種的方法。」
她面色凝重,接過了時小遇手中的筆記本。「在規則內按道理不會有事,我來翻開,如果有事你就快跑。」
時小遇被狠狠感動了一把,但她的任務就是帶她出去,怎麽可能跑呢。
「我有這個,開吧。」時小遇拿出光頭隊長給的急救小鐵片。
徐鯉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看來組織上很看重這個人類啊。
「好,我開了。」
封皮被緩緩揭開,潔白的紙頁只寫了一行字。
「薔蜜開滿彼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