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孩子一樣，
我也跟著開始把喵喵叫成「姥姥」了，
今天，
我就想聊一聊這個姥姥。
1.
姥姥，是北方人的叫法，
南方叫外婆。
但我很喜歡「姥姥」，
或者幹脆一聲「姥兒」，
聽著又憨又帶勁兒。
孩子們還喜歡加一個「小」，
稱她「小姥兒」，
聽著，倒有西遊記某洞窟小妖怪的味兒了。
姥姥每次聽到，
都把眼睛一瞪，頭一低，故意擺出兇相：
「狼外婆來啦！」
嚇得孩子們前面哇哇跑，
她在後面呼哧喘氣地追，
他們就笑啊，叫啊，跳啊。
這是孩子們最喜歡玩的遊戲之一了。
2.
姥姥現在是個專職家庭婦女，
做飯、收拾、照顧孩子、照顧老人……十項全能。
可她年輕時可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戴著塑膠手套，面前一排試管燒瓶，
雖然是化驗員，
但 我一度以為她其實是哪裏流落到廠子裏的科學家。
而那時的特質也影響了
她現在的「家庭婦女」行為，
瓶子必須按豎排擺，
調料必須用電子秤稱，
放一個糖的精準程度不能高於±0.1，
我每次都看得心焦，
她卻面若神仙。
3.
姥姥安排事情井井有條，
這大抵與她的理性思維有關。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和更小，
姥姥心善，啥都想照顧到。
於是，半年廣東，半年河北，
兩邊跑，兩邊都要好，
累的就只能是她自己了，
所以我舍不得來。
她卻說：「 一件一件事安排好了，不累！ 」
我們在工作裏用的諸如
「雙代號繪圖法、單代號繪圖法」等等，
已經融入到了她的骨髓裏，
融入到每一件事情的實際操作中，
所以多達二三十件家庭瑣事，
只要她來安排，
沒有著急這回事，
一件一件都做的妥妥帖帖。
4.
姥姥平時的「工作」，
需要有娛樂來消遣，
而她最喜歡的「娛樂」，
就是聽書。
以前寫公眾號大號，
她還能在大號上聽聽我的文章，
然後提各種意見供我改正。
現在我的小說還沒啥名頭，
她就「移情別戀」了。
什麽「霸道總裁愛上我」啦、
「親親我的小師妹」啦，
都曾經是她播放列表上的常客。
後來，她品味有所提升，
開始追【贅婿】、【劍行天下】、【獨霸至尊】（貌似）這樣的男頻，
然後給我的小說提出各種寫作建議。
我嘲笑她聽的小說太過瑪麗蘇，沒營養，
她說：「每一篇小說其實都有現實寫照，
這些裏面亂七八糟的東西是多，
但拋開那些，
我也有寫感悟的。」
我問她什麽感悟。
她說：「 生死也就那麽長，很多事不能太糾結。
以前我就太斤斤計較了，活得很不開心；
現在看開了，看淡了，變傻了，反而開心了。 」
她說得對，我就經常不開心。
5.
若說此生最大幸事，
那就是投胎成了姥姥的女兒。
我常常想，
如果她不是我的媽媽，
那現在的我會是怎樣的？
高興的時候，她可以默默結束；
傷心的時候，她總會成為我最後一道牢不可破的後盾。
任何時候打電話，她那邊永遠都會第一時間接起；
但她需要我的時候，我卻經常忙忙忙。
這輩子，我是有多大的福分？
可是，我到底有沒有珍惜這福分？
7.
去年秋天，
我們大概有一個星期沒有通話，
再度聯系的時候，
她拒絕與我視訊。
後來才知道，
她是出了車禍，
不大，電動車撞的。
不過手骨、牙齒和頭部也受到了損傷。
我知道這個訊息，整整延遲了十天，
發現之後，她嘴角還包著紗布對我說：
「沒事，好了！」
我只有哭。
我應該是世界上最不孝的女兒了吧。
8.
所以， 我想她來廣東嗎？
想，因為想見她；
又不想，不想她辛苦。
再說句大不孝的，
我想她長命百歲嗎？
想，能陪著我，陪著孩子們長大；
又不想，因為人生實苦，
受夠了，早點解脫也是好的，
只是，要快活、輕松，沒有痛苦。
橫豎一句話：隨緣吧。
此心安處是吾鄉，
勿念！
不在意時光飛逝，也不在意雨雪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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