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結】我是林耀家裏養的貓。
每天不僅有最好的貓糧，整屋的貓爬架和玩具。
還可以隨機手賤打碎不一樣的杯子。
直到某天家裏的兩腳獸會說話了。
1
我是網紅林耀家裏養的一只貓，
本來我的日子就是每天巡視一下我的住所。
然後等著我的鏟屎官打獵歸來。
偶爾也可能會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錯。
就比如。
「不小心」打碎一個杯子。
或者不小心咬碎了電腦螢幕。
總歸。
我的生活算得上是無比安逸舒適。
直到某一天睜眼醒來。
我發現整天對著我嘰裏呱啦的鏟屎官會說話了！
哦。
好像是我能聽懂他說話了。
於是。
我的日常生活又增加了一部份。
比如。
偷聽那些沒毛的兩腳獸每天都在幹什麽。
此時我正窩在林耀的電腦桌上。
百無聊賴的晃著尾巴。
鏟屎的又不在。
這麽大的房子好無聊啊。
他好像是說今晚有應酬。
晚上才能回來。
我一邊盤算林耀何時下班。
一邊無意識的用爪子撥弄眼前裝了半杯水的杯子。
杯子一點點移動。
「啪！」
我渾身一抖，蹭地跳了起來。
身上的毛發瞬間起立。
完蛋！闖禍了！
我甚至沒來得及看一眼犯罪現場。
準備直接跳下桌子離開書房。
好巧不巧。
脖子被線掛住了。
我被卡的翻白眼。
四只爪子拼命撲騰。
只聽「哐！」的一聲。
脖子解脫了。
電腦完了。
我也完了。
2
「劉大壯！看看你幹的好事！！！」
此時我正被林耀捏著後頸。
被迫觀看我的偉大傑作。
盡管我對此非常抱歉。
但聽到劉大壯這個名字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給了他一爪子。
經過這段時間我對兩腳獸生活的了解。
劉大壯絕對不是什麽好聽的名字。
你才是劉大壯！
你全家都叫劉大壯！
「嗷。」
「劉大壯你找死！你居然還敢撓我！」
「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我今天晚上要直播！直播！我的粉絲都在等著，你讓我怎麽辦！」
林耀被撓的松了手。
此時對地上的我怒目圓睜。
「喵~」
我心虛的向後退了半步。
捏著嗓子賣了個萌。
圓溜溜的眼睛眨啊眨。
企圖萌混過關。
這一招簡直可以說是百試百靈！
但今天它不靈了。
林耀仍舊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不要企圖糊弄我！現在立刻馬上去給我面壁思過！」
於是我的四腳再次離地。
很快被帶到一面墻壁面前。
「你就在這兒給我呆著！好好認識你自己的錯誤！」
我被摁著腦袋，被迫與墻壁瞪眼。
但林耀今天看起來格外生氣。
以前只要我買個萌，
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抱起我喊心肝寶貝！
「子言說的果然沒錯，貓貓一定要教訓才會乖！」
林耀看我乖乖蹲在墻前。
嘟囔道。
子言。
原來是她向林耀進獻讒言！
我與她勢不兩立！
我蜷縮成一團，對著墻壁小聲喵喵叫。
叫的那叫一個委屈。
那叫一個千回百轉。
果然。
林耀聲音軟下來。
「好啦大壯，你要是誠心悔過今天就放過你。」
骨節分明的手落在我的腦袋上揉了揉。
我沒理，而是換了個姿勢。
將屁股對著他。
我生氣了！
還有，我不叫劉！大！壯！
3
「來，大壯，跟姨姨們道歉。對~不~起~」
我被禁錮在林耀懷裏。
兩只爪子被迫合在一起。
向手機裏舉了個躬。
錄完道歉視訊。
林耀抱著我摔在床上，
臉埋進我的肚子裏，猛猛吸氣。
「喵~」
我想要掙紮，但兩只前爪被抓住，後爪被大臉盤子壓得死死的。
於是我只得作罷，
生無可戀的等待這個重度貓癮人士吸完。
「大壯真乖，明天帶你出去玩！」
吸完貓的林耀陷入興奮期，給了我好大一個啵啵。
這才給我倆蓋好被子。
沒錯，我倆。
我們睡一個被窩。
林耀躺在床上，開始看粉絲的評論。
「啊啊啊啊為什麽！！！明明說好了的啊啊啊！！」
「為了直播我可是專門敲了晚自習嗚嗚嗚」
「雖然真的很可惡，但是誰會怪可愛的貓貓呢！大壯快來給姐姐親親！」
「啊啊啊親親，大壯真的太可愛了！」
「雖然今天鴿了，但林林答應我們補兩場斯哈斯哈」
「感謝劉總送的福利！劉總親親！」
我從林耀肩膀上探出頭，跟著他一起看評論。
看到粉絲集體親親，我忍不住得意的搖搖尾巴。
我就說嘛，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可愛的貓貓呢！
貓貓值得被原諒！
林耀看到我一瞬不瞬的盯著手機。
「大壯也想看手機嗎，來讓我們大壯看看有多少姨姨喜歡你！」
於是林耀把我從背後抱到身前，環著我一起看手機。
畢竟誰也想不到我真的看得懂。
4
「阿耀這是你家小貓咪嗎？啊啊啊啊她真的好可愛！」
我在林耀懷裏，眼睜睜看著好幾個面目猙獰的人朝我伸出魔爪。
「喵！」救命！
我死命把腦袋往鏟屎官懷裏拱。
啊啊啊別過來啊！
這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每次林耀帶我出門，周圍總會是圍著一圈人喊我「咪咪」。
比劉大壯不知好聽多少倍！
但是這些人會把我薅禿的！
本來最近就掉毛！
「哎哎，別圍著它，它害羞！」
林耀抱緊我，逃離了那些人的魔爪。
等身邊的人都含恨離開，我這才緩緩擡起腦袋觀察四周。
一個仙氣飄飄的美女姐姐引入眼簾。
吼吼！美女姐姐貼貼！
「子言，好早啊！」
探出的腦袋迅速收了回來。
是那個進獻讒言的壞人！
「這就是大壯嗎？好可愛啊。」
子言沖我伸出手，明明美女笑的溫柔。
我卻總有一種不適感。
還有，恐懼感。
就好像她明明不喜歡我，卻還是要裝作覺得我特別可愛的樣子。
我不喜歡這個女人。
「啊！」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爪子收回來，再度埋回林耀懷裏。
一定是因為你胡說八道！
「哎！劉大壯你幹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大壯平時很乖的，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
林耀一邊道歉，一邊在我腦殼子上狠狠來了一下。
「沒關系的，可能我不招小動物喜歡吧。」
子言一邊拿紙擦著滲出來的血珠，一邊溫柔的說。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帶你去打針吧，這都出血了。」
「好，那就麻煩顧林耀了。」
「哎，都是我的貓惹得禍，要麽你怎麽會受這樣一場無妄之災。」
「我先把大壯安置一下，然後陪你去醫院打針。」
林耀最後還是不放心我自己留在劇組，於是我進了貓包。
跟著鏟屎官一起去陪子言打針。
5
等子言打完針，林耀要去繳費處繳費。
「子言，麻煩你照看大壯一下，我馬上回來！」
子言溫溫柔柔的說好。
林耀轉頭的瞬間，子言的嘴角就落了下來。
我莫名感受到了一絲危險。
於是我沒有再在貓窩裏鬧騰，而是乖乖的臥著，眼睛悄咪咪的往子言那裏飄。
子言用手輕輕摩挲了一下傷口，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畜生就是畜生，真不明白林耀怎麽這麽喜歡。」
然後她舉起手機，對著我「哢嚓」一聲。
「嘖，真是可愛啊，染上血一定好看。 」
「就給朋友們助助興吧。」
她嘴角掛著笑，但神情看起來冷極了。
手指在螢幕上飛快舞動。
我打了個寒戰，感受到了極大的，刺骨的惡意。
我突然就想明白了為什麽第一次見面就不喜歡這個叫子言的女人。
是她身上那種無法掩飾的惡意。
「喵！」
我突然開始瘋狂撓貓包。
「喵！」
救命！
林耀！
這個女人要害我！！！
「安靜！」
女人的包狠狠帥向貓包。
貓包撞向後面的墻壁，搖晃著沒有落地。
「喵！喵！」
我被巨大的聲響嚇壞了，不斷後退，想要藏到女人看不見的地方。
但貓包的透明殼子很大，女人陰毒的眼神不斷纏著我。
常常浸潤在圍著我喊「親親寶貝」的氛圍中，我從未感受過這種實質的惡意。
我害怕極了。
「子言，繳費好了，我們回去吧！」
女人在聽到林耀說話的瞬間便換上了溫柔的笑意。
「好啊。」
「喵喵喵——」
林耀回來了，我有了些底氣。
又開始在貓包裏瘋狂抓著。
「大壯你怎麽了？」
林耀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將我從貓包裏抱出來。
一觸到林耀，我就緊緊抓住他的襯衣開始往他懷裏鉆。
「斯——」
爪子透過一副抓進了林耀的皮肉之中。
但林耀僅僅只是皺了皺眉頭，便緊緊把我抱住。
「乖啊，別怕啊大壯。」
「子言，剛剛有什麽奇怪的人嗎，大壯怎麽嚇成這樣。」
林耀一邊像哄寶寶一樣輕輕拍著我，一邊看向子言。
「啊，奇怪的人，沒有哎，是不是醫院人太多了，小貓不太喜歡？
「可能吧。」
林耀點點頭，又抱緊了些。
「那我們走吧，我得回家了，大壯今天嚇到了。」
林耀將子言送回家，這才往家趕。
這期間我一直緊緊抓著他的襯衣不放手。
生怕他再把我放回貓包。
這時候，我只有呆在林耀身邊才能汲取一絲安全感。
但盡管我和林耀對子言都起了疑心，卻還是沒有逃過這場捕捉。
6
僅僅只是林耀轉身的瞬間，我便和貓包一起被帶走了。
「哈哈哈哈還是個小網紅的貓呢，我們可得好好招待啊。」
粘膩的，惡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動動耳朵，又往貓包裏縮了縮。
幾乎是接觸的瞬間，我就明白了這些人的身份。
虐貓者。
「呦，你看它還往裏縮呢。」
說話的男人很年輕，帶著金框的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但毒蛇一樣的眼神卻破壞了盡心塑造的人設，
一個爛透了的人渣本就無法靠裝束掩蓋。
眼鏡男獰笑著朝貓包伸出手，然後，貓包開始劇烈晃動。
「哈哈哈哈跑啊，看你往哪躲！我晃死你！」
我的身子不斷撞上貓包的內壁，
整個貓天旋地轉。
「喵——」
我忍不住大叫。
但聲音仿佛刺激到了男人。
「哈哈哈就是這個聲音，真好聽！」
於是男人狠狠將貓包扔在地上。
「喵——」
好疼！
「哈哈哈我們踢球吧李處！你看它多有意思啊。」
另一位絡腮胡子的男人也提起了興趣，
於是，偏僻的巷子裏，兩個男人對著貓包踢來踢去。
混雜著兩人暢快的笑聲和我的慘叫聲。
我根本無法緩過來，貓包在無時不刻的捲動，我的身子也跟著滾，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自打有記憶以來，林耀對我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哪怕斥責都沒聽過幾句，跟別說虐待了。
腦袋一陣陣發疼，嗓子相似撕裂一般。
終於，兩人玩夠了。
貓包被開啟，新鮮空氣湧入的瞬間，
我被掐著脖子拎了起來。
喉嚨被掐死，我張大了嘴想發出聲音卻無濟於事。
「叫啊，你怎麽不叫了！剛剛在裏面不是很能叫嗎？」
眼睛男人病態的笑著，手上的力道逐漸加大。
就當我眼前發暈，快要看不清這個世界的時候。
他突然松了力道，給了我一絲喘息的機會。
然後再次攥緊，如此反復。
他在享受這種掌控生命的快樂。
我甚至沒有力氣掙紮，四肢耷拉著。
只在能夠呼吸的時候拼命讓自己高一點。
得到的呼吸空間多一點。
最後，男人終於玩累了，狠狠將我甩向墻角。
我大叫一聲，骨頭像是被撞裂一般。
沁骨的疼痛在巨大的撞擊之後密密麻麻襲來。
我嘗試了許多次，還是沒辦法站起來。
一只臟兮兮的皮鞋踩在我的身上。
「呦，這就不行了，還真是品種貓啊，真不耐折騰，比土貓差遠了。」
「行了，別玩死了，言姐還要呢。」
7
我被女人掐起脖子，以溫柔破碎感出圈的女人此時臉上滿是怪異的興奮。
「抓啊，你主人在的時候你不是挺能耐的嗎？」
她像扔抹布一樣將我扔在地上。
「畜生就要有畜生的樣子，給你們幾分臉色還真把自己當人了。」
高跟鞋踩在皮肉上，隨著女人增加壓力，我發出尖銳的叫聲。
這遠比皮鞋來的痛苦。
一瞬間，我甚至覺得自己的肚子已經被踩穿了。
「叫吧叫吧，你們這些畜生就應該被別人踩在腳下，小心翼翼的活著哈哈哈哈——」
腳尖用力，我被踢到墻角。
女人優雅的收回腿，臉上是滿意和自得。
緊接著，她離開了。
這是跑的好機會。
我動動爪子，企圖逃跑。
但這怎麽可能呢，我以蠕動的方法挪出去不到一掌的距離，女人回來了。
她手裏拿著一個水壺，
冰涼刺骨的水澆下。
「喵——喵——」
我被激的打顫，求生的念頭迫使我站了起來。
想要逃離。
但女人一只腳便把我踢回原地，又一壺冰水澆下。
蓬松柔軟的毛發貼著皮膚，沾了滿身的汙泥。
此時正是深冬，格外的冷。
布偶貓身子本就嬌氣，我凍的幾乎睜不開眼睛。
眨眼間毛發就凍成了冰淩子。
我趴在地上，體內的熱量開始流失，失去意識前，我聽見女人煩躁的聲音。
「真是不禁玩。」
8
「姑娘，姑娘你還好嗎？姑娘？」
我是被搖醒的，睜開眼睛，是穿著深藍色制服的警察叔叔。
我松了口氣，安全了。
等等，他叫我什麽？
姑娘？！
我一個激靈，這才發現世界在我眼中縮小了不少。
我變成人啦！
「姑娘，你沒事吧，身上還有哪不舒服嗎，我讓醫生再給你瞧瞧。」
我被拉回神，微微欠了欠身子，
渾身疼。
「疼——」
「哎，醫生剛剛說了，你身上好幾處骨折，可得養一陣子呢。」
國字臉的警察叔叔微微欠了欠身子，欲言又止。
「哎，姑娘，你家裏是不是有什麽事兒啊。」
「有事你跟我說，沒有什麽問題是警察解決不了的。」
「你說說你一個姑娘家，大冬天的躺在巷口，渾身都結冰了！我們警隊都差點以為遇見個死人。」
男人越說越激動，恨不得立刻把人緝拿歸案。
但我沒法說，總不能說我之前是只貓吧。
於是我只是輕輕搖了下頭。
警察急了：「是不是有人威脅你啊！沒事，姑娘，我們一定把你保護的好好的！」
「謝謝你叔叔，我就是家裏水管壞了，想下來找人修，結果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警察明顯不信我的鬼話：「摔到了一個拐八十個彎的巷口？」
我微笑：「不小心迷路了。」
警察叔叔盯著我，半晌，他總算是敗下陣來。
「好好，你說是就是吧。」
「那姑娘你家人呢，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我僵住了，家人？
這怎麽叫，我現在是個人啊！
林耀來了都得報警抓我碰瓷！
「叔你放心吧，我一會兒就給家裏人打電話，您隊裏肯定忙，先走吧。」
警察叔叔確實挺忙的，就這一會手機震動好幾次了。
「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兒一定要報警啊！」
男人還是不放心，又囑咐一句。
一道暖流滑過心間。
被人那樣虐待一番，我其實對人有些打怵，
一直掐著指尖強迫自己冷靜，但警察叔叔還是一直關心我，我稍稍冷靜一番，送走了警察。
然後趁著病房裏沒人的時候去了廁所。
我站在隔間裏，將自己渾身上下摸了個遍。
是不是有什麽機關！
不然我怎麽會突然變成人！
但渾身上下都被檢查遍了，我甚至倚著門檢查了自己的腳底板，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身上是護士給換的住院服，就這個樣子根本沒辦法跑出去，路人肯定會以為是精神病人跑出來了。
況且，醫藥費還沒給呢。
當然，這件事是警察走後一位護士小姐進來「委婉」的提醒的。
檢查無果，我只能垂頭喪氣的回到病床上。
看來只能聯系林耀了。
9
「餵？請問你是？」
沙啞疲軟的嗓音穿過手機傳來。
林耀大概是好久沒休息過了。
「你好。」
我還沒想好該怎麽開口，電話那頭便瞬間激動起來。
「請問你是看到我家貓了嗎！在哪！我一定會重金答謝的！」
我這才明白為什麽，在我走丟的這段日子裏，林耀不眠不休。
他大概以為我是看到尋貓啟示打過電話的好心人吧。
「是的林先生。」
「在哪！我立刻去找你！」
我將手掐在大腿上保持冷靜，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
「我現在在市人民醫院，小貓受了些傷，你過來一趟吧。」
「好好，謝謝，謝謝，真的謝謝你。」
聲音如釋負重，我好像聽到了聲音裏的哽咽，電話被掛斷，
林耀甚至沒有思考過為什麽小貓生病會在醫院而不是寵物診所。
我將手機還給護士，蜷縮在床上，骨折的地方疼的人發暈。
我該怎麽跟林耀說自己變成了人？
10
篤篤——
敲門聲響起，心跳突然加快，我甚至開始害怕那扇門的開啟。
手指緊緊揪住身下的床單，我穩了穩聲音。
「請進。」
林耀呼哧呼哧喘著氣。
「你好，我的貓呢？」
他看了看病床上的我，像是懷疑自己進錯了房間。
「請問……是你打電話給我嗎？」
「是的。」
「那好，請問我的貓呢？你剛剛說她生病了，嚴重嗎，怎麽樣，她現在在哪？」
我被逼問的向後一仰，
不知該如何回答。
林耀察覺到自己的失態，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緊張了，我家貓丟了兩天了，我快急瘋了。」
我眼眶一熱，看著朝夕相處的鏟屎官，實在沒忍住。
「喵——」
「哈？」
一時間，我倆都震住了。
「不是，美女，我真的很著急,求求你了，找到了貓我賠你什麽都行！」
林耀煩躁的語氣徹底激起了我的情緒，兩天被虐待的害怕和被主人兇的委屈一齊湧上來。
還沒張口，眼淚就啪啪往下落。
「哎你別哭啊，不是……我……」
「我靠，耳朵！」
林耀突然後退，看起來嚇得不輕。
我一邊抽噎，一邊往頭上摸，這才發現自己的貓耳朵長出來了。
然後我哭的更大聲了：「嗚哇啊啊啊——我……我就是劉大壯嗚嗚嗚」
幾分鐘後，林耀一臉古怪的看著不停抽噎的我。
「大壯？」
眼淚又開始往下墜，
「嗯……」
哐——
林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靠我不是在做夢吧，成精了。」
11
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我整個人，不是，貓都放松下來。
我晃晃身後蓬松的大尾巴，想要往林耀懷裏蹭。
「你你你……別動！你坐那。」
我眼裏再次續起水霧：「嗚嗚嗚你以前都抱著我不撒手的嗚嗚」
林耀抱頭：「以前你是只貓啊——」
我哭的正起勁，
眼前突然黑了下來。
我變回來了！
「嗚嗚大壯！真的是你！爸爸抱抱——」
我從院服裏掙紮出來。
就看見林耀一臉眼淚汪汪的撲向我，
「喵——」
我狠狠撓了林耀一爪子，
邁著貓步，昂著腦袋準備離開。
「喵！」
疼！
難受！
林耀看我倒下，
根本來不及看自己流血的手，
「大壯你怎麽了！大壯！」
「我這就帶你去寵物醫院！」
——
「先生，你家貓身上多處骨折，而且經歷了長時間的寒涼，凍得不輕，現在一直處於發燒狀態。」
眼皮燙的厲害，林耀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梳理著我的毛發，
好多地方都打結了，沾著骯臟的泥土。
「大壯乖啊，不疼的，乖乖讓醫生給你打針。」
「喵~」
我輕輕叫了一聲，
安慰林耀，聽完醫生的話，
林耀落在我身上的指尖都在打顫。
「小貓好乖啊，打針都不會跑。」
醫生在旁邊誇贊。
「喵喵！」
那是，我可乖了！
林耀被我的反應逗笑了，
他似乎是想抱緊一點，
又怕我身上的傷，於是我只感受到了輕輕的擁抱。
「它的毛發都粘在一起了，而且多處骨折，最好還是把毛剃掉治療。」
「好。」
林耀答應的毫不猶豫。
「喵！！！喵——」
我不！
我不要剃毛！
我開始在林耀懷裏掙紮，
但一動就遷到傷處，
「喵！」疼！
林耀趕緊抱住我。
「乖乖，沒關系的，很快就長回來了。乖乖的，咱們治病哦。」
林耀直到我聽得懂，一直哄著，
骨節分明的手還帶著抓痕，
一下一下輕輕拍打著我安慰。
「喵—」好吧。
我安靜下來，不再亂動。
直到醫生全部包紮處理好，
我猛然見看到了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那個瘦不拉幾像木乃伊一樣的東西是什麽！！！
「喵！！！」
我猛地往林耀懷裏一鉆，
不動了。
嗚嗚嗚，
我以後可怎麽見人啊。
12
「大壯，你還能變成人嗎？你知道傷你的人是誰嗎？」
林耀一邊擼著我腦袋上僅剩下的毛，一邊問道。
盡管聲音盡力壓得溫柔，
我還是聽到了徹骨的寒意。
「喵——」
我也不知道怎麽變啊。
「喵！喵喵喵喵！」
是那個叫子言的賤女人！
弄死她！
疼死我了！
盡管我情緒激動，但雞同鴨講，林耀什麽都聽不懂。
「哎大壯你別激動！小心傷！」
林耀按住激動到站起來的我，一下一下安撫。
「乖啊，沒事你先養傷，我們遲早能抓到的。」
「喵！」
我一定要研究出自己怎麽變人的！
當然，誰也沒想到我下一次變成人比第一次還要驚悚。
13
「啊啊啊啊我靠！」
我是被林耀的尖叫聲吵醒的。
「幹嘛！」
說完我才發現自己說的是人話。
！
我又變成人了！
可能被剃了毛的緣故，我現在沒穿衣服。
我對衣服沒什麽概念，
只是瞬間興奮於自己可以告狀了。
「林耀我跟你說……啊」
視線陡然黑了下來，
林耀拿被子把我蒙了起來。
「你你你先別動！別動！」
林耀語氣慌亂。
可惜了，一百斤的貓九十九斤的反骨。
我把腦袋從被子裏探出來。
迎面就是只穿了一條紅色平角褲的林耀。
「劉大壯你看什麽！」
腦袋又被蓋上。
「為什麽不能看！你之前在家也這麽穿！」
「那能一樣嗎！！！」
林耀兵荒馬亂的穿好衣服，又給我扔了他的T恤和短褲，等兩人都穿戴好，林耀臉上的紅還沒退完。
「大壯，以後還是分房睡吧。」
「為什麽！你不要我了嗎？ 」
「哎不是，你別這麽看著我啊，你是貓的時候當然沒事，那現在你半夜要是突然變成人……」
「變成人怎麽了！剃毛的時候你明明說無論我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會愛我的！」
我坐在床上，滿心的委屈。
「我被那些人又打又踢，他們還拿我的貓包當球踢，給我身上澆冰水，我差點就死了嗚嗚嗚。」
「我好不容易回來，你卻開始嫌棄我了嗚——」
林耀楞在了原地：「我，對……對不起，我就是一時還未適應你變成人的樣子。」
「乖，大壯你告訴我，是誰欺負你，我一定讓他們付出代價！」
「就是那個叫子言的壞女人！」
我一邊接過林耀手上的紙，一邊大聲控訴。
林耀的臉色越來越沈，手上青筋暴起，他站起來踱了兩步，然後一腳踹翻了茶幾。
「沐子言！」
林耀帶我買了衣服，洗漱用品，將我安置好後進了書房。
我趴在沙發上，尾巴一下下拍打在身上。
沒毛的樣子太醜了，我才不要變回去！
14
「阿耀，別難過了，大壯說不定是被好心人帶回家了，等人看到啟示一定會聯系你的。」
木子言坐在沙發上，一臉溫柔的寬慰道。
嘔——
我在暗處幹嘔。
真會裝。
林耀「勉強」笑笑：「希望吧。」
「謝謝你這兩天一直幫我找貓，這個是送給你的禮物。」
是一條手鏈。
帶監聽的那種。
「阿耀你真是太客氣了，大壯那麽可愛，丟了我也很難過。」
木子言一番客套：但神情上卻對那條手鏈很喜歡。
直接就帶了上去。
林耀滿意的笑笑：「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此後的幾天，我和林耀一直密切關註手鏈收取到的聲音。
直到慘叫聲想起。
「叫啊，叫的再大聲一點呵呵呵哈……」
女人興奮的聲音不斷傳來，林耀狠狠攥著拳頭，額角青色的血管跳動著。
我能感受到裝置那端的小貓的絕望，它的每一聲叫喊都在說：「好疼。」
「救救我！救救我！」
我開始渾身顫抖，
指尖掐進了林耀的胳膊，滲出血來。
「救救他，救救他，林耀。」
紅綠色的原點一點點靠近，小貓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快一點，快一點！他要死了！」
「喵——」
狠厲的貓叫聲響起。
「啊！死畜生！」
「有貓去救他了！」
我激動的去抓林耀的胳膊。
「別動！方向盤！」
林耀擡手掛擋，加速。
「那只貓撐不了多久，警察一時半會兒到不了，我們得再快點。」
來之前，林耀就已經向警察舉報了這件事。
我不知道一路上闖了多少個紅燈，思緒全部集中在監聽裝置上。
援助的貓被抓了。
木子言身上沾了太多條貓的生命，煞氣沖天，和當時有主人護著的我不同，
這樣的人一般沒有貓敢接近。
所以，不會再有貓去救援了。
女人的叫罵聲和貓的慘叫聲混在一起，聽的人頭皮發麻。
而落在我的耳朵裏，是一聲聲絕望的「救命。」
「敢抓我，正好今天有人點菜，燙死怎麽樣哈哈哈哈——」
她在直播！
林耀神色一淩。
我猛地撞向座椅。
但地方太偏了，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眼淚啪啪的往下落。
我在一聲聲「好疼」和「救命」中喘不過氣來。
為什麽，誰能救救他們，
救救他們啊！
——
15
汽車終於闖進巷口，刺眼的車燈打在大笑的女人身上。
她渾身都是血，轉過來的時候眼裏的瘋狂還沒消退。
「林耀！」
女人狠狠向後退了幾步，下意識將手裏的屍體甩出去老遠，她將滿是鮮血的手往身後藏了藏。
「你……你怎麽在這裏。」
「木子言，你真讓我感到惡心。」
在察覺到女人想跑的意圖，林耀幾個箭步上去向後擒住女人的雙手一掰，膝蓋頂向腿彎，將木子言壓倒在地上。
而我在停車的瞬間就沖向了兩只小貓。
一只貓渾身都是血，已經沒了氣息，毛發中隱約看出是只梨花，皮肉翻滾，那是開水燙過的痕跡。
我輕輕把小貓放在地上，拿胳膊蹭掉臉上的淚水，起身去看另一只。
之那只最初被虐待的小貓，因為梨花的突然闖入，小貓盡管渾身是傷。好幾處刀割的痕跡，但至少還活著。
「喵~」
救救我。
微弱的求救聲傳入耳朵。
「喵~~」
別怕，我們來救你。
16
木子言被抓了。
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極其不配合。
「你們憑什麽抓我！那是我自己養的貓，我怎麽對它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沒犯法。」
我用手帕墊著，小心的將小貓抱進懷裏時，不禁感到諷刺。
國內從未對虐待動物做出詳細的法律規定，虐貓者付出的最大的代價不過是以尋釁滋事罪判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的拘留，並罰款五百。當然，這不過理論上。
又或者，虐待別人家養的貓觸犯損害他人財產的民事責任。
這就是虐貓者肆意猖狂的底氣和緣由。
他們無所畏懼，因為沒有處罰。
今天的出警，也不過是靠著林耀家裏人的施壓。
木子言很快會被放出來。
我坐在車裏，
一言不發。
「我會讓她們付出代價的，相信我。」
林耀直視著路，並沒有看我，眼裏是化不開的濃霧。
我閉眼躺進座椅，任由眼淚流下，還好，這個世界上有一群可愛的人。
將小貓送去急救後，林耀出了律師，將木子言強壓在了尋釁滋事的最大期限。
「法律暫時不能懲罰他們，就讓群眾去吧。」
林耀本身就是個網紅，他將木子言的事情發在了網路上，然後又請專業的技術人員破解了網站，順藤摸瓜，十幾條虐待動物的地下產業鏈被扒開，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嘔，虐貓的人能不能去死！」
「求求了，能不能立法啊，小貓好可憐。」
「啊啊啊啊賤人，你晚上不會做噩夢嗎？」
林耀低著頭，碎發擋住了眼睛。
他只是稍稍在評論區裏引導，很快別人便猜到了木子言身上。
他噙著笑，將手機扔在床上。
「看，大壯，他們總會付出代價的。」
「我沒有暴露過任何她的資訊，這些都是網友們猜出來的。」
「鉆空子，誰不會啊。」
木子言這樣的人，可能在網上還有人共鳴，可現實生活中大多是正常人，
「今天這樣虐殺動物，貓咪，誰知道明天不會殺人呢？貓咪的叫聲可最像人了啊。」
林耀拿著小號打下的這一行字，會鉆進每一個認識木子言的人心中。
懲罰一個人的方式，不只有法律，還有道德和人心。
17
木子言出來那天，有一堆愛貓認識去送了「禮」。
他們將爛掉的菜葉子，雞蛋，全部砸向她。
就像古時候的百姓對待罪大惡極的囚犯。
警察也不過虛虛攔著，防止激動的人動手。
一個時刻拿溫柔的面具偽裝自己的人，可想而知有多在意自己的面子，而現在，她只能與這些發臭發爛的垃圾呆在一起。
從現在開始，木子言無論走在哪裏，
都會有指指點點的聲音如影隨形。
「看啊，就是她虐貓。」
「她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啊，那不是精神病嗎，我們得離她遠一點。」
「聽說她就是享受向人類一樣的慘叫，萬一哪天膽子大了殺人怎麽辦啊。」
她家的墻上每天都會有鮮紅的字跡，無盡的咒罵。
而公司？
早在事情發出的那一刻就將她辭退了。
木子言在情緒崩潰中搬了家。
而林耀這邊掛斷了電話，這可是木子言一生最重要的事情，怎麽能這麽輕易被人們忘掉呢。
此後，無論木子言搬到哪裏：「看啊，那個人虐貓。」
提醒的聲音都將如影隨形。
18
「小寶終於痊愈了！大……額乖乖。」
林耀在我的眼神下改了口。
從我緩過神來的第一刻，我就要求換個名字！
劉大壯這種粗鄙的名字怎麽能配得上本仙女！
「大壯多好聽啊。」
林耀嘟囔著，轉頭又揚起微笑：「乖乖，不是說要去給流浪貓們置辦東西嗎，我們快走吧。」
木子言僅僅是虐貓者中再渺小不過的一個人，法律未完善一天，那些人就猖狂一天。
所以林耀專門建立了一個「家」，一個只屬於流浪貓的家。
「走吧，去買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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