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想過自己活了三十多年,經歷的人生第一次被「地域歧視」竟然和的樓上一條狗有關,也沒想到這次被歧視,發生在「一座來了就不想走的,包蓉天下的城市」天府之國!盡管我是去過全球一百多個國家和地區,在某程上排名最前列的旅遊達人,也曾經在上海打拼、創業奮鬥了七年都沒有受到歧視的普通人群。
我是去年十月下旬離開上海到成都來的,當時有兩個城市讓我選擇,一個是重慶,一個是成都。我個人開始是比較趨向於去重慶的,職業的關系,我比較喜歡更具備視覺挑戰性的城市,另一方面,到了重慶基本上就可以馬上買房安家落戶。但我的弟弟,以及在成都的親朋好友得知我就要前往大西南的訊息後,都極力期待我能來成都發展和生活,畢竟在戶籍上來講,我目前也還是四川人。其中最最期待的還是我弟弟,我們父母都在國外生活,我弟弟兩口子還有我可愛的侄女侄兒在成都定居了十幾年了,都說「兄長如父」,他們自然很期待我選擇成都,所以他們幾乎每天一個電話跟我講成都的各種好處,各種美食,各種發展前景,以及我們可以一家人在同一個城市生活的各種美好願景。
最終,為了能夠「眾望所歸」,我在某平台上看到了幾處比較有意向的房子,於9月底從上海飛到了成都,落地便聯系了管家,首先看了現在住的這套房子。
這個小區位於成都市的東「2.5環」內的新興生活區,屬於蓉城「第一區」錦江區的核心區域,車水馬龍,高樓林立,更不缺乏生活的氣息。當時看到小區旁邊還有個小公園後,我就有些心動了。後面看了這個房子的戶型、樓層、周圍的生活環境之後,我基本沒有了再去看其他小區的念想。當時管家告訴我這套房子很搶手,因為環境樓層都很好,而且室內的家具和風格也都是平台最新的版本,如果中意的話,就要盡快簽約。
講真,我當時還是猶豫的,畢竟簽約就要開始算房租,而我距離真正可以離開上海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意味著我簽下了,可能要「白交」一個月的房租。而就在我內心點點著小算盤的時候,我所看的這套房子的隔壁的一條黑色拉布拉多沖著我熱情的搖頭擺尾,真的是很熱情的樣子!熱情到它的尾巴拍在門上發出了「啪啪」的聲響!我很喜歡狗,尤其是這種總是熱情洋溢,對人類很友善,又不吵鬧的狗狗,我蹲下來撫摸著它,它就溫順乖巧的貼著我的腳踝,隨便我去摸著它胖乎乎的腦袋。我當時就就覺得內心裏一陣暖流,就感覺是成都這座城市對我發出一股股熱情的善意!
我立馬就告訴管家,我要簽約,就算房租立刻算。
租下了房子,當晚我和弟弟一起吃了晚餐,席間,弟弟眼睛裏一直匯聚了充滿喜悅和期待的光!第二天上午,見了幾位成都的朋友後,我飛回了上海。
二十多天後的10月21日,帶著打包好的二十幾個大箱子,誇張的說幾乎包下了小半架飛機,我們終於落地到了未來即將努力打拼的天府之國成都。
接下來的安頓,整理,開啟新生活,我們就這樣在新房子裏快樂的生活了近半年,因為童年的某些經歷,長大後的我對於生活的熱愛,是屬於總是充滿熱情的人,我很喜歡整理、收納,打掃屋子,也喜歡在廚房裏快樂的忙活,做處各個國家的料理和菜肴,我幾乎不吃外賣,並非是我挑剔,而是我就是一個喜歡用雙手親自料理食材的人,當然,我的朋友也很享受這種「在自己家廚房做的菜肴」。除了做料理和收拾家,我們也喜歡去成都的大街小巷逛一逛,毫不誇張地說,熱衷於旅行的我們,不到半年,就已經把成都市內大大小小的好地方,以及周邊縣市的各個著名景點都尋了個遍了!
我喜歡喝咖啡,在上海的時候,我也間接和直接的從事了和咖啡行業有關的事業近六年,我對於咖啡的喜愛,可能並不亞於對做菜的熱衷程度。成都正好的滿足了我這個喜好,畢竟成都不光有茶文化,她更是中國大陸地區咖啡門店數量僅次於上海的「咖啡第二城」。因此,成都對我來說也是一座「有口福」的城市。
這近半年來,生活、旅行、走街串巷、工作、會見親友,喝咖啡,喝茶,享受各種美食…我們就這樣日復一日,安逸的活在成都,活在蓉城,享受著在上海那麽多年都沒有明顯感受到的「安寧和愜意」,甚至更為明顯的歸屬感。
如果不是這三個多月以來,我們每天都要忍受樓上的一只大型犬「杜賓」不定時的吠叫,或許我們現在享受的寧靜和安逸幾乎是完美的。
大約是二月份左右吧,我樓上的住戶養起了狗,當時也搞不清是什麽原因,他們家的狗狗就特別愛叫,聽聲音我們能判斷出這不是一只小型犬所發出的聲音,因為是樓上的,我們也無法確定具體是樓上哪一戶飼養的犬。但幾乎是每天,它都會不定時發出響亮的吠叫聲,有時候也會傳來它刨動地板,或者奔跑於屋子裏,爪子和地板,也就是我們天花板摩擦的聲音,再加上樓上不時傳來大人和孩子的嬉笑聲音,以及不知道是玩具還是什麽東西跌落,推拉桌椅所發出的刺耳聲音,我們家頭頂似乎一直在演奏著一曲曲「歡騰交響曲」。
當時處於考慮到不確定是哪戶,以及我們自己是租戶的原因,本著盡量不惹事的心態,我們嘗試著自己去適應這些噪音,另一方面,作為從事過工業設計以及室內裝置設計行業的我,也看出了噪音如此明顯,是這個樓層隔板本身的問題,而非樓上的住戶刻意為之。
事與願違,經歷了一個多月後,我們根本就無法適應這些聲音,如果說生活噪音我們可以強迫自己去接受,但是那狗叫聲,真的對我們來說就是一次次的煎熬和折磨,如果說它白天叫,我們有時候不在家也還好,最可怕的就是它的不定時會在晚上十點後、深夜12點左右,有時候甚至淩晨一兩點,清晨四五點,六點鐘左右…一點能掌握的規律都沒有,我們常常會因為它的叫聲而驚醒,自此一夜都無法睡踏實。三月中旬的時候,樓上的一個大媽主動問我們是不是樓下租房子的,問我朋友一些奇怪的問題,還主動告訴我們她的鄰居養了一條不聽話的杜賓,讓我們如果受不了狗叫的話可以找他們家說。而就在我們知道了是哪一戶所養的狗之後的第三天,一個湊巧,我在電梯裏就碰到了樓上的女主人,穿著時尚,牽了一條杜賓犬,狗狗當時有栓狗繩但沒有帶嘴套。
我還是很禮貌的問她「請問您是住樓上****的吧?」
「啀,是的。」女士還是比較客氣的。
「我是您樓下的住戶,您家裏有個可愛的寶寶吧,我們經常能聽到寶寶和大人嬉戲的聲音,應該是和他爸爸吧。」
女士笑了一下,說到「我們有兩個小寶寶呢!」
「你們好幸福的一家呢。恩,是這樣的,我們正好住在您樓下,所以經常能聽到你們家透過這個樓板傳來的各種聲音,這個也還好,就是你們家這個狗狗,它有時候會在深夜和半夜吠叫,這個叫聲還是比較明顯,我們經常在半夜被驚醒,然後就睡不好了…都是樓上樓下的,也請您多多擔待,還是多註意一下狗狗吧,好嗎?」
「它的確有時會有點吵,我們會註意的!」這時候這位女士,還是看起來很好溝通。
電梯也到一層了,簡單告別之後,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輕松了很多,很慶幸自己遇到了很好說話的寵物主人,也很期待接下來的生活,大機率能結束這種半夜被狗叫聲醒的狀態。
未曾想期望越大,失望可能會越大,接下來近半個月裏,樓上的這種五花八門還不時摻雜大型犬吠叫聲的噪音,基本上還在持續。而我本人,我朋友,先後都出現了頭昏腦花,甚至焦慮的狀態,某一天去醫院一瞧,就是睡眠嚴重不足所致!
我們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得要上樓去找狗的主人協商一下,不然這樣下去,何時是個頭!
商量之下,我覺得這樣冒然上門有些不妥,於是就想到了先寫一封信先行溝通,為了日後萬一發生爭論有理有據,我們也特別聯系了平台管家和物業,並將所寫信的原文給他們都發了一份,然後才打印出來折疊好,上樓敲門後發現並沒有人在家,我們就對著他們門上的網路攝影機禮貌的比劃了一下,然後將信插在了他們門上的對聯縫隙處。
以下是我當時所寫信的內容:
「尊敬的3***業主,您們好!
我們是您樓下的住戶,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和您「聯絡」,我們猶豫了一個多月,還是鬥膽跟您說說,我們是朝九晚五的奮鬥族,為了生計,我們早起晚歸,成都這個城市的美好,這個小區的優美環境,讓我們在謀生之余,也慢慢在積累一點一滴的幸福和感恩。也因為有了和您這樣一家多口的家庭,我們的內心是對這棟樓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大約是從春節後開始吧,您的家裏就常常出現了椅子(或其他物品)拖拉和地板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或者是時而傳來的物品掉落砸到地板的聲音,我們深知這不是您或者您的家人故意為之,的確是這個樓的樓板隔音實在是太差了!
最讓我們難以承受的是,您家裏養的杜賓犬,它實在是太不聽話了,如果白天在家叫,也倒沒什麽,可您家的這位汪星人成員,它似乎很樂於與地板對立,很樂意與周遭的任何聲音產生共鳴!晚上十點過後,是我們一家人睡覺休息的時間,可您家的這位汪星人朋友,會在夜晚的任何一個時段,想叫就叫,有時候早上六七點鐘之前,它也會勤勞的大聲喚醒小區內的老年朋友們晨起鍛煉!
我們對您家汪星人的敬業精神表示傾佩。但我們真的不想再繼續每天為了睡覺而憂心忡忡、提心吊膽的生活了!
這段時間來,我們的精神狀態非常的糟糕,今天下午,我們前往醫院檢查,已經有一人出現了很嚴重的精神焦慮癥狀,直接原因很大部份是嚴重的睡眠不足!
記得一兩個月前吧,我在電梯內偶遇您府上的女主人,美麗大方,溫婉和善是她給我留下的很美好的印象,簡單交談中,我知道您府上有兩位嬌子寶寶,多麽讓人羨慕的一家呀!也看到了您家汪星人成員的廬山真面目,當時內心裏就一句話想對它說「汪主子呀,懇求您不要在晚上發出叫聲啦!你的聲音已經在樓裏驚天地泣鬼神啦!」當時我有拜托您家的女主人體諒下樓下的我們和其他住戶,美麗的女主人也爽快答應了我們!您們可知道,當時我們的心裏多開心啊,就像雨過天晴的好心情一樣。
可素,真的可素,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前面提到的那些聲音還是不時會震撼我們幼小脆弱的心靈,您家的杜賓,照樣時不時的給我們傳來一聲聲「將軍令」!我們真的,真的,真的,拜托您們了,請體諒下我們樓下的這些早出晚歸的城市搬運工吧,拜托了。對於看到這封信之後,您們的體諒和包容,我們真心的感激和榮幸!謝謝您們在人間煙火,錦官美城的大成都裏,無私奉獻給我們的一點愛心!感謝關懷!並祝您全家「平安康泰 鴻屋悅享」!
小建議:杜賓犬如果不聽話,對周圍環境敏感性太強,可以去寵物學校糾正訓導一下。
感恩您們的,您樓下的住客 2022年3月的最後一天 」
我們本以為,以這樣的禮貌和誠懇,甚至有些卑微的言辭,或許能喚醒樓上鄰居的善意和包容,我們且不管他家的這條屬於在百度上被列為「很具備攻擊性的、猛烈性犬」是否屬於最新版【成都市2021年養犬條例】中的被禁止飼養的犬種,至少在包括「京津渝江浙滬皖」這些省市在內的全國絕大多數範圍,都是被禁止個人飼養的犬種,我們只求對方能夠多一分對他人的尊重,對左鄰右舍的體諒,對這條狗進行訓練,讓它不要在不定時,不確定,不講武德的基礎上隨意吠叫!
然而,這世界哪有我們設想的那麽和諧和美好。
接下來的近半個月,樓上的噪音進本上沒有什麽改善,冷不丁還是會有拖拉桌椅、家具的聲音,還是偶爾會有物品跌落到地板所傳來的足以讓我們深夜(11:30到淩晨04:00左右)驚醒的聲音。我們對於這些噪音,已經做好了滿滿去適應的準備,因為人性的善,讓我們也理解這些聲音,真的是因為樓板品質而導致的,我們無法要求一個多孩家庭的一家人做到像我們自己這樣輕輕走路,桌椅盡量不推拉,用雙手搬起來再放下,但我們每時每刻都在幻想,他們已經開始訓練那條全小區最會叫的杜賓了!
幻想終就是幻想!又一個多星期沒法踏踏實實睡覺,而此期間,每一次樓上的狗傳來的吠叫聲,都被我用微信即時清楚錄下,然後發給物業管家。我相信管家已經盡職盡責了,也相信物業和樓上業主也有了多次溝通!但,到底都是徒勞。 4月14號上午10點,我經歷了前一夜的輾轉反側,起床剛走到盥洗室,就覺得後腦勺一陣懵暈,緊接著右鼻孔一陣熱流透過,一霎那間,鼻血就如同噴出來一樣,除了洗手池裏的,鏡子上、置物架上、盥洗台面上都是星星點點的血跡…
這一整天,都在心悸和焦慮煎熬!晚上六點左右,朋友回家後,看到我臉色蒼白、疲憊不堪的樣子,就已經猜到了原因,看了我上午血流滿面的那些照片後,她建議我們一起上樓去,和樓上再做一次面對面的努力!
於是,就有了下面的對話和狗血經歷:
「叮咚、叮咚」我們按了樓上門鈴
「你們是?」開門的是女主人,還帶著兩個可愛的雙胞胎,孩子的眼神裏滿滿的天真和好奇。
「您好,我們是樓下的住戶,不好意思又來打擾了,還是因為你家狗狗的叫聲!」
「是嗎?可是我們已經不怎麽叫了呀,而且我們剛回來…」
我看著女主人似乎並不願意接受我們對話的樣子,就問她「今天早上不到六點的樣子,大概六點左右吧,它又叫了一陣是吧。」
「哦,這個有的,那時候是我們家都起床了,它叫了一會!」
「你們自己家人起床它都要叫,看來是不太乖,你看,我真的這段時間因為它的不定時吠叫,已經失眠了很久,今天早上一起來,鼻血就整個噴出來了,不是流出來,是噴出來,我真的是太造孽!」
說著話,見她一臉無感的樣子,我是有些情緒要上來的,但還是控制了自己,拿出手機上的照片給她看。
「那你要這麽講話,我就不跟你啰嗦了,你等我老公回來了,你跟他說去吧。」女主人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退進了屋子要關上門。
「那你老公什麽時候回來呢?」
「很快,他應該就在樓下了,你等著吧!」女主人說完就要拉門。
而出於基本尊重,我欠身替她把門推上了,這也是出於對兩個雙胞胎的考慮。
我和朋友在樓道裏等了大概10分鐘的樣子,電梯門開啟了,那條杜賓犬一出電梯就要撲向我們,狗眼裏沒有一丁點友善,更多的是敵意。男主人跟著出來。我們沒心思顧得上他帶著這樣的烈性犬出門既不栓狗繩也不戴嘴套的實事(有當時的電梯監控,我們的照片為證),只是他自己絲毫都沒有因為狗沖向我們而有任何歉意,而僅僅是張口就問「你們有什麽事!」
這時女主人開門,把狗叫了進去。
「是這樣的,還是因為您家狗狗吠叫的事情…」
「什麽時候叫的,我們都不在家它怎麽會叫?」還沒等我說完,男的就打斷我的話。
「昨天晚上快到一點了,它叫了一陣,今天早上六點左右,它又叫了一陣。」
女主人又插話:「昨晚叫了嗎?我們怎麽不知道,今天早上是叫了,說了是我們起床,小孩要上學,要洗漱!」
「可是那時候才六點啊!」
「六點怎麽了,難道你家不用起來上班,小孩不用上學嗎?」女的繼續爭辯著。
我真的有些接不上話,不是因為理虧,而是覺得不可理喻。
男的接著說:「說吧,你們到底要來幹嗎?」
「我們就是想上來跟你們商量一下,這個狗如果太敏感,建議還是訓練一下…」
「我們已經夠輕了,你不要三番五次的來打擾我們,你們這是騷擾,我們自己家,我們為什麽不能發出聲音,狗為什麽不能叫,我們已經做的夠好了,我們沒有辦法了,你門自己看著辦!」
「狗叫是因為它是狗,所以它才會叫,有什麽對嘛?」女的又補了一句。
「那這是不能好好溝通的意思了,我因為這個狗叫聲,兩個多月沒睡好,早上起來就狀態不對,鼻血都是噴出來的!」
「你睡不好是你的事,流鼻血能證明什麽,證明和我們有關系?」男的態度已經趨於強硬且大聲的狀態,並要進屋關門。
「如果你們是這樣的態度,那我只能報警求助警察來。」我的情緒也上來了。
屋子裏傳來男人的聲音「報你的警去吧,誰怕你!」
我和朋友想了一下,還是報了警,也用四川話在他家的門口把事情大概跟110那邊說了一下,110那邊先試安撫了我的情緒,叫我們先回去等,他們會通知社群民警後面過來處理。
剛下樓進屋,頭頂就傳來一陣哐哐怦怦的巨響,好像是樓上在用腳踹、用物品在撞擊地板發出的聲音,明顯就是故意的。(我們也錄下了這一段)臥室那頭還傳來男的和女的說「報警就報警唄」之類的話,當然還有罵我們的話。但這些對於當時我們來說,已經不算什麽了,我們已經很清楚的知道對方對於尊重他人的這個意識可能比較欠缺了。
罵就罵吧,反正沒有當面。
這時候社群民警來電話了,了解了大致情況後,告訴我明天會安排管我們這一代的民警來調查,如果狗沒有證的話,再處理。當時我就質疑了,為什麽要明天而不是現在?警察也好說話,他就答應馬上過來先看看,也表示了如果到現場狗主人手續齊全的話,他們也只能調解。還是得謝謝他的一個好意,就是讓我待會就他們上去就好了,我就不要去現場,萬一說話激烈了發生了沖突就不好辦了。我還是堅持要一起上去,請民警到達的時候通知我一下,畢竟有些話在某些場合某些人那邊,不見得能「說的正」。
十幾分鐘左右吧,警察通知我們到了,我特別朋友交代,待會還是她來陳述,畢竟我情緒上此刻不太穩定,也擔心自己激動發生什麽意外。上去後發現物業的保安大哥也到了,兩位還是三位警務人員(當時沒註意,我整個人都是精神很恍惚的狀態)和保安大哥都開啟了執法記錄儀,登記了我的身份資訊。然後很禮貌的去敲開了這家的門。
而接下來發生的,才叫我見識了什麽叫「強詞奪理,目中無人」!
可能是女主人考慮到男的情緒激動還是什麽的吧,先是她來對話的,當然態度自然是他們沒任何問題,也沒有任何過錯,我們是來無理取鬧,諸如此類!還重復了「狗叫是因為它是狗」的理論,給我當時無語的,要不是警察在,還有她的孩子們也在屋子裏,我真想回她一句「我當然知道狗叫因為它是狗,可我現在是在跟人對話!」
一整天沒吃任何東西,加上身體不適已經有些恍惚,我並沒有和這家女主人爭論什麽,我朋友就對她說「我們知道是狗在叫,我們也不是要上來吵架,可是你們的態度…」
話還沒說完,那個男的沖出來了,當著警察面,對著我們就粗魯的大喊「我家狗叫,左鄰右舍都沒有意見,左領右舍都沒說什麽,就你們事多,就你們金貴,就你們矯情,你們三番五次的來敲門,這是騷擾!是對我們的騷擾!」
「我們哪裏騷擾你了,就來了兩次,每一次都是輕聲細語,輕輕敲門!」朋友也分辨了一句。
男的繼續吼「什麽兩次,是三次!大家就沒有意見,就你們高貴,你們要知道,這裏是成都,是城市,你們這麽喜歡清靜,那就離開/(或著說了滾出)成都,你們這樣的人是不適合生活在城市裏的,這種萬人小區不適合你們,你們還是搬走,去三聖鄉租一套別墅,那就徹底清凈了…」
好家夥,竟然說我們不配生活在成都,要滾出成都!這種話我還只是聽說過在魔都會發生,我自己在上海打拼了七年都沒有被任何人歧視過,我們靠著自己的雙手和智慧生存著,沒欺淩誰沒虧欠誰,今天居然被一個不確定是不是成都的人歧視了,可笑吧?
這時候,可能警察都聽不下去了,他強調了兩次「讓這個女孩子先說完!」
然而,我們這位了不起的鄰居,可能見我們沒怎麽吭聲,來勁了,繼續在那裏大聲嚷嚷著,不斷打斷我朋友的解釋。而我朋友,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面對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身高超過一米八多的高大男人步步逼近,手指不斷戳向她,不斷打斷自己說話,不時的諷刺,怎麽能忍得住?!於是就大聲喊了出來「你不要打斷我說話,你為什麽總是打斷別人講話,你懂不懂禮貌….」
我一來擔心男的步步逼近言語粗魯,加上不斷揮舞的手指,會控制不住動手,二是覺得繼續這樣的爭論,只會消耗自己的體力,就拉回了我朋友,女孩子這時候已經眼淚滿眶了,我還在想,接下來還要不要繼續溝通,因為這個架勢,人家咬準了我們是租房子的,所以低等於他們!這麽爭論,警察也無法插手!
就在這時,男的突然就沖著我喊「你這麽上門來興師問罪的,你想怎麽樣吧,我把狗牽出來,你給它一棍子打死,你在我面前打死,你敢不敢吧?」
我回他「我當然不敢啊!你這麽厲害!我怎麽敢?」
「那你讓你家狗出來呀,不是要撲人的嘛,你讓它咬死我呀!」我朋友忍不了了,剛才那狗要撲向她的時候,她已經很火大了!
我看過去門邊,夫妻倆同時的冷眼,加上男的又用手指著我朋友,男的還繼續在那說一些亂七八糟的,我心裏的火終於爆發了,我就走上前問他「你一個大男人…」我話還沒說完,男的又來了一句「我就問你敢不敢打死它!」
此時此刻,我根本就無法確定我們是不是在跟正常人進行溝通,我和朋友幾乎同時撂了一句狠話「你的意思是今天必須死一個了?那好,我們今天就死一個在你家門口,你敢不敢承擔!」我同時走上前去,那個男的下意識就後退了兩步,朋友拉著我,也怕我真的撞上他家的門。
就在此時,我自己心臟一陣絞痛,腿一軟,整個人後退了一下,就後仰癱到了地上,後腦勺「砰」的一聲撞到了地板磚上,如果不是我的帽子擋了一下,或許我就真的暈過去了。
朋友嚇得哭喊了出來,一個勁的求那夫妻倆不要再說,又一遍遍喊我,保安大哥見狀趕緊幫忙打120,好在我意識清醒,讓保安大哥先不要請120過來,而是讓朋友撥通了我弟弟的電話,因為他就是醫生。我也覺得這個時候需要自己的家人在旁邊了!當時我心裏就想,現在的狀況不是這種身體狀況下的我能駕馭的,
我沒有別的辦法!
而就在此時,一直躲在自己門後看熱鬧的女鄰居出現了(也是她有一天在電梯裏自己問我們樓上的狗吵不吵,還說這一家的杜賓不聽話,當時我朋友說非常吵,也是這個女鄰居建議我們去找狗主人說)對著女的說了句什麽,然後那個女主人就冒出了一句近乎冷血的話叫人心寒的話「不要把事情搞大了,趕緊叫120來把他拖走吧!」
她是叫120 把我「拖走」!?
這就是那個不斷說自己是合法的成都人,養狗是他們的權利的「人類高端人士」口中說出來的話!我就想明白了一句話「一個人的修養和素質,真的和是不是高端人士沒有什麽很直接的關系」。
心寒也罷,我覺得警察應該也經過比較專業的急救常識,這樣的情況應該也見過不少,我就跟警察說「請警察先生幫忙摸一下心臟,確定一下我現在的心率,也好證明一下我不是裝的。」
其中一位警察說「我們不能隨便動別人的!」
好吧,我理解你年輕,我相信你是真的「不能動別人」!我自己站了起來,但還是因為體力原因,我只能選擇蹲在一旁。
而我的朋友近乎哭腔的跟那夫妻倆表明著,我們上樓不是為了吵架,而是幾次三番的好話也說過,謙卑的信也寫過,請物業也幫忙溝透過,但狗叫聲一直都沒有任何改善,我們就是想上來再努力一次…
而那位偉大的男士,這位據說可能留洋過的紳士,他除了繼續教育我們應該「懂得禮貌」,懂得「好好溝通」,言下之意就是要哀求他們,才有可能讓他們舒服,我們才有機會享受一點讓步和安寧之外,還補充了一句「你們三番五次來騷擾我們,下次再來就是我們報警了…我作為一個聲音藝術學家,我懂得欣賞大自然的任何聲音,風聲、鳥叫聲…我一點不覺得我家狗的叫聲是噪音,你們為什麽就覺得?你還說什麽流鼻血,焦慮,這和我們家有什麽關系?你能證明嗎?再者,如果是噪音,我家幾個孩子早就受不了了….我他媽的還要跟開發商跟物業打官司呢,這個地板他媽的空心的….」
我和朋友徹底明白了,原來人家真的是人類高端人士,是比「徽州宴」老板娘更厲害的「專家」,那我們還能說什麽呢?我們什麽也不能說!朋友提出加他們一個微信,如果以後因為噪音需要溝通直接微信反饋,女的本來不願意加,但旁邊的民警也建議還是加,也就答應了。而我一邊在接我弟弟的電話,一邊也已經放棄了和這一家人繼續溝通的想法。
民警和保安大哥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都要離開了,也讓我們跟著一起下樓,在電梯裏,民警跟我們建議了最好還是保留證據,再做一些其他的準備,比如視訊拍攝,上面會有時間日期等等,也表明了這種小區裏面的保安大哥還一直關心我說我的臉色很慘,要不要叫醫生。
我很感激我們的物業保安大哥,那張臉上,真的滿滿的寫著「善良和真誠」!我也很感謝年輕的民警來到現場,雖然沒有真的解決問題,但還是謝謝他們!
而就他們的這次出警,我也有幾個疑惑:
1.為何只登記我們的身份資訊,對於那對夫妻沒有任何詢問?
2.為何在已經看到在屋內沖出來狂叫的杜賓後,沒有詢問主人關於這條狗的犬種、核實準養手續等資訊?根據我最近獲取的資訊,這條狗屬於猛烈性犬種,無論是不是有準養手續,它都是非法的!即便按照男的所說「我們是有狗證的」有部門給他們辦理了準養手續,我們也有理由質疑這個手續的合規性!
(援引【成都市養犬條例2022】第三章第二十一條:禁止個人飼養烈性犬、大型犬。單位因護衛等工作需要飼養烈性犬只或養多只犬只的,應當報所在地的區(市)縣公安機關批準。和第四十五條規定:行政機關工作人員濫用職權、徇私舞弊、玩忽職守的,依法給予行政處分;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3.為何沒有對舉止粗魯的男主人,以及被激怒的我們進行有效勸阻?
4.為何在我本人癱倒地後,沒有上前詢問狀況或有效援助?
我弟弟趕過來的時候本來要上樓理論,被我勸止了,我認為任何好言好語,或是言辭激烈,都無法改變樓上的「老子天下第一」!我們能做的,就是自求多福!
接下來,狗叫聲依舊存在,但我們無意,更是無奈再將此事繼續,我甚至在第二天還給朋友、給好心關心我們的物業管家小姐姐們分析,反省、理清我們當天自己的態度是不是有問題,或許我們任由他懟,任由他們諷刺,任由她冷眼冷言,我們自己再卑躬屈膝一些,是不是就能喚醒對方的「體諒」?
我以為我們作罷,這件事就算了,未曾想第三天下午的時候,我接到了租房平台總部的來電,一開口就問我「是不是某某某小區某某某租客」,當我給了確定的資訊後,電話那頭就質問我「你們是不是跟鄰居吵架了?」我一猜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我問電話那頭是哪裏得來的訊息,對方告訴我是因為我們房子的業主投訴了!當然我也還是把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和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平台,也告知平台可以轉告我們的業主,這件事上,我們,物業,平台管家三方都沒有任何過錯,我們都經過了前番的近乎卑微的溝通無果後才上門尋求面對面溝通的!如果我們的業主需要進一步了解事情的狀況,我很願意面對面配合,警方和物業那邊也都有當時的視訊記錄!平台聽完我的話,安慰了幾句,就是不需要因為租房子就不敢言語之類的,然後就回復我們的業主去了。
索性我們的業主也並非不講理之人,我相信是她了解了全部事情的前因後果了,也就不再追問了。
後來我也知道,是樓上的那位太太打電話要求物業通知我們的業主,我猜想是不是想叫我們的業主趕走我們?
事已至此,恐怕再上樓去也無濟於事,而我作為一名在他們眼裏可以隨時叫我們滾出成都的人, 我還是有些話想對這位尊貴的「聲音藝術學家」以及您的夫人說:
你們是合法成都市民,我們何嘗不是合法的四川人、中國人?你們強調你們買房搬不走,我們金貴可以搬去大別墅,那我們何嘗不是合法租房,合法做人?我們的鄰居都知道我們很少、極少產生對隔壁有影響的噪音,我們對鄰居都是禮貌往來的!我的隔壁阿姨家就養了一條可愛的拉布拉多,它對左鄰右舍,對來往的人從來都是熱情善意,從來都不會亂叫,我們深知隔壁阿姨一家對於這條可愛的汪汪的基本訓練是到位的,這條狗狗時懂事的。你們是買了房子的人,我們每個月幾千的租金也是我們的血汗錢,也是我們對於這個城市裏小小的一點點貢獻,我們租房子是因為我們沒有買房資格,不是我們買不起房!你做你的業主,我當我的租客,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也輪不到你們來驅趕我們!既然你們都是留洋過的,又是聲音藝術學家,那你們肯定比我更懂得鄰裏之間和睦相處的重要性了!所以,我更會選擇相信,之前你們的高高在上的態度只是你們個人的,一時的行為,不能代表整個成都市人民,畢竟「合法的成都市民」裏,還有我的親戚,我的家人,以及我多年相處來往的成都籍好朋友們!我父親這邊的多數親戚都是成都人,都是四川人,我為什麽要滾出成都?我在上海那麽多年都沒聽到有人叫我滾出上海的話,倒是來了天府之國,大「蓉」之城的成都,聽到了從一位口吐芬芳的「聲音藝術學家」口中飄出的「字字箴言」!最後一個,您口中所謂的左鄰右舍都沒意見,我並不能代表他們,我們只是表達了我們自己的感受,也提供了一些證據,當然你們也狡辯說「如果你要這麽來(指提供證據)那我只能說這不是我們家的狗叫」了,我們自然也只能無語。那麽至於左鄰右舍是不是被影響,有沒有意見,或者是就是想看熱鬧,想有個出頭鳥來替他們擋槍,恐怕就只有您二位,還有您的左鄰右舍自己清楚了。
我們的物業工作人員們真的很好,這之後也關心了我們幾次,但我也多次跟他們表明,我放棄和樓上繼續溝通,實在忍受不了了,我也可以搬走,搬走並不是認慫,而是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方式,但我相信這世間所有的人都是心存善意的,我也相信樓上不會繼續為難我們,盡管在我寫這篇「短篇紀實小說」的時候,樓上的狗依舊繼續著它的吠叫,而我們,也沒有義務要配合你們的高貴而選擇灰溜溜的離開這個小區,甚至這個城市,這座美麗的讓我天天沈醉在安逸的情結裏的蓉城。就算我認慫,我在成都的姑婆叔伯,親戚朋友們也不會答應!
我們不反對養狗,我們自己也喜歡狗狗和貓貓,我自己在另一個國家的家裏,就養了兩只巨貴,一只金毛,我只是希望,請求各位養寵人士,請大家能夠合法養狗,文明養狗,在尊重和保護鄰裏權益的基礎之上養狗!而且我們認為能作為鄰居,這是一種緣分,如果能夠和諧和睦相處,不給他人造成困擾甚至騷擾,這樣的鄰裏關系是不是很美好?有乖巧狗狗陪伴成長的孩子,在某種程度上也會「更好」一些,至於這個「更好」是什麽,那就是太廣泛的一個詞匯了。但無論何種情形,父母和這個社會的言傳身教,才是孩子最直接的老師。
最後,還是真心祝願我所見到的樓上的雙胞胎能夠健康茁壯成長,這兩個可愛的小寶寶,希望他們未來的人生道路上盡可能的無有惱人的紛紛擾擾。
一個並不算「蓉漂」在成都的城市搬磚工
二零二二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